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哈裡發的窮極奢華以及對社會的影響(750~960 A.D.)(1 / 1)

麥加是哈希姆部族的世襲產業,然而阿拔斯王朝從來沒有意願要定都在先知的出生地或他的城市。大馬士革因倭馬亞家族的選擇而受到羞辱,何況還沾染著前朝的鮮血。在經過一段時期的遲疑不決之後,薩法赫的兄弟和繼承人曼提爾在巴格達奠基,他的後裔坐鎮光輝的皇都,進行長達500年的統治。(巴格達的奠基是在伊斯蘭教紀元145年即公元762年。阿拔斯王朝最後一位君主是穆斯塔辛,在韃靼人攻占巴格達以後被殺,是伊斯蘭教紀元656年即公元1258年2月20日。)選擇的地點位於底格裡斯河東岸,在摩代因遺址的上方約15英裡,有雙層圓形城牆,成為首都後無論是麵積還是人口都迅速增加,但是現在規模縮減成一個行省的城鎮。一位名孚眾望的聖徒舉行葬禮時,從巴格達和鄰近的村莊有80萬男子和6萬婦女前來參加。這個“和平之城”(有關巴格達這個詞的起源引起很多爭論,波斯語第一個音節是指花園,達德是一位基督教隱士,他的小室就在花園裡,曾是這個地點的唯一住所。),處於東方的富豪之中,阿拔斯王朝很快對最早幾位哈裡發的節製和儉省,表現出不屑一顧的態度,渴望與波斯國王的雄偉華麗一比高下。曼提爾經過幾場戰事和大興土木以後,所遺留的財富價值3000萬英鎊(我把金幣的幣值算成8先令,銀幣的幣值是金幣的十二分之一,但是我從未向埃爾佩尼烏斯請教有關數字的問題,拉丁人對算術不見得比野蠻人高明多少。),他的子女在幾年之間無論是肆意為惡還是廣行善事,很快耗用得一乾二淨。他的兒子瑪哈迪到麥加的一次朝聖,花費了600萬第納爾金幣;他同意興建貯水池和大客棧可能是出於虔誠和慈善的動機,分布的位置要沿著700英裡已經測定過的道路;他的駱駝隊載運冰塊,為了在皇家的宴會上保持水果和飲料的清涼,這使得阿拉伯的土著大感驚異。他的孫兒阿爾馬蒙慷慨的氣派受到廷臣真心的讚譽,就在他的腳從馬鐙上抽出來的片刻工夫,把一個行省歲入的五分之四贈送給他們,總額是240萬第納爾金幣。這位君王在他的婚禮中,將1000顆最大粒的珍珠撒在新娘的頭上,(阿布爾菲達敘述阿爾馬蒙的輝煌成就和豪邁氣概,彌爾頓暗示這種東方的習性:“啊!華麗的東方何其富裕,國王在黃金和珍珠中沐浴。”用現代的“抽獎”字眼來代表羅馬皇帝的“撒錢”,就是把貴重的東西拋向群眾之中,讓大家憑運氣去接去搶。)一張彩券可以獲得田地和房屋,展現各人運道的難以捉摸。在帝國的衰落期間,宮廷的光榮沒有受到損害,反而更為輝煌奪目。一位希臘使臣對虛弱的穆克塔德那極為壯觀的華麗外表,可能非常欽佩也可能產生憐憫之心。曆史學家阿布爾菲達說道:“哈裡發全副武裝的軍隊包括步兵和騎兵,集結起來一共有16萬人。他的國務大臣都是受到寵愛的奴隸,穿著華麗的服裝站在身旁,腰帶閃爍著黃金和寶石的光芒。接著是7000名宦官和內侍,其中4000名是白人而3000名是黑人,僅是閽侍或門衛就有700人。遊艇和禦用的船隻有最豪華的裝飾,可以遊覽底格裡斯河的風光。所有的宮殿都布置得富麗堂皇,懸掛的繡帷有3.8萬幅,其中有1.25萬幅是絲織品,用金線繡出各種圖案,鋪在地麵的地毯有2.2萬條。100頭獅子被牽出來亮相,每頭獅子都有專人看管。(安特摩尼的貝爾陪同俄羅斯大使覲見波斯運道乖謬的侯賽因沙王,看到兩頭獅子在前麵引導,用來表示:麵對國王的權力,即使最凶猛的野獸也要俯首帖耳。)最稀有和最奢侈的奇觀是一株金和銀製成的大樹,分布著18根大樹枝,用同樣金屬製作的各種小鳥,停息在細小的枝葉之間,靠著機械裝置很自然地跳動,這些鳥兒發出啁啾的鳴聲,非常悅耳好聽。