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阿拔斯王朝的建立和西班牙的反叛(746~755 A.D.)(1 / 1)

就大馬士革的宮廷而言,比起國內一位競爭者的崛起和發展,在西方世界喪失一支軍隊或一個行省,這點痛苦真是算不了什麼。倭馬亞家族除了在敘利亞以外,從來得不到臣民公開的支持。穆罕默德的聖傳記錄他們堅持偶像崇拜和陰謀反叛。他們改信伊斯蘭教極其勉強,人員的擢升不合常理而且是黨同伐異的結果。他們的寶座與阿拉伯人中最神聖和高貴的血統結合在一起,即使是這個世係之中最傑出虔誠的歐瑪爾,仍是不滿足於自己的頭銜。他們個人的德行不足,無法使繼承次序的改變被視為正當的行為,教徒的眼光和意願轉向哈希姆世係以及真主的使徒穆罕默德的親戚。法蒂瑪係就這方麵來說妄自菲薄或是怯懦退縮,但是阿拔斯的後裔勇氣百倍而且小心謹慎,對於日漸高升的運道滿懷希望。他們從敘利亞一個位置偏僻的居處,秘密派遣代表和宣傳人員,在東部行省借著傳道向民眾呼籲他們具有無法取消的世襲權利:穆罕默德是阿裡的兒子,阿裡是阿卜杜勒的兒子,阿卜杜勒是阿拔斯的兒子,而阿拔斯是先知的叔父。穆罕默德接受呼羅珊代表團的覲見和自願奉獻的40萬枚金幣的禮物。等到他過世,眾多的信徒向他的兒子易卜拉欣宣誓效忠,他們隻期望一個信號和一個領袖。呼羅珊總督看到態勢有變,繼續苦諫還是毫無效果,大馬士革的哈裡發陷入昏睡之中,沒有采取任何行動,直到阿布·穆斯林(阿布·穆斯林的妒忌心極重,隻要是妻室用過的馬匹和鞍具,立即將馬殺死,燒毀用過的馬鞍,以免以後被其他的男人乘坐。他的廚房就要用1200頭騾子或駱駝,每天要消耗3000個餅和100隻羊,除此以外還有牛和雞。)的部隊叛變,將呼羅珊總督和他的追隨者全部逐出梅魯的城市和皇宮。阿拔斯王朝通常將阿布·穆斯林稱為“國王的製造者”,感激的宮廷終於對這位始作俑者僭越的功績做出了獎賞。阿布·穆斯林出身低賤,或許有異國血統,但還是難以壓製他那渴望權勢的精力。除了對自己的妻室忠誠,對自己的財物慷慨處理,對自己和彆人的生命毫不珍惜以外,他能用愉悅的口氣向人吹噓的事情,就是已經消滅了60萬名敵人,這話可能有幾分真實。這時他的心性和麵貌都表露出無畏的莊嚴神色,除了上戰場的日子,從來沒有看到他麵帶笑容。阿拉伯人為了能夠辨識清楚各種不同的派彆,神聖的綠色被授予法蒂瑪派,倭馬亞派用顯著的白色,最不吉利的黑色自然被阿拔斯派采用。他們的頭巾和長袍都染上這種陰鬱的顏色,兩麵黑色的旗幟裝在長矛的橫杆上,有9肘尺那麼長,被阿布·穆斯林的前鋒高舉起來迎風招展。他用“黑夜”和“陰影”這種具有象征性的稱呼,很隱晦地表示要與哈希姆家族精誠團結並永恒傳承。從印度河到幼發拉底河,整個東方為白和黑兩個派彆的鬥爭而騷動不安,阿拔斯派經常獲得勝利,然而公開的成功因領導者個人的不幸,使整個派彆的前途暗淡無光。大馬士革宮廷從長期的昏睡中驚醒,決定要對麥加的朝聖采取防範措施。易卜拉欣帶著陣營盛大的隨員隊伍,想要使自己立刻獲得先知的喜愛和人民的支持。哈裡發派遣騎兵部隊阻截他們的行軍,逮捕他們的人員,命運乖戾的易卜拉欣被抓走,他們絲毫不顧慮他的王室身份,他戴著腳鐐斃命在哈蘭的地牢中。他那兩位年輕的弟弟薩法赫和曼提爾逃避了暴君的搜尋,藏身在庫法,直到民眾激起狂熱的情緒以及東部朋友的到達,他們才在失去耐心的公眾麵前現身。薩法赫在星期五那天穿上哈裡發的服飾,使用己派的顏色,擺出宗教和軍隊的盛大排場前往清真寺,穆罕默德合法的繼承人登上講壇,開始祈禱和講道。在他離去以後,他的親戚用效忠誓言來約束一個願意追隨的民族。然而在紮卜河的兩岸,而不是庫法的清真寺,無法和解的爭執獲得決定性的結果。白派的陣營顯然具備所有的優勢:現任政府的職責和權力;一支12萬士兵的軍隊,所麵對的敵人的數量不過是他們的六分之一;哈裡發穆萬的親征和他的功勳,成為倭馬亞家族第十四任也是最後一任的君主。他在登上寶座之前,在喬治亞戰爭中贏得光榮的綽號“美索不達米亞之驢”。(穆萬在未升任哈裡發之前是美索不達米亞的總督,阿拉伯諺語稱讚野驢好戰成性,從來不會在敵人麵前逃走。穆萬的綽號正好驗證荷馬所說的比喻,這兩個人都可以讓現代人閉嘴,因為大家認為驢子是愚蠢和恥辱的象征。)