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英雄之血·醫藥之神埃斯科拉庇俄斯(1 / 1)

雷奧一眼就瞥見了秘密入口。“噢,好漂亮啊。”他在埃皮達魯斯的廢墟之上操控著船。阿爾戈二號的飛行狀態真的不是很好,但雷奧隻修了一晚上就讓它恢複飛行功能實屬不易。想起明天早上的世界末日,他的積極性就大大提高了。雷奧發動槳翼,把冥河水緩緩注入平衡器中。然後用破浪神範斯塔最愛的飲料來招待它——三十加侖的機油和塔巴斯科辣椒醬。甚至奇異桌布福德也上陣了,在船艙內嘎嘎作響的同時,它的全息迷你海治喊道:“給我做三十個俯臥撐!”來鼓勵引擎。現在,他們終於飛到了醫藥之神的古廟之上,這是他們寄希望於找到醫師特效藥的地方,也許還有一些神食、神酒和玉米片,因為雷奧的後勤儲備已經不足了。在後甲板上,波西正在雷奧旁邊趴在欄杆上向下看,調侃道:“看起來隻有越來越多的碎石頭嘛。”因為在水下中了毒,他的臉依然發青,但他至少不再老去洗手間嘔吐了。由於他的中毒和黑茲爾的暈船,在過去的幾天內船上幾乎找不到一個空馬桶。安娜貝絲指著五十碼開外圓盤形狀的建築物:“在那裡。”雷奧笑了:“沒錯。看看,建築師就是建築師。”所有的船員都聚了過來。“我們在看什麼呢?”弗蘭克問。“啊,弗蘭克主啊!你知道你總是說雷奧,你是半神中唯一真正的天才這句話嗎?”雷奧說。“我很肯定我沒說過。”“好吧,看來還有其他的天才!因為下麵的那件藝術品一定是他們中的一個完成的。”“是個石頭圓圈,”弗蘭克說,“或許地基是老舊的聖殿。”小笛搖搖頭:“不,遠不止這些。看看邊緣的脊線和凹槽吧。”“象齒輪的邊緣。”伊阿宋提出了自己的猜想。“還有那些同心圓。”黑茲爾指著建築的中心位置,彎曲的石頭布置得好像靶心,“這個圖案讓我想起了帕西法厄的吊墜:迷宮的符號。”“嗯。”雷奧皺起眉頭,“我沒有想到這一點。但從機械學的角度來說,弗蘭克、黑茲爾……我們還在哪裡見過這種同心圓呢?”“在羅馬的實驗室。”弗蘭克說。“門上的阿基米德鎖,”黑茲爾也想起來了,“那個就是一環套一環的。”波西吐了口氣:“你們在說一個巨型石鎖嗎?一個直徑為五十英呎的鎖頭?”“雷奧應該是正確的,”安娜貝絲說,“在古代,埃斯科拉庇俄斯的神廟就像希臘的綜合醫院。每個人都到這裡尋求最好的治療。在地上,它和一個大城市差不多大,但估計真正的運作都在地下進行。大祭司的重症監護、超級魔法類化合物都在那裡,要經過一個秘密通道才能進去。”波西撓了撓耳朵:“如果這個巨大的環形東西鎖住了,我們該怎麼找到鑰匙呢?”“就在你前方的遠處,潛水俠。”雷奧說。“好吧,但彆叫我潛水俠。這個稱呼還不如水男孩呢。”雷奧轉頭對伊阿宋和小笛說:“你們還記不記得,我說巨人阿基米德掠奪者的手臂是我建造的?”伊阿宋抬了抬眉毛:“我當一個玩笑聽了。”“噢,我的朋友,我從沒拿巨人掠奪者手臂開過玩笑!”雷奧期盼地搓搓手,“已經到了鈎取獎品的時機了。”相比於雷奧對這艘船的改造,巨人手臂簡直小菜一碟。最初,阿基米德是為了從水中拖拉敵船而製造它的,而現在雷奧找到了另一個用途。他打開了船體前方的通風口,張開了手臂,通過控製台的監視器和伊阿宋來控製方向,伊阿宋飛到了外麵,大喊著告訴他方位。“左邊!”伊阿宋叫道,“還有幾寸——耶!降落。堅持,你是最棒的。”