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1)

無心 淡櫻 1658 字 3天前

首字母+點,世事難料,誰也料不到竟有一日我會同司馬瑾瑜談起我的夢境來。對於纏了我十六年的夢,一時間要我說出來,卻有些困難。畢竟我也不太記得,隻能隱隱約約記起一些場景。我便挑了幾個印象最為深刻的同司馬瑾瑜說。其一是夢中女子在桃樹下盼君歸來,桃花謝,桃子熟,可所盼之人還未歸來。女子神色慘淡,半倚在桃樹下的身影頗是寂寥。其二是夢中女子在漫天血色之下大呼阿宛好痛。其三則是夢中女子在豆蔻之際與其師父相遇,白衣勝雪的身姿勝過三千灼灼桃花。司馬瑾瑜聽罷,神色莫測,隻問:“你口中的阿宛是哪個宛?”我猜測道:“也許是我這個宛,也許是另外一個宛,我並不曉得。”許是與司馬瑾瑜單獨相處久了,我心裡倒也沒那麼害怕他了,我好奇地問道:“聽說太子殿下也常常做夢?”司馬瑾瑜瞥了我一眼,“嗯?想知道?”我如小雞啄米半使勁地點頭。司馬瑾瑜鳳眼一眯,“想當太子妃?”我一驚,我何時表達了這樣的意願?我使勁搖頭,“否否否。”司馬瑾瑜涼涼一笑,鳳眼裡也染上笑意,雖說現在天色陰沉,偶爾還有雷鳴聲響起,但偏偏這廝一笑起來,整輛馬車都亮了不少,當真是妖孽。“聞之沒有告訴你,隻有太子妃才能聽我的夢境?”我惶恐地道:“兄長不曾同平月說過。”司馬瑾瑜漫不經心地道:“不知者無罪,我不怪你。我今天心情好,說給你聽也無妨。”我此刻哪裡還敢聽,趕緊轉移話題,“這裝荔枝的銅盆挺好看的。”司馬瑾瑜的目光瞥向鎏金雲紋銅盤,“你若喜歡,送你也無妨。”太子殿下的東西不能亂收,我深諳此理,“多謝太子殿下抬愛,隻是君子不奪人所好……”司馬瑾瑜打斷我的話,“你是君子?”我汗涔涔,改正道:“女子不奪人所好……”“你倒是奇怪,送你東西你不要,彆人想要都來不及。”司馬瑾瑜又剝了顆荔枝,吐出核來時,他驀地一副恍然大悟狀,“也對,不該送你這些無趣的東西。”被司馬瑾瑜打量了一番後,我愈發汗涔涔了。有句話果真說得不錯,伴君如伴虎,像我此等普通凡人又怎能揣摩得出要當皇帝的人的心思。司馬瑾瑜忽然似乎想起了什麼,他絲毫不避諱我,直接當著我麵的就打開了馬車裡的暗格。我看得膽戰心驚,司馬瑾瑜如此舉措莫非是將我當做自己人了?我要同兄長一樣站在太子黨那裡?“這個不錯。”司馬瑾瑜的手心裡多了根紅翡雕花簪,雕工出神入化,紅翡通透,水盈盈的。能從用沉香木造的馬車中的暗格裡拿出來的東西,其價值定是令人咋舌。司馬瑾瑜勾勾手,“過來。”我硬著頭皮湊了過去,司馬瑾瑜直接拔下我發髻上的玉蘭花釵,手一揚,直接從車窗裡扔了出去。我睜大了眼睛,隻覺頭皮一涼,司馬瑾瑜收回手,手心裡的紅翡雕花簪已是不在了。我下意識地伸手一摸,幾欲捶地,這廝竟然真的把那根價值不菲的發簪弄到我頭上來了!司馬瑾瑜滿意地道:“雯陽和榮華果真好眼光。阿宛,你瞧本太子待你多好,親妹妹央求了我數回,我都不曾應承。你還未央求我,我便給你了。”說罷,司馬瑾瑜又眯眼道:“不許拿下來。”我一聽,內心頓時陰霾密布,隻覺眼前一片灰暗。司馬瑾瑜肯定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到相國寺時,天邊依舊是黑壓壓的,似乎在醞釀著一場暴風雨。我走在司馬瑾瑜的身後,頭頂隻覺千斤重,壓得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我隻聽過了空大師之名,卻沒有見過了空大師。對於了空大師的印象,僅多便是那一夜偷聽阿娘和兄長的談話,說什麼沈珩還未曾見過阿宛卻道出了同了空大師一模一樣的話來。我琢磨著,這位了空大師興許是見過我的。小沙彌領著我和太子進了講堂裡,講堂裡坐了許多人,但卻十分安靜,大家都在聚精會神地聽著為首的一個和尚在講經,想必那就是了空大師了。小沙彌靜靜地領著我們到偏僻的一角坐下,司馬瑾瑜這養尊處優的人竟也不講究,絲毫沒有在馬車裡的做派,反倒是像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端坐在蒲團上靜心凝聽。我見狀,也耐下心來。不過明顯的是,我不是佛教徒的料子。了空大師在說甚麼因果循環,我聽了數句便開始昏昏欲睡。待我整個人清醒過來時,偌大的寺廟裡已經散去十之八九的人,司馬瑾瑜經過佛經的洗禮,整個人似乎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了,望我的神色少了幾分漫不經心,多幾分認真。“平月,你信不信前生因今生果?”我思索片刻後,回答道:“不信。