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我們怎麼才能知道那邊真的是納莫諾夫?”“總統先生,那還會是誰呢?”“該死的,瑞安!是你給我送來的那份報告!”“總統先生,您必須冷靜一些,”瑞安說話的語氣本身就不太冷靜。“不錯,是我給了您那份情報,但我也告訴過您那是未經證實的,而且幾分鐘前我剛剛告訴過您我們有理由相信那份情報根本就不真實。”“你難道看不見自己的資料嗎?是你警告我們可能有原子彈丟失了!”埃利奧特指出。“於是,它們出現了——它們就在這裡出現了,在人們認為我們要去的地方!”天呐,她簡直比總統還要暴躁,海倫·迪阿古斯蒂諾心想。她和皮特·康納交換了一下眼神,發現康納的臉色像麵糊一樣花白。這一切變化得實在太快了。“你看,莉茲,我一直在對你說我們的情報實在是太少了。我們沒有充分的情報足以做出任何可靠的判斷。”“那他們為什麼要動員核部隊呢?”“出於和我們一樣的理由!”瑞安吼了回去。“如果雙方都後退一步,也許……”“瑞安,用不著你來告訴我該做什麼,”福勒冷冷地說。“我需要你提供的隻是情報。決定該由我們來做。”瑞安從話筒前轉過身來。古德利心想,現在他也失去了冷靜。瑞安看上去臉色蒼白,神情沮喪。這位中央情報局副局長眼睛緊盯著窗外的庭院以及對麵幾乎空無一人的大樓。他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才又轉過身來。“總統先生,”瑞安勉強控製住情緒說,“我們的看法是納莫諾夫總統仍然執掌著蘇聯政權。我們還不了解丹佛爆炸事件的起因,但在我們所掌握的情報中,我們無法推斷那是一枚蘇聯炸彈。我們的看法是,即使他們的軍方在一場我們毫不知情的政變中掌握了權力,蘇聯人也不可能愚蠢得要采取這樣的行動,長官。這樣的誤算的程度,其可能性之低幾近於零,長官。這就是中央情報局的態度。”“那麼對卡迪雪夫的報告作何解釋呢?”福勒問。“長官,我們就在昨天和今天得到了證據,可以推測他的報告很可能是虛假的。我們無法證實其中的一次會麵……”“一次?你不能證實的隻是一次會麵嗎?”埃利奧特問。“你讓我把話說完好嗎?”瑞安又失去了控製,咆哮起來。“該死的,是古德利做的這項工作,不是我!”他停頓了一下,又做了個深呼吸。“古德利博士注意到報告本身存在一些微妙的矛盾之處,於是決定對它們進行全麵核實。卡迪雪夫的報告據說全部來自於與納莫諾夫的麵談。但其中有一處我們發現兩人的行程根本不相符。我們不能肯定他們進行了那次會麵。而如果他們沒有會麵,那麼卡迪雪夫就是在撒謊。”“我猜想你一定考慮過他們秘密會晤的可能性嘍?”埃利奧特酸溜溜地問。“或者,難道你認為像這樣的話題會在一次例行公事般的會麵中談及嗎!難道你認為他會在事先安排的一次例行會見中談論一次可能的政變嗎!”“我一直在對你說他的情報沒有得到證實,不僅我們沒有證實,英國人也沒有證實,任何人都沒有證實。”“瑞安,你是否認為一個會導致軍事政變的陰謀,特彆是在蘇聯這樣的國家,會完全秘密地進行?”福勒問。“當然。”“那麼你是否指望它一定能通過另外的渠道得到證實呢?”福勒又問,就好像一個律師在法庭上慷慨陳詞。“不,長官,”瑞安承認。“那麼這就是我們所得到的最好的情報了,是吧?”“是,總統先生,如果它是真的。”“你說你沒有可靠的證據來證明它?”“完全正確,總統先生。”“但你也沒有確鑿的情報來否定它,是吧?”“長官,我們有理由……”“回答我的問題!”瑞安的右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手指都發白了。“沒有,總統先生,沒有確鑿的情報。”“而在過去幾年中他一直在向我們提供重要的、可靠的情報,是吧?”“是的,長官。”“所以,根據卡迪雪夫先生的信譽,這是一份我們可以采用的最好情報,是吧?”“是的,長官。”“謝謝你。瑞安博士,我建議你努力去開發更多的情報。當你獲得新情報時,我們會洗耳恭聽的。”說罷,電話被掐斷了。瑞安緩緩地站起身來。此刻千鈞的壓力使他感到兩腿僵硬而酸痛。他向窗口挪了一步,點著了一根雪茄。“是我惹的禍,”他對著窗外說。“噢,基督啊,我真該死……”“不是你的錯,傑克,”古德利安慰道。瑞安猛地一轉身。“把這話刻在我該死的墓碑上看起來倒不錯,是吧?這該死的世界完蛋了‘不是他的錯’!”“彆這樣,傑克,事情沒那麼糟。”“你這麼認為嗎?你沒聽見他們的話嗎?”蘇聯航空母艦“庫茲涅佐夫”號沒有采用美國航空母艦那種發射飛機的方式,而是在跑道上配置了一塊類似跳台滑雪的斜坡甲板。第一架米格-29從出發點開始前衝,高速衝上有一定角度的斜坡後便飛向了空中。這種起飛方式對飛行員和飛機的要求更高,但很起作用。另一架飛機緊隨其後,兩架飛機同時掉頭向東,但還沒等它們開始攀升,長機飛行員便注意到耳機裡響起了嗡嗡聲。“好像是從防擾頻率上發出的緊急呼救信號,”他對僚機飛行員說。“聽上去像是我們的人。”“沒錯,在東南方向。是我們的人。你猜是什麼人呢?”“不知道。”長機飛行員將這個情況報告給了“庫茲涅佐夫”號,得到了前去搜尋的命令。“我是鷹二,”“鷹眼”預警機報告。“我們發現了兩架從蘇聯航母上起飛的飛機,正向我們高速飛來,方位為3-1-5,距‘大棒’兩百五十海裡。”理查茲海軍上校看了看戰情顯示器。“‘鐵鍬’,我是‘大棒’。接近它們並警告它們離開。”“明白,”傑克遜答道。他剛剛加過油,還能在空中再停留三小時左右,而且他還攜帶有六枚導彈。“警告它們離開嗎?”沃爾特斯海軍上尉問。“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粉碎機’。”傑克遜拉了一把操縱杆。桑切斯也做了同樣的動作,然後再次拉開了兩機之間的距離。兩對飛機迎麵而飛,以將近每小時一千英裡的速度相互接近。四分鐘後,兩架“雄貓”戰鬥機的雷達啟動了。通常這將提醒俄國人有美國戰鬥機在附近,這一帶並不安全。但新式美國雷達是隱秘的,蘇聯飛機沒有截收到它們的信號。但這種情況這次卻無關緊要。幾秒鐘後俄國人也啟動了自己的雷達係統。“有兩架戰鬥機正向我們飛來!”蘇聯的長機飛行員查看了雷達顯示器後皺了皺眉。這兩架米格飛機原本的任務隻是保衛自己的特遣部隊。但提高警戒級彆的命令傳來,於是戰鬥機升空了。他現在執行的可能是一項救援任務,因而沒有特彆的興致與美國人玩什麼愚蠢的遊戲,尤其還是在夜間。他明白美國人已經知道了他的位置。他的威脅接收器的確偵察到了他們的預警飛機發出的信號。“向右飛,”他命令道。“下降一千米以尋找呼救者。”