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濤尿了褲子(1 / 1)

江州市公安局有人事變動。現年五十二歲的市公安局副局長劉戰剛由領導職務改成非領導職務,任調研員,繼續擔任105專案組組長。借調到市刑警支隊的丁勇由於在吳煜案中表現不佳,沒能留在市刑警支隊,回到長榮縣刑警大隊。長青縣女法醫湯柳在省刑偵總隊法醫科培訓了一年零九個月的時間,表現優秀。宮建民和李法醫到省刑偵總隊與湯柳見了麵,動員其回江州工作。湯柳考慮到父母都在江州,身體也不好,同意調到江州市刑警支隊法醫室工作。吳煜案是對新任一組組長侯大利的第一次考驗。侯大利識破了施文強製造的煙幕彈,抓住了真凶,順利過關。侯大利回刑警老樓,直接走進朱林辦公室。朱林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沒有抬頭,取下眼鏡,道:“你來瞧一瞧名單,提點意見。”侯大利坐在辦公桌對麵,掃了一眼名單,道:“專案組的新人?”朱林談興甚濃,道:“關局當時答應由我來選三個人,還是遇到了或明或暗的阻力。這是各部門提供的備選名單,你看看有沒有合適人選。”侯大利翻看了名單,道:“我參加工作時間短,除了支隊的人,和其他部門打交道的時間還真少。憑直覺,周濤可以選進來。如今是互聯網時代,懂互聯網的偵查員有優勢。按理說,技偵需要這種技術人才,為什麼把他推薦過來?”“周濤隻比你早一年參加工作,我沒有見過本人。趙剛說周濤就是一個娘們兒,失戀以後萎靡不振,還學港台片借酒澆愁。看吧,又是一個問題選手。”朱林意識到這種說法不妥當,又解釋道,“我不是說你們啊,你們都是好樣的。”經過兩年合作,侯大利和朱林感情日益深厚,沒有外人的時候,兩人說話也就不避諱。侯大利道:“師父彆解釋,當時成立專案組時,確實進來了一幫問題隊員,但是師父本領強啊,一幫問題選手都成了搶手貨。這個周濤學曆和能力都夠,調過來試一試,若是不行,想辦法退回去就行了。”朱林笑眯眯地道:“老葛要調到省廳,而且是省廳主動過來要人,這在全省公安係統都極為少見。我們小小的專案組出了兩個被省廳看中的人才,我這個組長挺有臉麵。樊勇出院後,也不用回專案組了,特警支隊看中他,準備要他過去,讓其擔任特警支隊三大隊的副大隊長。他是刑警出身,又在禁毒工作多年,在專案組工作兢兢業業,實戰能力很強,擔任副大隊長是一個合適的安排。”“除了周濤,你還看上誰?”朱林在周濤名字上打了一個鉤,又道,“再選一個。”侯大利道:“治安支隊王華。我在二中隊實習時就聽說過他,很有經驗的副大隊長,為什麼是他過來?”朱林言簡意賅地道:“新提拔的大隊長以前是王胖子的下級。”侯大利明白其中意思,沒有再問,道:“既然打拐案子多,再從二支隊調一個人。”朱林壓了壓額頭,道:“我想調一名女偵查員來辦打拐案,可是二支隊本來就缺一線女偵查員,肯定不會放人,頭痛啊。”侯大利指著另一個名字道:“易思華,經濟犯罪偵查係畢業,很適合專案組。她是什麼原因被推薦過來?”朱林道:“不太清楚。不管什麼情況,都是對我們專案組的支持。專案組是個大熔爐,當初老葛、田甜等人……”說到這裡,朱林想起田甜,神情黯淡下來。他望著侯大利兩鬢間刺眼的白發,心生憐惜,卻沒有表露出來,隻是換了話題,道:“武警山南總隊機動支隊要進行排爆訓練,我和支隊長是老朋友,通過官方兼私下的關係,機動支隊同意讓我們專案組參加一次為期四天的排爆訓練。杜強使用過炸彈,以後的對手也有可能會使用炸彈。105專案組人員調整到位以後,我們到機動支隊參加訓練。”隔了不到一天,朱林通知侯大利去參加排爆訓練。吳煜案剛剛順利偵破,一組手裡沒有大案,宮建民略微猶豫,還是同意侯大利參加105專案組的排爆訓練。