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教信徒發表的慷慨激昂的演說,是他們受到宗教迫害的唯一見證,在其他方麵不可能提供完整和確切的經過和案例,也不能很公平地看待所涉及的人物和見解,但有很多相關情節,值得重視和相信,特彆列舉如下:其一,在現存一件最原始的法律條文中(亨尼裡克認為自己的教派是多數派,在裡米尼和塞琉西亞的宗教會議中,肯定會有1000名以上的主教公開宣布他們的信仰。所以在這種狀況下,三位一體的論點不可能成立,正統教會不能以三位一體論者自居。),亨尼裡克很明確地公開宣告,宣告的內容可能是正確的,是說他已把羅馬皇帝詔書裡有關的規定和懲罰條例,全部如實翻譯過來。這些詔書是為了對付異端教派的集會,以及那些對掌握既得利益教會持異議的教士和人民。隻要真正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就知道正教信徒必須譴責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默認現在的受苦是罪有應得。但是他們卻一直堅持拒絕接受賜給他們的改信的恩典,而過去亨尼裡克也向彆人提出過這樣的要求。而就當他們在宗教迫害的皮鞭下戰栗時,亨尼裡克燒死或驅逐了很多摩尼教徒,他們竟對亨尼裡克的這一嚴苛做法大聲喝彩。阿裡烏斯的門徒和阿塔納修斯的門徒,無論是在羅馬人還是汪達爾人的境內,都應享受互惠同等的寬容,正教徒雖然害怕會受到迫害,但還是加以拒絕,認為這是可恥的妥協。(迦太基的教士把這些狀況稱為危險的騙局,他們好像要拿這些說詞當羅網,來陷害正統教會的主教。)其二,正統教派經常運用各種會議,來侮辱或懲處堅持異端信念的對手,現在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在亨尼裡克的命令之下,466位正統教派的主教在迦太基集會。但是當他們得到允許進入覲見時,他們帶著羞愧的神色,看見阿裡烏斯教派的西裡拉得意揚揚地高坐在教長的寶座上。在整個議事的過程中無論是吵鬨不休還是沉默不語,是要拖延時間還是立即表決,要動用軍隊鎮壓還是鼓動民眾喧囂,都激起雙方相互的指責。最後這些參加爭論的人全部被分隔開來,從正統教派的主教中間選出了一個殉教者和一個悔改者,28位主教怕事逃走,還有88位聽命服從。其餘人員之中有46位被發配到科西嘉,為皇家的海上部隊砍木頭造船。剩下302位主教全部被放逐到阿非利加各行省,讓他們接受敵人所施予的羞辱,刻意剝奪他們的一切權利,使他們無論在精神上和實質上,都不能過比較舒適的生活。經過10年艱辛的放逐,他們的人數一定會減少,要是他們順從特拉斯蒙德的法律規定,不再進行任何主教的任命,那麼阿非利加的正統教會即使保有現存的會眾,一樣會淪入滅亡的絕境。因此他們不遵守這些規定,違命的後果是220位主教遭到第二次流放的處分,在撒丁尼亞受了15年的折磨,直到仁慈的赫德裡克接位才告結束。(特拉斯蒙德喜歡聽彆人讚譽他溫和與博學,針對這位阿裡烏斯教派的暴君所引起的爭論,富爾根蒂尤斯(467~532A.D.,魯斯帕伊主教,反對阿裡烏斯教派和半貝拉基派的正統教義辯護家)特彆撰寫了三卷書命名為《最虔誠的國王》。富爾根蒂尤斯的傳記中提到被放逐的主教是60名,後來維克托·塔努尼西斯和伊希多爾把人數增加到120名,但當代還有一本可信度不高的編年史,裡麵記載的人數是220名。)阿裡烏斯教派的暴君在經過深思熟慮以後,帶著惡意選擇這兩個島嶼為放逐地。塞涅卡依據個人的經驗,哀歎及誇大科西嘉的悲慘狀況。(可以參閱這位斯多噶哲學家所寫虛偽而乏味的文章,他受到放逐後不能像奧維德那樣表現出剛毅的氣概。科西嘉或許不生產穀物、酒類和橄欖油,但是也不至於連青草、飲水甚至取暖的火都沒有。)撒丁尼亞比較富裕,但是氣候對身體有害。其三,根西裡克及其繼承人為使正教信徒改宗,儘心儘力護衛汪達爾人信仰的純潔。在所有的教堂關閉之前,穿著蠻族服裝參加禮拜就是犯罪的行為。誰要是敢不遵守最高當局的命令,就會被人粗魯地拽著頭發在地上拖走。有一個內衛軍部隊的軍官拒絕信仰君主的宗教,在受到羞辱的情況下被剝奪階級和職位,放逐到撒丁尼亞或是西西裡;也有人在定罪以後被送到尤蒂卡的農莊,像奴隸和農夫一樣辛苦乾活。特彆是在劃分給汪達爾人的區域,嚴格禁止舉行正統教會的禮拜儀式,把傳教士和改信者都視為罪犯,要當眾施以嚴厲的懲罰。運用這些非常極端的手段,能夠保持蠻族虔誠的信仰,激起他們的宗教狂熱,依靠獻身神明的憤怒情緒,負起窺伺者、告發人和劊子手的職責。無論何時,他們的騎兵隊在趕赴戰場的行軍途中,最高興的娛樂就是褻瀆正統教會的教堂,侮辱對方教派的教士。