前世之事,無論多大的恩怨情仇在人死燈滅時便已算是一個結果。即便當真有下一世,那也有下一世的活法,何必去想前生因?雖說佛理常言因果循環,但我仍是認為上一輩子是上一輩子,下一輩子就是下一輩子,即便是同一個人,那也不是同一個人。”“若是輪回後,那人有上一輩子的記憶呢?”我不假思索便道:“通通忘卻,既然有了新的一世何必拘泥上一世的糾葛。”司馬瑾瑜似在思考我的話,久久沒有言語。反倒是了空大師的聲音陡然響起,“阿彌陀佛,女施主是個通透的人。”我回首,了空大師手執檀木串珠站在我身後。司馬瑾瑜站了起來,以太子之身給了空大師行了半禮。我這才想起佛教在南朝極為鼎盛,過去連著好幾個君王都是佛教徒。我也斂眉欠身行了全禮。司馬瑾瑜忽道:“大師,她是不是我前世的因?”我微怔,司馬瑾瑜是什麼意思?莫非他以為我與他一樣常年做同一個夢前世便有糾葛?這也著實荒唐了些。但司馬瑾瑜的神情卻認真得讓我尋不出一絲一毫的玩笑之意。了空大師撚著串珠,“阿彌陀佛,前世今生因果循環自皆是順應天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或不是,施主總有一日能夠親自想通。”我問:“大師可是在幼時見過我?”了空大師沒有回答,反而道:“女施主不為情所困,不為情所惑,終歸是內因所致。”我疑惑道:“什麼內因?”了空大師道:“未到時機,天機不可泄露。阿彌陀佛,前世因後世果,終有一日女施主會親身明白。”我心道: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我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此話可是真的?”了空大師頷首。我固執地問道:“大師是否在幼時見過我?”“阿彌陀佛,是。”我又問道:“大師同我阿娘說了什麼?”頓了下,我又道:“莫要拿天機不可泄露來搪塞我。”司馬瑾瑜有些不悅了,“平月,你怎可如此同了空大師說話?”了空大師又是一聲“阿彌陀佛”,“無妨無妨,出家人的確不打誑語,但出家人也應當是守信之人。”看來是阿娘讓了空大師保守秘密,隻不過了空大師究竟說了什麼話能讓阿娘緊張至此?我腦中靈光一閃,定是跟纏了我十六年的夢有關。莫非夢中的阿宛就是前世的我?而夢中的師父就是司馬瑾瑜?此般猜測委實嚇著了我,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將夢中白衣勝雪的男子跟如今妖孽般的太子想在一塊,這……這實在是相差太遠了。驀地,閃光大作,天邊響雷轟隆隆地接踵而來,傾盆大雨頓時化作了天幕的雨簾。外邊雨幕朦朧,隻能依稀看到模糊的山景。我心中一愣,暗叫一聲糟糕。這雨最起碼也得下幾個時辰,若是入夜了還不曾停下,難不成我真的得跟司馬瑾瑜在相國寺裡住上一夜?了空大師又道:“寺裡備有禪房,兩位施主請。”我歎了聲,隻好跟著了空大師走。幸好了空大師將我和司馬瑾瑜分在了兩間禪房裡,我坐在竹凳上,支頤瞅著外麵的雨幕,心裡惆悵得很。梨心給我倒了杯熱茶,“郡主,喝點熱茶吧,莫要著涼了。”桃枝倒是憂心忡忡地道:“郡主,你是不是要當太子妃了?”剛入口的茶噴了出來,我瞪著桃枝道:“胡說些什麼?”“可……可是太子都給郡主送發簪了。這紅翡雕花簪不是名貴得很麼?如今都在郡主的頭上了。”梨心瞅著我的頭頂,“啊,原來這發簪很名貴麼?我還以為是普通的簪子呢。”桃枝道:“太子出手,哪有會有普通的東西?”梨心笑道:“還是桃枝你聰明。”我擺擺手,“彆再說什麼太子了,本郡主不愛聽。你們還不如想想要怎麼離開相國寺,萬一當真留下來過夜了,明天我想不當太子的人也不成了。”桃枝不知從哪兒給我端了盆糕點過來,小心翼翼地問著:“郡主,當太子妃不好麼?等太子登基了,你就是一國之母了。”我道:“不好,本郡主沒那個意思。”桃枝小聲地應了聲,沒有再提太子了。在快要入夜的時候,我心急如焚,雨勢依舊很大,若是強硬下山的話,恐怕會有危險。隻是司馬瑾瑜那邊也沒有什麼動靜,我摸不準司馬瑾瑜的想法,萬一他當真是起了在這兒過夜的心思,我也沒辦法。我愈發著急了。我坐立不安,嘴裡的素菜也淡而無味。梨心見狀,道:“郡主,我去給您燒樣菜吧。”我點頭。梨心出去沒多久,她又腳步匆匆地回來了,滿臉驚喜之色。“郡……郡主,沈公子來了。”喜歡無心請大家收藏:無心更新速度最快。(記住本站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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