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英雄之血·哭哭啼啼的太陽神(1 / 1)

真是經典的一幕。雷奧剛檢修完,高大的暴風女神就出現了,一把將墊圈打飛到了船外。在他們偶遇科墨珀——忘了她叫什麼了——之後,阿爾戈二號跌跌撞撞穿過了愛琴海,在嚴重損壞的情況下無法起飛,速度太慢無法突破怪物的包圍圈。他們幾乎每小時都要對戰饑餓的海蛇,吸引了一批批好奇的魚兒。他們一度觸礁擱淺,波西和伊阿宋不得不下去推船。引擎氣喘籲籲的聲音讓雷奧想哭。經過漫長的三天航程,當他們在米克諾斯島靠岸時,他終於勉強讓船恢複到了工作狀態,這可能意味著他們又要粉身碎骨了。當波西和安娜貝絲上岸探察時,雷奧在後甲板上調整著控製台,他如此全神貫注地布線,所以沒注意到先遣登陸部隊回來了。直到波西說了一句:“嘿,夥計,冰淇淋。”雷奧的心情立刻變得愉快。全體船員都坐在甲板上,這些天來第一次沒有暴風雨或怪物。大家都輕鬆地吃著冰淇淋,除了患有乳糖不耐症的弗蘭克,隻有他在吃蘋果。天氣很熱,還颳著風,海浪斧頭般劈過來。還好雷奧最終修好了平衡器,黑茲爾看起來沒那麼暈船了。在他們右舷邊的是米諾克斯鎮——鎮上幾乎所有的建築都是一個樣,雪白的外牆加上藍屋頂、藍色窗和藍色門。“我們看見這些鵜鶘在鎮子裡漫步,”波西在報告情況,“比如,走過商店,或停在酒吧。”黑茲爾皺皺眉:“偽裝後的怪獸?”“不,”安娜貝絲笑著說,“隻是普通的鵜鶘而已,它們是鎮子上的吉祥物之類的東西。這裡還有個叫小意大利的區域,所以這裡的冰淇淋非常好吃。”“歐洲是個混亂的地方。”雷奧搖搖頭,“首先我們得去羅馬參觀西班牙台階,然後去希臘吃意大利冰淇淋。”不過他無法爭論冰淇淋的事。他吃掉了兩倍的喜悅巧克力冰淇淋,然後試著想像他和他的朋友們隻是在度一個清涼的假期。這使他希望卡裡普索能與他在一起,希望戰爭結束後大家都還活著……可又使他很傷心。今天是七月三十日,還有不到四十八小時的時間,汙泥中的公主蓋婭就會帶著她一臉淤泥的榮耀甦醒。奇怪的是,他們離八月一日越近,他和朋友們行動越是積極……也許“積極”這個詞不太合適。他們必須齊心協力打好最後一仗——接下來的兩天隻許成功,不許失敗。當麵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時,沒有任何理由鬱鬱寡歡。世界末日讓冰淇淋味道好了很多,也許這是他們最後一次吃冰淇淋了。當然,在過去的三天裡,所有的船員都沒有去過雷奧的馬廄,同勝利女神耐克談話……小笛放下了冰淇淋杯說:“那麼,提洛島就在港口對麵,是阿耳忒彌斯和阿波羅的老家。誰去呢?”“我。”雷奧自告奮勇。大家都盯著他。“怎麼了?”雷奧疑惑地問道,“我是負責外交的,弗蘭克與黑茲爾自願支持我。”“我們嗎?”弗蘭克放下他吃了一半的蘋果,“我是說……當然是我們。”黑茲爾金色的眼睛閃出了陽光的顏色:“雷奧,你做過關於這件事,或是其他什麼的夢嗎?”“當然,”雷奧脫口而出,“嗯……雖然不完全準確……但是在這一點上你們要相信我。我要跟阿波羅和阿耳忒彌斯談談,我已經有了一個讓他們興奮的想法。”安娜貝絲皺皺眉,看起來不是很同意,但伊阿宋開口了:“如果雷奧有主意,我們應該相信他。”