就像阿布爾菲達所說,要不是永恒的命令在那一刻讓他的家族遭到絕滅,他也能進入偉大君主之列。人類的智慧和毅力要是與天命對抗,一切努力終將歸於徒勞。穆萬的命令發生錯誤或是沒有人服從。他的坐騎單獨歸來使人產生錯誤的認知,以為他已經陣亡,哪裡知道他在必要時下馬步行。阿卜杜勒是競爭者的叔父,有能力領導這批狂熱的黑色騎兵部隊。哈裡發在遭到無可避免的敗績以後逃到摩提爾,可是這時阿拔斯的旗幟已經在防壁上招展。他在緊張之際渡過底格裡斯河,對於哈蘭的宮殿投以憂鬱的回顧,接著橫越幼發拉底河,放棄守衛森嚴的大馬士革,也沒有在巴勒斯坦稍作停留,最後把他的營地設置在尼羅河岸的布西爾。(布西爾或布西裡斯在希臘神話中極其著名,全埃及有四處地方用這個名字:頭一處就是穆萬被殺的地點,在菲烏姆或阿爾西諾伊行省,位於尼羅河西岸;第二處在三角洲的賽貝尼提克行省;第三處靠近金字塔;最後一處在蒂巴伊斯,被戴克裡先毀滅。有關這4個地點的詳細位置,可以參閱阿布爾菲達、米凱利斯和丹維爾的著作。)快速的奔逃使得阿卜杜勒在後麵緊跟不放,追擊行動的各個階段都使他增加實力和獲得名聲。白派的殘餘人員最後在埃及一戰而潰,穆萬被長矛結束性命也免除了他的焦慮,不幸的戰敗者比起光榮的勝利者更樂於獲得這種下場(公元750年2月10日)。征服者用嚴酷的鞠訊手段要根除這個敵對家族最偏遠的旁支,他們的遺骸被挖出來挫骨揚灰,他們樹立的事跡和紀念物全部受到詛咒和摧毀,侯賽因的殉難全部報複在暴君的子孫身上。倭馬亞家族80名重要人物屈從於仇敵的仁慈或信用,受邀前往大馬士革參加宴會,一場不分青紅皂白的屠殺完全違犯“待客之道”,餐桌上倒臥著氣絕的屍體,客人垂死的呻吟作為音樂為這場盛宴助興。血腥的內戰使阿拔斯王朝能夠穩固建立,(譯注:薩法赫成為阿拔斯王朝第一代哈裡發,穆萬被殺,首級被送來驗明正身,薩法赫說道:“要是他們吸乾我的血還不能解渴,那麼他流的血也無法止住我的憤怒。”因此他自稱“吸血魔王”,下令對倭馬亞家族斬儘殺絕。)穆罕默德的門徒相互之間的仇恨和同樣重大的損失,使得基督徒隻能在這方麵獲得勝利。隻要薩拉森帝國不會因革命的結果造成權力的喪失和聯盟的解體,即使戰爭之劍使數以千計的人員身首異處,後續的世代也很快會補充人力。倭馬亞家族受到“公敵宣告”的懲處,隻有一位名叫阿卜杜勒·拉赫曼的皇室青年逃脫了仇敵的魔掌。從幼發拉底河的兩岸到阿特拉斯山的穀地,到處都在捕殺這個在荒漠遊蕩的流亡人員。阿卜杜勒·拉赫曼在西班牙的鄰近地區現身,恢複白派的狂熱激情。阿拔斯派的名號和事業最早是波斯人出麵為之辯護,西方對於薩拉森內戰的大動乾戈完全置身事外,退位家族原來的家臣和下屬,現在處於任期不穩的狀況,卻依然掌控著政府的土地和職位。受到感恩、義憤和畏懼的強烈刺激,他們懇請哈希姆哈裡發的孫兒登上祖先的寶座。他已經處於絕望的狀況,隻有把魯莽和謹慎全部置之不顧。他在安達盧西亞海岸登陸時受到民眾熱烈的歡迎,經過不斷的奮鬥和努力,阿卜杜勒·拉赫曼在科爾多瓦建立政權,成為倭馬亞王朝在西班牙的始祖,統治從大西洋到比利牛斯山之間的地區達250年之久。阿拔斯王朝派來的部將阿拉率領一支艦隊和軍隊,在侵入阿卜杜勒·拉赫曼的領域時被他在戰場上殺死,頭顱經過鹽和樟腦防腐以後,派出一位大膽的信差將它掛在麥加的皇宮前麵。曼提爾哈裡發為自己的安全感到慶幸,能與這位可畏的敵手隔著遙遠的大海和陸地。雙方都有意向對外公布發起攻勢的通告,後來全部無疾而終。西班牙脫離王國的母體,沒有成為征服歐洲的門戶。阿卜杜勒·拉赫曼始終對東方保持永久的敵對態度,轉向君士坦丁堡和法蘭西的統治者尋求和平與友誼。阿裡那些無法辨識真假的後裔,像毛裡塔尼亞的伊德裡斯家族,以及阿非利加和埃及更有勢力的法蒂瑪家族,他們被倭馬亞王朝的先例激起仿效的決心。在10世紀時,3個哈裡發或教徒領袖爭奪穆罕默德的寶座。他們分彆在巴格達、凱羅安和科爾多瓦進行統治,相互之間把對方革出教門,隻有爭論的原則獲得一致的同意,那就是不同派彆的教徒比起不信正道的人員更可惡、更罪惡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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