雷奧通過控製觸控板和轉盤張開了機械爪,尖頭定位在了圓形石頭建築物內部的溝槽周圍。他檢查了天線平衡器和監視器的視頻信號。“好吧,小家夥。”雷奧拍了拍嵌在船舵上的阿基米德球,“全靠你了。”他啟動了球體。機械臂開始像螺絲刀一樣轉動,它轉動石頭的外環時摩擦發出了隆隆聲,好在沒有粉碎。然後爪子張開,固定在了第二道石環周圍,往相反的方向轉動。小笛站在他旁邊看著監視器,吻了下他的麵頰:“果然奏效了。雷奧,你真了不起。”雷奧咧嘴一笑。他想拿自己的了不起開個玩笑,然後想起了他跟黑茲爾和弗蘭克製訂的計劃——事實上過了明天就可能永遠都見不到小笛了。於是這個玩笑被他吞進了肚子裡。“是,不錯……謝謝你,第一美女。”在他們下麵,最後一道石環伴著深沉的噝噝氣流聲旋轉開了,整個五十英呎的基座向下錯開,變成了一個旋轉樓梯。黑茲爾呼出一口氣:“雷奧,我在這麼高的位置都能感覺到樓梯底下有不好的東西。直覺告訴我……是又大又危險的東西。你確定不想讓我跟著來嗎?”“謝謝你,黑茲爾,我們不會有事的。”然後他又拍拍小笛的後背,“我和小笛還有伊阿宋——我們麵對大而危險的東西都是老手了。”弗蘭克拿出了那小瓶皮洛斯薄荷說:“彆打碎了。”雷奧神情嚴峻地點點頭:“彆打碎了這瓶致命毒藥。兄弟,我很高興你能說出口。但這種事從來不會發生在我身上。”“閉嘴,瓦爾迪茲。”弗蘭克給了他一個熊抱,“小心點吧。”“我的肋骨啊!”雷奧慘叫著。“對不起。”安娜貝絲和波西祝他們好運,然後波西又跑去嘔吐了。伊阿宋召喚起了風,用攪動的氣流把雷奧和小笛緩緩送到地麵。樓梯呈螺旋形下降了六十英呎後,一間密室便打開了,和九號倉庫差不多大——說白了就是彆提有多大了。牆壁和地板上的白色拋光瓷磚把伊阿宋的劍反射得熠熠生輝,以至於雷奧都不需要點火了。一排排的長石凳布滿了整間密室,這讓雷奧想起了休斯敦的一間大教堂。在房間的儘頭,原來祭壇的位置,一座十英呎高的雪白石膏雕像站在那裡——是個穿著白色長袍的年輕女人,臉上帶著平靜的微笑。抬起的那隻手裡拿著杯子,金色的蛇纏繞在她的手臂上,蛇頭懸在杯邊彷彿準備喝裡麵的東西。“大而危險。”伊阿宋若有所思。小笛掃視一圈房間說:“這裡一定是睡覺的區域。”她的聲音迴蕩在屋裡,聲音略大讓雷奧不太舒服,“病人們在這裡過夜,醫藥之神會給他們託夢,告訴他們需要哪些藥。”“你是怎麼知道的?”雷奧問,“安娜貝絲告訴你的?”小笛看起來被冒犯了:“就不能是我自己知道的嗎?這座雕像是埃斯科拉庇俄斯的女兒海吉亞。她是健康女神,衛生這個詞就是從她的名字來的。”伊阿宋小心地端詳這座雕像:“那條蛇,還有杯子象徵什麼呢?”“啊,不知道。”小笛很坦誠,“但從前這個地方是康複神廟,既是醫學院又是醫院。所有最好的醫生神父都是在這裡培訓的,他們很崇拜埃斯科拉庇俄斯和海吉亞。”雷奧想說一句:好吧,不錯的旅程,我們走吧。這裡的靜謐氣氛,閃閃發亮的白色瓷磚,健康女神讓人不寒而慄的微笑……都讓雷奧毛骨悚然。但是伊阿宋和小笛穿過中心長廊走向雕像時,雷奧認為自己最好跟著。長椅上散布著舊雜誌:《兒童精選集》、《秋天》、《公元二十年前》、《火神電視週刊》(上麵有阿芙洛狄忒最新的懷孕照片)、《醫藥之神雜誌》(這一期的標題是《十個簡單小貼士,讓你快速擺脫水蛭吸血》)。“這是個用來接待的區域,”雷奧咕噥著,“我不喜歡接待區域。”到處都覆蓋著厚厚的灰塵,還有散布在地上的骨頭,看來這兒的平均等待時間不太令人滿意。