雷奧感覺有些羞愧,尤其是想到他的主意時,但他勉強露出一個微笑:“謝謝你,兄弟。”波西聳聳肩:“好吧。但是最後忠告你,當你見到阿波羅時,千萬彆提三行俳句詩。”黑茲爾眉頭緊鎖:“為什麼?他不是詩神嗎?”“相信我沒錯。”“明白了。”雷奧站起身,“還有啊,如果他們在提洛島有紀念品店,我一定會給大家帶阿波羅和阿耳忒彌斯的搖頭娃娃回來!”阿波羅似乎沒有心情說俳句,他也不賣搖頭娃娃。弗蘭克已經變成了巨鷹飛向提洛島,雷奧與黑茲爾也已經騎在阿裡翁的背上一起來了。弗蘭克倒沒有拒絶帶上雷奧,但經過薩姆特堡的慘敗之後,雷奧已經變成一個謹慎的反對乘坐巨鷹者,因為他百分百會失敗。他們發現島上很荒涼,也許因為大海對旅遊船隻來說太洶湧了,導致這裡荒無人煙。被風吹拂的山很貧瘠,隻有石頭、野草、野花——當然還有一群破碎的神廟。碎石可能令人印象非常深刻,自從去奧林匹亞到現在,雷奧已經到過太多的古代遺蹟。他看夠了白色大理石柱,他想回到美國,那裡最古老的建築是公立學校,還有曆史悠久的麥當勞。他們走過排列著白色石獅子的大道,獅子的臉由於風化已經看不出特徵了。“很怪異啊。”黑茲爾說。“你感覺到了幽靈?”弗蘭克問。她搖搖頭:“是缺乏幽靈的怪異。在古代時,提洛島是個可怕的地方。人類是不允許出生或死在這裡的。所以整個島嶼是沒有任何人類幽靈的。”“不錯啊,”雷奧的眼睛放著光,“那就是說,沒人能在這裡殺我們了?”“我沒這麼說啊。”黑茲爾停在了一座小山的頂點,“看看下麵。”在他們下麵,山坡上開鑿出了一個露天劇場。矮小的植物從石凳間的縫隙鑽出,所以看起來就像一場給荊棘叢開的音樂會。山腳下,一塊石頭坐落在舞台中間,阿波羅神彎腰駝背地坐在石頭上,用尤克裡裡演奏著悲傷的曲調。至少雷奧以為那是阿波羅。這家夥看起來大約十七歲,一頭金色捲髮,棕褐色皮膚,穿著破洞的牛仔褲和黑色的T恤,白色條紋夾克的翻領上鑲滿了假鑽石,好像貓王、萊蒙斯和沙灘男孩的結合體。雷奧通常不認為尤克裡裡是悲傷的樂器(說可憐更準確)。然而阿波羅把它演繹得很憂鬱,這打破了雷奧的感覺。坐在前排的是個小女孩,大約十三歲,穿著黑色的緊身褲和銀色長款襯衫,烏黑的頭髮紮成了馬尾辮。她正在削一根長木頭——用來製作弓箭。“他們都是神嗎?”弗蘭克問,“看起來不像雙生兒啊。”“嗯,你仔細想想,”黑茲爾開口了,“如果你是個神,可以假扮成任何樣子,有個同胞兄弟姐妹——”“我會選擇假扮成除了兄弟姐妹外的任何樣子,”弗蘭克很自然地接了上來,“那麼計劃是什麼呢?”“彆放箭!”雷奧大喊。麵對兩個神箭手,這似乎是個不錯的開場白。他高舉雙手徑直走向舞台。他們看見雷奧並沒有表現出驚奇。阿波羅歎了口氣,繼續彈他的尤克裡裡。當他們走到前排時,阿耳忒彌斯喃喃地說:“原來你在這裡,我們早就察覺到有情況了。”這讓雷奧放下了心頭大石。他還準備介紹自己呢,再解釋他們為什麼不聲不響地來。還準備講幾個笑話,再給他們點薄荷糖。“所以你們在等我們對嗎?”雷奧說,“我知道你們兩個都很興奮。”阿波羅演奏著一首曲子,像是葬禮版的《康城賽馬歌》。他唱著歌詞:“我們期待被找到,被煩惱,被拷打。我們不知道那是誰。你能帶我們離開痛苦嗎?”“你知道他們是不能的,哥哥。”阿耳忒彌斯責備道,“他們在任務中需要你的幫助,即便希望渺茫。”