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峰繼續說著:“酒吧並不是祥哥一個人的,但他是最大股東,其他人覺得雖然吧裡生意不錯,但油水不豐厚。那些人個個都是貪得無厭的,要是我早把他們踢出去了,這幾年,也就是祥哥賞罰分明,他們才不敢造次的。他們說過要進點搖頭丸啥的在迪吧裡,還要養一批小姐,祥哥一直壓著不同意。前一陣,借著一個後台不硬的小子折騰了一下,來了個殺一儆百,把那小子給弄進去了才鎮住他們。店裡風平浪靜了才沒多久,這些日子他們好像又起了苗頭。就在我們酒吧隔著一條街,新開了一個叫“享受”的酒吧,他們就是做那種生意的,生意挺火的,其他股東就看著眼饞了,祥哥也去過那個地方,尚可你可彆多想啊,祥哥是去探虛實的。”我隻能苦笑著點了點頭,舉起杯子示意他喝酒,然後不管不顧的一大口酒灌了下去,嗆了一下,被我憋了回去。“回來後祥哥也猶豫了一陣兒,最後他說就算是為了你,這個東西也絕對不能碰!”心臟好像被狠狠抓了一把,疼的說不出話來。為了我!他居然是為了我!“他想娶你,不希望以後你知道他做過這些事情,他說你肯定會因此而離開他的。”心裡堵得喘不上氣來,從來沒想過他真的會娶我,曾經我的心在他們兄弟之間搖擺不定,甚至是偏向宋禧多一些的,他肯定都知道,卻依然執著的守護著我,甚至打算守護我一生一世,他對我的感情該有多深才能有這麼大的勇氣?我又有什麼值得他這麼做的地方?愛情應該是給予多於收獲吧?仿佛一直是他在給予我在接受,宋禧又給過我什麼?遇到事情躲得比誰都快,傷害了人還可以拍拍屁股輕鬆地走開,那種人會有真正的愛情嗎?有時候愛也是一種傷害,宋禧在殘忍的傷害著彆人,而宋祥大概一直是選擇傷害自己,善良的慈悲著吧。現在我終於知道了什麼是真的愛,哪個人是該珍惜的,他卻不能在我身邊。原來都是瞎了眼,不知道最好的就在身邊,裝模作樣的還以為對宋禧的那點小心思就是愛情。吳峰不知道我在這幾秒鐘的時間裡,已經百轉千回了多少心事,喝了口酒仿佛想起來什麼事:“你知道祥哥還有超市的大股份吧?”我點點頭,他又繼續說:“超市那個牛總就是個傻逼!也不知道抽的哪門子風,進了一批貨,結果被人坑了,全都砸到手裡了!我都懷疑他是故意這麼做的,為了這個周轉資金肯定就出現問題了。他求祥哥從酒吧這裡拿錢周轉,祥哥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仗義的很!他姓牛的有周轉資金了,壓力就都轉到祥哥這了!那些股東知道後不乾了!按說他們有些人在超市也有股份,不應該逼得那麼緊,我懷疑就是有人故意拿這個事找祥哥的麻煩!”那個牛總我見過,是原來範學根公司在本市最大的經銷商,似乎他對宋祥有一種莫名的敵意,那種感覺應該是嫉妒吧?一個年輕人已經擁有了他到四十多歲才擁有的東西,如何能安然處之?吳峰用拳頭砸了一下桌子,嚇了我一跳:“肯定就是有人拿著個事情做文章!越想越可疑!我得查查這條線!”“你沒想過是那個牛總故意這樣做的?”我突然冒出來一句,幽幽的幾乎嚇到了我自己。“老牛故意的?什麼意思?”吳峰呆呆的問我。“故意進了那批貨,故意資金鏈出了問題,故意把宋祥攪進去……”我自言自語一般的低聲囈語,他的眼睛卻突然瞪大。“這樣的話——事就大了——那就是他們要置祥哥於死地了!”聽到這個話我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說不清是被他的話嚇得,還是被自己的想法嚇得。“不行!我得馬上去查查,你趕緊回家吧!有消息我就趕緊告訴你!”說完抓起衣服就往外走。我一把拉住他:“你得讓我見見他!必須!我想見他!”他張了張嘴,還是沒說什麼,歎了口氣又坐了下來:“難度很大啊!你可以見律師,有什麼話告訴律師,他去轉告祥哥,你要見人恐怕夠嗆!”他撓著腦袋,滿臉的懊惱表情。“沒有難度我還找你嗎?要是我自己就可以進去,還用跟你廢話?我不管!你必須給我想辦法!”我意誌堅定,毫不退讓。“那我找找那個哥們兒想想辦法吧,看看今晚能不能讓你們見麵。”“那你今天去哪兒我都跟著你!”“乾嗎啊?你跟著我能乾什麼?”他驚了。“萬一再有人打你怎麼辦?再說,你還沒告訴我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打你呢!