但他仍然讓雷達開著,表示他不想糾纏。“他們避向了左邊,並且在向下飛。”“嫩芽,你來打頭,”傑克遜說。桑切斯攜帶的導彈更多。羅比將掩護他的後方。“‘大棒’,我是鷹二,兩架逼近的飛機突然轉向南方,並正向甲板俯衝。”理查茲看到,兩架逼近的飛機的航向的確改變了。它們的航線軌跡此刻已不再與“羅斯福”號戰鬥群一致了,然而它們仍將飛得很近。“它們到底想乾什麼?”“您看,他們不知道咱們在哪裡,是吧?”作戰官指出。“而它們的雷達卻開著。”“在尋找我們,是嗎?”“我這麼猜。”“嗯,現在我們知道另外那四架飛機是從哪兒來的了。”理查茲海軍上校拿起麥克風與傑克遜和桑切斯通話。“乾掉它們,”理查茲下達了命令。羅比在上方掩護,桑切斯向下俯衝,鑽到了兩架米格飛機的後下方。“美國人不見了。”“彆管他們了!記住,我們在尋找呼救信號。”長機飛行員弓起了脖子。“那是不是一盞閃光燈?在東北方的海麵上……?”“我看見了。”“跟著我下去!”“它們在向右下方躲避我!”桑切斯喊道。“我要開火了。”桑切斯距兩架米格機僅兩千碼。他選擇了一枚“響尾蛇”導彈,並使自己的飛機與“南邊那個家夥”,也就是殿後的僚機形成了一條直線。隨著“雄貓”不斷地靠近,飛行員的耳機裡響起了鳥鳴一般的顫音,於是他扣動扳機。AIM-9M“響尾蛇”導彈飛出了發射架,筆直地鑽進了米格-29右舷的引擎,隨即爆炸了。還沒等這一切發生,桑切斯便又扣動扳機發射出第二枚“響尾蛇”。“乾掉了一架。”“怎麼回事?”蘇聯長機飛行員在眼角中瞥到了一團閃光,轉過身來看到他的僚機拖著一道黃色的尾跡向下栽去。他將操縱杆扳向了左邊,原本控製著油門杆的手按下了照明彈/乾擾物釋放鈕,眼睛則在黑暗中搜尋襲擊者。桑切斯的第二枚導彈偏向了右邊。但這並無妨。他仍在追擊,而米格機一轉彎使得目標剛好進入了他的二十毫米口徑機關槍的射程。他的一陣急射打掉了米格機的一個翅膀。飛行員剛剛來得及被彈射出飛機。桑切斯親眼看到了降落傘張開。一分鐘後,當他在海麵上盤旋時,他看到兩名蘇聯飛行員似乎都還活著。這使他感到欣慰。“乾掉了兩架。‘大棒’,兩名飛行員都已跳傘落在了飛機墜落的海麵……等一等,下麵有三盞閃光燈,”傑克遜呼叫道。他報出了方位,幾乎在同時,一架直升機從“西奧多·羅斯福”號上騰空而起。“‘鐵鍬’,這是不是也太容易了?”沃爾特斯問。“我也覺得俄國人應該比這機靈得多,”海軍上校承認。“這簡直像是打鴨子。”十分鐘後,“庫茲涅佐夫”號向這兩架米格機發出了無線電呼叫,卻沒有收到答複。空軍的直升機從落基平原返航了。和格裡格斯少校一起下來的還有五個人,他們都穿著防護服。其中兩人跑向了緊挨著M728工程坦克站著的卡拉漢大隊長。“如果運氣好的話,再有十分鐘我們就能把道路清開了,”萊爾上校站在最前麵的坦克頂上說。“這裡誰負責?”核物質緊急搜查隊的一個人問。“你是誰?”“帕森斯,隊長。”勞倫斯·帕森斯是值班的核物質緊急搜查隊指揮官,也是今天的失意者之一。他們的工作是在核裝置爆炸之前找到它們。總共有三支這樣的隊伍晝夜值班,一支在華盛頓郊外,一支在內華達州,而這第三支是最近才開始在落基平原一帶活動的,任務是幫助能源部設在丹佛郊外的一個核武器裝配廠進行拆卸。當然,他們不可能總是及時趕到現場,這是意料之中的。他手裡拿著一個輻射計數器,上麵的讀數令他不快起來。“你的部下們在這裡待了多長時間?”“大約半個小時,也可能是四十五分鐘。”“十分鐘內,我要求所有的人都撤離這裡。你們正在吃射線呢,大隊長。”“你這是什麼意思?少校說所有輻射塵……”“你們現在受到的是中子活化的輻射。這裡的輻射量很高!”卡拉漢的內心有些難受起來。他的生命正受到一些他看不見也感覺不到的東西的襲擊。“裡麵可能還有人活著。而我們馬上就能進去了。”“那就動作快些!我說的是快些!”帕森斯和他的部下們開始退向直升機。他們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但在直升機旁他們又看到了一個穿便衣的人。“你他媽的是什麼人?”帕森斯問。“聯邦調查局的!這裡出什麼事了?”“你猜呢!”“華盛頓方麵需要情報!”“拉裡,這裡的輻射量比體育場內還要高!”另一名核物質緊急搜查隊成員報告。“很正常,”帕森斯說。“這是地麵爆炸。”他指出。“遠端是下風向。圍牆擋住了一部分射線。”“你能告訴我些情況嗎?”聯邦調查局的特工問。“不多,”帕森斯在直升機的水平旋翼的轉動聲中喊道。“這是地麵爆炸,當量在兩萬噸以下,這就是我目前知道的一切。”“這裡危險嗎?”“該死的!當然了!應當建立救護站——可在哪兒呢?”“奧蘿拉長老會醫院怎麼樣?在上風向,離這兒兩英裡。”一名核物質緊急搜查隊隊員建議道。“在奧蘿拉購物中心的對麵,那地方應該不錯。”“你知道去那裡怎麼走吧?”“知道。”“那就趕緊行動吧!肯,你來告訴這些人務必離開這裡,這兒的輻射量比體育場裡麵還要高百分之二十。我們得采集樣本。肯,你一定要確保他們在十分鐘內離開——頂多十五分鐘。就是拽也要把他們拽開。從現在開始計時!”“是。”直升飛機拔地而起,聯邦調查局的特工連忙閃到一旁。那名核物質緊急搜查隊隊員沿著救火車排列的路線一路跑去,揮手示意消防員們撤離。那名特工也決定離開。幾分鐘後,他鑽進了自己的小汽車,向東北方向駛去。“該死,我竟然忘記了中子,”格裡格斯少校說。“我們已經很感謝了!”卡拉漢大聲喊道,力圖蓋過坦克的噪音。“沒關係,他們趕來製止時輻射量還沒超過一百。不超過一百的話就不會真正對人體產生什麼危害。”卡拉漢聽見直升機的引擎聲遠去了。“裡麵的人怎麼辦?”這位消防大隊長拿起了坦克後麵的對講機。“聽著,我們隻有十分鐘的時間,然後我們他媽的就必須離開這裡。全看你的了。”“沒問題,夥計,”坦克車長答道。“你最好離遠點兒。我會給你數到十的時間。”卡拉漢跑到了一旁。萊爾上校也從坦克上跳了下來,同樣躲閃開來。坦克車內,司機讓車倒退了十碼,然後將發動機的轉速踩過了紅線,這才鬆開了製動器。M728一下撞垮了五輛汽車,將它們推向一旁。坦克前進的速度大概隻有每小時一英裡,但卻始終未停。它的履帶撕裂了瀝青路麵,但到底衝開了一條通道。緊挨著體育場建築的一片區域出人意料地完好。體育場屋頂和圍牆上端的大部分殘骸都被拋到了幾百碼外,這裡隻是散布著一些碎磚爛瓦和混凝土碎塊。雖然帶輪子的車輛無法通過,但人徒步行走卻沒有問題。消防隊員們衝上前去,用水管到處噴射著。瀝青仍然非常熱,水澆在上麵發出陣陣蒸氣。卡拉漢跑到坦克前麵,揮手示意他的部下們分頭搜尋。“你看這像什麼?”當直升機在體育場廢墟上空盤旋時,一名核物質緊急搜查隊隊員問。