“你們兩個看起來神誌清醒,”雷奧說,“為什麼躲在這裡呢?你不是應該……我不知道,類似與巨人戰鬥或什麼的?”阿耳忒彌斯蒼白的眼睛讓雷奧感覺自己是具鹿的屍體等待被掏出內臟。“提洛島是我們的出生地,”女神說,“在這裡,我們不受希臘和羅馬分裂的影響。相信我,雷奧·瓦爾迪茲。如果我可以,我會帶上我的狩獵者們,麵對我們的老敵人俄裡翁。不幸的是,如果我走出了這個島,我將痛苦得喪失行動能力。我所能做的就是眼睜睜地看著俄裡翁殺戮我的追隨者。很多人獻出了自己的生命,來保護你的朋友和那該死的雅典娜雕像。”黑茲爾嗓子發緊:“你是說尼克?他沒事吧?”“沒事?”阿波羅的眼淚滴在了尤克裡裡上,“孩子,我們都有事!蓋婭正在崛起!”阿耳忒彌斯怒視著阿波羅說:“黑茲爾·列維斯科,你的弟弟還活著。他像你一樣,是個勇敢的鬥士。我希望我的哥哥也能像他一樣。”“你在誹謗我!”阿波羅慟哭著,“我被蓋婭和那個可怕的羅馬孩子誤導了!”弗蘭克清清嗓子:“啊,阿波羅閣下,你是說屋大維?”“彆提他的名字!”阿波羅彈了個小調和弦,“噢,弗蘭克·張,你要是我的孩子該多好。我聽見了你的禱告,你知道的,那幾個星期你一直想被承認。可是悲哀啊!瑪爾斯得到了所有的好處。我呢……得到了那個畜生當我的後裔。他把我的腦子裡灌滿了恭維,還說要以我之名建一座很大的神廟。”阿耳忒彌斯哼了一聲:“你太容易被恭維了,哥哥。”“因為我有太多可讚揚的美好品質了!屋大維說他會把羅馬人再次變得強大。我說好,還送上了我的祝福。”“我還記得,他承諾讓你當最重要的軍團之神,甚至高於宙斯。”阿耳忒彌斯說。“嗯,我該和誰爭論這樣的提議呢?宙斯有一身完美的棕褐色皮膚嗎?他會彈尤克裡裡嗎?我認為他不會!但我從沒想過屋大維會發動一場戰爭!蓋婭一定矇蔽了我的思緒,在我耳邊低語。”雷奧記得瘋狂的風神埃俄羅斯,他曾經聽完蓋婭的聲音後去殺人。“那麼就去處理吧,”雷奧說,“告訴屋大維退出。或者……你明白的……用你的一支箭射中他。這是個不錯的方案。”“我不能這麼做!”阿波羅慟哭著,“你看!”他的尤克裡裡變成了一張彎弓,他對準天空把箭射出。金色的箭飛出了將近二百英呎遠,然後灰飛煙滅。“為了射死屋大維,我就不得不離開提洛島。”阿波羅依然在哭,“然後我就會喪失能力,或者被宙斯擊倒。爸爸從來都不喜歡我,千年來他一直不信任我!”“嗯,平心而論那次你跟赫拉密謀推翻他——”阿耳忒彌斯的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那是誤會!”“還有你殺了宙斯的一些獨眼巨人。”“我有充分的理由這麼做!無論如何,現在宙斯指責我做的一切——這都是屋大維的陰謀,德爾菲的沒落——”“等等。”黑茲爾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德爾菲的沒落?”阿波羅的弓變回了尤克裡裡。他撥動了一個高音和弦說:“當希臘和羅馬之間開始分裂時,我便掙紮於困惑之中。蓋婭乘機讓我的宿敵巨蛇皮同崛起,收回德爾菲神諭。那個可怕的怪獸現在盤踞在古洞之中,阻擋了預言的魔力。我被困在了這裡,甚至不能和他鬥爭。”“懶漢!”雷奧不屑地說。雖然他暗自認為沒有預言是件好事,因為他的待辦清單已經很滿了。“我確實是個懶漢!”