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這小孩兒輕描淡寫的一砸,趙王八在醫院裡搶救了一整夜,他不比年輕人強壯,腦震蕩加骨裂傷,差點沒把他一把老骨頭拖到棺材板裡。趙春秀嚇的毫無章法,趙王八搶救了多久,她就在手術室外麵守候了多久,路功被她叫著連夜請了一尊觀音一尊佛,一尊關二爺一尊土地,放在手術室外,頭磕著地,每分鐘上三炷香。路德良一開始以為自己護了娘,還挺得意,見趙王八倒地上沒起來了,特彆興奮的下來等著她媽誇獎。哪知道趙春秀竟然破天荒的賞了他一記耳光,小孩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他媽打,一時間懵的半響沒回過神來。她求爺爺告奶奶的跪地求了好久,才說服了看熱鬨的人沒去警察局。路功這一天去山上找枯樹了,一回家就聽隔壁那老婆娘不懷好意的告訴他說,老婆和孩子都跟著家裡那個討債鬼到醫院了。他嚇的砍刀一丟魂都去了大半,明知道那些臭婆娘們看著他的眼神裡帶著取笑,但卻全沒有留下來計較的打算,他搭了連夜的車子趕到縣城,急的一腦門子都是颼颼的冷汗。好不容易捱到第二天淩晨,護士們將一腦門繃帶的趙王八推出來,一家人一問,沒死。才好歹鬆了一口氣。人沒死,卻昏沉沉的睡在床上人事不知,一家人鬆懈過後,又重新提心吊膽起來。趙王八作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二般,當初明明是路功一家占了理的事情,都能給他攪合的裡外不是人,現在自己的把柄握在他手裡了,還不知道他會怎麼從自己一家身上撈好處呢。一家人膽戰心驚的等到下午,趙王八才幽幽從麻醉裡蘇醒。完蛋的序幕,緩緩拉開。趙王八完全就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鬨著讓護士幫他報警,找警察處理。他說出這個解決辦法的時候,趙春秀險些沒嚎啕的昏過去!這一家子法盲,隻知道路德良是未成年人不能槍斃。路功氣的半死:“都是一家人!你有必要搞成這個樣子嗎?他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追究你打春秀的責任,你這人咋那麼不講道理呢!?”趙王八死豬不怕開水燙:“隨便你們怎麼說,不爭饅頭爭口氣我也得把這龜兒子給送進去,你看他細皮嫩肉一點點大,不知道判多少年,出來了還會是個什麼樣,他讓我不好過,我也不可能放過你們!”“天啊!!!”趙春秀崩潰了,哭著跪了下來,扯著路功的褲腳渾身脫力般歪歪扭扭的大罵,“禍害遺千年!你怎麼不收了這個王八蛋!!!”“你他媽閉嘴!”路功氣死了這女人沒眼力見兒的哪壺不開提哪壺,一腳把她踹出老遠,去看趙王八反應,心下就是一個咯噔。趙王八聽了趙春秀那句話,臉上咧出一個扭曲的笑容,滿眼惡意,“我就是禍害!你都這樣說了,我也得做點什麼才好。反正我一把老骨頭了,還能換個童子陪我一起死,我也夠本了!”趙春秀拚命尖叫著,路德良已經被他媽的瘋狂給嚇得縮到了牆角,他堂舅的話雖然說的複雜,可他早慧,也能聽懂許多,知道這老王八蛋打算對付自己,嚇得已經是麵無人色。趙春秀瞪著眼睛,嚎累了,直愣愣的盯著病床上滿臉鬆快的趙王八看。她頭一次覺得自家的親戚居然會那麼麵目醜惡!她真是瞎了眼,居然會和這種人混在一起,害的兒子現在也吃了悶虧。蹲在地上,她越想越心寒,路德良生下來都好幾年了,她上了年紀,月·經都快走了,肯定沒法兒再生,這就是她一輩子唯一的寶貝,唯一的兒子!他現在不過幾歲大,又白又胖,全鎮也找不出來的漂亮。一雙眼睛,狡黠靈動,開口喊媽的時候,能甜化了人的心!趙王八這殺千刀沒天良的王八蛋,居然要害他!