“嗯,像是切爾諾貝利(obyl,烏克蘭北部城市,位於基輔西北偏北。一九八六年四月二十六日,切爾諾貝利核電站四號反應堆發生爆炸,造成三十一人當場死亡,大量強輻射物質泄露,成為人類和平利用核能史上的一次重大災難。)。他們當時也有消防員在那裡。”帕森斯收回了思緒。“向下風向飛行,”他對飛行員喊道。“安迪,你對此怎麼看?”“這是地麵爆炸,而且根本不是什麼十萬噸以上的核武器。拉裡,它的當量恐怕還不到兩萬五千噸呢。”“那你認為是什麼導致了北美防空司令部的錯誤估計呢?”“是那個停車場。上麵的瀝青,以及所有那些燃燒的汽車——都是絕佳的黑體物質——甚至它本身也是黑色的,看在上帝的分上!我很奇怪熱脈動看上去並不那麼大——而周圍的一切因為冰雪覆蓋都顯得是白色的,是吧?他們看到的是巨大的反射和高能量的反差。”“有道理,安迪,”帕森斯表示同意。“是恐怖分子乾的?”“我敢打賭是這樣,拉裡。但我們還得獲取一些殘留物後才能確定。”交戰的聲音漸漸平息了下來。布萊德雷戰車的車長隻聽到了零星的槍炮聲,他猜測蘇聯人已經部分地,也許是全部地撤回了自己的營區。這很合理,雙方的坦克都遭受了慘重損失,現在是步兵和他們的戰車之間的交鋒了。他明白,靠雙腳走路的士兵比坦克手要機靈得多,那是因為他們隻穿著襯衫,而沒有護甲,易受傷害的特性逼著人要動腦子。他又一次地變換了位置。雖然他以前無數次地演練過機動作戰,但仍感到這麼變來變去有些好笑。戰車在一個街角附近停了下來,一名士兵跳下車子左右觀望。“什麼也沒有,中士。一切——等等!有什麼東西在移動,大約離這條街兩英裡外……”士兵舉起了望遠鏡。“BDRM裝甲偵察車!能發射導彈的那種。”很好,中士心想,那一定是為下一波攻擊做準備的偵察分隊。他的任務非常明確。偵察是一個雙重性的工作。他的任務是既要發現敵人又要防止被敵人偵察到軍情。“還有一輛!”“準備轉移。向右穿過這個路口,向右瞄準,”他向炮手補充道。“準備完畢,中士。”“走!”布萊德雷披著裝甲的車身向後搖擺了一下,車子一躍進入了交叉路口。炮手將炮塔掉轉了過來。街道看上去就像一個小型靶場。兩輛BDRM型裝甲偵察車正徑直向他們開來。炮手向第一輛開了火,正中車子頂部的反坦克導彈發射管。BDRM偏向了左邊,撞在了停在路邊的小車上。炮手這時已將火力轉向了第二輛,雖然它猛地向右一躲,無奈街道實在太窄。鏈子炮是介於機關槍和大炮之間的一種很不錯的折衷武器,它使得炮手能輕而易舉地將曳光彈射進目標,並心滿意足地看著它爆炸。然而——“快撤——快!”中士向車內對講係統高喊起來。後麵還有第三輛BDRM。布萊德雷連忙向它來時的路上倒退。說時遲那時快,它剛剛躲到建築物後,便有一枚導彈劃過了它方才橫亙著的路口,後麵還拖著一根細細的導線。導彈在幾百米外爆炸了。“咱們該撤了,快掉頭,”車長說。他隨即打開了無線電對講機。“我是德爾塔3-3。我們遭遇了三輛偵察車。擊毀了兩輛,第三輛盯上了我們。我們需要支援,長官。”“將軍,我們已經把他們趕回了分界線。我現在還能對付,但如果敵人增兵的話,我可就頂不住了,”朗中校說。“長官,我們急需支援!”“好的。十分鐘後我將派幾架飛機過去。快速機動部隊已在路上。”“這僅僅是開始,我還需要更多,長官。”歐洲盟軍最高司令轉向了他的作戰官。“還有哪些部隊可用?”“第十一裝甲旅的第二營,長官。他們目前正從營區開拔呢。”“在他們和柏林之間有什麼?”“俄國人嗎?不多。如果他們行動得快的話……”“叫他們趕緊出動。”歐洲盟軍最高司令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前,拿起了通向華盛頓的電話。“是我,發生什麼情況了?”福勒問。“長官,俄國人似乎正在向柏林增調援兵。我已經下令第十一裝甲旅第二營增援柏林。我還派出飛機到那裡進行偵察。”“他們到底想乾什麼,你對此了解什麼情況嗎?”“不,長官,我一點也想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我們的弟兄仍在受到殺戮。俄國人是怎麼跟您說的,總統先生?”“他們在問我們為什麼要襲擊他們,將軍。”“他們瘋了?”或者還有什麼其他因素?歐洲盟軍最高司令不禁心生疑竇。難道真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將軍。”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歐洲盟軍最高司令心想,也許是那個叫做埃利奧特的女人。“我想澄清一個問題。你能肯定是蘇聯人先發動的進攻嗎?”“肯定,夫人!”歐洲盟軍最高司令回答時情緒有些激動。“柏林旅的旅長可能已經死了。副旅長是愛德華·朗中校。我了解那孩子,他很不錯。他說他們正根據你們從華盛頓發出的命令進入警戒狀態,俄國人未加警告便向該旅開了火。那時他們的炮彈甚至還沒上膛呢。我再重複一遍,夫人,是俄國人先開的火,這點毫無疑問。現在,我能得到你們的允許,下令增援嗎?”“如果你不這麼做的話,會有什麼後果呢?”福勒問。“那樣的話,總統先生,您就得寫上五千多封陣亡軍人家屬慰問信了。”“嗯,好吧,那就派出增援部隊吧。但要告訴柏林方麵不要采取挑釁行動。我們正在努力將事態平息下去。”“祝您好運,總統先生,現在我得去執行命令了。”“納莫諾夫總統:”“我們收到的發自歐洲的報告稱,一蘇聯坦克團未發警告即向我柏林旅發動了進攻。我剛與我的司令官進行了交談,他明確地肯定了這一點。”“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為什麼您的部隊要襲擊我的部隊呢?”“我們還沒有聽到從柏林傳來的任何消息嗎?”納莫諾夫問。國防部長搖了搖頭。“沒有,最先派出的偵察分隊現在可能才剛剛到達。無線電通信一塌糊塗。我們的甚高頻無線電係統在城市裡的運行情況極糟,因為那是視線電波。我們目前得到的隻是基層部隊指揮官間的戰術通信。我們還沒能與柏林那個團的團長取得聯係。他也許已經死了。畢竟,”國防部長指出,“美國人喜歡先對指揮官下手。”“那麼我們真的是不知道到底發生的是什麼情況嘍?”“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任何蘇軍指揮官都不會在沒有正當理由的情況下向美國人開火!”戈洛夫科閉上眼睛,心中暗自詛咒。現在連國防部長也表現出緊張九-九-藏-書-網來了。“謝爾蓋·尼古拉耶維奇,你那邊有什麼消息嗎?”納莫諾夫問。“克格勃方麵沒有進一步的情報。