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穌基督!他媽的整個世界都瘋了嗎?”吉姆重重地坐在椅子裡。“好吧,”他歎口氣說,“讓他進來。”警長示意戈登坐下來,“今天有新進展嗎,路易斯先生?”他疲倦地問。麗塔隨手關了門。“我正打算問你同樣的問題。”警長笑笑。“媽的一點兒進展都沒有。”他說。“看,警長——”“不,聽我說。眼下我有幾起凶殺案要調查,還有幾起失蹤案要辦,還要對幾十萬美元的財產損失做出解釋。你家的小貓咪在我的日程表上實在占不到什麼位置。”“是,這是小事一樁,人們私闖民宅殘害生靈的事每時每刻都有發生。”戈登站起來。“但,你看,警長,我妻子被嚇壞了,我自己也總睡不好覺。不知什麼該死的怪東西在那兒神出鬼沒,而你居然力圖讓它聽起來像一群小孩在玩惡作劇。我真她媽的討厭你的——”“打住,”吉姆站起來,指著戈登的鼻子說,“你一句話也不要再說了。”吉姆又搖搖頭,“你看,我很抱歉,好不好?我並不想撒手不管你的問題,或讓它看起來微不足道,隻是最近我腦子裡事情太多了,確實有一些怪東西在活動,我正儘力控製事態。這個小鎮上正上演著太多的怪事。”“我知道,”戈登說,“我們家就上演了一出。”他說著又坐回到位子上。吉姆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看,你為什麼不回家去,一有情況我會給你打電話的。”戈登不信任地看了看他。“我會的,”吉姆笑著舉起三個並著的手指,“以警官的信譽保證。”“好吧,”戈登站起來,“畢竟我還有許多事要辦,我妻子要我給所有的門都上上新門閂,並看看窗戶怎麼收拾一下。”他打個哈欠。“對不起,”他抱歉地笑笑說,“最近總是做夢,睡眠不足。”吉姆和藹的送彆的微笑倏地消失了,他正要給戈登開門,手卻停在黃銅把手上沒有動。“夢”?他問。“是,惡夢。”戈登疑惑地看著他,“這有什麼關係嗎?”“是正常的惡夢嗎?”“我不知道你所說的正常是什麼意思——”“你經常做嗎?”戈登點點頭,“非常頻繁。”“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做的呢?是最近開始的嗎?也就是說,約一個月以前?”戈登看著他,“這是怎麼回事?你知道些什麼?”一小時後,兩人正沿老米薩路經過曾是鎮保齡館的廢棄建築。“我想讓你跟牧師談談,”吉姆說,“把你對我講的告訴他,我也告訴他我所知道的,我已透露了一些,但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的真實想法。我是幾天前遇到安德魯斯神父的,當時他的住所遭到了破壞,他是個很富有智慧的人,懂得許多靈學之類的事,我想他能給我們幫上很大的忙。”“他的住所遭到了破壞?”“比你的還甚。整個書房給弄得亂七八糟,書被撕爛,紙上滿是屎。”他瞅瞅戈登,“我是說真的屎,人類排泄物。整個還給放了把火——”“他的房子是塞爾威神父的房子嗎?”戈登突然問。“塞爾威的。”“你認為他們可能有聯係嗎?”警長嚴肅地點點頭,“我敢肯定。”安德魯斯神父正站在一塊長方形的菜地邊。他放下鏟子,將手在牛仔褲上抹了抹,然後向戈登伸過去,“唐納德·安德魯斯神父,第一主教派教會。”戈登握一握牧師的手,“戈登·路易斯,百事可樂送貨員。”神父大笑起來,他又與警長握握手,“我能為你做些什麼,閣下?”吉姆看了看戈登,又望一望神父,“我們得談一談,我有些事情要告訴你。”聽著警長說話的聲調,安德魯斯神父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還是前幾天討論的事情?”