阿波羅無奈歎息,“宙斯已經生我的氣了,因為我任命那個新的女孩芮秋·戴爾傳達我的神諭。他認為我這麼做加速了與蓋婭的戰爭,因為我一祝福完芮秋就說出了七子預言。但預言根本沒奏效!爸爸隻是需要一個替罪羊。當然他挑了一個最帥、最有才華、最好欺負的神。”阿耳忒彌斯伸手示意打住。“噢,妹妹,彆玩了!”阿波羅說,“你也有麻煩!”“就因為我和我的狩獵者們保持聯繫,違背了宙斯的意願。”阿耳忒彌斯說,“但我總是可以用撒嬌博得父親的原諒。他從來沒跟我長時間地生過氣,反倒是你讓我擔心。”“我也擔心我自己!”阿波羅表示同意,“我們必須做點什麼。殺不了屋大維……或許我們能殺了這些半神。”“哇啊,大音樂家。”雷奧躲在弗蘭克身後大喊,“去把那個加拿大的大家夥抓來!我們站在你這邊,不記得嗎?你為什麼要殺我們?”“這能讓我感覺好些!”阿波羅說,“我一定要做些什麼!”“或者你可以幫我們啊。你看,我們已經有了這個計劃……”雷奧說得飛快。雷奧告訴了他們海拉是如何指導他們去提洛島,還有耐克是如何描述醫師特效藥成分的。“醫師特效藥?”阿波羅起身把尤克裡裡摔在了石頭上,“這就是你的計劃?”雷奧無奈地舉起雙手:“嘿,通常這種情況我也會摔尤克裡裡的,但是——”“我幫不了你!”阿波羅哭喊著,“如果我告訴了你醫師特效藥的秘密,宙斯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你已經有麻煩了,”雷奧向他指明,“難道你想讓情況更糟嗎?”阿波羅怒視著他:“如果你知道我爸爸的能力,你就不會問了,人類!如果我把你們都擊潰事情就簡單了。這會討得宙斯的歡心——”“哥哥……”阿耳忒彌斯有些聽不下去了。兩兄妹對視著在沉默中無聲地爭論。顯然阿耳忒彌斯贏了。阿波羅歎了口氣後把自己的破尤克裡裡踢到了舞台對麵。阿耳忒彌斯站了起來:“黑茲爾·列維斯科、弗蘭克·張,跟我來。你們需要知道第十二軍團的一些事情。至於你,雷奧·瓦爾迪茲——”女神冰冷的銀眼睛鎖定了他,“阿波羅會聽你說完的。但願你們能成交,我哥哥永遠都喜歡賺錢的買賣。”弗蘭克和黑茲爾都掃了他一眼,彷彿在說:千萬彆死了。然後他們跟在阿耳忒彌斯身後走出了露天劇場,爬上山頂。“好吧,雷奧·瓦爾迪茲,”阿波羅抱起胳膊,眼裡閃著金光,“那就讓我們開始交易吧。看你能怎麼說服我,寧可幫你也不殺了你。”“一場交易。”雷奧的手指微微抽搐,“是啊,沒錯。”雷奧都沒動腦子想,雙手就已經開始工作了。他開始把東西從魔法工具腰帶的口袋裏掏出——銅線、螺栓、銅漏鬥。數月來他一直藏著機械零件,因為他從來不知道會需要什麼。而且他用腰帶的時間越長,對操作就越熟練,從來都不會拿錯東西。“事情是這樣的,”雷奧雙手扭動著銅線說,“宙斯已經對你十分惱怒對不對?如果你幫助我們擊敗了蓋婭,你就可以跟他和解。”阿波羅搓了搓鼻子:“有可能。不過我認為擊敗你更容易。”“那會產生什麼樣的歌謡呢?”雷奧的雙手飛快地忙碌著,連接槓桿,把金屬漏鬥固定在舊齒輪軸上,“你是音樂之神,對不對?那你喜歡聽到一首歌叫阿波羅打敗一個矮小的半神嗎?我是不喜歡。但是阿波羅擊敗了大地女神並拯救了該死的宇宙……這聽起來倒是能排在《公告牌》音樂榜榜首!”