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拉伯人的偶像崇拜以及外來宗教的影響(1 / 1)

阿拉伯人的宗教(我們現在要想知道古代阿拉伯人的偶像崇拜,可以參閱波科克的著作,內容深奧而淵博,經過薩萊的解說更為簡潔明白,阿塞曼尼為其加上了一些很有價值的注釋。)一如印第安人,崇拜太陽、月亮和恒星,是非常原始而且看上去合理的迷信模式。天上亮麗的發光體顯示可見的神明形象,這些星體的數量和距離在哲學家或世人的眼中,形成無限空間的概念。固定的球體具有永恒的特性,似乎不會毀壞或腐朽,有規律的運動被認為是理性或本能所產生的作用,它們發揮出的真實或想象出來的影響力則更增強了人們的信念,讓人認為這些星體會關心地球和其上所居住的生物。天文學最早在巴比倫獲得孕育和發展,阿拉伯人的課堂則是晴朗的天空和赤裸的平原。他們在黑夜裡行進時,靠著星星指引方向,因而它們的名字、運動的路徑和每日的位置,所有好奇而虔誠的貝都因人都很熟悉。他們從經驗得知月亮的黃道帶可以分為二十八宿,向帶來雨水紓解沙漠旱象的星座祈禱。天體的統治無法延伸到不可見的空間,為了維護靈魂轉世和肉體複活的理念,必須強調超越物質的精神力量,一頭殉葬的駱駝在死後仍可供主人在另一個世界使用,召喚已經離開肉體的靈魂,表明死者仍有知覺和權勢。我對於蠻族盲目的迷信——關於那些地方神祇、星座、虛空和大地,無論是它們的性彆、名銜、尊榮和位階,毫無所知也不感興趣。每一個部族、家庭或戰士,對於狂熱禮拜的儀式和對象都可以任意創造和變換,但整個民族不論在哪個時代,都用謙恭的態度接受麥加的語言和宗教。真正天房的古跡出於公元之前,希臘曆史學家狄奧多魯斯(希臘原文對於這所廟宇的性質和位置說得很清楚,但讓我感到百思不解之處,是從古到今很多人讀到這段非常奇特的文章,為什麼沒有加以注意和運用。然而阿加泰爾賽德斯忽略了這座著名的廟宇,狄奧多魯斯倒是摘錄了其他作品加以敘述,難道西西裡人比埃及人對這件事知道得更清楚?天房的起造真是在羅馬建城650~746年(譯按:103 B.C.—7 B.C.)?確實的時間是否都按照各自的史料?)在描述紅海海岸時,提到薩穆迪特人和塞伯伊人的居住地區之間有一座著名的廟宇,它那非同一般的神聖性,受到阿拉伯半島所有居民敬拜。廟宇使用亞麻和絲質的帷幕,每年由土耳其皇帝加以換新,第一次舉行這種儀式,是在穆罕默德之前700年,由荷美萊特國王負責提供。(從穆罕默德逝世開始計算,荷美萊特人統治結束的時間是公元前68年,要是從他出生算起是公元前129年。現在的帷幕是用絲綢和黃金製作,古代不過是一塊埃及的亞麻布。)蠻族禮拜神明隻要一頂帳幕或一個山洞就足夠使用,但是他們卻修建了一座用石塊和泥土作為材料的建築物,東部的國君限於技術和能力,建造的天房隻能如同原型(天房最早的圖案是一張土耳其人繪製的草稿,雷蘭獲得最可靠的資料加以修正和解釋。為了描述天房並且證實有關的傳說,我參考了波科克、德貝洛和薩萊的著作。)一樣的簡樸。寬大的柱廊圍繞著正方形的天房,那是一座長24肘尺、寬23肘尺和高27肘尺的方形宮殿,隻有一扇門和一扇窗用於采光,雙層屋頂由三根木柱支撐,一根水管(現在是黃金打造)排除屋頂的雨水,澤姆澤姆聖井為了防止意外的汙染特地蓋上圓頂。古萊西部族運用權謀或武力獲得天房的管理權,這一教士的職務經過四代直係親屬的繼承,最後落到穆罕默德祖父的手裡,他的出身是哈希姆族,在同胞眼中是最神聖和最受尊敬的世係。(科薩是比穆罕默德高五輩的祖先,必定在公元440年篡奪天房的管理權,詹納比和阿布·爾菲達對這件事有不同的說法。)麥加的周圍地區享有聖地的特權,每年最後一個月,城市和廟宇擠滿各地前來的朝聖客,向上帝的殿堂呈獻誓詞和祭品。忠誠的穆斯林現在還是奉行同樣的儀式,這原先是偶像崇拜者創立和延續的迷信活動。各地的朝聖客在離城還很遠的地方,便更換身上的衣服,匆匆繞行天房七圈,親吻神聖的黑石,七次前去朝拜鄰近的高山,七次朝著米納山穀投擲石塊,最後奉獻羊隻或駱駝作為犧牲,在聖地埋下犧牲的毛和蹄,才完成整個的朝聖程序,與今日的做法並沒有不同。