二、波斯祆教的教義及其重大影響(165~240 A.D.)(1 / 1)

波斯受到馬其頓人和帕提亞人長期高壓奴役,歐洲和亞洲國家之間,相互傳入對方的宗教,但也敗壞了彼此的信仰。阿薩息斯國王采用祅教祭司的宗教儀式,裡麵混雜著外地的偶像崇拜,使得教義受到玷汙和羞辱。波斯古代先知和哲學家瑣羅亞斯德(海德(1636~1703 A.D.,英國東方學者)和普裡多(1648~1724 A.D.,英國東方學者)搜集波斯傳說,在很多著名的曆史記載裡加上自己的推斷,認為瑣羅亞斯德和大流士·希斯塔斯皮斯(居魯士的孫子,是波斯帝國的國王)是同時代人物。但很多與大流士約在同時代的希臘作者把瑣羅亞斯德所處的時代,推前數百年甚至上千年。學識淵博的評論家莫伊爾(1672~1721 A.D.,英國維新黨政治評論家),反對他的舅舅普裡多博士的看法,認為這位波斯先知的年代要早得多。)在東方世界仍受到尊敬。但《阿維斯陀聖書》(古代的慣用語稱為聖書,這種語文的注釋用貝爾維語還算很現代,是缽羅缽語的主要形式,但是從很早開始就不是活用的語言。單這個事實就可以看出這些著作有多古老,後來譯為法文傳到歐洲。)裡陳腐而神秘的經文,竟引起70個宗派的爭論。他們用各種方式解釋宗教的基本原則,但都被一群不信神的人所嘲笑,這些人拒絕相信先知的天命和奇跡。虔誠的阿爾達希爾從國內各地召來祭司,成立大會做出決議,以鎮壓偶像崇拜者,駁斥不信神者,重新團結分立的宗派。這些祭司長久以來,感歎於默默無聞和遭人輕視,於是極為高興地接受了會議的邀請,在指定的日子裡前來參加,人數竟有8萬人。可想而知,在這樣吵鬨的大會上進行各項討論,既無法接受權威的理性指導,也不可能反映政策的正麵作用。波斯宗教會議經過連續運作,人數減少到4萬人,接著是4000人、400人、40人,最後剩下7位祆教祭司。他們的學問和虔誠最受人尊敬,其中有一位年輕而地位崇高的修道院院長,名叫埃爾達維拉夫,從弟子手中接過三杯可令人沉睡的美酒,一飲而儘,頓時人事不知。等他睡醒後,就向國王和信徒述說天國的見聞,以及上帝與他親切的談話。這種超自然的顯靈平息了所有的懷疑,瑣羅亞斯德受崇信的條文,為權威所肯定而更為精確。對這著名的宗教體係做一番簡短的描述,會讓人了解整個曆史背景,不僅凸顯波斯民族的特性,也說明不論是平時或戰時,他們與羅馬帝國都有好些重要事務需要處理。(我在原則上根據丹克提爾翻譯的《阿維斯陀聖書》,參考海德的論文,寫出這段介紹的文字。但是我特彆要說明,先知刻意使用晦澀不明的辭語,很多地方用東方式的譬喻,再加上法文和拉丁文的譯本表達不夠清晰,像這樣刪節過的波斯神學,很容易發生錯誤成為異端邪說。)祆教體係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原則,在於“善”與“惡”兩種對立的力量。東方哲學不智地企圖將精神良知和身體罪惡的存在與仁慈造物主和世界統治者的位格相互調和歸於一致。瑣羅亞斯德的著作《時間之無限》所說的最初與開始之本原,我們可以將其理解為“宇宙因此而存在”或“宇宙由此而存在”。必須承認這些無限的物質是形而上的抽象概念,並非賦予實體的自我意識,也不必擁有道德的完美性,隨著無限時間進行隨機或有意的運作,倒是與希臘人的混沌觀念非常近似。宇宙有兩個基本原則,萬物從中源源而出永無止境。阿胡拉的“善”和阿裡曼的“惡”各擁有創造力,展示出不變的性質和不同的目的,善的原則恒久被光明所吸收,惡的原則恒久被黑暗所埋葬。明智仁慈的阿胡拉賦予人類行善的能力,提供享受快樂的美好場所,光明護佑著世界,維持著星球轉動、四季運行、風雨調和。但怨毒的阿裡曼找阿胡拉的麻煩,換句話說,破壞他所發揮的和諧作用。