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心安走到小區門口見慕楚詩立在那裡,他的目光筆直落在她的臉上。何心安迅速調整心情,她才不要拿著一個被不良男子騙了真心、委屈得死去活來的怨婦人設。她要心裡拿得起他,也放得下他。便也不躲避他的目光,輕描淡寫對視了兩秒,然後如同路人般視而不見。擦肩而過的時候,慕楚詩拉住何心安的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不好意思,你是誰啊?哦,剛才何如意介紹你是私募新貴慕總,我和你熟麼?麻煩你放手。”慕楚詩稍稍用力把何心安向自己拉進了兩分,“你聽我解釋。”“好啊,你說。為什麼剛才抱著何如意,現在又想來抱我?你以為你是誰?為什麼剛才要在姐夫麵前承認你與何如意剛剛認識?還有,我被鎖在你車裡的那個晚上,你與何如意到底做了什麼?”慕楚詩表情糾結,就像入室盜竊被抓了現行,還在拚命找理由為自己洗白。“你不是要解釋麼?我給你機會解釋。你說不會破壞彆人家庭,卻在彆人家樓下與有婦之夫摟摟抱抱。說不出來了吧?說不出來就不要隨便給自己立FLAG,不然很容易被打臉。”在何心安看來,慕楚詩正絞儘腦汁為自己找辯詞,隻可惜捉奸在床、證據確鑿,一時半刻難以翻盤。何心安湊近慕楚詩,揚起被他拉住的手,假裝一臉甜蜜,掏出手機啪啪啪連拍三張,檢查照片還算滿意,抽出自己的手腕,收起假裝的甜蜜,“如果我把我們的照片發給何如意還有姐夫,告訴何如意,我是你女朋友,告訴姐夫,我們三個從高中起就是好朋友,你說會怎樣?”何心安本以為戳到慕楚詩的要害,沒想到他臉上掛出大尾巴狼的奸笑,“不要發給他們,直接發朋友圈吧。我和你一起發。”“是屏蔽所有人,隻有他們兩個有查看權限嗎?你有病吧?”何心安上一秒還拿著全場掌控權,下一秒就被慕楚詩反調戲,瞬間覺得這個大尾巴狼套路真多。“拜托你配合何如意演戲就演全套好不好?何如意那種天才大腦怎麼會找你做戲托兒?真不明白她當年和現在到底看上你哪一點?”“難道你沒有看上我嗎?你剛才不是在吃醋嗎?”慕楚詩得寸進尺。何心安翻了個白眼,不得不承認,她是看上他了,她是在吃醋,那是因為她瞎。所謂迷途知返為時不晚,人不能在同一個坑裡摔倒兩次,不對,是三次。“我從開始到現在,從你的腳趾頭到頭發絲,哪兒哪兒都沒看上。因為催收的工作需要,以及對孫靜的好奇心驅使,我確實利用了你。不過你千萬不要誤會我看上了你。我對你,隻是利用,一丁點兒興趣都沒有。”何心安開始狡辯,不過她明明全程占理,為什麼局勢變成了她開始狡辯?!慕楚詩這人一定會洗腦,“從此以後,我們的關係,僅限於甲方私募新貴與乙方客戶經理。”“你生氣了?”“我為什麼要生氣?你與何如意,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奸夫淫婦自有天雷劈死你。我隻需要與你保持距離,省得牽連無辜。再見,不用你送。”何心安轉身離開,挺直脊梁,轉過彎才招手打車,生怕慕楚詩的車跟上來。但似乎又有一丟丟、一丟丟遺憾,他竟然沒有再繼續追纏。慕楚詩站在原地,看著何心安的背影,這姐妹倆如出一轍,都擅長威脅。他並不忐忑,反而挺慶幸。“偷情”那一幕被何心安看到,惹何心安生氣還故意與自己劃清界限,都隻說明了一件事。何心安在意他。慕楚詩雖然被拒絕了,但卻像被塞了一塊兒糖。心裡喜滋滋地想著,來日方長,本大爺最擅長把水攪渾,再把自己洗白。坐到出租車上,何心安反思了一番確認自己剛才沒有輸了氣勢,才放下鬥雞的架勢。何心安並不擅長正麵迎敵,她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不僅沒有逃跑,還與何如意、慕楚詩正麵火拚。雖然火力還不夠強,但似乎比以前進步很多!兩軍對峙,自己正麵迎敵,雖沒旗開得勝,但也沒丟了氣勢!值得慶祝!與司機師傅說,不回家,改海底撈!豬腦、黃喉、牛肚、五花、肥牛、高鈣羊肉、蔬菜品牌,還要小哥表演扯麵。麻辣鍋底配蒜泥油碗,一個人坐擁一整桌食物,數著數著,等鍋底咕嘟咕嘟冒泡泡,心裡也躥著開心勁兒。“何心安?”臥槽,誰啊?何心安最討厭在吃東西的時候被閒雜人等乾擾,就好像相中了一個帥氣奶油小鮮肉,正在一步一步解鎖步入高潮,突然有人來敲門。何心安順著聲音望過去,是李嘉豪,和青龍影視的錢老板。何心安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在非工作時間遇到工作中的人。