要害自己的寶貝!牆角處的路德良嚇的渾身發寒,看到大人們陷入了凝滯的沉默,立刻想要找一個可以保護自己的人,他怕路功,於是隻好哆哆嗦嗦的喊趙春秀:“媽……”這一聲“媽”,如同一聲驚雷打在趙春秀的心頭!她倏地抬起頭來,一雙眼白可見的被密密麻麻的血絲遍布,到了最後,甚至滿眼都是猩紅的血色,眼神中少數的理智慢慢的消褪不見。須根,就見她緊咬牙根,緩緩的裂開一個猙獰的微笑來。路功見狀心中一驚,剛想開口問問,就將趙春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滿臉瘋狂的朝著床頭櫃飛撲過去,一把攥緊了果盤裡的水果刀!“你怎麼不去死!!!!”趙春秀揮著刀聲嘶力竭的朝著病床上的趙王八咆哮,手臂繃得像是一根筆直的鋼棍,朝著上空高高一揮,瞄準了趙王八的心臟就要紮下,“趙老狗!我和你同歸於儘!!!!”路功被嚇得尿崩,刀鋒劃過他側臉的時候,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駭的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放開嗓子拚命的大叫。周圍傻了的醫生護士被他的尖叫給喚醒,立刻驚慌的上前來阻攔,一個醫生迅速的把手上端著的工具托盤朝著趙春秀臉上狠狠擲去!手術盤裡的工具毫不留情的朝著臉上最柔弱的地方戳,一柄鋒利的手術刀可見的貫穿了趙春秀的臉頰……可是已經晚了。趙春秀的水果刀雖然失了準頭,但卻仍然迅速的割開了趙王八的手臂,鮮血如同噴泉般濺起老高,在場所有人的人都被猩紅的血液噴了一臉。趙春秀捂著自己受傷的臉瞪大眼睛堅持了兩秒,悠悠的倒在了地上。護士們快速的奔到病床邊查看,才發現不止是趙春秀,鬨劇中的另一個主角,也已經早早的被嚇到休克了,反倒沒有受什麼苦頭。這下可好,原本一件微不足道的民事案件,因為趙春秀的莽撞而迅速的變成一件可大可小的刑事案件,縣城裡的警察才不會管什麼關係不關係的,醫院裡報案後,他們到的很迅速,立刻來醫院裡帶走了包紮好的趙春秀,以及當事人家屬兼嫌疑人路功。…………紅豆杉的麵積被迅速的勘測出來,周口村的後山相當的大。因為早年泥石流滑坡過,那塊地方雖然占地廣,但到了如今也沒有村鎮在那裡駐紮,連村裡修盤上公路也特地避開了這塊事發高峰地。海川最不缺的就是山林,遠近山脈錯錯落落,以周口村為中心,繞過了開車四十餘分鐘就能到達的周口鎮,連綿四周大片的山脈,麵積竟然多達近千畝!雖然這些山頭上的綠植不僅僅是紅豆杉一種,但這樣巨大的野生群落,也絕對是整個束海,甚至整個華南都難尋的了!開發計劃進行還不到一星期,唐開瀚就開始慶幸自己聽從了路文良暫緩一兩個月的意見,回到海川之後他開始加緊馬力的和新市長搭線,令人意外的是,這位新市長的胃口異常的大,姿態也放的相當高,唐開瀚準備了二十萬的見麵禮也沒能和他吃上一頓飯。一見這陣勢,唐開瀚就心涼了大半,明白這位先生手底下大概是已經有高人了。看明白局勢,唐開瀚利索的收手,並沒有停滯不前,而是想方設法的開始聯係剛調走的老市長姚崇明,姚崇明到天津之後唐開瀚雖然和他偶有聯係,但多半也隻是普通的問好,這一回帶了正事兒前去請教新市長的軟肋,姚崇明卻給了他一個出乎預料的答案。不論要做什麼事情,等。以不變應萬變。唐開瀚一時間百思不得其解,然而慢慢的,竟然也平心靜氣下來了。有什麼可著急的?周口村的消息他瞞的一絲不漏,外界聽不到哪怕一丁點風聲,不要說路文良告訴他的一兩個月了,就是一年半載,他也等得起。於是他開始專心投入新酒店的規劃當中,雖然土地還沒塵埃落定,但在這之前可以把以後會讓人手忙腳亂的工作先完成一些。路文良發現,唐開瀚之前在後山說的那句,這新酒店有他股份的那句話,似乎並不是戲言。