吉姆點點頭。“我想是這樣。我感覺到你隱瞞了什麼,儘管希望自己錯了。”他撿起腳邊的一小堆種子,向屋後走去。“跟我來,我們進屋談。”吉姆和戈登在客廳沙發的兩頭分彆坐下來,安德魯斯神父忙著去洗手烹茶。幾分鐘後神父從廚房裡走出來,坐在沙發對麵一把堆滿東西的椅子上。神父瞅著警長問,“那麼這都是些什麼事情呢?”“夢。”吉姆答道。“什麼?”“你知道心靈感應的體驗,神父,你研究這些,你自己可能也有過幾次。”神父點點頭。“我想這正是這兒所發生著的。戈登和我最近都在做一些很奇怪的夢。惡夢。據我所知,許多其他的人也在做。”停了一停。“一個叫唐·威爾遜的男孩子也做了些這樣的夢。但是那個孩子在夢裡看到了情況,真正的情況。他看到了塞爾威一家被殺,並告訴我們在哪兒能找到他們的屍體。”神父的眉毛驚奇地向上挑了挑。“他死了,”吉姆說,心裡期盼著神父的下一個問題。“他新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重要的,他說必須告訴我的夢,但還沒來得及對我說,他就被害了。”“發生了什麼事?”戈登問。“他家的房子被燒著了,據官方調查,他死於煙窒息。”吉姆搖搖頭,“我是說,他的確被煙嗆死,但這是蓄謀的,他是被謀殺的,你明白嗎?這是場很容易策劃的火災。”安德魯斯神父皺起眉頭。“什麼?聽起來怎麼這麼離奇?”“那也正是我妻子的想法。但不是的,我認為它不是。我知道這話聽起來像瘋話,但聽我說。”廚房的茶壺開始嘶嘶作響,警長疑惑地看了看安德魯斯神父,神父搖搖頭。吉姆將目光移到戈登身上,然後又接著話頭兒說,“在他的夢裡,男孩說他看到了塞爾威一家被魔鬼折磨殺害。他還說那些東西吃掉了最小的孩子,將其他孩子撕裂,還擰掉了塞爾威夫人的頭。我們發現了嬰孩被吃剩下一半的殘屍,被肢解的孩子以及那位母親,還有她的頭,一切都恰好是在唐告訴我們的地方找到的。”警長看看戈登,“在這兒說的話一句也不要對外人講,明白嗎?”戈登默默地點了點頭,臉色慘白。“但還不止這些。唐對我們講那些東西在殺死了塞爾威家人後,又讓塞爾威自己跪在火堆前,對他講向他的新上帝鞠躬。一個巨大的東西從火裡冒出來,長著角的一種東西,唐說看上去像魔鬼,然後塞爾威就走進了火裡。”他頓了頓。“我們從未發現塞爾威的屍骨。唐對我們講我們不會找到的。”“好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安德魯斯神父說,“但是你期待我相信它嗎?”“你不相信什麼?”“你讓我從哪兒說起呢?”他看了看警長,歎口氣,“好,第一,將魔鬼作為一個有角有尾的存在的觀念是來源於藝術家和家的。它實際上沒有神學基礎——”“你是在說,聖經對提到的每個魔鬼都有細致的描述,它們之中沒有長角的嗎?”“噢,不,”神父不得不承認說,“極少有身體方麵的描述。”“那麼好。”“但是心靈感應的夢的對應關係很少是確確實實的。在預兆和現實之間幾乎不存在一一對應的特彆事例——”警長舉起一隻手,“假如那孩子看到的確實發生了呢?那麼?”“我——”“考慮到以下各方事實:幾所教堂被破壞,被塗沫了鮮血;鄰近牧場的山羊遭屠殺;而兩個牧民自身也被害;相似的情況在本州其它地方也出現了。根據你的經驗,結合少年失蹤及諸如戈登家的小貓之類的小事,你能得出什麼結論呢?”神父看著他,“你想聽我做為主教派教會一員的正式回答還是要聽我的個人答複?”“你的個人答複,你誠懇的答複。”“我不知道,”安德魯斯神父坦言說,“但你開始讓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