阿波羅凝視空中,彷彿在憧憬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字幕上。“你到底想怎麼樣?我能得到什麼好處?”“首先我需要的就是:建議。”雷奧把一些銅線纏繞在漏鬥鬥上,“我要知道我的計劃是否可行。”雷奧解釋了他的想法。自從伊阿宋從海底回來,雷奧開始和耐克談話後,他已經反覆斟酌好幾天了。“一個原始神被打敗過一次,”科墨珀勒亞告訴伊阿宋,“你知道我說的是誰。”雷奧與耐克的談話幫助他調整了計劃,但他還是想從另一個神那裡聽聽不同的觀點。因為雷奧一旦公開,就沒有迴旋餘地了。他還有些盼望阿波羅能一笑了之,告訴他算了吧。可相反,阿波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會免費給你一個建議。你或許可以用你說的方式擊敗蓋婭,類似於萬古之前烏拉諾斯被擊敗的方式。然而,任何靠近的人類都會被完全……”阿波羅沉吟著,“你在做什麼?”雷奧低頭看看手裡的裝置,一層層的銅線就像重疊的吉他弦,在漏鬥裡麵縱橫交錯。一排排突出的針被槓桿控製在漏鬥外,用於和手搖曲柄一起固定在正方形的金屬底座上。“噢,這個嗎?”雷奧的大腦正在飛速運轉,他手裡的東西就像一個音樂盒和一個老式留聲機銲接在一起,但它是什麼呢?一個談判的籌碼。阿耳忒彌斯告訴他和阿波羅進行一場交易。雷奧記得一個故事,是第十一小屋的孩子們用來吹噓的:他們的父親赫爾墨斯偷了阿波羅的牛後,怎樣逃避了懲罰。當赫爾墨斯被抓住時,他做了一件樂器——第一把七弦豎琴——然後用它和阿波羅做了場交易,阿波羅就立即原諒了他。幾天前,小笛提到在皮洛斯看見了赫爾墨斯藏牛的山洞。這必定激發了雷奧的靈感。他無意間製作了一件樂器,這讓他有點驚訝,因為他對音樂一竅不通。“嗯,這個,”雷奧說,“這絶對是有史以來最令人驚豔的樂器!”“那該怎麼用呢?”阿波羅問。這個問題問得好,雷奧心想。他轉動曲柄,希望這東西彆崩了他的臉。幾個明快的音調傳了出來——很溫暖的金屬聲。雷奧操縱著槓桿和齒輪,他認出了這首湧出的歌——和卡裡普索在奧傑吉厄島給他唱的那首鄉愁與渴望的歌是同一旋律。但透過銅漏鬥上的弦,旋律變得更悲傷了,像機械的機芯壞掉的聲音——如果範斯塔會唱歌一定會發出這種聲音。雷奧忘記了阿波羅的存在,忘我地演奏這首歌。但他演奏完時,眼睛一陣刺痛,甚至聞到了卡裡普索廚房裡那股麵包新鮮出爐的味道。他品嚐到了卡裡普索唯一給過他的吻。阿波羅敬畏地凝視這件樂器:“我必須擁有它!它叫什麼名字?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雷奧突然間本能地把樂器藏在身後,緊緊握住。但他沒說出自己的憂鬱,因為他還有任務要完成。卡裡普索……卡裡普索要他一定成功。“它叫瓦爾迪茲琴,既然是我發明的就要以我命名!”雷奧挺起胸脯,擺出一副頗有成就感的樣子,“它的演奏方式有些特彆,是以你的感受為動力來操縱齒輪,然後轉化成音樂。真的很適合我這個火神赫菲斯托斯之子來用。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我是音樂之神!”阿波羅嘶喊著打斷了他,“一定會演奏瓦爾迪茲琴。一定會!這是我的天職!”