“檢查一下。那些標誌在我們進來的時候就有嗎?”伊阿宋的手又一指,“還有那扇門?”雷奧也看出了不對勁。在雕像右邊的牆上有一扇關閉的鐵門,上方有兩塊電子告示板。上麵的那塊顯示:醫生:已被監禁下麵的那塊顯示:當前服務號碼:0000000伊阿宋斜著眼說:“這麼遠我看不清啊,醫生……”“已被監禁,”雷奧說,“阿波羅提醒過我埃斯科拉庇俄斯被看守著,因為宙斯不想讓他把醫藥秘方或是什麼流出去。”“賭二十元錢和一盒果脆圈,我說那個雕像就是守衛。”小笛說。“我不想打這個賭。”雷奧看看眼前那堆候診室裡的灰,“嗯……我猜我們應該拿一個號。”巨型雕像有其他想法。當他們離雕像五英呎時,雕像轉過頭來看著他們,可依然麵無表情。她的嘴沒有動,但她的聲音從上方的某處傳來,迴蕩在房間裡。“你們有預約嗎?”小笛的心跳似乎暫停了:“你好,海吉亞!是阿波羅讓我們來的,我們要見埃斯科拉庇俄斯。”石膏像從平台上走下來,她應該是機械的,可雷奧聽不見任何部件活動的聲音。為了確認這一點,他簡直想上前摸摸她,但他又不想靠得那麼近。“我明白。”雕像開始微笑了,雖然聲音聽起來不是很樂意,“我能複印一下你們的醫療保險卡嗎?”“啊,好吧……”小笛支支吾吾,“我們沒帶,但是——”“沒有醫療保險卡?”雕像搖了搖頭,一聲憤怒的歎息在密室中迴蕩,“我猜你也沒做好準備工作。你們徹底清洗雙手了嗎?”“啊……你說什麼?”小笛說。雷奧看著自己的手,像往常一樣夾雜著油脂和汙垢,於是背了過去。“你們都穿著乾淨的內衣嗎?”雕像問。“嘿,這位女士,您的問題涉及個人隱私。”雷奧說。“去醫生辦公室的時候是一定要穿乾淨的內衣的,”海吉亞責備道,“我恐怕你會危害健康,在我們開始前你必須先消毒。”金蛇從她的胳膊上爬下來,昂起頭並發出噝噝聲,閃現出軍刀般的尖牙。“啊,你知道的,被大蛇消毒不在我們的醫保計劃之內,真討厭。”伊阿宋說。“沒事,沒事。”海吉亞向他保證,“消毒是一項社會服務,免費贈送的!”金蛇突擊過來。還好雷奧有很多避開機械怪物的實戰經驗,金蛇非常敏捷,雷奧跳向一邊,與蛇擦過時隻有一英呎的距離。他打了個滾又站起來,雙手燃燒著火焰。當蛇攻擊過來時,雷奧就痛擊它的眼睛,致使它向左一轉就撞到了長椅上。小笛和伊阿宋迎戰健康女神,他們猛砍雕像的膝蓋,感覺她就像一棵雪花石膏聖誕樹。她的頭磕在一張長椅上,酒杯打翻了,在地板上潑出一道酸液。伊阿宋和小笛繼續殺過來,但就在他們攻擊之前,健康女神的腿就像有磁場一般被吸回了身體。女神站起,依然麵帶微笑。“真是受不了,”她無奈地搖搖頭,“在你們沒消毒前,醫生是不會見你們的。”她晃動一下手中的杯子後遞給小笛,小笛嚇得跳開了。更多的酸性液體灑在了石凳上,噝噝聲過後石頭變成了蒸氣。與此同時,蛇恢複了感覺。它熔化的金屬眼睛不知怎的自我修複了,臉也恢複了形狀,彷彿是一個抗凹痕的汽車引擎蓋。蛇襲擊了雷奧,他低著頭試圖抓住蛇的脖子,但這感覺就像去抓時速六十英裡的砂紙。蛇衝了過去,粗糙的金屬皮膚刮破了雷奧的手,鮮血流了出來。然而瞬時的接觸激發了雷奧的洞察力。這條蛇是機械蛇,他感受到了蛇的內部運作。如果健康女神的雕像是用相似的圖紙製造的,雷奧應該有機會……密室對麵,伊阿宋飆至空中後砍下了女神的頭。不幸的是,女神的頭又飛回來重新長上了。“真是受不了,”海吉亞異常冷靜,“斬首不是個健康的生活方式。”