不過您可以預料到,所有的美國陸基導彈,以及他們在海上潛艇裝備的導彈,都已經進入了高度警戒狀態。我們估計軍港內的美國導彈潛艇也都將在幾個小時內出海。”“那麼我們的導彈潛艇呢?”“有一艘正在離港。其餘的也都正準備起錨。但要讓它們全都出海,還需要大半天的時間。”“為什麼我們這麼慢呢?”納莫諾夫問。“美軍的每艘潛艇都有兩套完備的人馬,而我們隻有一套。所以他們緊急出動要容易得多。”“那麼你是在告訴我,他們的戰略部隊已經完全做好了準備,或者是幾乎做好了準備,而我們卻還沒有?”“但我們的陸基導彈已全都準備完畢。”“納莫諾夫總統,您給美國人的答複……?”“我現在能說些什麼?”安德烈·伊裡奇問。一名上校走進了屋子。“柏林發來的報告。”他將電報遞給了國防部長。“美國人在城市東部。第一批偵察車遭襲。四輛被毀,指揮官死於其中的一輛。我予以還擊,並擊毀兩輛美軍戰車……仍未能與我坦克團取得聯係。”國防部長又拿起了另一份電報。“‘庫茲涅佐夫’號航空母艦報告,它派出了兩架巡邏飛機。他們發現無線電呼救信號並前去搜尋。隨即失去聯係。在約四百海裡外有一美軍航母戰鬥群,請指示。”“這意味著什麼?”國防部長檢查了一下第二份電報的發出時間。“如果我們的飛機到現在還沒有回來的話,那它們的油也快要用完了。我們必須認為它們已經失蹤,原因不明,但離美國航母那麼近可真是麻煩……他們到底想乾什麼呢?”“福勒總統:”“我敢肯定任何蘇軍指揮官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都不會攻擊美國軍隊,而我們沒有下達這樣的命令。我們派出了另一支部隊前往柏林進行調查,結果卻遭到了貴方在該市東部駐軍的襲擊,而且是在遠離貴方軍營的地方。您到底想做什麼?”“他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到底想做什麼?我還想問他到底想做什麼呢!”福勒咆哮道。這時一盞燈亮了起來。這是中央情報局的電話。總統按下了按鈕,使新的線路加入了電話會議。“那要看那個‘他’是誰了,”埃利奧特警告道。“喂,有什麼情況?”“總統先生,我們獲得的情報顯得一團混亂。”“瑞安!我們不需要分析,我們需要的是情報。你有什麼情報嗎?”埃利奧特吼道。“蘇聯正把他們的艦艇從北方艦隊的港口向外派出。其中的一艘導彈潛艇據說已經出海了。”“那麼,他們的陸基導彈也已經全部進入警戒狀態嘍?”“完全正確。”“而且他們目前又正在加強潛艇導彈力量,是吧?”“是的,總統先生。”“你有什麼好消息嗎?”“長官,好消息就是目前沒有真正的情報,而您……”“聽著,瑞安,我最後一遍告訴你:我需要你提供的隻是情報而不是彆的什麼。你給我送來了卡迪雪夫的那個東西,然後又告訴我那全都是錯的。那麼為什麼我現在還要相信你呢?”“長官,我把它交給您的時候告訴過您那是未經證實的。”“我認為我們現在恐怕已經證實了它,”埃利奧特指出。“波斯坦將軍,如果他們一切準備就緒,究竟會對我們構成怎樣的威脅呢?”“他們能打到我們這裡的最快的武器是洲際彈道導彈。據判斷他們有一個團的SS-18導彈瞄準著華盛頓地區,其餘的大部分導彈則分彆瞄準著我們在南達科他和北達科他的導彈發射場,以及在查爾斯頓、金灣、班戈和其他一些軍港的潛艇基地。警報發出後,我們還有二十五分鐘的時間。”“那麼我們在這裡也會成為目標嘍?”莉茲問。“這是個合理的假設,埃利奧特博士。”“所以他們會用SS-18來消滅他們的第一枚核武器沒能消滅的目標嘍?”“如果那是他們的目的,他們會的。”“弗裡蒙特將軍,備用的國家緊急空中指揮機離這裡還有多遠?”“埃利奧特博士,它已經在大約十分鐘前起飛了。將在九十五分鐘後到達查爾斯頓。它將一路順風飛行。”戰略空軍總司令幾乎立刻便對補充了最後一句話後悔起來。“那麼如果他們想發動進攻,並且在此後的一個半小時內發射導彈,我們就會死在這裡了?”“是的。”“伊麗莎白,我們的職責便是阻止這種情況發生,記得嗎?”福勒平靜地說。國家安全顧問抬起頭來望著總統。她的臉像是玻璃做的,看上去如此的脆弱。本不應該是這樣的呀。她是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的主要謀士,身處一個由忠心耿耿的衛士們守衛的絕對安全的地方,然而在一些麵目不明、姓名不清的俄國人下定決心之後不到三十分鐘內——也許這樣的決策已經做出——她就會死去。死了,就成為風中的一縷灰燼,如此而已。她以前所做的一切,她寫過的所有的書、講過的所有的課、參加過的所有的研討會,都將在一陣毀滅性的炫目閃光中灰飛煙滅。“羅伯特,我們甚至都不知道我們在跟誰交談,”她用一種顫抖的聲調說。“再回到他們的電文上來吧,總統先生,”弗裡蒙特將軍說。“‘派出了另一支部隊前往柏林進行調查’。長官,聽上去像是援軍。”一名消防隊的新兵發現了第一名幸存者。他正從地下停車場的卸貨平台向混凝土斜坡上爬。他居然爬了上來,真令人驚奇。他的手臂呈現出二級燒傷,而他爬過的地上滿是玻璃碴兒和混凝土碎屑,天知道都有些什麼嵌進了傷口。消防員扶起了這個人,看出他是一名警察,便將他背到了疏散點。仍在現場的兩輛消防車用水將兩人噴洗了一番,然後命令他們脫光衣服,又用水管徹底清洗了一遍。警官這時雖處於半昏半醒狀態,但卻從他一直緊緊抓著的寫字夾板上撕下一片紙來,並在救護車奔跑途中不停地想對那名消防員說些什麼。然而消防員感到太冷、太累,尤其是他被嚇得目瞪口呆什麼也沒有注意到。他已經儘了自己的本分,也許他還會在這一過程中喪失性命。對於一個二十歲出頭,眼睛正死死地盯著救護車濕漉漉的地板,身子蜷縮在毛毯裡不停發抖的年輕人來說,實在無法要求他再做什麼了。體育場大門的頂端原來有一根預應力混凝土的過梁。結果被衝擊波震得七零八碎,其中的一塊堵住了去路。一名士兵從坦克炮塔上的絞盤中拽出了一段纜繩,繞過了這殘存的最大一塊石頭。在他這麼做的同時,卡拉漢大隊長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的手表。現在就是停下來也為時已晚。即使他會死在這裡,也得把這陣子硬撐過去。纜繩繃緊後,將混凝土塊拉了開來。不可思議的是,大門的其餘部分居然沒有垮塌。卡拉漢一馬當先衝過了撒滿碎石的通道,萊爾上校緊隨其後。應急燈還亮著,而似乎所有的噴水龍頭都已被炸壞了。卡拉漢記得,體育場的這一部分正是總水管接入的地方,難怪到處都在漏水。好像還有彆的聲音,是人發出的聲音。卡拉漢跑進一個男廁所,結果發現了兩名婦女,她們都坐在水中,兩人的外衣上都濺滿了她們自己的嘔吐物。