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班後何心安沒有提前與何如意約時間就直接衝到她家,主要是怕說明來意會被拒絕。是小保姆開的門,妞妞從保姆的身後衝過來,抱住何心安的大腿,歡呼地叫出來,“姨姨你來啦!”弟弟1歲多,跟在妞妞屁股後麵,也依葫蘆畫瓢抱住何心安的大腿,嗚嗚哇哇叫起來。何心安蹲下來,妞妞撲進她懷裡,弟弟也爭先恐後往懷裡擠,兩個人你推我,我推你,都想把對方從何心安的懷裡推出去。沒想到這麼小的小朋友已經有爭奪和競爭意識了。何心安挺起老腰,一手一個抱起來,掙紮走了兩步,氣喘籲籲把他們三個人一起扔進沙發裡。小保姆做飯,何心安陪兩個人玩了好一會兒,都快8點了,何如意和姐夫一個人都沒回來。何心安問,“爸爸媽媽平時都這麼晚回來麼?”妞妞癟癟嘴,用力點頭,奶聲奶氣說,“媽媽要工作,爸爸也要工作。等我長大了,我就可以和他們一起工作了。”“那你們吃飯了嗎?爸爸媽媽這麼晚回來,你們就一直餓著肚子嗎?”何心安心疼兩個小朋友。小保姆說,“倆孩子5點就吃了,晚上睡覺前再喝頓奶就行了。要不你先吃吧?他們兩口子回來沒個準兒,而且也有可能在外麵吃過了。”何心安老早就看見小保姆把菜切好放盤子,就等著下鍋炒了,早知道何如意不一定回來吃飯,那就不等了,兩眼冒著賊光和小保姆說,“那就辛苦您了,多放點辣椒。”何心安咽了口水,起身去開窗,何如意家是開放式廚房,熗辣椒味道太濃,開窗通通風。走到窗邊眼睛往下一掃就看見何如意。主要是她翠綠色的酒神包太顯眼,一般人都駕馭不了這顏色,也買不起正品。何如意就是銀行界行走的時尚女王,穿什麼拿什麼都恰到好處又顯檔次。她麵前站著一個男人,因為樓層太高而看不清楚。兩人說著話,也不知是男人攬了女人,還是女人撲了男人,總之倆人抱一塊兒了。何心安一陣咂舌,在自己家門口偷情也太猖狂了吧。“姨姨,姨姨,你在看什麼?”妞妞墊著腳扯著何心安的衣服問。“姨姨看天黑了,月亮出來了沒有。”何心安編瞎話從來沒有詞窮過,目光往遠處一探,看見姐夫的車好像進小區了。臥槽!姐夫的車與何如意就隔了一個綠化帶,姐夫的車位在綠化帶那邊,等他停好車,走過去,轉個彎就要捉奸在床了!何心安趕緊掏出手機給何如意打電話,偏偏何如意正在溫柔鄉裡陶醉,壓根兒不接電話。何心安心急火燎,她頭一次對何如意恨鐵不成鋼,要偷腥也好好藏一下啊!立刻奔向電梯間,“姨姨,姨姨,你乾嘛去?我也去!”妞妞跟了出來,弟弟也跟了出來!小保姆正在炒菜,何心安來不及把他們送回去,隻得抱著弟弟,拉著妞妞進了電梯。一層一層數著,從21層到1層,感覺就像自己出軌要被發現了一樣。出了電梯一口氣奔到門口。想著兩個孩子看到媽媽被彆的叔叔抱在一起,肯定會對孩子身心靈造成不可逆轉的影響。何心安把弟弟放下來,讓妞妞幫弟弟把拉鏈拉好,外麵有風。何心安先跑出樓梯口,大喊,“何如意!”抱著的兩個人分開了,何如意轉身看著突然冒出來的何心安,“你來做什麼?”何心安看到了何如意身後的那個男人,竟然是慕楚詩。心中感覺到一記重錘。整個五臟六腑被錘出了內傷,一口老血要噴湧而出又被咽了下去。覺得又羞又臊,又氣又憤,又悲又恨。妞妞和弟弟拉好了衣服,從單元裡跑了出來,興奮地叫著“媽媽!”姐夫轉過綠化帶,看到的正是一兒一女撲在何如意的身上,好一副溫馨的家庭畫麵。孩子們看到了爸爸,爭先恐後叫著“爸爸!”何心安看著慕楚詩,驚訝程度不亞於看見從火星來的猴子,抱著從木星上種的西瓜,塞進了自己的鼻孔裡。生氣地恨不得衝上去拿著張飛的青龍偃月刀把慕楚詩劈成兩半,然後拿廚神的菜刀把他剁成肉泥,又覺得收拾他簡直是臟了自己的手。想著昨天他還說著要和何心安付出同樣的感情。鼻子竟然不爭氣地酸了,眼眶也不爭氣地紅了。他明明說過不會去破壞彆人的家庭,他明明千方百計讓何心安做他女朋友。他為什麼又與何如意糾纏不清?