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天 十二月十五日 星期三(1 / 1)

“瘋子伊萬,”瓊斯又喊了起來,“左舵!”“雙車停。”曼庫索命令,手裡拿著一份急電,他反複看了幾個小時了。他不喜歡這份急電。“報告,雙車停到。”操舵兵回答。“全速後退。”“是,全速後退。”操舵兵立即轉動車鐘,臉上掛著一絲疑慮。突然間,機器發出的噪聲大得全艇上下都能聽見。一打開提升閥,蒸汽直衝倒車渦輪機葉片,想讓推進器沿錯誤方向旋轉,因此,噪聲也就更大。接著傳來震動聲和艇尾的氣泡噪聲。“右滿舵。”“是,滿舵右。”“聲納報告,出現氣泡。”瓊斯用對講機說。“很好,聲納!”曼庫索高聲回答。他不明白這新命令的意思,而這不明白讓他感到憤怒。“速度減到四節。”古德曼上尉報告。“正舵,雙車停。”“報告,正舵,雙車停到。”操舵兵立即執行。他不希望艇長對自己咆哮如雷。“報告,已經正舵。”“天哪!”瓊斯在聲納室大喊。“艇長在乾什麼?”一秒鐘後,曼庫索進了聲納室。“艇長,目標仍在向左作旋回機動。我已轉向,目標現在位於我後方,”瓊斯儘量不帶感情色彩地報告著。曼庫索注意到這近乎於指責。“瓊斯,這場遊戲不要再繼續下去了。”曼庫索冷冷地說。瓊斯想,你是一艇之長。他很聰明,沒有多嘴。艇長好像要把彆人一口吞了似的,而瓊斯的忍耐也已經到了極點。他把耳機接到聲納拖曳基陣的插座上。“報告,發動機噪聲減小,‘紅十月’號在減速。”瓊斯停了一下,他不得不繼續報告:“長官,目標很可能已經發現我艇。”“該發現了,”曼庫索說。“艇長,發現敵人潛艇。”準尉急忙報告。“敵人?”拉米斯問。“美國人。肯定一直在跟蹤我們。我艇轉向的時候,它為了避免相撞,不得已倒車。準是美國潛艇,左舷首寬大。目標距離約一公裡。”他把耳機遞給拉米斯。“‘688’級潛艇,”拉米斯對博羅金說。“該死的!肯定是兩小時前偶然發現我們的。真糟糕。”“瓊斯,用‘揚基’搜索。”曼庫索親自命令把主動聲納打開進行搜索。“達拉斯”號在停車前繼續作旋回機動。瓊斯猶豫了一下,眼睛還盯著被動聲納係統上的反應堆噪聲讀數。他加大了BQQ-5球鼻艇首主動式換能器的功率。乒!一個聲脈衝打向目標。乓!脈衝碰到鋼鐵殼體後返回“達拉斯”號。“目標距離一千零五十碼,”瓊斯說。脈衝回波經BC-10型電腦處理,已有初步結果。“從目標形狀看,這是一艘‘台風’級潛艇。艇首角約七十度,不帶多普勒雷達。(doppler,用於測定移動物體的速度。)目標已經停車。”後六次脈衝回波證明分析正確。“可靠的脈衝。”曼庫索說。聲納接觸的正確判斷使他略感寬慰,但他還是很不滿意。瓊斯把聲納係統關上。他想: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除了沒有查清“紅十月”號艇尾的編號,該做的都已經做了。“紅十月”號上的每個艇員都知道,他們已經被發現。聲納脈衝打在船殼上發出陣陣回響聲,這可不是潛艇艇員喜歡聽見的聲音。拉米斯想,這和核反應堆出問題一樣糟糕。也許,他可以利用一下……“水麵有人。”瓊斯突然說。“從哪裡鑽出來的?艇長,沒動靜了,就剛才那一會兒。現在,我聽到發動機噪聲。兩部,也可能更多,而且是大家夥。他們好像坐在那裡等我們似的。一分鐘前,還什麼動靜也沒有。媽的!剛才怎麼一點也沒有聽見。”“時間安排得很好,”懷特上將說。“我們很走運,”瑞安說。“傑克,運氣是遊戲的一部分。”英國“布裡斯托爾”號導彈驅逐艦首先聽到了這兩條潛艇發出的噪聲,而且也是第一個聽到“紅十月”號旋回機動時發出的噪聲。甚至在五英裡距離上,也是不容易發現這兩條潛艇的。俄國艇在三英裡距離上停止機動,水麵艦艇從“達拉斯”號主動聲納脈衝中獲得了它的精確位置坐標。“報告,兩架直升機在途中,”亨特上校報告,“一分鐘後,可以抵達指定陣位。”“告訴‘布裡斯托爾’號和‘法夫’號駛向我上風處。讓‘無敵’號位於它們和目標之間。”“是,長官。”亨特把命令傳給通訊室。當驅逐艦上的艦員發現讓航空母艦去掩護驅逐艦時,一定會感到很奇怪。幾秒鐘後,兩架“海王”直升機懸停在距水麵五十英尺上空,開始把聲納吊入水中。它的功率要比艦載聲納小得多,但具有獨特性能。吊放的聲納把收到的信息通過數據鏈傳送到“無敵”號上的指揮中心。“英國兵,”瓊斯馬上說,“我想,是195型直升機母艦。看來,往南去的那條大艦是他們的一艘小型航空母艦,由兩艘驅逐艦護航。”曼庫索點點頭。“英國皇家海軍‘無敵’號。在‘美麗海豚’的演習中它勝了我們。這意味著英國在這場角逐中派來了他們最好的反潛設備操作員。”“報告,那個龐然大物正朝這個方向開來,速度十節,有兩架直升機,發現了我們和目標。沒有聽到周圍有彆的潛艇。”“聲納已經發現目標,”揚聲器裡傳來聲納兵的聲音。“發現兩艘潛艇,距我艦兩英裡,方位0-2-0。”“下麵的事就比較難辦了,”懷特上將說。瑞安和執行秘密任務的四個英國皇家海軍軍官都在司令台上。艦隊的反潛軍官正在下麵的指揮中心。“無敵”號緩慢地向北航行,略偏目標直接航向的左側。五個人都用大倍數望遠鏡掃視接觸區域。“拉米斯艇長,來吧,”瑞安默默地說,“你應該是一鳴驚人的高手,拿出行動來。”