“把她們背出去!”他向部下喊道。“分頭搜索,動作麻利些,儘快回到這裡集合!”卡拉漢檢查了廁所裡的所有廁位,再沒有發現人。又檢查了一遍女廁所,也是空無一人。難道他們費了這九牛二虎之力,就是為了兩個走錯了廁所的女人?僅僅是兩個人。卡拉漢看了一眼萊爾上校,但實在是無話可說。兩人一起走到了外麵的廣場上。雖然身處其中,卡拉漢還是費了好半天才認出這裡是體育場下台的一個入口。而就在不多會之前,這裡還是體育場的南區,原先是屋頂的地方,他現在看見的卻是被遠處正在下沉的夕陽勾勒出金邊的群山。恍惚朦朧之中,那通道似乎正向他召喚,他走上了看台。眼前的景象仿佛是一座地獄。體育場的這個區域多少有些遮蔽,能躲過爆炸,但卻躲不過熱脈動。這裡大概有三百個座位,依然大致完好,上麵還坐著人,但他們隻不過曾經是人。他們已被燒得焦黑,像是木炭,又像是烤糊的肉,比他近三十年消防生涯中見過的任何火災遇難者都還要慘不忍睹。至少有三百人,仍然坐在那裡,麵向著曾是賽場的地方。“走吧,大隊長,”萊爾上校說著將他拉開。卡拉漢已經支撐不住了,萊爾看見他在防毒麵具裡嘔吐了起來。上校替他摘掉了麵具,並幫他清理乾淨。“該撤了,這裡的事情已經結束,你已經儘了職。”消防員又發現了四名還活著的人,將他們放在了坦克的引擎蓋上,坦克立刻開動將他們送往疏散點。剩下的消防員將那裡的一切徹底清洗後也離開了。拉裡·帕森斯心想,今天惟一幸運的事情也許就是積雪的覆蓋了。它減弱了熱能對附近建築物的損害。隻有幾處樓房起了火,而不是成百上千起火災。更好的是,前一天下午的陽光很充足,把部分雪融化,圍繞著體育場的院子裡及屋頂上便結上了一層冰。帕森斯現在就是在這層冰上尋找著核物質。他和他的部下們用閃爍計數器四下搜尋著。幾乎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是,儘管原子彈將大量的質量轉化為了能量,但在這一過程中整個質量的損失卻是極其微小的。除此之外,物質非常難以摧毀,而他正在尋找的便是核裝置的殘餘物。這比想象的要容易得多。這種物質是黑色的,在平坦的白色表麵上非常顯眼,而且放射性極強。在體育場下風向兩英裡內,共有六處高放射性地點可供他選擇。帕森斯選擇了輻射量最高的一處。他身穿外麵鑲著一層鉛的防護服,蹣跚著走過一片被雪覆蓋著的草地。他心想,這裡住的也許是一對老夫婦,所以沒有小孩子在草地上玩耍,或堆雪人。他手上計數器的響聲越來越大……就在那兒了。殘餘物的大小和微塵差不多,但是這裡有許多,可能是粉碎了的礫石和停車場的鋪麵材料,帕森斯心想。如果他夠幸運的話,它們可能曾經被吸入火球的中央,而且炸彈的殘餘物也可能被吸附其上,這就看他的運氣了。帕森斯用小鏟子鏟起一撮,倒進了塑料袋,然後扔給了同事,他將袋子放進一個鉛桶中。“放射性極強的物質,拉裡!”“我知道,我再挖一點兒。”他鏟起了另一撮樣品並也用袋子裝好,然後拿起了無線電對講機。“我是帕森斯。你們發現什麼東西了嗎?”“是的,發現了三種很有價值的樣品,拉裡。我想,已經足夠化驗用的了。”“那咱們直升飛機上見。”“待會兒見。”帕森斯和同伴們走開了。他們沒有理睬附近民居窗戶後那眾多關注的目光。他現在還顧不上那些人。他心想,感謝上帝,他們好歹沒有出來攔住他問上一大堆問題。直升機停在街中央,螺旋槳仍在不停旋轉。“去哪兒?”安迪·鮑勒問。“我們去指揮中心——就是購物中心。那地方不錯,可能也涼快些。你把樣本帶回去,用分光計進行檢驗。”“你應該一起回去。”“不行,”帕森斯搖了搖頭說。“我得給華盛頓打個電話。情況並不像他們告訴我的那樣。有些家夥在誤事,我必須告訴他們。我得用地麵通信線來打。”會議室裡至少接入了四十根電話線,其中一根是瑞安的專線。電子鳴音打斷了他的沉思。他按下閃光的按鈕,拿起了話筒。“我是瑞安。”“傑克,出什麼事了?”卡茜問她的丈夫。聲音裡透著擔心,但還不是恐慌。“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地方電視台說有一顆原子彈在丹佛爆炸了。會不會發生戰爭,傑克?”“卡茜,我不能——不,親愛的,不會有戰爭的,好嗎?”“傑克,他們播出了一個畫麵。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你幾乎已經知道了我所知道的一切。是出了點事。但我們還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正在千方百計地調查:總統在戴維營,還有國家安全顧問……”“是埃利奧特嗎?”“是的。他們正在和俄國人會談。親愛的,我還有事要做。”“我要不要帶著孩子們到哪裡躲一躲?”瑞安心想,最適當的事情,也是最光榮最激動人心的事情,就是告訴妻子在家裡待著,他們必須和其他人一起麵對危險,事實上他也不知道哪裡還有安全的地方。瑞安看了看窗外,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回答。“不。”“埃利奧特在給總統出主意嗎?”“對。”“傑克,她是個小女人,是個懦弱的人。她也許很聰明,但骨子裡是個懦弱的人。”“我知道。卡茜,我現在真的還有事要做。”“我愛你。”“我也愛你,寶貝,再見。”瑞安換了一個話筒。“消息泄露了,”他說,“還有畫麵。”“傑克!”這是高級值班官員的聲音。“美聯社剛剛播發了短訊:美蘇軍隊正在柏林交火。路透社也報道了丹佛爆炸事件。”瑞安拿起電話打給了默裡。“你看見新聞通訊社的報道了嗎?”“傑克,我早就知道這招不靈。”“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總統要我們把電視台都關了。我猜一定是我們在哪裡搞砸了。”“太棒了。丹,你本該拒絕這個命令的。”“我試過了,行嗎?”各種備用係統、各種通訊節點實在太多了。儘管有兩顆為美國提供服務的衛星仍在正常運行,幾乎所有的微波中繼站也都在正常工作。換言之,各大電視網絡並非離了紐約和亞特蘭大的總部就不能運作。美國全國廣播公司洛杉磯分部在接到了洛克菲勒中心的一個秘密電話後,便接手了總部的工作。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和美國廣播公司也分彆授權華盛頓分部和芝加哥分部承擔了同樣的職責。義憤填膺的記者們還向公眾通報說他們新聞總部的工作人員被聯邦調查局的特工“扣為人質”,這是對《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最無恥的踐踏。