“伊阿宋,快來這裡!”雷奧大喊,“小笛,給我們爭取些時間!”小笛掃了他一眼,意思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海吉亞!”小笛喊,“我有醫療保險!”這句話引起了雕像的注意。就連金蛇都轉向了她,彷彿醫療保險是某種獵物。“醫療保險?”雕像很急切,“誰是你的提供者?”“嗯……藍色閃電。”小笛說,“我有那張卡的,等我一下。”她誇張地拍打著自己的口袋,蛇彎著身子看她。伊阿宋跑到雷奧身邊喘著粗氣:“說說計劃。”“我們無法摧毀這些東西,”雷奧說,“它們都被設計成了自我修複模式,對各種損害都免疫。”“不錯啊,”伊阿宋說,“所以呢?”“你記得喀戎的遊戲係統嗎?”雷奧問。伊阿宋瞪大了眼睛:“雷奧……這不是《瑪利歐派對6》遊戲。”“同樣的原理啊。”“傻瓜模式?”雷奧咧嘴一笑:“我要你和小笛進行乾擾,我來改造這條蛇,然後就輪到大塊頭。”“海吉亞。”“無論如何,準備好了嗎?”“沒。”雷奧和伊阿宋向蛇衝去。海吉亞質問著小笛衛生保健問題:“藍色閃電是個健康維護組織嗎?你的減免額是多少?誰是你的初級治療神?”小笛正信口開河說著答案,雷奧就跳到了蛇的背上。這次他知道自己該找什麼,短時間內這條蛇似乎沒有注意到他。雷奧在蛇頭附近撬開了一塊麵板。他用自己的腿緊緊夾住蛇身,試圖忘記疼痛,用沾滿鮮血的雙手來重置蛇的布線。伊阿宋蓄勢待發準備攻擊,但蛇似乎因為小笛的藍色閃電問題而呆住了。“然後護士建議我拜訪一個服務中心,”小笛報告說,“藥物不在我的醫保範圍內!還有——”當雷奧接好最後兩根線時,金蛇突然傾斜。雷奧跳開了,然後金蛇開始失控地發抖。海吉亞回頭看著他們:“你們做了什麼?我的蛇需要醫療輔助!”“那它有保險嗎?”小笛問。“什麼?”雕像轉過身來,雷奧跳了起來。伊阿宋召喚起一陣大風,把雷奧送到了雕像的肩膀上,像個遊行中的小孩。雕像來回搖晃著,手中的酸液潑了出來,雷奧啪的一聲打開了她的後腦勺。“下去!”雕像發怒了,“這不衛生!”“嘿!”伊阿宋圍繞著她盤旋,“我有個關於自付額的問題!”“什麼?”雕像大喊。“海吉亞!”小笛對她高喊,“我需要一張交給醫療保險中心的發票!”“不,求求你們!”雷奧找到了雕像的調整器晶片,他撥了幾下,又拉動幾條線,就當海吉亞是個大而危險的任天堂遊戲係統。他重新連接了電路,健康女神就開始旋轉,大叫著揮舞胳膊。雷奧跳到了一邊,及時避開了酸液。他和朋友們倒退的同時,海吉亞跟她的蛇好像正在遭遇一場暴力的宗教體驗。“你動了什麼?”小笛質問他。“傻瓜模式。”雷奧說。“什麼?”伊阿宋向她解釋:“在營地的時候,喀戎在娛樂室有這種古老的遊戲係統。我和雷奧以前總去玩。你可以用它來比賽,和電腦控製的對手——”“並且有三個難度選項,簡單、一般和困難。”“我之前也玩過視頻遊戲的,”小笛說,“那麼你做了什麼呢?”“嗯……我已經厭倦了那些設置。”雷奧聳聳肩,“所以我發明了第四個難度:傻瓜模式。這讓計算機變得愚蠢而有趣,永遠選錯誤的事來做。”小笛盯著雕像和蛇,他們翻滾著,開始冒煙。“你確定把他們設置成了傻瓜模式嗎?”“等下我們就知道了。”“如果你把他們設置成了終極困難模式該怎麼辦?”“等下我們都會知道的。”金蛇停止發抖,它蜷起身子四處張望,彷彿很困惑。海吉亞定住了,一股煙從她的右耳飄出。然後她低頭看著雷奧說:“你必須死!嘿!