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羅馬精神的淪喪和奧多亞克統治意大利的狀況(476~490A.D.)(1 / 1)

奧多亞克是首位統治意大利的蠻族,治下的臣民自命不凡,處處覺得高人一等。羅馬人受到莫大恥辱,的確令人由衷同情;墮落的後代裝出一副悲傷和氣憤的樣子,卻讓人不禁對他們產生憐憫之情。意大利災難不斷,逐漸剝奪了羅馬人引以為傲的自由和光榮意識。在羅馬事功鼎盛時期,各個行省被共和國的武力降服,市民也受到共和國法律管轄。這些法令後來被內部的爭執摧毀,城市和行省也變成暴君任意處置的私產,憲法的形式原本是起到緩和或掩飾奴役的作用,也在不知不覺中為時間和暴力所消滅。意大利人對於他們藐視或厭惡的君主,始終為他們的蒞臨或離去感到哀怨。人民在連續5個世紀內,受到縱兵殃民的軍事統治、任性善變的專製政體和無所不在的高壓策略所帶來的無窮痛苦。就在同一時期,蠻族從卑微和屈從的狀況中脫穎而出。日耳曼和西徐亞戰士進入各行省,羅馬人處在他們的羞辱或保護之下。這些蠻族一開始是作為奴仆或同盟,但最後卻成為主子。人民的憤恨為畏懼所壓製,反倒開始尊敬好戰首領的精神和權勢。蠻族首領被授予帝國的高位,羅馬的命運完全依靠無可匹敵的外鄉人手中所執的刀劍。堅毅的裡西默立足在意大利的廢墟之上,雖沒有國王的頭銜,卻已在行使君主的權力,逆來順受的羅馬人在無形中已準備接受奧多亞克和後續各蠻族的統治。意大利國王奧多亞克因勇氣和機運而被推上高位,實在是名正言順,足可稱得上當之無愧。而溝通習慣的養成逐漸泯滅了他那凶暴的天性,他雖身為一個征服者和蠻族,卻能夠尊重臣民的製度甚至是他們的偏見。經過7年的統治後,奧多亞克恢複了西部的執政官頭銜,他自己出於謙虛或高傲的心態,拒絕了這一東部皇帝仍舊保有的榮譽頭銜。元老院的首席元老由11名最有聲望的議員輪流擔任,(帕吉或者是穆拉托裡發現執政官的登記名冊,執政官由奧多亞克或元老院提名,顯然要獲得東部帝國的認可。)名單中因有受人尊敬的巴西裡烏斯而倍增光彩,他的人品及德行獲得了西多尼烏斯的友誼和讚譽。(西多尼烏斯·阿波利納裡斯將他那個時代(468A.D.)居於領導地位的兩位元老院議員根納狄烏斯·阿維努斯和凱西納·巴西裡烏斯加以比較。就公眾服務和私人生活而言,他指出前者虛有其表而後者腳踏實地。有位年輕的巴西裡烏斯,可能是他的兒子,在公元480年出任執政官。)皇帝頒布的法令能被嚴格執行,意大利的民政權力仍掌握在禁衛軍統領及他的下屬官員手裡。奧多亞克將引人反感的征收稅賦的工作交給羅馬官員負責,而自己卻扮演及時施惠於民眾的角色。(埃皮法尼烏斯替帕維亞的人民向奧多亞克求情,國王施恩蠲免五年的稅賦,後來又將他們從禁衛軍統領貝拉基烏斯的壓迫之下解救出來。)他與其餘蠻族一樣信奉阿裡烏斯派異端教義,但尊敬教士和教會的神職人員。正統基督徒保持沉默,證明他們還處於宗教寬容的政策下。為了確保城市的安寧,需要由郡守巴西裡烏斯插手選出一個羅馬主教,以限製教士讓渡土地所有權,最終目標是為了保障人民的權益。他們基於信仰的虔誠,將會拿出大量錢財來修複損毀的教堂。(16年後,教皇敘馬庫斯在羅馬宗教會議上,指責巴西裡烏斯的處理程序不合常規。)意大利受到征服者的武力保護,邊界獲得高盧和日耳曼蠻族的尊重,不像過去在軟弱的狄奧多西家族統治下,長期受到騷擾。