拉米斯回操縱室,沉著臉在查看海圖。一路上他碰上過美國的“洛杉磯”級潛艇,現在又遇上一個小規模的特混戰鬥群。英國人的艦艇也出動了,為什麼?可能在搞演習?他們經常配合行動,而“紅十月”與他們狹路相逢完全是偶然。看來,他在到達自己的目的地前隻能先規避。就那麼簡單。簡單嗎?他後麵有獵潛潛艇、航空母艦和兩艘驅逐艦緊緊咬住不放。接著呢?拉米斯必須當機立斷,是否有可能把他們都甩掉。這件事差不多得花一天時間。此刻,他必須摸清他麵對的到底是什麼。此外,還要向對方顯示自己的信心,如果願意,他可以調頭去跟蹤他們。“博羅金,把艇升到潛望深度。準備作戰。”“馬爾科,快上來,”巴克利的心情急不可待。“老夥計,有事要告訴你。”“三號直升機報告,目標上浮。”話筒裡傳來了報告聲。“好!”瑞安用手在欄杆上猛擊一下。懷特抓起電話。“讓其中一架直升機返航。”現在,“無敵”號和“紅十月”號相距隻有一英裡半。一架“海王”直升機正在打著圈上升,回收聲納傳感器。“目標深度五百英尺,正在緩慢上浮。”博羅金正慢慢地從均衡櫃裡排水。導彈潛艇的速度增加到四節,深度主要靠升降舵來調整。副艇長正小心地操縱潛艇上浮,拉米斯把航向直接對準“無敵”號。“亨特,你的摩爾斯電碼(Morse,用點和劃表示字母,可以用燈光或無線電發送。)準備好了嗎?”懷特上將問。“將軍,我準備好了。”亨特回答。人人都很激動。這是個多好的機會啊!幾小時來,“無敵”號一直在波濤洶湧的海上拋錨。瑞安因為暈船,胃很難受,連吃東西都有困難。艦上醫生給的藥幫了大忙,現在一激動,胃疼又開始加劇。從艦橋到海麵的垂直高度是八十英尺。好吧,他想,如果我不得不吐,沒有彆的辦法。那就吐吧。“報告,殼體發出‘砰砰’的噪聲,”瓊斯說,“它可能正在上浮。”“上浮?”曼庫索遲疑了一下。“是呀,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完全有可能這樣做。他在規避之前,一定很想知道周圍發生的一切,這是合乎情理的。我打賭,他並不知道前兩天我們在什麼地方。”艇長朝潛艇攻擊中心走去。“艇長,好像它在上浮,”馬尼恩邊說邊注視著射擊指揮儀。“愚蠢。”馬尼恩對那些依賴潛望鏡的潛艇艇長們有自己的看法。他們當中許多人花太多時間去看外麵的世界,隻是為了確信那裡有一個真實的世界,確信儀器是正確的。他不知道這在多大程度上是對潛艇的強製局限的隱含反應。完全是人類的弱點,馬尼恩認為,這隻會使你容易受到攻擊……“艇長,我們也準備上浮?”“嗯,要小心,慢點。”半邊天空飄著層層白雲,下麵卻是灰蒙蒙的一層,這是下雨的預兆。海上刮起二十節西南大風,水麵出現六英尺高的浪柱,灰暗色海浪和白帽浪交織成銀灰色的帶子。瑞安看見“布裡斯托爾”號和“法夫”號頂風保持隊形。他們的艦長肯定在暗暗地對這種處境發牢騷。前一天出海的幾艘美國護航艦正準備和“新澤西”號戰列艦會合。懷特又拿起電話。“中校,我想知道從目標水域收到雷達回波的確切時間。命令各種武器都對準那個水域。我還想知道是否收到從那裡發來的任何聲納信號,再說一遍,是任何聲納信號……沒錯。目標深度?很好。命令第二架直升機返航,兩架直升機都頂風懸停待命。”他們一致同意,傳遞信息的最好辦法是用閃光信號燈。但是,對方隻有在燈光的正前方才能看清信號。亨特走到信號燈旁,手裡拿著一張瑞安給他的紙條。通常在此戰位的信號軍士和信號兵都已離開。“三十米,艇長同誌。”博羅金報告。操縱室開始作戰值更。“潛望鏡,”拉米斯平靜地說。塗了滑油的金屬管子在液壓作用下徐徐上升,不斷發出“嘶嘶”聲。艇長把帽子交給正在值更的初級軍官,然後彎下腰,眼睛對準潛望鏡上的目鏡。“嗯,我們這裡有三艘帝國主義的艦艇。這是英國的‘無敵’號。竟然給軍艦起這種名字!”他在艇員麵前露出一種嘲笑的神態。“兩艘護航艦,‘布裡斯托爾’號和一艘‘郡’級巡洋艦。”“瞧!潛望鏡,在右舷首!”揚聲器裡傳來了聲音。“我看見了!”巴克利突然伸出手比劃著。“就在那裡!”瑞安也儘力在找。“哈,我也看見了。”它像把小掃帚柄,垂直立在水裡,目標距離約一英裡。每當海浪滾滾而過時,潛望鏡底部的可見部分就閃出亮光。“亨特,”懷特輕輕叫了一聲。艦長在瑞安左側開始急促地拉動閃光信號燈控製杆。拉米斯開始並沒有發現燈光信號。他在環視海平麵,查看周圍是否有其他艦艇和飛機。環視結束時,突然發現閃爍燈光。他趕緊把信號譯出來。過了片刻,他恍然大悟,信號就是發給他的:“AAA AAA AAA‘紅十月’號,‘紅十月’號,你看得清嗎?如果你能看清,請用主動聲納給我們發一個脈衝,如果你能看清,請用主動聲納給我們發一個脈衝,‘紅十月’號,你看得清嗎?你看得清嗎……”燈光信號在不斷重複,發得快但是笨拙。拉米斯沒有注意這一點。開始,拉米斯以為這是發給美國潛艇的信號。當他在心裡翻譯英文信號時,緊握潛望鏡把柄的手指關節變白了。“博羅金,”拉米斯第四次念了燈光信號後,終於開口了,“我們確定一下‘無敵’號的練習火控解。媽的,潛望鏡測距儀卡住了。同誌,發個聲納脈衝,就一個,試一試距離。”乒!“報告,目標水域發來一個脈衝,據判斷是蘇聯潛艇。”揚聲器裡傳來了報告。懷特拿起話筒。