你必須死!”她舉起杯子把酸液倒在臉上,然後轉身衝向最近的牆。金蛇也暴跳起來把頭不停地往地上撞。“很好,我想我們的傻瓜模式成功了。”“嘿!去死吧!”海吉亞把自己的臉不停地往牆上撞。“走吧。”雷奧跑到平台旁邊的鐵門處,拉了一下把手,發現門依然鎖著。但雷奧感覺到了裡麵的機械——門框裡堆積著銅線,連接至……門上方兩塊閃爍的告示板吸引了他的眼球:“伊阿宋,送我上去。”又一陣風讓他浮在了空中,雷奧用鉗子在上麵忙活著,重置了告示板顯示的內容,上麵那塊變成了:醫生:在診室。下麵那塊的字也變了:當前服務:所有女醫生都愛雷奧!鐵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雷奧也落在了地麵上。“看看,我們不白等!”雷奧對朋友們咧嘴一笑,“醫生現在要見我們了。”在大廳的儘頭有一扇胡桃木門,上麵有一塊銅牌:埃斯科拉庇俄斯醫學博士、牙科學博士、臨床醫學研究、獸醫外科博士、美國護理學院會員、對象管理組織、內科急救專家、皇家內科醫師學會會員、藥學博士、注冊護士、公共衛生學博士,有限公司列表上可能還有更多的名稱,但此時的雷奧頭都大了。小笛敲敲門:“埃斯科拉庇俄斯醫生?”門從裡麵開了。裡麵的男人帶著親切的微笑,眼睛周圍布滿皺紋,滿頭都是花白頭髮,臉上的鬍鬚修剪得很整齊。他的西裝外麵套著白大褂,聽診器繞在脖子上——典型的傳統醫生裝扮,但除了一樣東西:埃斯科拉庇俄斯手裡有根閃亮的黑色權杖,一條綠色巨蟒纏繞在上麵。雷奧很不高興又看見一條蛇,巨蟒用淡黃色的眼睛注視他,而直覺告訴雷奧這一次沒有傻瓜模式可設。“你們好!”埃斯科拉庇俄斯說。“醫生,我們很感謝你的幫助。我們需要醫師特效藥。”小笛的微笑很溫暖,甚至能把冰都融化了。雷奧雖不是小笛的目標,但小笛魅惑的洗禮使雷奧都無法抗拒,他簡直想要用儘辦法幫小笛拿到特效藥。他要去上醫學院,拿到十二個博士學位,再買一條綠色的巨蟒纏在權杖上。埃斯科拉庇俄斯的手放在心臟部位,說:“啊,親愛的,我很樂意幫助你。”小笛的微笑有些躊躇了:“你樂意?我是說,你一定很樂意。”“進來!進來!”埃斯科拉庇俄斯把他們請進了辦公室。這家夥實在太好了,雷奧還以為他的辦公室會擺滿“刑具”,但看上去……就是普通醫生的辦公室:大楓木書桌、塞滿醫學書籍的書架和一些雷奧小時候愛玩的塑料器官模型。他還記得一次他惹的麻煩,他把腎臟的橫截麵和骨頭拚成了一個“腎臟怪物”,把護士嚇壞了。那時的生活真單純。埃斯科拉庇俄斯拉出舒服的醫生座椅,然後把權杖和蛇放在桌麵上,對他們笑著說:“請坐!”伊阿宋和小笛分彆坐在兩張病人椅子上。雷奧隻能在一旁站著,他喜歡這樣,因為他不想和蛇對視。埃斯科拉庇俄斯靠在椅背上開口了:“嗯,我說不出真實地和病人談話的感覺有多好。過去的幾千年裡,文職工作已經失控了。總是匆匆忙忙填寫表單,處理那些繁文縟節。更不用說那位石膏做的巨人看守在候診室裡殺死了每一個人。這讓醫學失去了樂趣!”“是啊,海吉亞算是一種鎮靜劑。”雷奧說。埃斯科拉庇俄斯咧嘴一笑:“我真正的女兒海吉亞不是這樣的,我向你保證。她相當不錯。無論如何,你把雕像重新編程,你有一雙外科醫生的手。”伊阿宋打了個寒戰:“雷奧拿著一把手術刀?彆慫恿他了。”醫藥之神竊笑著:“現在有什麼麻煩嗎?”他往前坐了坐盯著伊阿宋,“嗯……你的帝國黃金短劍的傷口癒合得很好,沒有癌變,沒有心臟問題。