奧多亞克渡過亞得裡亞海去懲處刺殺尼波斯皇帝的凶手,並索要回了達爾馬提亞此一濱海行省。他越過阿爾卑斯山,從居住在多瑙河彼岸的魯吉安人國王法瓦或稱菲勒特烏斯手中,奪回剩餘的諾裡庫姆地方。他在戰場上擊敗並虜獲了國王,大量俘虜和臣民又回歸意大利的懷抱。羅馬遭受長期的戰敗和羞辱,現在在蠻族主子的統治下終於可以揚眉吐氣。(輔祭保羅以及卡西多裡烏斯和庫斯皮尼安兩種編年史,都簡略提到奧多亞克的戰爭。比亞伯爵很用心地研究了優吉庇烏斯所撰的聖塞維裡努斯的傳記,特彆舉出諾裡庫姆的毀滅和巴伐利亞人所遺留的古跡。)儘管奧多亞克行事謹慎又獲得軍事上的成功,但他的王國卻呈現出悲慘和荒涼的淒苦景象。從提比略時代起,在意大利便能感受到農業的衰敗,當時的人難免要就此發出抱怨,說羅馬人的生存完全靠風向和海浪的幫助。在帝國分裂和衰亡的過程中,埃及和阿非利加停運每年進貢的穀物,居民人數隨著生活必需品的減少而下降。整個國家因戰爭、饑饉(饑饉在意大利肆虐時,正值赫魯利人國王奧多亞克突然入侵之時。一個法國詩人用動人的散文和詩篇加以敘述。我不知道他從哪裡獲得這方麵的資料,但我非常確定,他所描寫的狀況不符合真實的曆史。)和瘟疫遭受無法挽回的損失,已是民窮財儘。聖安布羅斯看到昔日人口稠密、繁榮興旺的城市,像博洛尼亞、摩德納、雷吉烏姆和普拉森提亞,現已殘破不堪,心中難免感慨。教皇格拉西烏斯是奧多亞克的臣民,他用誇張的語氣宣稱,伊米裡亞、托斯卡納及鄰近的幾個行省,幾乎已是人煙絕滅。羅馬的平民靠主子喂養,等到過往的慷慨供應無法維持,就隻有坐以待斃或流亡他鄉。藝術沒落使得原先勤奮的工匠變得整日遊手好閒,生活沒有著落。元老院議員在國家受到摧殘時,原本還抱著極大耐心加以支持,後來都為喪失家產和奢華的生活而悲傷不已。意大利龐大的地產中有三分之一被征服者據為己有,而這些地產都因征服者的入侵而化為一片瓦礫。直接施加的傷害因隨之帶來的羞辱而變得更加深重,實際感受到的痛苦因對大禍臨頭的擔心而變得更難忍受。看到土地被分給成群新來的蠻族,每個議員都憂慮萬分,生怕專橫的測量員來到他們喜愛的彆墅,或是收獲豐盛的農莊。那些最不幸的人們無力反抗,隻有保持沉默,為了生存,對饒過他們性命的暴君,還要懷有感激之情。既然他是羅馬人命運的最高主宰,對留給他們的一份財產,應該看成純粹出於善意所賜予的禮物。(像這些話題隻能用來讓人獲得安慰或是勸人多加忍耐,西塞羅在愷撒的軍事專製之下,也用這些話向他的朋友帕皮裡烏斯·庇圖斯提出暗示。不過,對羅馬哲學家來說,關於“活著的價值”這個題目一直引起強烈的爭辯,他們主張要有自由選擇生和死的權力。)奧多亞克的審慎和仁慈緩和了意大利的苦難,原來他曾許諾,要將滿足任性而喧囂的群眾的需求,作為他擢升國君的代價。蠻族國王常受到當地臣民的反抗、推翻或謀殺,然而意大利有形形色色的傭兵隊伍,集結在一個他們選出的將領麾下,便能享有更大的行動自由和掠奪特權。一個王國若缺乏民族向心力和世襲繼承權,很快就會解體崩潰。奧多亞克在統治了意大利14年後便受到東哥特國王狄奧多裡克的壓迫,狄奧多裡克的才華比他更高。總之,奧多亞克無論是在作戰藝術還是政府管理上,都稱得上是一個英雄。他重建了一代人的和平與繁榮,名聲至今為後人稱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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