“謝謝。有情況及時報告。”他把話筒放回原處。“先生們……”“他答腔了!”瑞安高興得歡呼起來。“太好了!發下麵的信號。”“馬上執行。”亨特像瘋子似的笑了。“‘紅十月’號,‘紅十月’號,蘇聯人出動整個艦隊在追蹤你,蘇聯人出動整個艦隊在追蹤你。你的去路已被堵住,大批攻擊潛艇正待命向你發起進攻,大批攻擊潛艇正待命向你發起進攻,趕快航渡到北緯三十三度,西經七十五度處會合。我們的艦艇在那裡等你。趕快航渡到北緯三十三度,西經七十五度處會合,我們的艦艇在那裡等你。如果你同意,請再給我們打一個脈衝。”“博羅金,目標距離多遠?”拉米斯問。燈光信號在反複出現,他希望有更多時間思考。“艇長同誌,兩千米。是個理想的大目標,如果我們……”當他看見艇長臉上的表情時,就不做聲了。拉米斯在想,他們知道我們的名字。他們竟然知道我們的名字!這怎麼可能?他們知道在哪裡找我們——而且知道得這樣確切!怎麼可能呢?美國人到底用的什麼辦法?“洛杉磯”級潛艇跟蹤我們多久了?趕快決定——必須決定!“同誌,向目標再打一個脈衝,就一個。”“將軍,又收到一個聲納脈衝。”“謝謝。”懷特看著瑞安。“傑克,看來你們對情況的判斷完全正確。很好。”“太好了,我的爵士大人!我沒有弄錯!狗娘養的!”瑞安在空中揮舞雙手,暈船的痛苦也拋到腦後。他慢慢冷靜下來。在這種情況下更需要注意舉止。“將軍,對不起。我們還有事要辦。”“蘇聯人出動整個艦隊在追蹤你……迅速航渡到北緯三十三度,西經七十五度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曼庫索正注視著第二遍燈光信號的結尾部分,大為不解。“聲納報告,收到目標船殼間歇噪聲。目標深度改變,輪機噪聲增加。”“降潛望鏡。”曼庫索拿起話筒。“很好。瓊斯,還有彆的事嗎?”“長官,沒有。直升機已經離開,水麵艦艇的噪聲也已停止。長官,這是怎麼回事?”“我也說不清。”當馬尼恩讓“達拉斯”號恢複跟蹤“紅十月”號時,曼庫索不解地搖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英國的航空母艦向蘇聯潛艇發出燈光信號,為什麼他們讓它在離卡羅來納不遠的水域會合?又是誰的潛艇在擋住它的去路?這不可能,誰也說不清。這絕對不可能……瑞安坐在“無敵”號上的報房裡。他把“魔術師致奧林匹斯”這幾個字輸入中央情報局給他隨身帶的專用譯碼機:“今天,我演奏了曼陀林,效果很好。我打算在老地方舉行小型音樂會,可望獲得好評。等候指示。”以前,瑞安覺得這種暗語很可笑,現在,他之所以笑容可掬,當然彆有原因。佩爾特說:“看來瑞安認為,這次任務會成功。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但是他沒有用肯定能成功的密碼。”總統舒適地向後靠著。“他很實事求是。事情往往會出意外。不過,你不得不承認,事情確實很順利。”“總統,將軍們搞的那個計劃簡直太玄了。”“可能吧。幾天來,你一直想找漏洞,不過,沒有成功。不久,事情就一切就緒了。”佩爾特看出,總統很精明,這個人的確很精明。“奧林匹斯致魔術師。我喜歡傳統的曼陀林音樂。音樂會已經批準。”電文說。瑞安舒舒服服靠在椅子上品嘗白蘭地。“嗯,不錯,不知道下一步計劃是什麼?”“我想,華盛頓會告訴我們的,”懷特上將說,“眼下,我們必須回到西邊,插在‘紅十月’號和蘇聯艦隊之間。”艾姆斯上尉從“阿瓦隆”號首部左舷小窗一側觀察周圍情況。蘇聯一艘“A”級潛艇側臥在左舷。顯然,它尾部先著地,破損嚴重,一片槳葉被撞落,舵穩定鰭下部也撞得粉碎。因能見度不好,很難估計整個艇尾的破損程度。“慢一點向前移動,”他邊說邊操縱控製器。在他後麵,一個少尉和上士正在查看各種儀表,準備使用啟航前在艇上臨時安裝的一個“沃爾多”機械臂。它帶有一部電視攝影機和泛光燈,能提供比舷窗更寬的視野。深潛救生艇用一節速度偷偷向前爬行。儘管艇首燈光的照明度達一百萬支,能見度仍不到二十碼。接觸到的這部分海底是一片淤積土的鬆軟斜坡,夾雜著形狀、大小各異的礫石。根據現象判斷,惟一阻礙“A”級潛艇繼續向前滑行的是它自己的指揮台圍殼。它就像是紮進海底的楔子。“上帝!”上士首先發現了。“A”級潛艇的船殼上有一條裂縫。“反應堆事故,”艾姆斯說,他的聲音超然而冷靜。“什麼東西把船殼燒穿了?啊呀!那是鈦!全艇從裡往外都燒著了。這裡還有一條縫,口子比前一條大,大約一碼多寬。潛艇沉沒的謎解開了。燒透的那兩處是兩個艙室,直接暴露在外麵。”艾姆斯轉過頭看著深度計:一千八百八十英尺。“都錄下來了嗎?”“是的,艇長,”一級電工兵答道。“死得太不值得了。可憐的狗雜種。”“是啊,考慮到他們來這兒的目的。”艾姆斯駕駛“阿瓦隆”號在沉艇艇首來回察看。他小心地操縱方向舵,仔細調整縱傾,把深潛救生艇轉到沉艇上部。“船殼裂縫上還發現什麼嗎?”“沒有,”少尉答道,“隻有兩處燒穿,不知什麼原因。”艾姆斯搖搖頭。海軍對核潛艇最不放心的無非是反應堆的安全問題。“把換能器貼在船殼上,看裡麵還有沒有人活著。”“是。”電工兵開始操縱“沃爾多”,艾姆斯則努力使“阿瓦隆”號處於絕對靜止狀態,這兩件都非易事。