看看你左腳上的痣,我確定是良性的。”伊阿宋的臉白了:“你怎麼——”“啊,對了,你有點近視!很容易治的。”醫藥之神打開抽屜拿出一本處方單和一個眼鏡盒。在紙上寫了些字後撕下來連同眼鏡一起給了伊阿宋。“保存好處方備查,這副眼鏡應該對你有用,試試吧。”“等等,”雷奧說,“伊阿宋有近視?”伊阿宋打開眼鏡盒說:“最近我看遠處的東西是有些障礙,還以為僅僅是累了呢。”然後他戴上了眼鏡,細細的鏡框是用帝國黃金製成的。“噢!真是看得更清楚了。”小笛笑了:“你看起來不一樣了。”“兄弟,我不是很確定啊,我得打聽一下,有一種發橙色光的隱形眼鏡,瞳孔是貓眼式的,應該很酷。”雷奧說。“普通眼鏡就可以了。”伊阿宋很堅決,“謝謝你啊,埃斯科拉庇俄斯醫生,但我不是為眼鏡而來。”醫藥之神用手撐著下巴:“哦?那我們來看看……”他轉頭看向小笛,“親愛的,你看起來沒事。但你六歲的時候因為從馬背上跌落而摔斷了胳膊,對不對?”小笛驚奇地張大了嘴:“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是素食主義者,”他又繼續說,“沒問題,隻要確保攝取足夠的蛋白質和鐵就行了。嗯……你的左肩膀有點虛弱,我猜你是一個月前被什麼重物壓傷了。”“是啊,在羅馬被一個沙袋壓傷的。”小笛無比驚奇,“你真是神了!”“如果不舒服就冷熱交替敷。”醫藥之神給她建議後又轉向雷奧,“還有你……”“噢,天……”醫生的表情嚴峻了,友好的表情從他臉上消失了,“我明白了……”醫生的表情透露出了他想說的話:我很抱歉。雷奧的心彷彿裝滿了水泥。如果說原來他還抱有希望,想避免接下來的事,那麼現在希望沉下去了。“什麼?”伊阿宋的新眼鏡反著光,“雷奧怎麼了?”“嘿,醫生,”雷奧看了他一眼,希望他們知道古希臘的病人保密製度,“我們是為了醫師特效藥來的。你能幫我們嗎?我帶來了些皮洛斯薄荷,還有一朵美麗的黃色小雛菊。”說著將東西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躲開蛇的嘴。“等等,雷奧到底有沒有不妥?”小笛質問他。醫藥之神清了清嗓子:“我……不要緊。忘記我說的話,你隻是想要醫師特效藥而已。”小笛皺起了眉頭:“但是——”“各位,我是認真的。我真的沒事,問題是蓋婭明天就要摧毀世界了,不要節外生枝。”雷奧說。他們看起來悶悶不樂,但醫藥之神繼續說著:“這朵雛菊,是我父親阿波羅摘的吧?”“是的,他送上了親吻和擁抱。”雷奧說。醫藥之神拿起雛菊聞了聞:“我希望爸爸能安然度過這場戰爭。宙斯可能……很不可理喻。現在唯一欠缺的材料就是被困神的心跳了。”“我有,”小笛說,“至少……我可以召喚戰神。”“很好,親愛的,等我一下。”他看著自己的巨蟒,“斯派克,準備好了嗎?”雷奧噗哧笑了:“你的蛇名叫斯派克?”斯派克不高興地看著他,發出噝噝聲,脖子上露出一圈尖刺,像蛇怪的皇冠。雷奧把笑聲憋回了嗓子:“我錯了,你當然要叫斯派克。”“它的脾氣有點暴躁,”醫藥之神說,“人們總是把我的員工跟赫爾墨斯的員工混淆,但顯然他有兩條蛇。在過去的幾個世紀,人們稱赫爾墨斯的蛇為醫學象徵,但這顯然應該屬於我的蛇。斯派克感覺被輕視了,而喬治和瑪莎獲得了所有的關注。算了……”醫藥之神把雛菊和毒藥放在斯派克麵前說:“皮洛斯薄荷——致命的毒藥。