“那就進行交易吧,大音樂家,”雷奧說,“我給你這個,你把醫師特效藥給我。”“噢……”阿波羅咬了咬嘴唇,“我並沒有真正擁有醫師特效藥。”“我還以為你是醫藥之神呢。”“是的,我是很多事物的神!詩、音樂、德爾菲神諭——”他用拳頭捂著嘴啜泣,“對不起啊,沒事。就像我說的,我在很多領域都有影響力。我從赫利俄斯那裡繼承了太陽神的天職。關鍵是,我就像個全科醫生。至於醫師特效藥,你需要去見一個特殊的專家——隻有他能成功醫治死亡——我的兒子埃斯科拉庇俄斯,他是醫藥之神。”雷奧的心沉到了穀底,他們最不想做的事就是踏上另一段旅程去找另一個神,還是有可能索要他的紀念版T恤或瓦爾迪茲琴的神。“這是一個恥辱,阿波羅。我還希望我們能進行一次交易。”雷奧旋轉起瓦爾迪茲琴的槓桿,蹦出了幾個更悲傷的音調。“停!”阿波羅再次慟哭起來,“這旋律太美了!我會指引你去找埃斯科拉庇俄斯。他就在不遠的地方!”“怎麼知道他會幫助我們呢?還有兩天蓋婭就覺醒了。”“他會幫忙的!”阿波羅信誓旦旦,“我的兒子很樂於助人的。隻要以我的名義懇求他就好。他就在埃皮達魯斯的古廟裡。”“還有呢?”“啊……沒什麼了。當然,古廟外會有守衛。”“什麼守衛?”“我不知道!”阿波羅雙手一攤,“我僅僅知道宙斯一直在看守埃斯科拉庇俄斯,不讓他四處亂走複活彆人。埃斯科拉庇俄斯第一次喚醒死人……就引起了一場不小的騷動。說來話長,但我肯定你能說服他幫忙。”“這聽起來不太像一筆交易,”雷奧說,“最後一種成分——提洛島的詛咒是什麼?”阿波羅貪婪地凝視著瓦爾迪茲琴,雷奧擔心阿波羅會一下子搶走它,如果是這樣雷奧能阻止他嗎?用火引爆太陽神恐怕會引火燒身。“我可以把最後一種成分給你,”阿波羅說,“然後你就具備了所有埃斯科拉庇俄斯製造藥劑的東西。”雷奧又彈奏了一個小節:“我不知道用這個漂亮的琴來換一些提洛島的詛咒——”“這並不算一個真正的詛咒!你看……”阿波羅衝到最近的那片野花處,從石縫中摘出了一枝黃花,“這就是提洛島的詛咒。”雷奧瞪大了眼睛:“一枝被詛咒的雛菊?”阿波羅惱怒地歎了口氣:“這隻是一個暱稱。當我母親勒托準備生我和阿耳忒彌斯時,赫拉生氣了,因為宙斯再次欺騙了她。於是她跑遍了地球上每一個大陸,保證每個地方的自然精靈都拒絶我母親,讓她到哪裡都不能生孩子。”“聽起來就是赫拉做的事。”“我知道。不管怎樣,赫拉向紮根於地球的每一塊土地索要承諾——但是除了提洛島,因為當時的提洛島是個浮動的島。提洛島的自然精靈歡迎我的母親,她在這裡生了我的妹妹和我,這座島很高興成為我們神聖的新家,所以就長滿了這些美麗的小黃花。花是一種祝福,因為我們很了不起。但也象徵著一種詛咒,因為一旦我們出生,提洛島就要紮根,無法繼續在海上漂流了。這就是為什麼黃色雛菊被稱為提洛島的詛咒。”“那我能摘一朵雛菊就離開嗎?”“不,不!這樣就做不成藥劑了。這些花隻能由我或我妹妹來摘。你說吧,半神,用埃斯科拉庇俄斯的地址加上最後的神奇成分,來交換你的神樂器,成交嗎?”雷奧不願意為了一朵野花放棄這麼完美的樂器,但他也沒的選了:“你推動達成了一次很艱難的交易,音樂家。”“太棒了!”阿波羅轉動瓦爾迪茲琴的槓桿,聲音就像汽車引擎在一個冷冷的早晨發出的聲音,“嗯……或許還要多練習吧,但它是我的了!現在就去找你的朋友們吧,你們越早離開越好!”