一開始的時候他隻是老拿文件來給路文良看,新酒店的名字由唐家的幾個高層定下來了,叫做桃源山莊。初步暫定修建麵積為周口村已經開辟出來的區域,他們甚至迅速的開始趕製設計圖,好幾個方案出來的時候唐開瀚執意讓路文良跟著看,裡頭的某些建築實在是設計的十分精妙。比如說將周口村原有的幾條活水溪流規劃為景觀,引流繞著酒店環繞,將山莊修築成古風的宅院樣式。亦或者大片的高聳的尖頂歐式住宅,前後錯落,在設計圖上看來,猶如一座端莊的中世紀古堡。路文良畢竟是那麼多年之後回來的,那時候的很多東西都已經不是現在這些看上去奢華的設計能夠比較的了,看來看去,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他也提出了幾個自己認為不夠完美的地方,讓人去修改。唐開瀚如獲至寶,立刻囑咐下去,遠在香港的唐氏公司設計部也為了幾個小小的改動而熱鬨不已。唐開瀚似乎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的這些文件應該對誰保密,至少對路文良,他好像喪失了這個認知,有時候居然在一堆的文件裡還會摻雜新項目的投入資金和投入走向,以及從香港調來的用於收購地皮的資金歸置冊,路文良偶然翻開幾本,秉承著非禮勿視的原則,給唐開瀚又原封不動的送回去了。天氣越發寒冷,但外頭卻一天比一天熱鬨了,街上時常可以聽到孩子們短促的放鞭炮的聲音,日子過的好了,許多人也願意給孩子買一盒五毛錢的摔炮玩玩,走在路邊,熊孩子們會毫不留情的把鞭炮丟到你腳下,看見行人被他們嚇的哇哇叫,才會充滿滿足感和自豪感的回家。這一切隻因為——新年將至。因為聖誕節已經回家過的原因,唐家兄弟並不打算在新年還回一趟香港,唐開瀚酒店裡的員工有大半都因為年假而離開,酒店裡人手銳減,為了應對突發狀況,大年三十的上午他都在辦公室裡坐鎮著江山。路文良和唐瑞安提前幾天就去購置年貨了,海川因為經濟發展迅速,在這個年代就已經招攬了許許多多不同籍貫的人們,於是海川的年味比彆的城市都要顯得複雜許多。城管們在這個時節也很少出來找不痛快,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小販們發一筆小財,於是在靠近市中心的那一片區域的路兩邊,臨時的支起長達一整條街的臨時攤位,過年前十天左右,就已經人頭攢動,擠的前心貼後背了。唐開瀚點名要吃湖南熏豬腿,要正宗的柏枝熏的黃橙橙香噴噴那種,唐瑞安則想吃火腿燉毛芋,一路上看到年菜攤就拚命的翻誰家的火腿最肥,偏要買一塊油花大到讓人觸目驚心的,一看就絕對膩的要死,路文良不肯要,唐瑞安非要買。他一個月才一千塊錢零花,一號拿錢通常半個月不到就花乾淨了,剩下來的半個月都得苦兮兮的求接濟。唐開瀚有時候心情好會額外給他一些,但唐瑞安會因為嘴太賤而錯失良機,所以到目前為止,他還是堅決貫徹抱最好說話的路文良大腿這一政策的。路文良確實很寵他,雖然從年紀上來看路文良還要比他小一歲,但實際上路文良的心理年齡比起唐開瀚都要大一些了。唐瑞安是長輩們最喜歡的那種孩子,漂亮、嘴甜、殷勤又粘人,平時乖巧可愛,關鍵時候還挺有用場。尤其是他的英文口語讓路文良非常幸運的越過了英語考試的中等線,路文良對他的某些小任性平時都挺能包涵的。路文良最後還是同意了買那塊肥肉,然後找到了熏豬腿快速的搶到兩隻,隔壁攤子有人在賣未孵化的活珠子,路文良快速躲開了,唐瑞安看的眼發直,拉都拉不走,在原地蹲守路文良給錢,然後迅速的吃掉五隻。新年需要的許多東西,比如湯團、糯米、紅糖和酒,路文良在大促銷櫃台買了許多,排隊的老太太一個比一個強壯,新中國步入了新的紀元,人民的生活富足起來後,連帶著搶購的場麵都更加壯觀了。