對方怎麼就不能有一點自知自覺,大家好好享受非工作時間,有什麼事情留著上班說不好麼?何心安不得不半穿著工作表情,熱情地問,“錢總,這麼巧,您也來吃火鍋?”“是啊,這地方太火了,我們來晚了,還在等位呢。”錢老板說著,目光瞅向被何心安雄霸的四人桌,鍋底剛好開鍋了,熱鬨地翻騰著,“何小姐與朋友一起、朋友還沒來嗎?”何心安本想順著說,朋友馬上就來,但自己這桌就在一進門的地方,錢老板和李嘉豪要是等位的話,就坐在自己旁邊一米遠的位置。當真是尷尬。她隻得不情不願地假客氣了一下,“我喜歡一個人吃火鍋,今天沒有約朋友。您要是不嫌棄,要不一起?”何心安還故意加重了“一個人”三個字,但是錢老板假裝沒聽懂,樂嗬嗬入座了,坐在何心安對麵,李嘉豪坐在斜對麵。原本是一個人輕輕鬆鬆撒歡兒胡吃海塞的夜晚,瞬間變成了陪客戶的工作餐,這頓飯記下來,一定要讓白文萱報銷,而且這得算加班!李嘉豪全程扮演著服務員的角色,催菜品,幫老板倒水,叮囑服務員換骨碟。何心安明白做馬仔的都這樣,時不時叫他,“彆光忙活,多吃點。”好在錢老板很會聊天,一頓飯淨聊與吃相關的話題,堪稱真人對話版《舌尖兒上的中國》,安徽毛豆腐、揚州燙乾絲、開封鯉魚、台灣眷村牛肉麵,對好吃的何心安來說簡直是偶遇知己,一頓火鍋吃完了恨不得再來頓宵夜續上。聊到酣暢處,錢老板說,“沒想到何小姐對吃有這麼多研究,以後有機會請何小姐一起尋覓美食。”何心安喜笑顏開,“沒問題,彆的不在行,論食物,我最在行!”卻感覺桌子下有誰的腳碰著她了,何心安以為是自己腿太長了,把腳往回縮了縮,對方卻逮著勁兒猛踢,何心安正想低頭看到底怎麼回事,捕捉到李嘉豪的眼神。“那咱們就說定了,我有個朋友正在準備一檔廚師的節目,請了好幾個大廚開私家宴作為開機趴,何小姐一定要來。”錢老板提議。何心安本想滿口答應,但看李嘉豪的眼神,是讓自己拒絕他老板的邀請?何心安模棱兩可地說,“有時間的話,我一定參加。”“時間都是可以安排的。”錢老板把最後一筷子高鈣羊肉夾給何心安。讓客戶給自己夾菜,顯得自己多沒有服務意識。何心安放下筷子,搶著買單,卻發現李嘉豪早已買過了。何心安一本正經又半是撒嬌,“怎麼能讓客戶買單呢?讓我們行長知道了肯定得罵我的。”錢老板卻說,“怎麼能讓女人買單呢?”何心安臉上的笑容瞬間有點僵,她把這頓飯定義為工作餐,錢老板似乎想抹去工作的關係,悄無聲息地偷換概念。何心安看向李嘉豪,似乎詢問,你們老板這是什麼意思,李嘉豪低著頭,眼睛看著鞋尖兒。沒想到錢老板衣冠楚楚,又有紳士風度,難道是個衣冠禽獸?錢老板大概是看到何心安風雲變幻的麵部表情,又補了一句,“你若是實在過意不去,下次你請我吃飯,我來買單。總可以了吧?”可以個屁!這擺明是變相約會!以何心安多年職場鹹魚工作的直覺,作為甲方的客戶如果又主動、又熱情,八成有詐。不是業務有貓膩,就是人有貓膩。何心安突然明白了李嘉豪為什麼要在桌子下麵踢自己。估計混影視圈的老板都喜歡勾搭姑娘?孫靜是不是也被錢老板聊騷過?晚上回到家,估摸著挺晚了,李嘉豪伺候大老板的馬仔工作應該今日份已完成,何心安才給李嘉豪打電話,寒暄了兩句,先是問,“你的劇本怎麼還沒有給我?借我看看唄。”李嘉豪實在推過不過,說,“新的劇本下周給你看,你一定要保密。”“好的,沒問題,”嘻嘻哈哈了一陣,何心安裝傻問,“剛才吃飯的時候,你在桌子下麵踢我做什麼?是說你們老板約我,讓我拒絕麼?”“嗯,我們老板對哪個女孩子都會這麼說,你彆放在心上。”“你們老板挺騷氣啊,你們影視圈是不是就像八卦新聞那樣,水又深又渾濁?錢老板是不是也這麼聊騷過孫靜?”“孫靜啊,”李嘉豪停頓了兩秒,“那我倒不知道,應該沒有吧。”孫靜長得白白嫩嫩,人又溫柔,何心安初次見麵時都覺得這女人溫柔地要讓人酥掉骨頭。錢老板會沒聊騷孫靜?李嘉豪作為錢老板的大馬仔會不知道?何心安根本不信。而且李嘉豪叮囑道,“我們老板熱情好客,他若單獨約你的話,你彆放心上,推掉就好了。”越聽越像此地無銀三百兩。掛了電話,何心安聯想到錢老板彆墅衛生間水盆下的櫃子裡,擺滿了護膚品,全部都是拆封過、用了快一半,會不會是被錢老板包養的女人們用過的護膚品?可是為什麼會被擺在水盆下的櫃子裡,而不是方便取用的置物架呢?難道說,這些護膚品的主人,是曾經被包養過,然後又被拋棄了的?何心安感到一陣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