美國廣播公司憤怒地指出,它的工作人員在事件中遇難,但與整個事件的惡劣性質相比,這還都微不足道。風聲已經泄露,白宮新聞辦公室的電話線也紛紛亮起了燈。許多記者還有戴維營的電話號碼。而總統卻仍然沒有發表聲明,這隻能使事態更加惡化。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在內布拉斯加州奧馬哈的一個下屬電視台,隻需派輛車到北美防空司令部總部門前兜一圈,便拍下了衛兵增多而機場養護工作區卻空無一人的畫麵。幾分鐘後,這些畫麵就將在全國播出。但報道工作做得更好,同時也使事態更糟的還是地方新聞機構。美國各個城鎮都有國民警衛隊的軍械庫或預備役軍人的基地,想要隱藏所有這些地方正在進行的動員行動就好像遮蔽正在冉冉升起的太陽,而各電視台都在通過字幕報道著各地的這類行動。惟一在報道中不斷插播的,便是丹佛KOLD電視台拍下的那幾分鐘的錄像,它這時被不停地反複播出,以解釋到底在發生著什麼情況,以及為什麼。奧蘿拉長老會醫院的所有電話都在使用中。帕森斯明白他可以強製使用其中的一部,但跑到街對麵幾乎空無一人的購物中心豈不更方便。他在那裡發現了一名身穿“突擊隊”夾克,背上印有大大的“FBI”空心字的聯邦調查局特工。“你是剛剛去過體育場的那位吧?”帕森斯已經摘掉了麵具,但身上仍然穿著金屬防護服。“是的。”“我需要打個電話。”“用不著掏你的鋼蹦兒了。”他們正站在一家男士服裝專賣店外。店門上雖有警報器,但看上去卻並不值錢。那名特工拔出了他的手槍連開了五槍,將玻璃打得粉碎。“請吧,夥計。”帕森斯跑到了櫃台前拿起了店裡的電話,撥向了華盛頓總部,但卻總是撥不通。“你往哪裡打?”“華盛頓。”“長途電話都不通了。”“什麼?電話公司不應該受到損壞呀。”“是我們乾的。遵照華盛頓方麵的命令,”特工解釋道。“哪個傻瓜會下這樣的命令?”“是總統。”“英明。可我必須打這個電話。”“請等一等。”特工接過電話撥通了自己的辦公室。“我是霍斯金斯。”“我是拉裡·帕森斯,核物質緊急搜查隊隊長。你能幫我把情況向華盛頓轉述嗎?”“當然。”“這次爆炸是地麵爆炸,炸彈當量不到一萬五千噸。我們采集了殘餘物質的樣本,正送往落基平原做分光鏡檢查。你知道怎樣表述嗎?”“知道https://,沒問題。”“好吧。”帕森斯掛斷了電話。“你是說你們找到了炸彈的殘片嗎?”那名聯邦調查局的特工簡直有點不敢相信地問。“聽上去像是瘋話,是嗎?輻射塵就是這樣,炸彈殘餘物附著在微塵上。”“那又怎麼樣?”“我們能通過這些微塵搞清楚很多問題。咱們走吧,”他對特工說。兩人跑回了街上,跑向醫院。帕森斯心想,把這名聯邦調查局的特工留在身邊,倒是大有用處。“傑克,有從丹佛傳來的消息,是沃爾特·霍斯金斯轉達的。爆炸是地麵爆炸,炸彈當量為一萬五千噸左右。核物質緊急搜查隊的那幫家夥找到了炸彈殘餘物,正在進行化驗。”瑞安邊聽邊記。“傷亡數字呢?”“沒說。”“一萬五千噸,”那名科技官員評述道。“比衛星的觀測結果要低多了,但很有可能。不過對於簡易核裝置來說,還是他媽的大了些。”讓F-16C戰鬥機來執行這個任務本不是非常理想,但它飛得快。有四架在二十分鐘前剛剛飛離了拉姆斯坦。它們是在先前三級防禦警戒狀態的命令下被派上天,向東飛往他們仍稱之為東西德邊界的地方。但還沒等它們飛臨那裡,新的命令就傳來了,要他們改飛柏林南部,去看看柏林旅的駐地究竟發生了什麼情況。四架從比特堡起飛的F-15趕來為它們作高空掩護。總共八架美國空軍戰鬥機都隻攜帶著空對空導彈,F-16原本掛炸彈的地方加掛了兩個副油箱,F-15鷹式戰鬥機也加掛了適型油箱。在一萬英尺以上的高空他們就能看到地麵的閃光和爆炸。四架F-16分成兩組,飛往低空就近觀察,而四架鷹式戰機則在它們上方盤旋。據事後分析,問題出在了兩方麵。首先,飛行員對正在發生的事件非常驚奇,沒有考慮其他可能發生的事;其次,由於美軍飛機在伊拉克戰場的損失微乎其微,飛行員們忘記了這裡不是同一個地方。蘇聯坦克團既有SA-8導彈也有SA-11導彈,通常還配有“石勒喀”二十三毫米口徑高射炮車。防空連長一直在等待著時機。他沒有像伊拉克人那樣開啟雷達,這點做得非常聰明。他一直等到美軍飛機下降到一千英尺以下,才下達了命令。還沒等美軍飛機的威脅接收器啟動,一連串導彈便從蘇軍營地的東邊升空了。在高處的鷹式戰機尚有機會躲避,而正向下俯衝的F-16隼式戰機則完全落入了薩姆導彈的火網,幾乎毫無躲閃之機。兩架飛機在幾秒鐘內就被擊落了。另兩架雖然躲過了第一波薩姆導彈,但其中的一架卻陷入了第二波SA-11導彈的碎片群,它差點躲了過去,但最終還是被擊中了。飛行員雖然及時地被從座椅上彈出,但卻重重地摔在了一座公寓的頂上,還是死了。第四架F-16幾乎擦著房頂飛過,這才逃得一命,開足馬力呼嘯著向西飛去。兩架鷹式戰機跟上了它。總共有五架美軍飛機墜毀在這座城市裡,隻有一名飛行員得以生還。逃脫的飛機立刻通過無線電係統向駐拉姆斯坦的歐洲美軍空軍司令報告了這一情況。他已經派出了十二架全副武裝的F-16。第二波攻擊的情況就會大為不同了。“納莫諾夫總統:”“我們派飛機前往柏林調查情況,但它們卻在沒收到任何警告的情況下被蘇聯導彈擊落。何故會發生此種情況?”“這是什麼意思?”“在沒收到警告的情況下被擊落?那裡正在發生一場戰鬥,這就是那些飛機被派往那裡的原因!該團有一個防空連,”國防部長解釋道。“他們隻有短程低空火箭。如果美國人從安全高度——比如一萬米——往下看,我們甚至都夠不著他們。他們一定是飛得太低了,也許是試圖對他們的地麵部隊進行空中火力支援呢。這就是我們會擊落它們的惟一原因。”“還沒有我方的報告嗎?”“沒有,我們仍然沒能與他們取得聯係。”“我們不回答這條電文。”“不能這樣,”戈洛夫科說。“局勢已經夠危險的了,”納莫諾夫怒氣衝衝地說。“我們根本不了解那邊的情況。在他說有情報而我說沒有的情況下,我怎麼答複他?”“如果您不回答,那就好像您承認了這個事實。”“我們什麼也沒有承認!”國防部長吼道。“除非他們襲擊我們,我們甚至都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而我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是否真的發生了。”“那就告訴他們這些,”戈洛夫科建議。“如果他們明白了我們像他們一樣存在疑惑,或許他們也能理解……”“他們不會理解,他們也不會相信。