每個部落從天房學會或教導自己的敬神儀式,廟宇裡裝飾和豎立360個人物、鷹鷲、獅子和羚羊這些偶像,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紅色瑪瑙製成的赫巴爾雕像,手裡拿著7支無鏃和無羽的箭矢,代表瀆神預言的工具和象征。這座雕像是敘利亞藝術的紀念物,在更為原始的時代隻要一根石柱或石碑就可以進行祭神的活動,以沙漠裡的岩石模仿麥加的黑色隕石(提爾的馬克西穆斯在公元2世紀提到阿拉伯人,就說他們崇拜一塊石頭,後來引起基督徒的回應,用非常憤怒的口氣同聲加以指責。然而這種石頭與敘利亞和希臘受到重視的隕石並沒有多大不同,異教流行的古代把著名的隕石視為神聖的物品。),用來鑿成神像或祭壇,這些東西顯然源於偶像崇拜,因而備受譴責。從日本到秘魯到處都流行犧牲的運用,虔誠的信徒在神明的麵前毀棄或燒掉最心愛或最貴重的禮物,以表示感激或恐懼之心。人的生命(學識淵博的約翰·瑪夏姆(1602~1685 A.D.,英國編年史家)爵士,曾經深入探討犧牲和血祭這兩個可怖的主題。桑喬尼索認為腓尼基人的犧牲是以克羅努斯做榜樣,但是我們不知道克羅努斯所處的時期,是在亞伯拉罕之前還是之後,或者他是否真正存在。)成為最寶貴的祭品,用來求神免除大眾的災難,腓尼基、埃及、羅馬和迦太基的祭壇一直浸染著人血。阿拉伯人長期盛行這種殘酷的儀式,第3世紀時,杜馬提安人(波菲利(243~305 A.D.,希臘新柏拉圖學派哲學家)譴責殺人祭神,但他認為羅馬人也有這種野蠻的惡習,隻是在羅馬建城第657年(譯按:公元前96年)後遭到禁止。托勒密和阿布·爾菲達注意到杜米薩這個地點,也可以在丹維爾的地圖上找到,位於卡伊巴和塔德穆爾之間的沙漠中央。)的部落每年用一個童男作為犧牲,薩拉森王子曾是查士丁尼的盟友和士兵,把一位俘虜的王室青年殺死獻祭。(普羅科皮烏斯、埃法格裡烏斯和波科克證實阿拉伯人在公元6世紀時,還用活人當作犧牲。阿卜杜勒身處危險的狀況而趕緊逃走,合於傳統但並非事實。)父母將其子獻上祭壇,展現的是宗教狂熱極其痛苦而又崇高的感情,聖徒和英雄所做的榜樣使這種行為或意願顯得更為神聖。穆罕默德的父親發出輕率的誓言要將自己獻給神明,後來好不容易用價值100頭駱駝的禮物贖回性命。阿拉伯人從愚昧無知的時代開始,就像猶太人和埃及人一樣不吃豬肉(索利努斯也提到禁吃豬肉的習俗,引用普林尼非常奇特的臆測,說阿拉伯半島不生長豬。埃及人出於自然和迷信的厭惡心理,認為豬是不潔的動物。古老的阿拉伯人同樣實施齋戒淨身的儀式,穆斯林的律法將之視為虔誠的舉動。),在男孩進入青春期時舉行割禮。(伊斯蘭教的神學家並不喜歡談論這個題目,但他們認為割禮是救贖的必要行為,甚至提出借口說穆罕默德迥異於常人,天生就沒有包皮。)《古蘭經》對這種習俗未加指責或首肯,保持沉默的態度,傳給後代子孫和皈依的外族信徒。一些有識之士加以臆測,認為這種做法隻是富於心機的立法者有意順從同胞極為固執的偏見,但是寧可單純相信,這隻是謹守年輕人的習慣和意願,原先並沒有預想到這種適宜麥加氣候條件的做法,到了多瑙河或伏爾加河地區以後,對於身體的衛生根本不會產生有利的作用。阿拉伯是自由之邦,每當鄰近的王國受到外敵入侵和暴政的打擊時,遭受迫害的教派就會逃到這片樂土,在此過上無憂無慮極其自在的生活。那些薩比安派教徒、祆教徒、猶太教徒和基督徒所信奉的宗教,經過波斯灣傳播,之後到達紅海。在更為遙遠的古代,薩比安教義經由迦勒底人(狄奧多魯斯·西庫盧斯以希臘人好奇而淺薄的眼光看待他們的宗教。迦勒底人的天文學家有很大的貢獻,他們運用理性的望遠鏡,懷疑太陽到底是行星還是恒星。)的科學和亞述人的武力傳遍亞洲各地。巴比倫的祭司和天文學家(迦勒底人觀察星象的時間早在公元前2234年,等到亞曆山大奪取巴比倫以後,基於亞裡士多德的要求,希臘人與天文學家希帕庫斯開始交往,那真是科學史上重要的時刻!)用2000年觀察所獲得的經驗,演繹出自然和天體的永恒法則。7位神明或天使指揮7大行星的運轉,受到他們的敬拜,並且把無法抗拒的影響力投向地球。