(一個摩爾人的君王想要獲得恩寵,就得儘力討好基督徒的上帝,把汪達爾人褻瀆神聖的痕跡全部清除乾淨。)其四,養尊處優的市民隻要過去在羅馬行省接受過教育,就會遭到極為殘酷的待遇,被發配解送到摩爾人的沙漠地區。有一支由主教、長老和輔祭組成的高齡隊伍,連帶4096名信仰堅定的群眾,這些人身上找不到合適的罪名,隻是在亨尼裡克的命令下,被押解驅逐出自己的家園。他們在夜間像牛群一樣被圈在一小塊地麵上,困於自己的排泄物之中,白天被迫在熾熱的沙地上行軍,如果因高溫和勞累而昏厥,就會遭到鞭笞或是被拖著前進,一直等到氣絕在折磨人的差役手中。這些不幸的流放犯人到達摩爾人的村莊,可能會激起當地居民的同情心,他們仁慈的天性還沒有受到宗教狂熱的影響。但是這些放逐的人如果想要逃避未開化生活所帶來的危險,就會招來更大的苦難。其五,宗教迫害的始作俑者在事先經過仔細思考,最後還是決定不計後果硬乾到底。他們激起了正統教派的憤怒情緒,努力加以撲滅,把拒不從命的行為當成犯罪行為來責罰。如果罪犯沒能力或沒意願繳納罰款,就施加毫無惻隱之心的打擊,讓他們感受到嚴苛法律的痛苦。要是他們對較輕的刑責不在意,那就用死刑來阻止他們。透過虛構以及各種公開宣言的麵紗,我們可以很清楚地了解到正教信徒遭到的最嚴酷和最羞辱的待遇,特彆是在亨尼裡克的統治下。受到尊敬的市民、貴族家庭的婦女和獻身聖職的處女,全身赤裸被滑車吊在半空,腳下懸著重物,在這種酷刑的痛苦煎熬下,赤裸的身體還要受皮鞭抽打,或是用燒紅的烙鐵燙最敏感的部位。阿裡烏斯教派的信徒為了對付敵對教派,割下他們的耳朵、鼻子和舌頭,砍下他們的右手。雖然被害人的精確數目不是很清楚,但是有證據表明有很多人遭到了酷刑的迫害,可以舉出姓名的人員就包括一名主教和一名前執政官(他的名字叫維克托裡阿努斯,是阿德魯梅圖姆一個富有的市民,受到國王的信任獲得官職,頭銜是阿非利加代行執政官的總督。),他們都具備成為殉教者的條件。塞巴斯蒂安伯爵的事跡也能獲得類似的榮譽,他以毫不動搖的堅定信念認同尼西亞信經,使身為異端的根西裡克怒不可遏,把這位勇敢進取而又雄心萬丈的流亡人士,視為可畏的對手。其六,阿裡烏斯教派的官員用欺騙和暴力逼他們接受受洗的儀式,靠此懾服個性軟弱的人,威脅生性怯懦的人,使他們改變宗教信仰。若他們拒絕參與可憎和褻瀆的禮拜活動,就對正教的變節者施以嚴厲懲處。這種可恥的手段違反個人的自由意誌,冒犯已經統一的聖禮儀式。敵對的教派以前彼此認同洗禮的效力,汪達爾人堅定維持革新以後的做法,據稱這是多納圖斯派所做的建議,並提出可供運用的規範。其七,阿裡烏斯教派的教士在宗教方麵的殘酷手段,要超過汪達爾人的國王,但是他們沒有能力培養他們急於擁有的屬靈園地。教長(迦太基主教更適合的頭銜應該是總主教,隻有教派和部族的主要負責人可以稱為教長。)可以把寶座安置在迦太基。而在主要的城市,隻有部分主教可以篡奪敵手的地位,但是數量較少而且他們不懂拉丁語(西裡拉教長公開宣稱他不懂拉丁文,普通的交談也許沒有問題,但是沒有辦法用這種語言進行爭辯或宣講。他手下的汪達爾教士更是一竅不通,也沒有信心站在阿非利加人的前麵,說出一番道理來讓大家從命。),這些蠻族不具備在大教堂擔任教會職位的資格。阿非利加人在喪失正統教派的本堂神父以後,等於被剝奪了公開舉行基督教儀式的權利。其八,羅馬皇帝理所當然是“本體同一”教義的捍衛者,和羅馬人和正教信徒一樣,阿非利加信仰虔誠的民眾寧可受合法君王統治,也不願在篡奪的蠻族異端統治下生活。那時是芝諾在統治東部帝國,還有皇帝的女兒普拉西狄亞,她是另一個皇帝的未亡人,也是汪達爾人皇後的妹妹,在他們兩人的斡旋和講情下,出現了一段平靜時期,亨尼裡克恢複迦太基的主教座堂。但是這種受到關照的時間很短暫,倨傲的暴君根本瞧不起帝國所推崇的宗教,所以在羅馬使臣前往皇宮的通衢大道時,特意安排血淋淋的宗教迫害景象。(他這樣做為的是要引起使臣的注意,當時的羅馬使臣是烏拉尼烏斯。)他召集主教在迦太基開會,要他們公開宣誓支持其子赫德裡克繼位,絕對不與外國進行越過海洋的通信聯係。像這樣的要求聽起來言之有理,似乎是臣民應儘的道義,同時也是宗教的責任,但是會議上隻要是有識之士都加以拒絕。(維克托承認引用福音書“不可起誓”的訓誡,隻是為了避免無法履行誓言時所做的托詞。有46位主教拒絕受到放逐科西嘉的懲處,有302位主教願意起誓,後來就分發到阿非利加各行省任職。)當然,不同意的借口看起來很難自圓其說,他們提出基督徒的誓言違反了教規,所以無效。對於一個猜忌的暴君,這隻會引發他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