刑警老樓,參加排爆訓練的共有三男一女:刑警支隊侯大利、治安支隊王華、技偵支隊周濤,經偵支隊易思華。經過一個半小時車程,朱林帶著105專案組組員來到位於巴嶽山區深處的訓練基地。負責105專案組的楊教官是個貌不驚人的年輕人,皮膚粗糙,舉止沉穩,站在四名參訓民警麵前,道:“排爆手是個特殊而高危的職業。在真實戰場上,沒有圍觀者呐喊助威,沒有隊員提醒幫助,你隻能在無聲世界裡瞬間做出判斷,成敗在一線之間,機會永遠隻有一次。勝者生,敗者死,而且死得很難看。所以,我們的訓練將與真實環境一樣,你們對付的爆炸品都是真的,爆炸了,你們就完了。”侯大利這兩年見慣了死亡,楊帆遇害,田甜犧牲,自己也就不那麼害怕死亡了。他對教官的話沒有太大反應,依然挺胸而立。來自技偵的周濤經常熬夜,臉色原本就發白,在遊戲中被爆頭是一回事,在現實中被炸得粉身碎骨又是另一回事。他聽得渾身打了個哆嗦,隨即看到朱林氣定神閒的模樣,心道:“騙三歲小孩啊,訓練就是訓練,和實戰不同。”王華是老油條,沒把教官的話當一回事,挺著肚子,朝身旁易思華眨了眨眼,歪了歪嘴巴。易思華在經偵支隊主要承擔審核業務,從來沒有到過一線。她此刻緊閉嘴唇,並沒有完全理解和相信警官所言。按照訓練基地規則,新來的參訓者必然要經曆下馬威,下馬威是參觀機動支隊的實彈訓練。機動支隊是全省突出的重精銳力量,實彈訓練是常態化。看了實彈訓練,參訓人員就會被帶入訓練場的“腥風血雨”之中。楊教官帶領參訓四人來到一隊武警戰士麵前。這一隊武警有十二人,站在一個射擊平台上,遠處一幢房屋的二樓窗口放著一個人形靶。楊教官道:“你們這一次主要訓練排爆,射擊科目不在範圍之內,帶你們到這裡,是讓你們感受實戰。機動支隊武警在全風速情況下,射中兩百米目標,這是基本要求,最好的戰士能在全風速條件下在300米至400米外擊中關鍵部位。”侯大利目測平台到房間窗口至少有兩百米。一輪射擊後,十二名戰士全部射中窗口的人形靶。參訓人員都覺得戰士們槍法好,但也僅此而已。指揮教官對助手道:“你到窗口,站在頭形靶旁邊。”助手離開平台,很快出現在頭形靶板旁邊。他略微躬身,蹲在頭形靶板下麵,朝平台招了招手。剛才一輪射擊,十二名武警戰士全部命中目標。此刻助理教官蹲在人形靶下麵,射手的心理壓力頓時增加無數倍。射擊教官道:“誰敢主動來打?”武警戰士望著窗口的助理教官,都遲疑了,不敢站出來。在教官的激勵下,終於有一名戰士走了出來。他瞄準後,遲遲不敢開槍,最終放棄。旁觀的侯大利、王華等人沒有料到機動支隊的訓練如此刺激,把自己代入武警戰士的角度,稍稍失誤就有可能射中助理教官,頓時心驚膽戰。射擊教官比戰士也大不了幾歲,道:“現場情況比這裡複雜得多,在綁匪要殺人質的關鍵時刻,你們敢不敢開槍?這個時候考驗的不僅是技術,還有心理。不要理睬人質,瞄準綁匪的頭,扣動扳機就行了,就這麼簡單。有誰主動打這一槍?”兩百米的距離,子彈稍稍歪一點,那就是不可挽回的後果。武警戰士們都在猶豫,最後還是沒有人敢開這一槍。射擊教官來到射擊位,與觀察員配合,開了一槍。他神態平靜,行動從容,槍響,人形靶掉落。助理教官站直了身體,朝平台揮手。侯大利數次與犯罪嫌疑人生死相搏,膽量不小,但是剛才射擊教官開槍時,一顆心還是吊到了嗓子眼,腳趾緊緊抓地。他對王華道:“看了機動支隊訓練,隻有一個結論,絕對不要作奸犯科。”王華深有同感,道:“犯了事,乖乖投降,絕對不要反抗。”侯大利、王華等人都以為這是最刺激的項目,誰知射擊隻是一道開胃菜。排爆場地,一隊戰士圍成一圈,中間有一個土坑。排爆教官拿出一個盒子,先講解此炸彈的性能,要求侯大利、王華等人站遠一些,然後點燃引線,讓隊員們圍成一圈玩擊鼓傳炸彈遊戲。