深潛救生艇幾乎已經停在指揮台圍殼上。如有幸存者,該在操縱室或艇首部位,後艙不會有人活著。“好像有動靜。”三人全神貫注地聽著,希望能夠有所發現。他們正以極其認真的態度執行這次搜索和救援任務。“也許他們正在睡覺。”少尉打開定位聲納,高頻波在這兩艘潛艇裡回響,聲音大得把死人都可以吵醒,但是仍不見什麼動靜。氧氣瓶裡的氧氣一天前就已經用完。“沒辦法了。”艾姆斯平靜地說。電工兵正在操縱機械臂,艾姆斯在駕駛深潛救生艇向上移動,想找個能夠放聲納換能器的洞口。他們準備等氣象條件好轉後再來這裡進行觀察。海軍不會輕易放棄調查“A”級潛艇的機會的,“格羅馬探險家”號停在西海岸,會重新啟用嗎?艾姆斯可不敢打賭說不會。“‘阿瓦隆’,‘阿瓦隆’,我是‘闊鼻鱸’——”水下通話係統傳來的聲音有些走調,但還能聽懂,“——立即返航。請回答。”“‘闊鼻鱸’,我是‘阿瓦隆’。正在返航。”“闊鼻鱸”號剛收到甚低頻電報,隻好臨時上浮到潛望深度去接收緊急作戰命令。“火速前往北緯三十三度,西經七十五度處。”電文沒有說明理由。“‘卡迪納’還活著,”穆爾告訴裡特。“真要感謝上帝了。”裡特坐了下來。“有信號送來。這次,他沒有因為向我們提供消息而毀了自己。也許,在醫院的事嚇著了他。我又提了一個建議給他。”“又提了?”“鮑勃,我們隻能這樣。”“這我清楚。你知道,幾年前我自己就這樣做過。那老家夥根本不想洗手不乾。要知道,有些人乾這種事還發了財呢。可能到現在他還沒消氣呢……我剛接到唐納森參議員打來的電話。”唐納森是參議院情報特彆委員會的主席。“哦?”“他想了解對於正在發生的事情我們所知道的情況。他不相信這是營救工作,並認為我們知道內情。”前法官穆爾靠在椅子上。“我想知道是誰使他有這個想法的?”“是的。我覺得我們應該調查。我認為是時候了,這是個極好的機會。”兩位高級官員就此討論了一個小時。裡特離開去國會前,他們先向總統做了彙報。唐納森在看文件,有意讓裡特在外麵辦公室等上了十五分鐘。他想讓裡特知道點分寸。一些政府官員對國會泄密的評論觸動了這位來自康涅狄格州的參議員,因此他覺得讓這些政府雇傭的工作人員知道他們同選舉出來的人民代表的區彆是很重要的。“對不起,讓你久等了,裡特先生。”唐納森既沒有站起來,也沒有要握手的意思。“沒關係,閣下。正好找個機會看本雜誌。根據我的工作日程,我一般是沒有這種時間的。”兩人一開始就旁敲側擊乾了起來。“那麼,蘇聯人在乾什麼?”“參議員,在我談論這個問題之前,我必須先講清楚;我不得不向總統彙報這次會麵。這信息隻有你一個人可以知道,彆人不行,閣下。任何人都不行。這是白宮的意思。”“我的委員會還有其他成員,裡特先生。”“閣下,如果我無法得到你作為一個紳士的允諾,”裡特笑笑又說,“我不會透露這個情報的。這是我得到的命令。我是為行政部門工作的,參議員。我要服從總統的命令。”裡特希望他的錄音機在把這一切都錄下來。“我同意。”唐納森不情願地說。他一方麵對這種愚蠢的限製感到惱怒,另一方麵又樂於率先聽到情報。“說吧。”“坦率地說,閣下,對正在發生的事情我們並不很清楚。”裡特說道。“噢,你讓我發誓保密,所以我就不能再一次地告訴任何人,中央情報局對正在發生的事一無所知!”“我是說我們不完全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我們了解一些情況。我們的情報大多數來自以色列人,一些來自法國人。從這兩個渠道我們得知蘇聯海軍出了大問題。”“我猜到了,他們丟失了一艘潛艇。”“至少是一艘,但這還不是問題所在。有人,我們認為,在蘇聯北方艦隊領導機關裡玩了花招。我不能肯定,但我認為是波蘭人。”“為什麼是波蘭人?”“我不知道確切的根據,但是法國人和以色列人都和波蘭人有很好的聯係,而且波蘭人和蘇聯人有著長期的聯係。我的確知道——至少我認為我知道——這消息不是來源於任何一家西方情報機構。”“那麼,發生了什麼事?”唐納森追問。“我們的猜測是,有人偽造了至少一份文件,也許是三份之多,目的是為了攪亂蘇聯海軍——但不論目的是什麼,事情都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許多人都在力圖掩蓋自己乾的蠢事,以色列人是這樣說的。作為猜測,我想他們一麵設法把一艘潛艇的行動命令改了,同時又偽造一封艇長的信,威脅說他要發射導彈。令人驚訝的是,蘇聯人在全力尋找這艘潛艇。”裡特皺起眉頭。“儘管,我們得到了所有的背景材料,我們能肯定的隻有一點,就是有人,可能是波蘭人,古怪而卑劣地玩了蘇聯人一把。”“不是我們嗎?”唐納森直截了當地問。“不,閣下,絕對不是!如果我們試圖做那樣的事——即使成功了,而這是不可能成功的——他們會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我們。那會導致戰爭,而你知道總統絕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可中央情報局有些人也許會不考慮總統的想法。”“我這個部門可沒有這樣的人!我用腦袋擔保。你難道真的相信我們可以搞一次這樣的行動,而且能搞得神不知鬼不覺嗎?