看這熱火朝天是東西就搶的架勢,路文良來買了兩遍,終於也耐不住蠢蠢欲動的財迷本質,托著唐瑞安一塊兒去糧油批發市場批發了一大批乾辣椒大蒜跟著占了個攤位賣起來。…………這時節過的異常快速,大概是心情舒暢的緣故,路文良看這世上的一切東西都覺得賞心悅目,大中午的被老太太拽住胳膊為五塊錢還價半小時也沒能打消他的滿臉微笑,東西賣的差不多,路文良收了攤子,扭頭看一眼累到癱坐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唐瑞安,抬腳踢踢他:“喂,幾點啦?”唐瑞安被他一腳踢的軟綿綿倒在地上,半響後才伸出手軟塌塌的看了一眼,聲音氣若遊絲:“三點了……”“咱回去吧,”路文良滿意的把掛在攤位上的大衣給穿了起來,拍拍衣服肩膀結凍的霜,“你乾嘛?衣服搞臟了晚上你哥又要罵你了。”唐瑞安還想再休息一下,被路文良說了好幾遍,終於不情不願的起來幫著一起收拾大布頭,裡頭還有點乾辣椒和蒜頭,他們的打算留著回家自己用了。唐開瀚在家裡熱油煎雞蛋,大年三十的他還上午去上班實在是怪可憐的,中午回來後,發現兩個人居然都不在家,沒辦法,年夜飯總不能輕忽,必須自己做啊。雞蛋攪勻土豆絲,熱油下鍋,勤快的翻動鍋麵,路文良和唐瑞安剛一進門,就是撲鼻的土豆芳香。唐瑞安口水簡直要滑到下巴上,做生意的時候壓根兒沒時間吃飯,回來也是空著肚子的,他簡直快要被餓死了。迅速的到桌上偷吃了兩口,唐瑞安豬似地哼哼半天抱怨路文良沒人性,唐開瀚拎著鍋鏟從廚房裡走出來,看弟弟這樣狼狽,嚇了一跳:“你們去哪裡了?”路文良把手上提著的布帶子啪嗒朝著牆角一放,笑得幸災樂禍:“我們去做生意了,這臭小子吃不了苦,哼哼哈哈的叫了一天,你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亂花錢。”見唐開瀚轉為看自己,唐瑞安咳咳的嗆了兩聲,滿臉悲憤的搖頭:“哥!你辛苦了!賺錢真是太困難了!”唐開瀚很詫異啊,自家這個沒心沒肺的弟弟居然會說那麼感性的話!?他們去賣什麼了?!路文良心有靈犀的解釋說:“我們這兩天去批發大蒜和辣椒賣年貨了,他今天找錯了三次錢,稱多了五六次,不過後來慢慢上手的倒是還行。這小子會說話,天生就是當奸商的料。”那群以還價為樂的老太太們常常會因為唐瑞安的一個撒嬌而變得異常大方。唐開瀚很欣慰啊,弟弟居然知道賺錢了,這還是很好的嘛。雖然累了一點,但增加社會閱曆,也明白了勞動的艱辛,絕對是一件有利無弊的好事。他到牆角去拾起那一袋子剩下的調味料翻看了一下,表情滿意的點頭:“都挺好的,還新鮮。”路文良看他要繼續去做菜,作為客人於是客氣客氣的說:“你要去做飯啦?要不要我幫忙?”這種客套話一般人其實都會拒絕的吧?唐開瀚卻推了下眼睛,扭著頭盯著他看了好長時間,然後半點不客氣的點頭說:“好啊,反正我一個人也忙不過來。”路文良愣在原地發了一會兒的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嘴唇抽搐了片刻,還是認命的係上圍裙一並進去了。唐家上下因為唐開瀚的個人癖好,連角落裡的老鼠洞裡都整齊的排放著家具,地板桌麵纖塵不染,原本油煙大本該臟汙汙的廚房也比很多人家都要乾淨很多。唐開瀚背對著廚房門在切土豆,刀工並不是很好,卻也遊刃有餘的在把薄片疊放在一起後碎碎的切成絲。路文良進去的時候,恰巧碰到他認真揮刀的時刻。他的表情比較偏冷硬,不苟言笑的時候會為自己聚集非常非常強烈的氣場,此刻的唐開瀚表情嚴肅認真的盯著砧板上的待切土豆,眼神銳利如刀,身具所向披靡的意誌。路文良笑得腸子都得打結了。唐開瀚好像才發現他那樣,先是驚訝的回過頭看了路文良一眼,然後緩慢小心的找著自己最完美的角度徐徐的轉過身子:“來了?