提洛島的詛咒——讓流浪的人停駐下來。而最後一個成分:被困神的心跳——混沌、暴力和死亡的恐懼。”他又轉向小笛,“親愛的,你可以釋放戰神了。”小笛閉上了眼睛。大風在屋裡迴旋,憤怒的聲音在慟哭。雷奧感到一種奇怪的慾望,想要用鎚子重擊斯派克,然後徒手掐死這個好醫生。然後斯派克張開下頜吞進一口憤怒的風。它的脖子膨脹得就像吞下了鬥爭精神一樣,接著又匆匆忙忙把雛菊和皮洛斯薄荷當甜點吃了。“它不會被毒死嗎?”伊阿宋問。“不,不。”醫藥之神說,“你們看著就好了。”片刻後斯派克吐出了一個新玻璃瓶——不比雷奧手指大的玻璃管,深紅色的液體在裡麵發光。“醫師特效藥。”醫藥之神拿起後放在燈光下,表情先是嚴肅,然後不知所措,“等等……為什麼我要同意製作它呢?”小笛把雙手攤開放在桌子上:“因為我們要用它拯救世界,這極其重要。你是唯一可以幫我們的人。”她的魅惑語真的很強大,甚至讓斯派克都放鬆了。它把身子纏繞在權杖上便睡去了。醫藥之神的表情也柔和了,好像正在溫暖的浴缸裡放鬆。“當然。”醫藥之神點點頭,“我忘了。但你必須小心。哈迪斯憎恨我把死人複活,上一次我給彆人這種藥水之後,冥王向宙斯投訴,我就被一道閃電劈死了……哢嚓!”雷奧畏懼了:“你看起來挺好的,不像死人。”“哦,我好多了。這是協議的一部分。你看啊,宙斯殺了我,我父親阿波羅很生氣,可又不能直接向宙斯發洩怒火,諸神之王太強大了。所以阿波羅就轉而報複閃電製造者們,殺了一些老獨眼巨人。為此,宙斯懲罰了阿波羅……而且相當嚴厲。最後為了和平,宙斯同意讓我做醫藥之神,但前提是我不能再複活任何死人。”醫藥之神的眼神飄忽不定,“然而,我現在卻……給了你特效藥。”“因為你意識到了這有多重要,”小笛說,“你願意破這個例。”“是的……”醫藥之神勉強地把藥瓶遞給小笛,“無論如何,這瓶藥一定要儘快給死人服用,晚了就失效了。可以注射或口服,但隻夠一人的量。明白了嗎?”他直勾勾看著雷奧。“我們明白,”小笛信誓旦旦,“你確定真的不跟我們走嗎?你的看守已經倒下了。如果你能跟我們上阿爾戈二號,對我們是有很大幫助的。”醫藥之神露出嚮往的微笑:“阿爾戈……那時我還是個半神,在最初的那艘船上航行。啊,再次做個無憂無慮的冒險家吧!”“是啊……無憂無慮。”伊阿宋跟著喃喃自語。“唉,可我不能。我幫你們已經讓宙斯很生氣了。此外,看守很快就會重新自動編程。你們應該離開了。”然後醫藥之神站了起來,“半神們,祝你們成功。如果你們能再見我父親……請幫我轉達悔意。”雷奧不確定他到底什麼意思,但他們該走了。他們經過候診室的時候,海吉亞雕像正坐在一張長椅上,一邊把酸液倒在臉上一邊唱:“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與此同時金蛇在咬她的腳,和諧的景象足以提升雷奧的士氣。回到阿爾戈二號上,他們去餐廳和其他船員會合了。“我真的很不喜歡醫藥之神看雷奧的方式——”伊阿宋說。“啊,他隻是感覺到我悶悶不樂而已。”雷奧試圖一笑,“你也知道我多麼渴望見到卡裡普索。”“好甜蜜啊,”小笛說,“但我不確定是不是這個原因。”波西坐在桌子中間,看著發光的紅瓶子皺起了眉頭:“我們之中誰都可能會死,對嗎?所以我們要把藥水帶在身邊。”“隻能死一個,我們隻有一劑藥。”伊阿宋指出。黑茲爾和弗蘭克盯著雷奧。而雷奧給了他們一個“住口”的眼神。