噢,參議員,我倒真希望能做到這點。”“為什麼是波蘭人?為什麼他們能做到這點?”“長期以來我們就聽說過他們情報機構裡有一派持不同政見的人。這些人不太喜歡蘇聯人。你可以找出多種原因來解釋這個現象。有種長期的曆史上的不和。蘇聯人好像忘記了波蘭人首先是波蘭人,其次才是共產黨人。我個人的推測是:這事和教皇有關,而不完全是由於軍事管製。我們知道我們的老朋友安德羅波夫發起並重演了亨利二世/貝克特(Saint Thomas Becket(1118—70),英格蘭國王亨利二世的樞密大臣,後任坎特伯雷大主教,因反對亨利二世控製教會事務遭殺害。)的事件。教皇使得波蘭的聲譽增加,為國家作出貢獻,甚至波蘭的共產黨員們都認為這是好事。可就在這時,蘇聯人要來分裂整個波蘭——你以為他們是發瘋了嗎?人們老是忽略他們的情報機關總是服務於階級行為的。他們才是一九三九年破譯恩尼格瑪(Enigma,二戰時期富有傳奇色彩的德國著名密碼係統。)密碼的人,而不是英國人。他們太有戰鬥力了,原因就和以色列人一樣,他們在東、西方都有敵人。這種情況促使他們要有好的諜報人員。我們確認他們有一大批人到蘇聯去工作,作為蘇聯對波蘭經濟援助的回報。我們還知道,有許多波蘭的工程師在蘇聯的船塢工作。我承認這有點可笑,兩個國家的航海曆史都不長,可波蘭人確實製造了許多蘇聯商船。他們的船廠工作效率要比蘇聯的高,而且最近他們開始給海軍船塢技術幫助,主要是質量控製方麵。”“這麼說,波蘭情報機構在對蘇聯人耍手腕。”唐納森總結道,“蘇聯海軍總司令是個不容彆人插手的人,對嗎?”“是的,不過波蘭人這次真正的目的是使莫斯科感到為難。事實上,這次攻擊蘇聯海軍的行動本身沒多大意義。目的就是要在他們的軍事上層引起混亂,現在他們的高級軍事領導人都在莫斯科彙集。上帝,我真希望我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從我們知道的百分之五來看,這次行動真是出色,像神話一樣。我們正在調查,希望能搞清楚。英國人和法國人也一樣,還有以色列人——摩薩德(Mossad,以色列情報機構。)的本尼·赫爾措格會發瘋的。以色列人對他的鄰國也常用這種手段。他們正式通知我們除了告訴我們的那些,他們彆的就不知道了。也許是這樣的。或許他們給予波蘭人一些技術幫助——很難說。毫無疑問,蘇聯海軍對以色列從戰略上說是一種威脅。但對此事我們需要更多的時間加以證實。在這件事上,以色列方麵看上去有點過於做作。”“可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知道怎樣發生和為什麼發生。”“參議員,沒那麼容易的。給我們點時間。目前,我們甚至不想知道得太多。總的來說,有人在蘇聯海軍中做了手腳,目的也許隻是為了動搖一下軍心,可事情發展到難以控製的地步。怎樣和為什麼發生這些事,我們不知道。然而,可以肯定,挑起事端的人正努力掩蓋其痕跡。”裡特希望參議員能正確理解這一點。“如果蘇聯人發現是誰乾的,他們的報複將是殘酷的——根據這事產生的後果,幾周之內,我們將了解到更多的情況。以色列人欠著我們的情,他們最終會全告訴我們的。”“為了更多的F-15飛機和一個坦克團。”唐納森指出。“價格便宜。”“可既然我們沒有參與,為什麼還要保密?”“你已答應了的,參議員。”裡特提醒他,“為了一點,如果消息透露出去,蘇聯人會相信我們沒有參與嗎?不會的!我們要進行文明的情報戰。我是說,我們雖然是敵人,但是在角逐中把各種情報機構都用上花費太大了,而且對雙方都是危險的。另外,嗯,如果我們最終知道了這一切是怎麼發生,我們也許想利用一下的。”“你的這些理由是矛盾的。”裡特笑了。“情報戰就是這樣。如果我們發現誰做的這件事,我們就可以利用這一情報為我們的利益服務。參議員,在任何情況下,你答應了不泄密。我回蘭利後,會向總統彙報的。”“很好。”唐納森站了起來。會見結束了。“我相信你會隨時把情況的進展告訴我們。”“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閣下。”裡特站了起來。“當然,謝謝你的來訪。”他們這次也沒有握手。裡特沒有經過接待室便直接到了大廳。他停下來看了看國會大廈的中庭。這讓他想起了當地的君悅酒店。他沒有像往常一樣乘電梯,而是步行下到一樓。很幸運,他到的正是時候,車子正在門外等著,他告訴司機開到聯邦調查局去。“這次不是中央情報局的行動?”參議員的主要助理彼得·亨德森問。“不是,我相信他。”唐納森說道。“他還沒有精明到可以裝得這麼像。”“我不知道總統為什麼不辭了他。”亨德森評論道。“當然,也許他不勝任工作是件好事。”參議員表示同意。當唐納森回他的辦公室時,亨德森弄了一下窗簾,把它放下來,儘管此時太陽是照在樓房的另一側。一小時後,一輛路過的“黑與白”公司的出租車司機抬頭看看窗戶,暗暗記在心裡。亨德森那天工作到很晚。國會大廈幾乎沒有人了,因為絕大多數參議員都到鄉下去了。唐納森留在那兒隻是為了些私事,並且順便管著某些事情。作為情報特彆委員會主席,儘管在一年的這個季節裡他不情願,卻仍有許多工作。