自從黑暗闖入光明的天地,善和惡最微小的質點便糾纏在一起,相互發生影響,使得好樹結下最毒的果子,用洪水、地震和大火來證明大自然的衝突,人類的小世界受到罪惡災難的打擊。正當其他人類被猙獰的阿裡曼用鎖鏈所俘獲時,隻有虔誠的波斯人崇拜他們的保護人阿胡拉,在光明的旗幟下作戰,深信當末日來臨他們必然會享有勝利的榮光。在那決戰的時刻,至善的光明智慧使阿胡拉的力量,勝於對手的狂暴怨毒。阿裡曼和他的追隨者失去作戰能力而被製服,沉入他們原本的黑暗中,光明的德行維持宇宙永恒的寧靜與和諧。(現代的祅教徒稱為佩爾西人,把阿胡拉提升到全能者的地位,同時把阿裡曼貶到等級較低的反叛惡靈。)瑣羅亞斯德的神學理論,在外人看來固然奧秘晦澀,就是在數量龐大的門徒眼中又何嘗不是如此。但是觀察家隻要稍加注意,就會發現波斯宗教崇拜的那種極富哲理的簡明純真,真是令人大為驚撼。希羅多德說道:“那個民族拒絕一切的廟宇、祭壇和神像。知道有些民族憑著想象以為神明源於人性,而且與人發生密切的關係,他們就會嘲笑這些人何其愚蠢。他們在高山的山頂進行祭祀,崇拜儀式的關鍵在於聖歌和祈禱,向位於穹蒼的最高主宰呈獻他們的訴求。(普裡多舉出很多理由,認為以後的祅教允許興建廟宇。)”然而,就在那個時候有一位多神論者基於他的真知,指責他們還不是一樣地崇拜地、水、火、風、日和月。但是每個時代的波斯人,都否認這種汙穢的說法,試圖解釋令人起疑的行為,並且儘可能加以掩飾。最基本的元素,尤其是稱為密特拉(譯注:密特拉傳入羅馬以後成為男性之神,在二三世紀受到普遍的崇拜,但是各種儀式變得非常神秘。依據祆教教義,密特拉是光明之神阿胡拉的兒子,也是真理、純潔和榮耀之神。)的火、光和太陽,是他們崇拜尊敬的對象,因為他們將密特拉視為神明和造物最純潔的象征,也是最高貴的賜予和具有無上權威的使者。每一種宗教都對人心產生深遠的影響,無須用任何理由就能虔誠地接受皈依,這樣可以訓練出信徒的服從心;經由諄諄教誨的道德責任來啟發信徒的心靈,這樣就能贏得信徒的敬畏感。瑣羅亞斯德的宗教在這兩方麵都有卓越的成就。虔誠的波斯人在青春期,就被授予一條由個人保管得非常私密的腰帶,這是神明保護的標記。從那時開始,人一生的行為無論巨細,都經由跪拜頂禮或高聲喊叫的祈禱方式,向神明呈獻至高的崇敬。在任何情況下,要是忽略這種非常特殊的祈禱,就是一項重大的罪惡,不亞於違反道德責任。像是正義、仁慈和慷慨這些道德責任,瑣羅亞斯德的門徒也要儘力遵守。他們希望逃脫阿裡曼的迫害,與阿胡拉生活在永恒的幸福之中,這種福分與德行和虔誠適成正比。(參閱祆教經典《薩德》,裡麵提到道德和倫理方麵的戒律不多,但是儀式上的繁文縟節非常詳儘,像是一個虔誠的教徒無論在何處,凡是剪指甲或小便,就得跪拜和祈禱15次,在係上神聖的腰帶時也要如此做。)在很多著名的實例中,瑣羅亞斯德不用先知身份,而以立法者的麵目出現,對個人和公眾的快樂生活,衷心表達出人道關懷,這極為難得,因過分迷信就會產生奴性。一般人認為齋戒和獨身,可獲得神明恩寵,他痛心疾首地加以譴責,認為拒絕上天給予的最大的恩賜就是犯罪行為。祆教的聖人也要結婚生子,一樣要種植有用植物,撲滅有害動物,引水灌溉波斯乾燥的土地,從事所有農業勞動,使自己免於挨餓。我們可從《阿維斯陀聖書》引用對我們有深刻啟示且極富哲理的箴言:“全心全力播種耕作的人,所得到的救贖,比一萬年不停的祈禱要來得多。”每年春天要舉辦節日慶典,表示人類生而平等的觀念。原來高高在上的波斯國王,要舍棄人間的榮華使自己更為偉大,與他的臣民不分貴賤,很自在地混雜在一起。農夫在那天允許與國王及總督同桌用餐,君主接受他們的請願,垂詢百姓疾苦,以最平等的話語和他們交談。