經過這些奇妙而壯麗的景色後,首相將希臘使臣引導到哈裡發寶座的前麵。(巴格達接受派遣的使臣是在伊斯蘭教紀元305年即公元917年,索爾茲伯裡的哈裡斯是位博學而和藹的英文譯者,譯出阿布爾菲達的著作,采用這段文字時我做了局部的修改。)”在西方世界,西班牙的倭馬亞王朝用同樣的排場來支撐教徒領袖的頭銜。離科爾多瓦3英裡的地方,最偉大的阿卜杜勒·拉赫曼三世為了討好受他寵愛的妃子,構建澤赫拉這座城市、皇宮和林園,花了25年的時間和300萬鎊的經費才完成。他具備自由奔放的藝術鑒賞力,邀請君士坦丁堡的畫家,以及那個時代技術卓越的雕塑家和建築師,用1200根西班牙、阿非利加、希臘和意大利的大理石柱,支持或裝飾各種大廈和宮殿。覲見廳鑲嵌黃金和珍珠,中間有一個碩大無比的水盆,四周圍繞著形式各異和價值高昂的鳥類和走獸的雕像。花園一處高聳的亭子裡,有一個水盆和噴泉全部使用水銀,在豔陽下發出耀眼的亮光。阿卜杜勒·拉赫曼的後宮包括妻妾、嬪妃和黑人內侍,總數有6300人,伴隨他進入戰場的是一支警衛部隊,有1.2萬名騎兵,他們的皮帶和彎刀都有黃金製成的飾釘。(西班牙的阿拉伯人在鑒賞力和建築術方麵的概念,從對格拉納達的阿爾罕布拉宮所做的描述,以及所使用的金銀器具,就已經表達得非常清楚。)我們隻要居於平民的地位,欲望就會受到貧窮和服從的永恒壓製。但數以百萬計的生命和勞力奉獻出來,僅僅為了侍候一位專製的君主,盲目服從他製定的法律,實時滿足他的意願。這種壯觀的場麵光是想象就令人感到目眩神迷,不論理性能給予多少冷靜的勸告,對於帝王之權所獲得的舒適和侍奉,隻有少數人能堅持原則拒絕接受這種考驗。要是借用阿卜杜勒·拉赫曼的經曆,可能會有點用處。他過著富貴逼人的生活,會引起我們的讚賞和羨慕。他曾經親自寫下一份真實的記錄,在過世哈裡發的私室之內被發現:“我在勝利與和平之中統治了50年,受到臣民的愛戴,獲得敵人的畏懼,贏取盟友的尊敬,這一生任情享受榮華富貴,塵世的幸福再也不值得我去尋求。我處於這種情況之下,曾經儘力回想生命之中那些真正的快樂,算算總共14件。啊!世人哪!碌碌紅塵又有什麼可留戀的呢!(阿卜杜勒·拉赫曼坦誠的表白、所羅門感歎世界的空虛(讀一讀普賴爾冗長卻又優雅的詩篇),以及塞基德皇帝幸福的十日,那些對人類生活感到幻滅的人非常樂意加以引用,然而他們的期望過於極端,表示的意見也不夠中肯。要是我能把心中的話說出來(這是我唯一能確定的人士),可以說我享受過很多幸福的時光,遠比西班牙的哈裡發那戔戔之數要多得多,而且我要毫不猶豫地補充,很多的快樂來自我對這部書的辛勤寫作。)”哈裡發的奢侈生活並沒有給他們本人帶來幸福,反倒是斷送了阿拉伯帝國的士氣,使帝國的擴張為之終結。穆罕默德最早幾位繼承人心中念念不忘現世和宗教的征服,除了供應生活的需要,全部的歲入毫無保留地用於有益的工作。阿拔斯王朝為無儘的需索和任意的揮霍弄得民窮財儘,他們沒有野心要追求遠大的目標,所有的閒暇嗜好以及全副精力,都轉用在宮廷的排場和身心的歡愉上,最有價值的報酬為婦女和宦官所侵吞,皇宮的奢華損害到君王在軍營的征戰。哈裡發的臣民彌漫著類似的風氣,時間和繁榮使嚴苛的宗教狂熱為之軟化。他們靠辛勤工作來尋求財富,用從事文學來建立名聲,以家庭生活的寧靜為幸福。戰爭再也無法激起薩拉森人熾熱的情緒,就是增加薪俸和提高賞賜,對於英勇戰士的後代也失去了誘惑力。想當年那些意氣風發的勇士,抱著獲得戰利品和進入樂園的希望,成群結隊自願投效阿布伯克爾和歐瑪爾的陣營,對比之下真是令人感到不勝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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