亨德森乘電梯來到大廳,打扮完全像一名國會高級助理——三件套灰西裝,一個考究的皮公文包,發型標準,邁著斯文的步子離開大樓。一輛“黑與白”公司的出租車從拐角開來,停下請他上車。亨德森鑽了進去。“水門。”他說,在出租汽車向前開了幾個街區之前他一直沒再開口。亨德森在水門居住區有一套廉價的一間臥室的公寓,他自己曾多次想過,這對他真是一種嘲笑。當他到達目的地時,他沒有給司機小費。他走向門口時,一位姑娘上了這輛出租車。在華盛頓傍晚的出租車總是很忙的。“去喬治城大學。”她說。這是一位長著茶色頭發,抱著一摞書的漂亮姑娘。“上夜校?”司機問,在反光鏡中打量著她。“考試。”姑娘說,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安。“心理學。”“對付考試的最好辦法是放鬆,”司機建議道。特工人員哈吉爾·盧米斯笨手笨腳地抱著書,她的錢包掉在車上。“噢,該死。”她彎下腰拾起錢包的同時拿回了另一特工人員放在座位下的小型錄音機。十五分鐘後到了大學。車費是三元八角五分。盧米斯付了五美元,把找頭給司機做小費。她穿過校園鑽進一輛福特牌小汽車,車子把她直接送到J.愛德加·胡佛大樓。許多情報都送到這兒——而且那麼容易!“當熊走進你的視線,事情總是這樣容易。”負責這案件的檢查官向左轉彎來到賓夕法尼亞大街。“困難就在於如何找到最重要的那頭熊。”“先生們,今天請大家到這裡來,是因為你們都是對潛艇有研究的職業情報軍官,而且又會俄語。”達文波特正在辦公室裡對四名軍官講話。“我需要有你們這種水平的軍官。這是一項自願任務,可能會有一定危險——但危險的程度目前還很難估計。我要講的另一點是,這也是情報軍官夢寐以求的工作,但是你們不能告訴任何人。我想大家對這種規定都習以為常了,是不是?”達文波特的臉上試探性地露出了一絲難得的微笑。“正像電影裡常說的,想入夥現在就入;不想入的,現在就走,對此隻字不提。對情況既不了解又要冒風險是需要勇氣的。”當然沒有人離開;被召到這裡來的人都不是懦夫。順便提一下,達文波特的記憶力很不錯。這些人都是專業軍官。在現實世界裡,對有同樣才能、隻是因為穿軍裝而少掙錢的一個補償就是少冒犧牲的危險。“先生們,謝謝各位。我想你們會發現,這是值得一乾的。”達文波特站起來,遞給每人一個信封。“不久你們就有機會檢查一艘蘇聯導彈潛艇——從潛艇裡麵。”聽到這裡,四雙眼睛同時眨了一下。美國“伊桑·艾倫”號導彈核潛艇進入陣位已有三十多小時。它潛入水下兩百英尺深處,在五英裡的圈子裡作旋回航行。潛艇一點也不著急,它使用的是最低航速。艇上的反應堆隻按額定功率的百分之十進行工作。水手長在幫廚。“在潛艇上做飯,這還是頭一回。”“艾倫”號上的一個軍官正在當炊事兵,他邊說邊翻著油煎蛋卷。水手長也暗暗歎氣。他們出海時應該配個像樣的炊事兵。可他們的炊事兵幾乎是個孩子。艇上的士兵都是有二十多年軍齡的軍人。除了水手長,所有的軍官都是技術員。因此,沒情況的時候他能圍著麵包爐乾上一整天。“你在家經常做飯嗎?”“有時候也做。我父母在帕斯克裡斯琴一帶開過飯館。這是我母親拿手的雞蛋卷。可惜這裡沒有鱸魚,否則配上檸檬,我可以給你們做出幾道非常好吃的菜來。水手長,你經常釣魚嗎?”“不。”軍官和軍士長的幫忙使廚房裡的氣氛頓時活躍起來。但是,水手長已經習慣於紀律和身份對自己的約束。“中校,我想問你,我們到底在乾什麼?”“水手長,我也想知道。大概是在等什麼。”“到底等誰呢?”“我要知道才怪。請把火腿肉丁遞給我,順便看一下爐子裡的麵包,差不多該好了。”伊頓準將摸不透局勢的變化。他的戰鬥群正在蘇聯艦艇以南二十英裡處活動。如果天不黑的話,從司令台的高處可以看見海平線上“基洛夫”號高聳的島形建築。編隊護航艦艇排成長長的一行在戰列艦的前麵搜索前進,發出一個個聲納脈衝尋找潛艇。自從空軍出動飛機進行假想攻擊以來,蘇聯人變得像綿羊一般老實,至少這是一種反常現象。“新澤西”號和它的護航艦艇正密切注視蘇聯編隊的動向。為了加強對敵偵察,兩架“前哨”飛機正在配合行動。蘇聯新的部署行動使伊頓把目標轉移到“基洛夫”號的編隊。這倒很對他的胃口。他的主要導彈發射架都準備就緒,但炮膛裡裝的是八英寸製導炮彈。人員已經全部進入戰位。“塔拉瓦”號兩棲攻擊艦在“新澤西”號以南三十英裡處,全副武裝的“鷂”式戰鬥機正在艦上待命。一旦接到命令,他們就能在五分鐘內起飛執行任務。蘇聯人的反潛直升機儘管兩天都沒有接近離美國艦艇五英裡以內的海域,但這些他們是知道的。那些飛過附近海域前往古巴的“熊”式和“逆火”式轟炸機——隻有幾架,還有那些儘快返回蘇聯的飛機——一定會報告他們的所見的。美國艦艇已經成疏開攻擊隊形。“新澤西”號和護航艦上的導彈不斷收到來自艦載傳感器的各種信息,而俄國人看來卻無動於衷。他們的艦艇上隻有導航雷達在工作。這一切使人不可理解。“尼米茲”號專程從南大西洋調來;一路上,匆匆航行了五千英裡,現已進入艦載航空兵的攻擊射程。“尼米茲”號以及它的“加利福尼亞”號、“班布裡奇”號和“特拉克斯頓”號等護航艦隻都在目標以南四百英裡處。“美洲”號航空母艦戰鬥群在它們後麵,相距半天航程。