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字母+點,從太子府出來後,我並未回西陵王府,而是偷偷地去了兄長的府邸裡。我心中有太多疑問,雖說爹娘兄長都不願我知曉太多,但現下這種地步,稍有行差踏錯便是萬丈深淵,我摸不準家裡人的下一步舉動,便不知該如何與司馬瑾瑜周旋。與其自個兒在心中猜測,倒不如去向兄長問個明白。府裡的下人告訴我,兄長在書房裡。快要到書房時,我沒有讓碧榕跟上來,畢竟有些事她知道得越少越好。兄長端坐在書案前,手執狼毫,也不知在寫什麼。我喚了聲“兄長”。他放下手中狼毫,含笑望向我,“阿妹怎麼來了?”我開門見山便道:“我有話要同兄長說,”書案邊有一青花纏枝雲紋繡墩,我坐了上去,瞅住兄長的眼睛,認真地道:“請兄長實話相告,阿爹下一步打算如何做?”兄長一愣。我道:“密道我去過了,三皇子我也見過了,阿爹的野心我也知曉了。”兄長臉色驟變,目光閃爍地與我互望了許久,最終輕歎一聲:“我們最想瞞住的人就是你,沒想到你還是知道了。”我道:“阿爹的下一步打算如何做?”兄長道:“三皇子與太子的勢力一直都是勢均力敵,經過上回貪汙一案,太子損失了不少人和錢財,但卻也未曾傷其根本,你可知為什麼?”我搖搖頭。“因為當今的皇後。”兄長道:“想必阿宛也知我們南朝有四大名門世家,其中又以王家為首,而皇後就是出自王家。要想扳倒太子,就必須先要扳倒王家。”我問:“阿爹和兄長打算如何扳倒?”兄長輕笑:“阿妹可知為兄最擅長的是什麼?”兄長最擅長的……我立馬將目光投於書案上的紙張,白紙黑字,端的卻不是兄長的字跡。我打了個激靈,問道:“兄長在模仿誰的字跡?”“王尚書王仁浦。”兄長又執起狼毫,蘸墨一揮,寫滿了整張白紙。須臾方是擱筆,輕吹紙張,待墨跡乾後,兄長遞給了我。我低頭細瞧,兄長的聲音也隨之響起。“過幾日,北朝使臣會前來拜訪我朝,到時候便是栽贓嫁禍的好時機。”我抬頭,問道:“我需要做些什麼?”“你無需做些什麼,一切有為兄和爹娘在。”兄長微微一頓,目光往我唇角的一掃,眉頭就擰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我如實同兄長說了。兄長聽罷,擔憂地道:“回府後抹點傷藥吧,莫要叫你師父瞧見了。”我頗是疑惑,便是讓沈珩瞧見了又如何?我睜大了眼睛,問道:“為什麼不能讓師父瞧見?”兄長乾巴巴地一笑,麵上似有尷尬之色,過了好一會,兄長才道:“沒,是兄長多慮了。”我也沒有在意兄長的這番話,回到王府後已是臨近晚膳時分。同阿娘說了聲我回來了後,我方是慢慢地踱著步子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我還未進屋裡,就聞到了紅燒茄子的香味。碧榕在我身邊笑道:“定是沈公子又燒了郡主愛吃的飯食。”我今日在司馬瑾瑜那兒待了這麼久,肚裡可以說是未進一滴水一粒食,如今飯菜香在鼻尖縈繞,我忍不住加快了腳步。果不其然,剛進屋裡,便瞧見食案上擺滿了菜肴。沈珩含笑迎了上來,指骨分明的雙手自然而然地就落在我身前,他邊解我身上的鬥篷邊道:“我想著阿宛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回來,我燒了幾個家常菜,想來你現在也該餓了。梨心,把水端來給郡主淨手……”驀地,沈珩臉色一變,目光緊鎖在我的唇角上。我下意識地撫上唇角,抱怨道:“今天在太子府,被太子親了一口,”回想起那時的滋味,我眉頭微蹙,“滋味不太好,他喝了我最不愛的烈性酒。”我摸摸下巴,又道:“或許下一回太子喝了果子酒後,滋味會好一些。”沈珩的眉頭擰得仿若山巒。他不吭一聲地徑直繞過了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我的院子。我隻覺莫名其妙,問:“梨心,師父這是怎麼了?”梨心的臉上浮起跟兄長一樣的尷尬之色,也是乾巴巴地笑著。“梨……梨心也不曉得。”我望向碧榕,碧榕也是乾笑一聲,“婢子也不知道。”本郡主肚裡能撐船,美食當前,我也不與他們計較,臀部往坐墩一貼,我開始用晚膳。在我喝了兩口湯後,沈珩又回來了,他神色如初,手裡多了個精致的小瓷瓶。他在我身邊坐下,“剛剛回去拿藥了,待用完飯後,我替你抹點膏藥。”他的目光又落在我的唇上,目光閃了閃,“不抹些膏藥,得疼上好幾天。”原來沈珩是回去拿藥了。我笑道:“我還以為師父生氣了呢。”沈珩抿唇,語速極快,“沒有。”