他們已經指責我們發動了這次進攻,那麼他們就不會相信我們對該地區失去了控製。”在他的情報顧問和國防顧問唇槍舌劍的同時,納莫諾夫退到了角落裡的一張桌子旁,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們在吵架嗎?他們說的對嗎?這位蘇聯總統抬眼望著天花板。這個指揮中心還是斯大林時代修建的。是斯大林寵愛的反猶猶太人兼最信賴的黨羽拉紮爾·卡岡諾維奇在修建莫斯科地鐵時特意辟出的一條支線,足有一百米深,但現在他的部下卻告訴他,這裡根本不是個真正安全的地方。福勒在想什麼呢?納莫諾夫問自己。這個人無疑會因為這麼多美國公民喪失了性命而受到震撼,但他怎麼可能認為蘇聯應為此負責呢?而且到底在發生著什麼情況?柏林在進行一場戰鬥,地中海上的海軍可能發生衝突,這些都是互不相乾的——或者難道它們之間真的有關聯?這事要緊嗎?納莫諾夫兩眼緊盯著牆上的一幅畫並意識到,不,並不要緊,他和福勒都是政客,對他們來說,表象比實質重要,感覺比事實重要。美國人在羅馬就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對他撒了謊。現在他是在撒謊嗎?如果是的話,那麼過去十年來兩國關係的改善就無足輕重了,是吧?它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以往的戰爭都是怎樣開始的呢?”納莫諾夫坐在角落裡,靜靜地問自己。曆史上,征服性戰爭都是由希望變得更強的強人發動的。但懷有帝國主義野心的人為所欲為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最後一名這樣的戰犯也已經在不久前死了。二十世紀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第一次世界大戰——是怎樣開始的呢?一個患了結核病的刺客暗殺了一個根本不招人喜歡,甚至連他的家人都不肯參加其葬禮的政治小醜。一封措詞傲慢的外交照會促使沙皇尼古拉二世奮勇保衛起他並不愛惜的臣民來,於是戰爭提上了日程。納莫諾夫記得,尼古拉二世還有最後的機會。這位末代沙皇手中本來握有停戰的機會,但他卻沒有利用。要是他明白他做出的戰爭決定意味著什麼,他就會鼓起勇氣來製止它,但他卻在恐懼和怯懦之下簽發了動員令,結果結束了一個時代,開始了另一個時代。那場戰爭,全因一些害怕戰爭但更怕示弱的懦夫小人而發動的。福勒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納莫諾夫對自己說。一個自大、傲慢,甚至因害怕被我小看而在區區小事上撒謊的人。他一定會被這麼多人的死而激怒。他也怕死更多的人,但他更怕顯露自己的懦弱。而我的國家的命運竟然要取決於這樣的一個人。納莫諾夫陷入了一個美妙的圈套。這樣的諷刺意味也許會使彆人擠出一絲苦笑來,但蘇聯總統卻沒有,他放下了茶杯,因為他的胃已經受不了這又熱又苦的液體了。他也不能顯示出軟弱來,不是嗎?那隻會縱容福勒的猖狂。安德烈·伊裡奇·納莫諾夫問自己,他對喬納森·羅伯特·福勒的看法是否也適用於他本人呢……但無論如何他得答複。什麼都不做就是在示弱,難道不是嗎?“沒有答複嗎?”福勒問那位文書軍士。“沒有,長官,還沒有。”奧龍蒂亞的眼睛緊盯著電腦屏幕。“我的天呐,”總統咕噥道。“那些人都死了。”而我本來也會是其中之一的,莉茲·埃利奧特心想,這個想法就像海邊的浪潮一樣不斷地向她襲來,波奔浪湧,潮落隻是為了再一次漲起。有人想殺我們,而我也是那個“我們”中的一個。然而我們卻不知道是誰要殺我們,為什麼要殺我們……“我們不能容許事態進一步發展下去了。”我們甚至還不知道我們想要阻止的究竟是什麼。誰在操縱這件事?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莉茲抬眼看著牆上的鐘,心裡計算著國家緊急空中指揮機到來的時間。我們本該坐上第一架飛機。為什麼我們沒想到讓它飛到黑格斯敦來接我們呢?我們戳在這裡,就好像一個絕妙的靶子,如果他們想殺我們,這會兒一定能夠得手,難道不是嗎?“我們怎麼才能阻止事態發展呢?”莉茲問。“他甚至都不回答我們。”一架從科迪亞克島海軍機場起飛的“扁鯊”十三號P-3C獵戶座反潛艇偵察機正穿過海風飛行在五百英尺的低空中。它剛剛在“緬因”號西南十海裡處放下了第一批共十枚定向與測距聲納浮標。在飛機的後排,幾名聲納兵緊緊地係著安全帶,坐在高背椅上,身旁都備有一個嘔吐袋。他們的眼睛緊緊盯著聲納顯示器。還得過好幾分鐘,那些聲納浮標才會發揮作用。“天呐,那是我的船,”吉姆·羅塞裡說。他拿起電話撥通了班戈港的曼庫索海軍準將。“巴特,出什麼事了?”“‘緬因’號報告說發生了一次碰撞,螺旋槳和槳片受損。一架P-3正為它護航,我們還派出了‘奧馬哈’號潛艇全速趕往那裡。這是好消息。壞消息是‘緬因’號當時正在跟蹤一艘‘鯊魚’級潛艇。”“她在乾什麼?”“哈裡說服我和作戰二處同意他這樣做的,吉姆。現在擔心已經太晚了。不會有什麼問題。‘鯊魚’離它很遠。你聽說過哈裡去年在‘奧馬哈’上做了什麼嗎?”“嗯,我想他是弄掉了一個齒輪。”“你看,出了這樣的事都化險為夷了。我正忙著打發我的艦艇出海呢,吉姆。你還有彆的事要問嗎?我可實在有點忙。”“好吧,”羅塞裡掛斷了電話。“出什麼事了?”羅基·巴恩斯問。羅塞裡向他通報了消息。“我的那艘老潛艇,在阿拉斯加灣受了重傷,而附近還有一艘俄國潛艇在遊弋。”“嗨,它們相安無事,是吧?你跟我說過這情況。俄國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在哪裡。”“是的。”“彆擔心,吉姆。不過在柏林上空被擊落的那幾個F-16飛行員,沒準還有我認識的呢。”“威爾克斯到底跑到哪兒去了?他這會兒早該到了,”羅塞裡說。“他的車子那麼好。”“沒人告訴我,老兄。這他媽到底發生的是什麼事呢?”“我也不知道,羅基。”“有一份很長的電文正在傳來,”奧龍蒂亞軍士長說。“它出來了。”“福勒總統:”“關於您所提到的情況,我們還沒有得到柏林方麵的報告。我們與柏林的通訊已中斷。我的命令已向我方部隊傳達,如他們接到命令,那麼他們除了自衛將不會采取任何行動。也許他們是感覺受到了貴方飛機的襲擊,為了自衛才采取行動的。無論如何我們目前仍在努力與我方部隊重建聯係,但我方第一次嘗試卻因遭到貴方部隊在其營區外的襲擊而受阻。您指責我們開了火,而我告訴過您我方部隊中沒有下達過這樣的命令,而我們收到的惟一明確的報告是,貴方部隊在受到打擊時,恰恰是在該城我方防區內。”