我必須跟著你!”我也穿好衣服,不由分說的結了帳,就等著跟他走了。“啊呀!天哪!我服了!很危險的!你不能跟我去!要是你再出了啥事祥哥會打死我的!求你了回家吧!”出了飯店的門他哀求著:“我保證一有消息就告訴你!而且保證儘快安排你見他!我真的不能帶你!”我默然了,大概跟著他也是個累贅吧!雖然現在回家等著對我是種煎熬,但還是彆給他找麻煩了。“那你自己千萬小心點,查不到沒關係,但不要再出意外了!我會被嚇死的!”咬著嘴唇說出了這幾句話。“放心吧!你也彆亂跑了,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他扭頭要走,又被我拉住了,迅速從包裡拿出一遝錢塞到他手裡,沒等他說話,就掉頭走了。再一次茫然的走在街頭,冰冷的風帶著這個大都市特有的冷漠呼嘯而過,讓人從腳趾涼到了心裡。這次還有誰能幫我?遇到了難事卻無從下手,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沒用,無意識的走了很遠,凍得渾身發抖,終於想起來打了個車回了家。回了家也依然是坐立不安,為了抑製那種不必要的緊張,我忙上忙下的打掃衛生,收拾房間,直到我翻開了那天拿回來的行李。從搬回來住就一直有事情發生,沒顧上收拾那些東西,那天我們去郊外玩帶的相機也被我收回來了。翻看著那一張張照片才發現,全是我的,我居然沒有給他拍一張!更沒有我們的合影!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追悔莫及”這個詞根本不足以表達心裡的感受。不停的翻著每一張照片,努力的回想他在拍這張照片時的表情和動作,還有說過的話,幾乎把那天發生的事情又重新梳理了一遍,發現他的臉依然是模糊一片……天已經漸漸黑了,眼睛一陣酸痛,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站起來去倒杯水喝。路燈的光線照進屋子裡,看著斑駁的燈影才逐漸意識到——這個家裡隻有我一個人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深思的我:“尚可!尚可!你在嗎?”是吳峰!我急忙跑去開門:“怎麼了?又出事了?”“沒事,沒事。咦?這麼黑了你怎麼不開燈啊?”粽子一樣的吳峰邊進門邊問我。“哦,我都忘了,沒注意。”回手點著了燈,刺眼的燈光讓我適應了好一會兒:“出什麼事了嗎?你怎麼跑來了?”“你手機打不通啊!欠費了還是沒電了?”他一邊問一邊喘著粗氣歪歪斜斜的坐在了沙發上:“隻好上來找你了,還怕你不在呢!”心裡很想問他找我什麼事,是不是可以見到宋祥了?但就是問不出口,生怕他給我的回答是否定的,於是,沒事找事的想做點什麼閒事分散一下自己注意力。到處找杯子打算給他倒杯水,從客廳轉到廚房,再從廚房轉到房間,甚至站在衛生間的門口張望了一下。“你到處溜達什麼呢?”他在一旁莫名其妙的看著我忙活。“找杯子,給你倒杯水。”“這不是杯子嗎?”他指著麵前茶幾上的杯子問我。“哦!”兩步衝過去抄起杯子,再去找水壺。“你彆忙活了,我不喝水,你——”他也感覺到了我的忙亂,欲言又止的讓我更加心慌。家裡一滴熱水都沒有了,隻好現燒。打開水龍頭接水,思緒也跟著水流一起流淌著。“水流出來了!你想什麼呢?”驚了一個激靈,趕緊關了水。他倚在門框上,點燃了一顆煙:“彆胡思亂想了,今晚就帶你見他!”真的能見到了?不可置信的望著他,希望這話可以千真萬確的兌現!卻突然有一種恐懼湧了出來,擋都擋不住!“你彆那樣看著我!怪發毛的!是真的能見到祥哥了!”他舉著手在我眼前晃:“那個破律師怕擔責任,不敢帶你去,我又去托了彆的朋友,總算答應今晚人家換班的時候讓你見見,時間不能長,你要說什麼話現在就想好,到時候可彆隻知道抱著哭,什麼也說不出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嗆得咳嗽了幾聲,震到了傷口,呲牙裂嘴的低聲咒罵了幾句,又說:“這一下午折騰的!累死我了!我先眯會兒,等會兒叫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