去幫我攪雞蛋吧,筷子放在旁邊了。”路文良悶悶的答應了一聲,轉過身就笑得不可自持,唐開瀚看似不在意,實際小心謹慎的注意著這一邊的動靜,見狀很是失望的在心裡歎了口氣。路文良看著一大碗金黃粘稠的蛋液,不知道怎麼的就嘴饞了起來,他翻上翻下的在櫃子裡找出一隻大口的湯勺,大概是平時拿來在湯鍋裡舀湯用的,然後切了點五花肉混合蔥薑蒜末仔細的哆哆哆哆剁成肉茸。湯勺手柄用毛巾包好,打開煤氣灶開小火,然後把湯勺在上頭緩緩的加熱,加一勺油,搖均勻,倒出,再用底油來舀一勺雞蛋液鋪進去,同樣的晃一圈,在蛋液掛壁了之後,迅速的把仍然流狀的蛋液給倒出來,然後舀一勺肉茸在上麵仔細的鋪開一小個半圓,很快的,在香味透出時,用筷子把沒有鋪肉餡的那邊蛋液給掀過來,蓋住肉餡,兩邊煎一遍,取出,就是個妥妥的元寶狀蛋餃。響起飄到了廚房之外,唐瑞安可憐兮兮的掛在廚房的大門上,望眼欲穿。於是分工合作,路文良和唐開瀚默契無比,先是排列火鍋蛋餃魚丸蝦球,然後做糯米八寶飯,因為路文良愛甜食,唐開瀚還特意多放了五成豆沙,那飯裡包多了糖,連嗅上去都是濃濃的一股甜香,色澤五彩豐潤,頂端的豬油慢慢融化著,劃過每一粒晶瑩的糯米飯粒,香氣撲鼻。由於隻有三個人,方才做的並不多,一旁紅燒鴉片魚,一盤梅乾菜扣肉,一盤蒜蓉粉絲蒸扇貝,然後是菜市場裡買的烤雞,八寶飯和蜂蜜湯圓,再加一個香酥脆嫩的雞蛋土豆餅,葷素搭配,有魚有肉,恰恰好附和美好意味又不會剩下過多。夜幕已經降臨,窗外很早就開始了響亮的鞭炮聲,壯麗的煙花開始在天空綻放,唐開瀚關嚴實窗門,屋裡卻還是有著淡淡的肖石氣味。但這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缺陷,電視機裡暖融融的放著背景溫暖的春節聯歡晚會,這是許多中國人必不可少的新年祝福,唐開瀚專門去酒櫃裡挑了兩瓶飛天茅台,開蓋之後,滿室酒香。就連唐瑞安都分到一個小小的品嘗杯,唐開瀚挨個兒給滿上七成的酒液,神情鬆動,眼帶笑意的端起酒杯:“大家乾一杯吧。”“乾一杯乾一杯!!!”唐瑞安嘴裡叼著筷子敲碗邊,玩的很瘋,立刻站起來搖頭晃腦:“大家今天不醉不歸!”路文良盯著這一桌子的菜,手握酒杯,竟然不合時宜的發起呆來。心口像是被注入了一泉溫度適宜的暖水,在蒸騰的水汽中,什麼堅硬的冰涼的東西逐漸開始被侵占,被融化。他都多久,沒有這樣快樂的吃過一頓年夜飯了?那個讓人窒息的路家,每一天都在不分時節的爭吵,方雨心在的時候,飯桌上是她數落家人不爭氣的聲音,方雨心走了的一段時間裡,空蕩蕩的桌麵隻有路文良和路功兩個人,等到趙春秀進門了,屬於路文良的那一塊地方,被逐漸的蠶食,越來越稀少。鼻腔有些暖,喉嚨有些酸,路文良摩擦著手中有暗暗花紋的小酒杯,眼神毫無遮擋,滿是溫柔。他抬起頭,深吸一口氣,露出個百年難得一見的調皮的微笑:“祝酒詞呢?我們就這樣乾巴巴的喝嗎?”唐開瀚盯住他的臉,眼神如出一轍的毫無防備,也站了起來,遙遙的將酒杯聚到胸前。“敬我們的相遇?”路文良神情淡下來一些,眼神中似有淡淡的水光。片刻過後,他伸出手,酒杯輕輕的和唐開瀚舉在半空的酒杯碰了一下。他笑了笑,語氣很輕快的說:“敬我們的相遇。”唐瑞安握著筷子吃的頭都不抬,抬頭一看這邊的動靜,立馬也站了起來,他握著酒杯迅速的朝著中間一撞————差不多有半杯酒都灑到了下麵的菜裡。他卻渾然不覺,笑得一嘴白牙都露了出來,高聲笑道:“敬我們的相遇!!!”路文良笑了起來,唐開瀚的表情也十分鬆快。他們紛紛抬起頭淺酌了一口杯中的美酒。空氣中的視線,似有若無的交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