“肯尼迪”號航空母艦在目標以東五百英裡處。這將迫使蘇聯艦隊認真考慮他們背後的三個艦載航空聯隊的威脅,以及正在向南部基地集結的幾千架陸基飛機的威脅。也許是這個原因,俄國人才變得那樣溫順。“逆火”轟炸機從冰島起飛後,一路受到美國飛機的監視。首先執行跟蹤任務的是“薩拉托加”航空聯隊的海軍F-14“雄貓”戰鬥機,然後是緬因州的空軍F-4“鬼怪”戰鬥機,當它們接近古巴最南端的沿海一帶時,則由空軍的F-15A“鷹”戰鬥機和F-16“戰鷹”戰鬥機繼續跟蹤。雖然美國的這支力量不再對俄國人進行騷擾,但是,美國在這件事上的認真態度是無可置疑的。伊頓對停止騷擾感到高興,然而騷擾是收效最大的辦法。無論如何,一旦需要,他的戰鬥群頃刻之間就可以從執行和平使命轉入戰鬥狀態。“對不起,我剛搬進來,電話還沒有裝上,能不能讓我打個電話?”亨德森不假思考就做了決定。來人五英尺三英寸左右,茶褐色頭發,灰色眼睛,完美的體形,迷人的微笑而且穿著入時。“當然可以,歡迎你來水門。進來吧。”“謝謝。我叫哈吉爾·盧米斯。朋友們叫我西西。”她伸出手。“彼得·亨德森。電話在廚房,我帶你去。”看來好事臨頭了。正好,他不久前才結束了和一位參議員女秘書的長期交往。那段關係對他們倆都是負擔。“我沒打擾你吧?這沒有彆人嗎?”“沒有,隻有我和電視機。你是新來哥倫比亞特區的嗎?這兒的夜生活並不熱鬨,特彆是當你第二天還要上班時就更加如此了。你為誰工作——我想你是單身吧?”“是的。我在國防高級研究計劃局工作,計算機程序員。恐怕我不能和你過多談論我的工作。”全是好消息,亨德森想到。“這是電話。”盧米斯迅速環視了一下,好像在評價這裡裝修得怎樣似的。她伸手從錢包裡拿出一枚硬幣遞給亨德森。亨德森笑了。“第一個電話免費。相信我,你可以隨時使用我的電話。”“知道了。”她邊說邊撥著電話號碼,“在這會比在勞雷爾住愉快。喂,凱西?我是西西。我剛搬進來,還沒有安電話……噢,這裡的一個小夥子很好,讓我用他的電話……好,明天午飯時見。再見,凱西。”盧米斯四處張望著。“誰為你裝修的房間?”“我自己。我在哈佛大學選修藝術,而且我知道喬治城的一些好商店。如果知道去哪兒找,你就能買到便宜的好東西。”“噢,我太想把我的房間也這樣裝修一下!可以帶我看看嗎?”“當然。先看看臥室?”亨德森笑著表示他很輕鬆——而他的確有些緊張,儘管在這類事上他是個有耐心的人。參觀了幾分鐘使盧米斯確信這套房間裡再沒彆的人……一會兒有人敲門。亨德森抱怨著去開門。“彼得·亨德森?”穿著製服的人問。亨德森穿著牛仔褲和運動衫。“什麼事?”亨德森倒退一步,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使他大吃一驚。“你被捕了,亨德森先生。”西西·盧米斯說著,舉起她的證件。“你被指控搞間諜活動。你有權保持沉默,有權和律師談話。如果你放棄保持沉默的權利,你所說的一切都會記錄下來,並且用於指控你。如果你沒有律師或是無力請律師,我們將指定律師為你辯護。你明白這些權利嗎,亨德森先生?”這是西西·盧米斯第一次辦間諜案。五年來,她專門負責監視搶劫銀行的行為,在她的現金抽屜裡放著一支點357口徑的手槍。“你想放棄這些權利嗎?”“不,我不想。”亨德森粗聲粗氣地說。“噢,你會放棄的。”檢查官指出。“你會的。”他轉向和他一起來的三名特工人員。“搜查這裡。徹底,還要安靜。我們不想吵醒任何人。你,亨德森先生,和我們一起走。你可以先換換衣服。我們可以用文的或武的方式來完成這個任務。如果你答應合作,就不戴手銬。可如果你試圖逃跑——你不想那麼做,我相信。”檢查官在聯邦調查局工作二十年了,從未氣得拔出槍來,可盧米斯已開槍打死過兩個人了。他是老式調查局工作人員,他禁不住在想胡佛先生會怎樣看這件事,更不用提那個新的猶太人局長了。拉米斯和卡馬洛夫圍著海圖商量了一陣子,搞了幾條航線之後最終確定一條。士兵們對此視而不見。從來沒有人要求他們識海圖。艇長向後艙走去,拿起掛在艙壁上的電話。“請梅列金同誌接電話,”他說完等了幾秒鐘,“同誌,我是艇長。反應堆係統出現過新故障嗎?”“沒有,艇長同誌。”“太好了,再堅持兩天。”拉米斯把電話放回原處。離下一更還有三十分鐘。梅列金和助理輪機官蘇爾茲博伊正在動力艙值班。梅列金在觀察輪機的運轉情況,蘇爾茲博伊在檢查反應堆係統。他們身邊都帶著一個準尉和三個士兵。自從出海以來,輪機部門一直忙個不停。輪機艙裡的各種儀表和監視器幾乎都檢查了一遍,其中有許多是由梅列金和蘇爾茲博伊重新檢修的,他們得到電子軍官布加耶夫的幫助。他是艇上公認的天才,還負責水兵的政治教育課。輪機兵的工作是艇上最忙亂的,可能的汙染也是眾所周知的事——在一艘潛艇上沒有長久的秘密。為了減輕輪機兵的工作量,臨時抽調其他部門的水兵到輪機艙值更。艇長稱之為跨專業訓練的好機會,水兵們則認為這是接受放射性汙染的好方式。當然,艇員們都受紀律約束。大家都很尊敬艇長,而且也受過核輻射訓練。然而,他們更懂得,如果不主動、迅速地執行艇長命令,會有什麼直接後果。“梅列金同誌,”蘇爾茲博伊叫道,“根據儀表六指示,主回路上的壓力不穩定。”“我來了。”梅列金趕忙走過去,猛地把準尉從主控製麵板處推開。