那7大行星的特性、黃道12宮的符號以及南北半球的24個星座,全部用圖像和符咒表現出來,每個星期的7天各有所代表的神明。薩比安教派每天要禱告3次,哈蘭的月神廟是朝聖的地點。(波科克、霍廷吉(1620~1667 A.D.,東方學家)、海德(1636~1703 A.D.,英國東方學家)、德貝洛和薩萊隻是激起我們的好奇心,並非滿足我們的求知欲,像是最後這位作者,誤以為薩比安派的教義是阿拉伯的原創宗教。)但是他們對信仰保持堅定的彈性,隨時能夠向彆人學習或努力教導,在創造世界、洪水泛濫和教長授命的傳說中,他們和俘虜的猶太人有極為類似的說法,全部訴諸亞當、塞特和以諾等秘典(譯注:塞特是亞當的兒子,名字的意思是“神給我另外一個兒子代替亞伯,因為該隱殺了他”;以諾是該隱的兒子,該隱建一座城就用兒子的名字,可以參閱《舊約·創世記》第四章。到公元2世紀時,諾斯替教派用他們的名字寫出一些經典。),再摻雜一些福音書的道理,使多神教論者的殘餘勢力轉變為巴士拉地區的聖約翰派基督徒。(丹維爾對於這群難以理解他們信仰的基督徒,倒是指出他們定居的位置,阿塞曼努斯對他們的教義做出解釋。但是對一個無知的民族,要想確定他們所信奉的教條,真是一件難以完成的任務,因為這個民族基於畏懼和羞愧,不願破壞應該保守秘密的傳統。)巴比倫的聖壇被祆教信徒推翻,但薩比安教派受到的傷害被亞曆山大用刀劍進行報複,波斯人在異族的奴役之下呻吟500年之久,瑣羅亞斯德最純潔的門徒逃脫偶像崇拜的汙染,前往沙漠與過去的敵手一同呼吸自由的空氣。(祆教在巴林這個行省有很穩固的基礎,同時與古老的阿拉伯人混雜在一起。)穆罕默德逝世前700年,猶太人已經在阿拉伯半島定居下來,提圖斯和哈德良統治時的戰亂期間,有更多的人被從聖地驅趕出來。這些勤勞的流亡人士向往著自由和權力,他們在城市裡修建會堂,在曠野中構築堡壘。那些非猶太人的改信者因為受過割禮,外表上看起來與以色列人的後裔沒有什麼區彆。基督教的傳教士行動活躍,獲得極大的成就,正統教會建立穩固的統治,受到壓迫的教派相繼逃到羅馬帝國國境之外的地區。馬西昂派和摩尼教派到處傳播狂熱的宗教理念和偽經的基督福音;也門的教會以及希拉和迦山的公侯,接受雅各派和聶斯托利派的主教向他們諄諄告誡更為純潔的信條。(波科克從夏裡斯塔尼、霍廷吉、德貝洛、巴納熱和薩萊獲得有關的資料,詳儘敘述猶太人和基督徒在阿拉伯半島的處境。)每個部落都有信仰的自由,阿拉伯人不受約束,可以選擇或創立自己的宗教,因而部族原始簡單的迷信與聖徒和哲人崇高的神學融合在一起。學識淵博的異鄉客一致認同,開始傳播一個最基本的神學概念:有一位至高無上的神存在,超越天國和人世所有的權柄和力量,但是他經常運用天使和先知的作為對人類有所啟示,他的恩典或正義化為及時的奇跡,能夠改變自然界的規律和秩序。阿拉伯人的有識之士儘管忽略對他的禮拜,然而都承認他的權威。(他們把奉獻祭品當成行為的準則,是為了邪惡偶像的利益而欺騙真主,這個邪惡偶像並非具備大能,隻是一個易怒和性急的守護神。)他們之所以緊抱著偶像崇拜的遺骸,完全是習慣作祟而非出於信念。猶太人和基督徒是經書裡提到的人民,《聖經》已經譯成阿拉伯文(我們現存無論是出於猶太人還是基督徒的譯本,顯然要比《古蘭經》更為晚近,但是由推論得知,更早的時期就有翻譯的經文存在。(1)猶太會堂恒久以來保有的習慣,就是用當地通俗的語言來說明希伯來文的整節經文;(2)亞美尼亞語、波斯語和埃塞俄比亞語的各種譯本完全類似,第5世紀的神父都在引用,並且證明《聖經》已經譯成各種蠻族語言。),那些勢不兩立的敵人全都接受《舊約》的各卷。阿拉伯人在希伯來教長的事跡中,很高興能發現自己民族的祖先。他們為以實瑪利的身世和應許而歡呼,尊敬亞伯拉罕的信仰和德行,為追溯民族的起源至神所創造的第一個人,他們也對聖書中的神奇故事以及猶太法師的夢想和傳說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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