他常用這樣的詞句(聽起來是官樣文章,但至少是句實話):“你們辛勞工作維持我們生存,我們也在提高警覺來保護大家安寧,基於相互需要,讓我們像兄弟般和衷共濟地生活在一起。”在一個富庶而專製的帝國,如此的慶祝儀式,必然變成應付性質的戲劇化表演,對皇家的聽眾來說這隻是一出喜劇,但有時也會對年輕儲君的心靈產生示範作用。若瑣羅亞斯德所有的教條都能維持此高尚特質,他的地位將與努馬和孔子平起平坐,所創立的宗教體係必然受到神學家甚至部分哲學家的掌聲。但在那雜亂的作品裡,有的充滿理智和感情,有的基於宗教狂熱和自私的動機,有些堅持高尚的真理有益人心,還有一些混合著卑劣而危險的迷信引起反感。祆教的祭司或稱為聖袍階級,數目之眾多真是嚇人,前麵提到有8萬人受召參加會議,他們的力量因紀律而加強。正規的教士組織散布在波斯所有的行省,駐錫巴爾奇的阿奇馬格斯被尊為教會的領袖,(海德和普裡多都認為基督教的教階組織受到祅教很大的影響。)以及瑣羅亞斯德的合法繼承人。祆教祭司的財產相當多,除在米底擁有引人非議的大片肥沃土地外,(阿米阿努斯·馬塞利努斯提到很重要的兩點:(1)祅教從印度的婆羅門得到最神祕的經典;(2)他們雖有階級,但都是同一部落或家族。)他們還向波斯人的財產和行業征收普通稅。(有關十一稅的神性義務,顯示出瑣羅亞斯德律法和摩西律法之間的共同性,但我們隻能這樣表示,祅教的祭司後來依據需要,把篡改的文字加入先知的經文中。)懷著利己之心的先知這樣說道:“雖然你有好收益使得錢財超過樹上的葉片、落下的雨滴、天上的星星或海岸的沙粒,但除非受到祭司的祝福,不然都對你不利。要想獲得解救的指引,能夠被祭司所接受,必須將全部所有的十分之一,誠心誠意地貢獻出來,這裡要包括你的物品、土地和金錢。要是祭司滿意,你的靈魂便逃過地獄的折磨,在現世會獲得讚美,到來世會永享幸福。祭司是宗教的導師,他們無所不知,要拯救全人類。”這些於己有利的教條,受到至高的崇敬和絕對的信仰,不容置疑,在年輕人纖細的心靈上留存深刻的印象。因為波斯的祆教祭司是教育的負責人,即使皇室的孩童都托付在他們的手中。祭司具有沉思默想的至高天分,深入鑽研東方哲學的無上境界,以豐富的知識和卓越的技藝,獲得精通某些神秘學說的聲譽,這門學問即以祆教祭司(magi)而得名。(普林尼認為,魔法(magic)靠宗教信仰、自然現象和天體運動來掌握人類。)有些祭司喜愛世俗的活動,參與宮廷和城市的工作。我們很容易看出來,阿爾達希爾的統治,很多方麵受到聖袍階級的顧問和指導,他們的政策抑或信仰的尊貴,在國王手中再現古代的榮光。祆教祭司第一個建議,就是要遵從他們宗教的內向特性、古代諸王的作為,甚至是因不寬容的執著而成為宗教戰爭受難立法者的先例。(薛西斯聽從祅教祭司的建議,摧毀希臘的廟宇。)所以阿爾達希爾才會頒發詔書,將除了瑣羅亞斯德教義規定的項目外,所有的禮拜儀式都嚴厲禁止。帕提亞人的廟宇和君王神格化的雕像全部被推倒,亞裡士多德的劍(這是東方人給希臘的多神教和哲學所取的名字)很輕易地被折斷。宗教迫害的烈火很快燒到更固執的猶太人和基督徒身上,(摩尼教徒被祅教視為基督教同樣的異端,很羞辱地遭到處死。)當然也沒放過自己民族與宗教中的異端。莊嚴的阿胡拉對敵手產生猜忌之心,阿爾達希爾也不容有叛徒存在,因此宗教迫害得到專製政權的支持,在幅員遼闊的帝國境內,異教徒減到8萬人的微小數目。這種風氣真是使瑣羅亞斯德的教義蒙受羞恥,但是迫害的過程並沒有產生任何內部的動亂,反而在宗教狂熱的壓力下,使波斯民眾團結起來,鞏固了新成立的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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