他如果真的放不下何如意,又何必調戲何心安?何心安覺得自己真是腦子被狗吃了,才會相信他。真是蠢到無可救藥,才會又一次喜歡上他。何心安真應該和姐夫一起嚴刑拷問這一對狗男女,可是何如意一家人正其樂融融。“這位是?”姐夫走到何如意身邊,目光瞅向慕楚詩。“這位是慕總,在私募基金裡很有名。”“慕楚詩嗎?如雷貫耳,久仰大名。”姐夫伸出手,兩個男人像失散多年的同學一樣緊緊握手。姐夫鄭明哲是海鼎證券固定收益部負責人,業績常年雄霸同業排名前三,是投資圈的名人。沒想到還有人被姐夫稱為久仰大名?而這人就是如同街頭混混的慕楚詩?何心安覺得這世界當真是亂了套。“你既然認識慕總,怎麼不早點介紹給我?”姐夫似乎是在責備何如意,但語氣裡全是寵溺。“我也是最近因為業務才剛剛認識的。今天會談完,辛苦慕總送我回來的。”放屁!何心安想喊出來,你明明上高中就認識他!半分鐘之前還抱著他!要不是我及時感到,這裡就是你婚姻的火葬場!寒暄一陣後,慕楚詩告辭了。慕楚詩目光在何心安臉上久久停留,眼神裡似有禁忌版國際大戲,但但此時此景不方便說。何心安把臉轉向一旁,視而不見。“呦,心安也來了,吃飯了嗎?上樓吃個飯?”姐夫提議。“不了不了,我等下還有事”,剛才肚子還餓得咕咕叫,這陣子除了氣憤什麼都感覺不到,“我和我姐說兩句話就走。”姐夫把妞妞和弟弟抱進電梯間。何心安終於卸下偽裝的微笑,“我拜托你以後偷情,不要在自己家樓下,也不要當著孩子的麵!”何如意輕飄飄看了何心安一眼,壓根兒沒往心裡去,“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何心安就像一拳打在了枕頭上,覺得自己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剛才就應該讓何如意躺身大型車禍現場,看她怎麼收場!何心安直接問,“孫靜的事你知道多少?”“什麼事?”“孫靜私下存了100萬的保單,還有一封情書,她是不是出軌了?”何如意奇怪地看著何心安,仿佛在說,這很奇怪麼?這裡是成人的世界,麻煩你收起小朋友的幼稚。何心安嘲諷道,“你們當真是好朋友,同樣結婚,同樣有孩子,同樣戴著完美妻子的光環,在外麵偷人!”何心安對孫靜有一種從雲端跌落的失望,她極儘貶低孫靜與何如意。但何如意卻雲淡風輕,“那就祝你的婚姻不要走到我們這一步。”“何如意!!!你究竟有沒有廉恥心!”“媽說過,讓你不要直呼我的名字,我是你姐。”何如意的語氣自始至終似乎都沒有起過波瀾。“她為什麼自殺?她是不是被逼得自殺?是她的情人,還是她的家人在逼她?”“沒有人逼她,是她自己做的選擇。”“你知道她要自殺?”何心安十分詫異,“你知道她要自殺你卻沒有攔著她?何如意!你這是在殺人!”何如意輕哂了一聲,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說完了嗎?我要回家了。”何如意走向電梯間,何心安拽住她的胳膊,“姐,你真的什麼都知道?你卻什麼都沒有做?沒有幫她?沒有攔著她?”何如意抽回自己的胳膊,輕蔑地看了何心安一眼,如同看一個一無所知的孩童,“隨你怎麼想。”何如意徑直走進電梯。電梯門在兩姐妹之間關上。電梯外的何心安感覺胸口被暴捶,曾經她隻是覺得何如意自私,難以取悅,兩麵三刀,反複無常,如今覺得,何如意是一隻冷漠的魔鬼。她的眼裡心裡,隻有她自己。電梯裡的何如意深呼了一口氣,抵抗著悲傷情緒的翻湧。為什麼何心安永遠都那麼天真?以為世界簡單又美好?何心安永遠都不會明白,身處絕望世界的人,怎樣被絕望一步一步拖向深淵。何心安自以為是救世主麼?沒有人可以搭救,也沒有人可以逃脫。何心安走出小區門口,發現慕楚詩正等在那裡。他似乎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