其他人並沒有看穿——世界必將麵臨風暴或火焰——不是伊阿宋,就是雷奧。而在奧林匹亞,耐克警告說四個半神中有一個肯定會死:波西、黑茲爾、弗蘭克或雷奧。隻有一個名字在兩個列表裡重疊了:雷奧。如果雷奧的計劃奏效,那麼在他扣動扳機時就不會有人在他身邊。他的朋友永不會接受他的決定。他們會為此爭辯,試圖拯救他,會堅持尋找另一種方式。但這一次,雷奧確信真的沒有其他的路可走了。就像安娜貝絲經常告訴他們的,對抗預言是永遠不會成功的,隻能造成更多的麻煩。他必須確保這場戰爭能徹底結束,一勞永逸。“我們必須保留選擇的餘地,”小笛建議道,“我們需要……比如一個指定的醫護人員來攜帶藥水——這個人一定要反應迅速,立刻治好被殺的人。”“好主意啊,大美女!我推薦你。”雷奧言不由衷地說。小笛眨眨眼:“但是……安娜貝絲更聰明,黑茲爾騎著阿裡翁能行動得更敏捷,弗蘭克能變成動物——”“但是你是個有心人。”安娜貝絲握住了她的手,“雷奧說得對,當那一刻到來時,你知道該怎麼做。”“是的,”伊阿宋也同意,“直覺告訴我選擇你是最正確的,小笛。你會陪我們到最後一刻,無論風暴還是烈火。”雷奧拿起了藥瓶問:“有沒有不同意的?”沒人反對。雷奧又盯著黑茲爾,彷彿在說:你知道需要做什麼。他從工具腰帶裡拿出一塊麂皮,鄭重其事地包起醫師特效藥,然後遞給了小笛說:“好了,明天早上雅典集合,夥計們。做好對戰巨人的準備。”“是啊……”弗蘭克喃喃自語,“我知道我一定能睡個好覺。”晚飯之後,伊阿宋和小笛試圖攔住雷奧。他們想談談關於醫藥之神的事,但雷奧有意躲避他們:“我還要調引擎呢。”這倒是實話。進入引擎室裡,就隻有奇異桌布福德與他為伴。雷奧深吸了一口氣,把手伸進工具腰帶裡,拿出真正的醫師特效藥——而不是他利用幻影迷霧交給小笛的那瓶假的。布福德向他噴著蒸汽。“嘿,兄弟,我是沒辦法才這麼做的。”雷奧說。布福德激活了海治的全息影像:“穿上些衣服!”“看見啦?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否則我們就都得死。”布福德發出一聲悲哀的長嘯,然後滾到角落裡獨自生氣。雷奧盯著引擎,他在這上麵花了太多的時間,犧牲了幾個月的汗水、痛苦和孤獨。現在阿爾戈二號即將到達航程的終點。雷奧的一生——和萜婭·凱麗達度過的童年,死在倉庫火災中的媽媽,被收養的那些年,還有跟伊阿宋和小笛在混血營的那幾個月——這一切將會在明天的最後一戰中畫上句號。他打開了檢修門,對講機裡傳出範斯塔嘎嘎的聲音。“是的,兄弟,時間到了。”雷奧回應它。又傳出了些嘎嘎聲。“我知道,要一起走到最後對不對?”範斯塔的聲音很果斷。雷奧檢查了古銅星盤,現在鑲著奧傑吉厄島的水晶,雷奧隻能希望它會起作用。“我會回到你身邊的,卡裡普索。”他喃喃自語,“我向冥河發過誓的。”他按下開關,啟動了在線導航,把定時器設定了二十四小時倒計時。最後,他打開了引擎通風管,然後把醫師特效藥推了進去。隨著決定性的鐺一聲,小瓶子消失在了船體管路裡。“現在回頭太晚了。”雷奧說。他蜷縮在地板上,閉上了眼睛,決定再欣賞一晚熟悉的引擎嗡嗡聲,這是最後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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