“總統先生,就我們所掌握的事實,我無法同意您的話。我不是在指控,但我沒有掌握更多的情況能說服您確信蘇軍的確沒有采取針對美軍的行動。”“您曾對我們說貴軍進入警戒狀態僅是防禦性的,但據我們了解,有跡象表明貴方的戰略部隊目前正處於一種非常高的警戒狀態。您說過你們沒有理由相信我們應當為這一卑鄙的行為負責,然而貴方警戒級彆最高的部隊恰恰是那些針對我國部署的部隊。您認為我會怎麼想?您要求我們拿出行動來證明我們的誠意,但您采取的所有行動在我們看來恰恰是缺乏誠意的。”“他在恫嚇,”埃利奧特立刻評論。“無論那邊說話的是誰,他都已經亂了方寸。太好了,現在我們占上風了。”“是嗎?”戰略空軍總司令問。“你要明白那個正在和你交談的被嚇壞了的人,手頭上可是掌握著一大堆正瞄準著我們的導彈呢。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埃利奧特博士。我認為我們正與之打交道的那個人發怒了。他把我們的質詢當麵駁了回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將軍?”“他說他知道我們進入了警戒狀態。不錯,這沒什麼可奇怪的。但他又說那些武器是對準他的。他現在是在指責我們用核武器威脅他,總統先生。這可比柏林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嚴重得多。”“我同意,”波斯坦將軍附和道。“他的確是在恫嚇我們,長官。我們隻不過是問幾架損失的飛機的事,他卻對我們暴跳如雷。”福勒又一次按下了中央情報局的按鈕。“瑞安,你看到最後一份電文了嗎?”“是的,長官。”“你認為納莫諾夫的心理狀態如何?”“長官,他現在有些發怒了,而且對我們的防禦姿態也有所擔心。他正在努力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我不這麼認為。我看他是驚慌失措。”“那麼,誰不驚慌呢?”瑞安反問。“他當然驚慌了,跟我們所有人一樣。”“聽著,瑞安,這裡是我們做主。”“我從來沒說過不是呀,莉茲,”瑞安答道,咽下了他本來想說的話。“現在形勢很嚴峻,他像我們一樣對此很擔心。他也跟我們所有人一樣,正在努力查清究竟發生了什麼情況。現在的問題是沒有人真正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麼,這是誰的錯呢?這該是你的職責,不是嗎?”福勒惱火地問。“是的,總統先生,我們正在努力搜集情報。有許多人都正在這樣做呢。”“羅伯特,這些話聽上去像是納莫諾夫說的嗎?你見過這個人,並和他相處過一段時間。”“伊麗莎白,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惟一有意義的事情……”“莉茲,誰說這種問題會有什麼意義了?”瑞安問。“那個核武器是個大家夥,是吧,波斯坦將軍?”“是的,那是我們的儀器所顯示的。”“誰有那麼大的原子彈呢?”“我們,還有俄國人、英國人、法國人。可能中國人也有這樣的武器,但我們並不這麼認為;他們的武器很大也很笨重。以色列有這個射程的彈頭。就是這樣。印度、巴基斯坦、南非都可能有裂變武器,但都不可能那麼大。”“瑞安,這情報沒錯吧?”埃利奧特問。“是的,沒錯。”“那麼,如果不是英國人、法國人或以色列人乾的,還能是誰呢?”“該死的,莉茲!我們不知道,行了吧?我們不知道,這不是他媽的福爾摩斯探案。排除了不是誰乾的並不能告訴我們是誰乾的!你不能把情報的缺乏轉化為結論。”“誰有這類武器中情局都知道嗎?”福勒問。“是的,長官,我認為我們掌握這個情況。”“你對此有多大把握?”“直到今天為止,我敢拿腦袋打賭。”“那麼你又一次沒有對我說實話,是這樣的吧?”福勒冷冷地甩了一句。瑞安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長官,您可以當美國總統,但您不能再指責我撒謊了!我的妻子剛剛還打電話問我她是否應該帶孩子們去哪裡躲一躲,如果您認為我會愚蠢到在這樣的時候還敷衍塞責,那麼,長官,您才是需要幫助的人呢!”“謝謝你,瑞安,我們的談話到此為止。”電話被掐斷了。“天呐!”高級值班官員叫出了聲。瑞安在房間裡四下張望起來,想找一個廢紙簍。正好被他找到,他立刻跪在地上衝著裡麵嘔吐起來。他伸手拿了一罐可口可樂漱了漱口,又吐回到紙簍中。直到他站起身來,沒有人說過一句話。“他們就是不明白,”瑞安平靜地說。他伸了伸腰,然後點起了一根煙。“他們就是不明白呀。”“你看,一切就是這麼簡單。一無所知與明白自己一無所知兩者是有區彆的。我們遭遇了一場危機,所有涉身其中的人都現出了原形。總統的思維方式就像一個律師,想努力保持冷靜,循規蹈矩地做事,瀏覽所有證據並努力做出辯護,訊問每一名證人,力圖簡化一切,遵守遊戲規則。莉茲則眼睛緊盯著一個可能被她放大了的事實而死死不放。就是這樣。”瑞安聳了聳肩。“我想我能理解這些。我自己也曾經這樣。她是一名政治科學家,在尋找一種理論模式,並正在向總統灌輸。她的模式的確挺美妙,但那卻是建立在擲骰子基礎之上的,難道不是嗎,本?”“傑克,有一件事你忘了說,”古德利指出。瑞安搖了搖頭。“我沒忘,本,我隻是還沒有說到那兒呢。因為我控製不住我他媽的臭脾氣,他們現在不會再聽我說了。我應該明白這點。我曾警告過自己——我甚至眼看著火氣上來了——但我還是讓壞脾氣壓垮了。你們知道那些可笑的事嗎?如果不是因為我,福勒這會兒還在俄亥俄州的哥倫布市當他的州長,而埃利奧特還在本寧頓教那些滿臉陽光的孩子們呢。”瑞安又一次走到了窗前。外麵已是一片漆黑,而滿屋的燈光把窗戶照得如同明鏡。“你在說什麼?”“先生們,這是秘密。也許將來他們會在我的墓碑上寫道:約翰·帕特裡克·瑞安在此安息。他一直在努力做該做的事——但看看結果吧。我不知道卡茜和孩子們能不能……”“好了,事情沒有那麼糟,”高級值班官員安慰道,但屋子裡所有其他人都感到有些不寒而栗。瑞安轉過身來。“難道不是嗎?你們難道沒有看出事態在往什麼方向發展嗎?他們聽不進任何人的建議。他們就是不聽。他們也許隻聽丹尼斯·邦克和布倫特·塔爾博特的,可他倆現在卻成了大氣汙染物,成了科羅拉多天空中飄浮的輻射塵。我是目前坐鎮首都的最接近總統顧問的人,可我卻被人一腳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