“儀表又壞了一個!不過其他的都正常,沒關係。”輪機長麵無表情地說著,想讓大家都能聽見。在輪機艙裡值班的人都看見輪機長在和他的助手說悄悄話。當他們兩人在撥弄控製開關時,蘇爾茲博伊慢慢地搖搖頭。兩相蜂鳴器和紅色旋轉報警燈熄滅了。“緊急停堆!”梅列金命令。“正在停堆。”蘇爾茲博伊以閃電般的速度用手指按了一下主停堆鍵。“你們大家,到前艙去!”梅列金下了第二道命令。他的聲音果斷有力。“不,你,把電池組接到‘凱特皮勒’電機上去,要快!”二級準尉馬上轉身跑去把相應的電鈕打開或關上,咒罵著給他的命令的改變。他總共花了四十秒鐘。“執行完畢,同誌!”“離開!”二級準尉最後一個衝出動力艙。他首先檢查了艙口蓋是否都已緊閉,然後衝向操縱室。“出了什麼事?”拉米斯平靜地問。“熱交換艙出現輻射警報!”“好吧,到前麵去,值更的人都要好好衝洗一下。控製好自己的情緒。”拉米斯拍拍他的臂膀。“我們以前也碰到過這種問題。你是受過核訓練的,士兵們都看著你,要給他們做個榜樣。”拉米斯拿起電話,過了好一陣子,對方才答話。“同誌,出了什麼事?”操縱室的士兵注視著艇長接電話時的神態。他們禁不住欽佩他的沉著冷靜。輻射警報在全艇上下回響。“我知道了。同誌,電池也維持不了幾小時了。我們隻能上浮到通氣管工作深度。準備起動柴油機。就這樣。”他把話筒掛上。“同誌們,聽我說。”拉米斯的聲音非常鎮靜。“反應堆的控製係統出現小故障。大家聽見的警報聲並不是因為出現嚴重輻射漏泄,而是反應堆控製棒係統出現故障。梅列金和蘇爾茲博伊兩位同誌成功地采取了緊急停堆措施。但是,由於主控製係統失靈,反應堆無法正常工作,所以,我們改用柴油機繼續航行。為了防止可能出現的輻射沾染,已經把反應堆艙隔開。在通氣管狀態航行時,首先用水麵空氣給各艙室和輪機艙通風。卡馬洛夫,你去後艙操縱環境控製器。我來指揮操舵。”“是,艇長同誌!”卡馬洛夫向後艙走去。拉米斯拿起麥克風,把這件事告訴了大家。人人都在等待可能發生的一切。在前艙,有些士兵在竊竊私語。他們認為,所謂“小毛病”就是指設備疲勞過度,不然,核潛艇是不會用柴油做動力的,也不需要用水麵空氣通風。拉米斯作簡短講話後,就命令潛艇上浮。“真奇怪,艇長,”瓊斯搖了搖頭。“反應堆噪聲已經消失,水泵也停止工作,但是它還在用同樣速度航行,像往常一樣,我想是用電池在做動力。”“要驅動這個龐然大物,速度又這麼快,他們一定有個龐大的電池係統。”曼庫索分析說。“幾小時前,我用電腦算過,”瓊斯手裡拿著個本子,“是在‘台風’級艇體的基礎上按理想艇體係數算的,所以可能是個保守的估計。”“瓊斯,你是從哪兒學來的?”“液動力學方麵的問題是湯普森先生幫我解決的。電器部分看來比較簡單。艇上可能裝了一種特彆的東西——燃料電池。如果用的是普通電池,那麼它的電力大得足以把洛杉磯市的全部汽車都發動起來了。”曼庫索搖搖頭。“他們不可能一直保持這個速度。”瓊斯舉起手。“聽,艇體吱吱嘎嘎地作響……好像正在上浮。”“升通氣管。”拉米斯說。他從潛望鏡裡看到,通風管已經升起。“不錯,周圍沒有什麼艦艇,好消息。我想,已經把帝國主義的艦艇甩掉了。把電子支援係統天線升起,看有沒有敵機在偷偷用雷達搜索。”“報告艇長,一切正常。”布加耶夫正在操縱電子支援措施係統。“沒有發現任何情況,連航空公司的班機也沒有。”“看來,我們確實把那群老鼠甩掉了。”拉米斯又拿起電話。“梅列金,可以把主通風閥打開,給輪機艙通風,然後啟動柴油機。”一分鐘後,柴油機巨大的曲軸在電池動力下開始轉動,使全艇震動。反應堆艙裡的“汙染”了的空氣都排了出去,海麵的新鮮空氣源源流入。柴油機足足盤車兩分鐘,全艇上下都在等待發動機即將發出的隆隆聲,那代表著發動機開始工作,並輸出能量來使電機工作。結果,柴油機並沒有啟動。又過了三十秒鐘,連曲柄轉動也停止了。操縱室裡傳來了電話鈴聲。拉米斯拿起電話。“輪機長同誌,柴油機出什麼事了?”拉米斯嚴厲地說。“我知道了。把人叫回來——噢,就地待命。”拉米斯朝四周看了一眼,毫無血色的嘴巴抿成一條線。年輕的輪機軍官斯維亞多夫站在機艙後麵。“我要一個懂柴油機的人去協助梅列金同誌。”“我是在國營農場長大的,”布加耶夫說,“從小我就喜歡擺弄拖拉機上的發動機。”“還有其他問題……”布加耶夫會意地點點頭。“艇長同誌,我也這麼想的,但是,我們需要柴油發動機,對嗎?”“同誌,我不會忘記你的。”拉米斯低聲說。“那麼,到古巴後給我買朗姆酒?”布加耶夫勇敢地笑了起來。“我希望能遇上一個古巴同誌,最好是有長頭發的。”“同誌,我能和你一起去嗎?”斯維亞多夫急切地問,他剛要去值更。當他快到反應堆艙口時,被倉促逃出來的士兵撞在一邊。“先讓我們分析一下毛病的原因。”布加耶夫邊說邊看著拉米斯,想知道他是否同意這樣做。“好的,時間很寬裕,布加耶夫,十分鐘後你親自向我彙報。”“是,艇長同誌。”“斯維亞多夫,你負責上尉的戰位。”拉米斯用手指著電子支援措施麵板。“利用這個機會學點新技術。”上尉奉命執行,艇長看上去憂心忡忡。斯維亞多夫從來沒九九藏書有見過拉米斯有這種神態。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