炸彈引線燃燒發生呲呲聲,在戰士手中傳遞。即將爆炸時,一名戰士將炸藥丟進土坑,其餘戰士迅速腳朝土坑,趴在地上。“這是真的炸藥。”易思華被實彈射擊刺激了一會兒,聞到空中的炸藥味道,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抖動。楊教官道:“是真的。等會兒輪到你們了。”易思華咬緊嘴唇,臉色發白,道:“不行,我不行。”楊教官道:“到了排爆訓練場,這是最基本的一關。”朱林道:“誰都不能,我也上。”戰士們扔進去的是真炸藥,給105專案組參訓人員用的是假炸藥,隻有響聲,沒有殺傷力。同時,坑底還有一顆威力不大的真炸彈,由排爆教官手動控製。朱林知道這個細節,侯大利、王華、周濤和易思華不知道。除了侯大利,另外三人都被嚇破了膽。排爆教官嘴角抽了抽,道:“這有什麼難處,引線上有標記,燒到標記時,扔到土坑裡,大家趴下,一切OK。排爆要膽大心細,膽大在前,心細在後,膽子不大,做不了這個工作。”朱林沒有等到眾人退卻,大聲道:“我陪你們一起,成百上千人都能完成任務,為什麼我們不行?”五個人在土坑周圍站好,易思華身體抖如篩糠,王華笑容僵硬,周濤麵無人色,侯大利沒有什麼表情,拿到炸藥包時甚至還想了想田甜。他沒有馬上遞給身邊的周濤,而是拿到眼前看了幾秒。周濤看著引線越燒越短,大吼:“快點給我!”侯大利慢條斯理地把炸藥遞給周濤,周濤一秒沒有耽誤,直接扔給易思華。易思華嚇了一跳,沒有接住炸藥包,眼睛望著掉落在地上的炸藥包,呆若木雞。侯大利撿起炸藥包,遞給易思華。易思華如觸電一般,立刻交給王華。王華迅速傳給了朱林。朱林非常沉著地將炸藥包交給了侯大利。兩圈下來,炸彈引線已經接近警戒標記。侯大利拿到炸彈,等了一秒,道:“趴下。”所有人都趴在地上,聽到腳後跟響起爆炸聲。霎時,空中飄起炸藥的味道,浮土紛紛落在參訓人員身上。“起來,起來,這個科目結束了。”排爆教官來到一直不肯爬起來的周濤麵前。周濤仍然不肯爬起來,道:“我要趴一會兒,你們先走。”朱林道:“起來,不要掉鏈子,我們是一個團隊。”眾人圍觀下,周濤仍然不起來。侯大利蹲下,道:“要不要扶你起來?”周濤閉著眼,咬著嘴巴,道:“你們先走。”當易思華也過來時,他突然大吼了一聲:“你們走開,我尿褲子了!”三天後,排爆短訓練束,最後一個科目是實戰排爆。在樓上樓下兩個空房間裡,各有一名武警戰士被綁在椅子上,身上綁有炸藥,上麵設置了反移動裝置,必須在三分鐘內拆除,否則便會爆炸。朱林等人在監控室用視頻觀察兩組人員。侯大利和周濤進入第二層空房間,來到被綁了嘴巴和手腳的武警戰士身邊,計時開始。儘管知道炸藥不是真彈,但訓練場的臨戰氛圍還是深深感染了參訓隊員,讓大家緊張起來。炸彈上的紅色計時器在閃爍,發出哢哢的聲音。侯大利道:“這是機械和電子雙向控製的定時起爆裝置,我們隻有一次機會。”周濤幾乎是站在侯大利身後,道:“我不知道,聽組座的。”接近倒數十五秒時,侯大利果斷出手,拆除了爆炸裝置。他們走出房間時,見到了王華和易思華。兩人身上全部都是番茄醬,狼狽不堪。王華抹了一把臉上的番茄醬,道:“我拆的,沒有想到是連環炸彈,爆了。我們臨時參訓人員是用番茄醬,機動支隊都是用真彈,拆下來就往樓外扔,我的心臟受不了這種刺激。”四天時間轉瞬即逝,105專案組新老組員在這一次訓練中迅速建立起感情,對爆炸品也有了基本認識。侯大利覺得這種訓練模式挺不錯,增強凝聚力,也能鍛煉人,暗自準備抽時間讓重案一組也來過一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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