我道:“我知道,這點小事有什麼好生氣的。且師父不也說過,這親嘴一事除了能跟師父做之外,還能跟夫君做……”梨心和碧榕猛地咳出聲來,我瞅了她們一眼,兩人紛紛做眼觀鼻鼻觀心狀。沈珩臉色微赧,道:“方才來得急,落了樣內服的藥。碧榕梨心,你們去我的院子找找。若是尋不到的話,便問問阿青,他知曉的。”碧榕和梨心趕緊了應了聲“是”,飛快地溜了出去,屋裡就剩下我與沈珩兩人。我繼續剛剛的話,“唔,其實算起來如今我是準太子妃,跟太子也算是夫妻了。”此刻,我竟是有些慶幸阿爹要謀反。若不是的話,我豈不是當定太子妃了?想到以後要與司馬瑾瑜行魚水之歡,我不禁抖了抖。沈珩反駁我,嚴肅地對我道:“不算。隻有拜堂洞房了才算是夫妻。”我點點頭,表示明了。翌日起來後,碧榕和梨心伺候我梳洗,梨心笑著道:“郡主,今日一大早整個建康城都在說太子昨夜遇刺的事呢。”我一聽,倒是有幾分驚詫。“怎麼遇刺了?”梨心興衝衝地道:“其實也不算遇刺,聽說昨夜有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士喝醉酒了不小心誤入太子府,很湊巧地闖進了太子殿下的寢房裡,將太子殿下揍了一頓。太子殿下怒得把守夜的隨從都罰了幾十板子,今個兒還貼了皇榜呢。”太子府守衛森嚴,尋常人等定是難以闖入的。除非真的是武功高到極致了,才能入太子府如在自家後院閒庭散步一般。什麼很湊巧地闖進司馬瑾瑜的寢房,我看是司馬瑾瑜得罪不知得罪了什麼人,才會被人揍了一頓吧。想到司馬瑾瑜被人揍了,我心中有些竊喜。讓你欺負我,昨夜就遭報應了吧。我心情舒爽,梳洗過後便去同爹娘請安。離開院子時,遇到了捧著木盆子的阿青。一股濃厚的酒味襲來,我蹙了蹙眉頭。梨心捏著鼻子問:“阿青,你昨晚去喝酒了是不是?”阿青慌忙搖頭,道:“不是我不是我,這是沈公子的衣裳。”梨心說:“你騙誰呢,沈公子怎麼會穿這樣的衣裳?”阿青瞪大了眼睛,“真的!我沒騙人。昨夜沈公子不知去哪兒了,雞鳴時才回了來,然後脫下衣裳讓我拿去洗了。不信的話,你可以問沈公子。我從來都不騙人的!”梨心的臉色陡然一變,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對阿青道:“好了好了,信你就是了。既然是沈公子吩咐的,你還不快去洗?”阿青走開後,梨心湊到我耳邊,小聲地道:“郡主呀,昨夜去揍太子殿下的人會不會是沈公子呀?”梨心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是了。想起昨日兄長讓我莫要被沈珩瞧見唇角的傷痕,我頓時明白了兄長話裡的意思。估摸是兄長猜準了沈珩見到後會去尋司馬瑾瑜麻煩,兄長擔心會節外生枝所以才會讓我彆給沈珩看到了。我感慨道:“一定是師父見自己的徒弟被欺負了,心生不滿,所以昨夜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幾日後,果真如兄長所說的一樣。北朝使臣前來拜訪我朝,進建康城時,皇帝為表我朝友好,特意弄了大陣仗去迎接北朝使臣,還派了太子和三皇子到城門前恭候。我曉得以前北朝和南朝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兩朝之間也甚少往來。如今驀然變了個樣,想來之前的傳聞是真的,南朝有意與北朝結親,雯陽公主要去北朝當太子妃。使臣進宮後,皇帝下令要在宮裡舉辦迎接宴,爹娘兄長和我都接到了帖子。我們一家早早地就到了舉辦迎接宴的殿裡,殿裡人不少,正主都還沒到。我坐下來的時候,榮華公主同我打了個招呼,雯陽公主也很難得地對我點了點頭。她今日看起來心情很不錯。我正詫異,榮華公主就湊過來對我道:“北朝有意與我朝結親,這消息你知道吧?”見我頷首,榮華公主又笑眯眯地道:“聽聞北朝太子生得俊逸非凡,又手握重權,皇姊若是嫁過去,遲早都是一國之母。”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雯陽公主今日見著我也不給我擺臉色看了。原是如此。我道:“已經確定了是雯陽公主嫁過去?”南朝的公主可是有兩個呢。榮華公主道:“我讓人去探過口風了,聽北朝使臣說他們太子有意娶南朝的嫡長女為太子妃。”嫡長女,也就隻能是雯陽公主了。喜歡無心請大家收藏:無心更新速度最快。(記住本站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