黑茲爾和弗蘭克在提洛島等著,阿耳忒彌斯不知去了哪裡。當雷奧想和阿波羅道彆時,阿波羅也不知去了哪裡。“他真的很迫切地想練習瓦爾迪茲琴啊。”雷奧喃喃自語。“什麼琴?”黑茲爾愣了。雷奧告訴他們,他是個天才發明家,製造了一個音樂漏鬥。弗蘭克撓撓頭:“然後你換來了一朵雛菊?”“這是治癒死亡的最後一個成分,弗蘭克。是一朵超級雛菊!你們呢?從阿耳忒彌斯那裡打聽到消息了嗎?”“很不幸……是的。”黑茲爾凝視著水麵阿爾戈二號拋錨的位置,“阿耳忒彌斯知道好多導彈武器。她告訴我們屋大維下令……給混血營一些驚喜。他的軍團的大部分財寶都用來換取庫克羅普斯建造的弩砲了。”“啊,不!不要弩砲!”雷奧說,“對了,什麼是弩砲?”弗蘭克的臉陰了:“你是製造機械的,不可能不知道弩砲是什麼吧?就是最大、殺傷力最強的石弩,羅馬人的軍隊一直在用。”“好吧,”雷奧點點頭,“但弩砲這個名字太蠢了,應該叫瓦爾迪茲炮才對。”黑茲爾轉了轉眼睛:“雷奧,這是很嚴肅的事情。如果阿耳忒彌斯是對的,六座弩砲明天晚上就會進入長島了。屋大維就是在等這個。在八月一日的黎明時分,他就有足夠的火力來徹底摧毀混血營,不用犧牲一個羅馬人。他認為這會使他成為一個英雄。”弗蘭克咕噥著拉丁語詛咒:“他還召集了這麼多的盟友,軍團完全被野生半人馬和犬頭人部落包圍,誰知道還有什麼呢!隻要軍團摧毀混血營,怪物就會攻擊屋大維,摧毀軍團。”“然後蓋婭就會崛起,”雷奧說,“壞事即將接踵而至。”然後雷奧的大腦豁然開朗:“好吧……這讓我的計劃更加重要了。當我得到這個醫師特效藥時,我需要你們兩個的幫助。”弗蘭克嚴肅地看著被詛咒的雛菊:“怎麼幫?”雷奧說出了他的計劃,他說得越多,弗蘭克和黑茲爾就越震驚。但說完的時候,他們兩個都沒有說他瘋狂,一滴眼淚從黑茲爾的麵頰滑落。“必須這麼做,”雷奧說,“耐克證實了它,阿波羅也證實了。其他人永遠都不會接受,但是你們……是羅馬人。這就是我讓你們跟我來提洛島的原因。你們已經做出了犧牲——儘忠職守,跳上你們的劍。”弗蘭克抽噎著:“我想你要說的是承擔起責任吧。”“不管怎樣了,你也知道答案一定是這樣。”雷奧說。“雷奧……”弗蘭克哽嚥了。雷奧自己都想像瓦爾迪茲琴那樣哭,但他保持冷酷:“嘿,大個子,我還指望你呢。還記得你告訴我的跟瑪爾斯的談話嗎?你爸爸說過你必須向前走,對不對?你必須去做彆人不願意做的事。”“否則戰爭的天平就會傾斜,”弗蘭克都記起來了,“可是——”“還有黑茲爾,瘋狂的迷霧魔法師黑茲爾,你要掩護我。你是唯一可以做到的人。我的曾祖父山米看見了你是多麼的特彆。當我還是嬰兒的時候他就護佑我,因為他知道你會回來幫我。我們的一生,親愛的,都是為了這一刻。”“噢,雷奧……”黑茲爾淚如泉湧,一下子抱緊了雷奧。場麵如此溫馨,但是隨後弗蘭克也哭了起來,張開雙臂摟住他們。這就有點怪怪的了。“嗯,好吧……”雷奧輕輕掙脫,“那麼大家都同意了?”“我不喜歡這個計劃。”弗蘭克說。“我鄙視它。”黑茲爾說。“站在我的角度想想,”雷奧說,“你們也知道這是最佳方案。”所有人一言不發,雷奧還希望他們能說句什麼呢。“回船上去吧,”他說,“我們還要去找醫藥之神呢。”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