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空氣異常清冷,很多地方還存著積雪,一眼望去,黑色的石頭、白色的雪,還有些枯黃的小草一片一片的裸露著,無比的淒涼。可這依然無法打消宋祥的熱情,他異常興奮地拿著相機四處尋覓,找出效果不錯的景色,然後指揮著我擺出各種姿勢,不厭其煩的拍了一張又一張。不忍心打消他的積極性,勉為其難的敷衍著。直到太陽西沉,他拍了最後一組夕陽的照片才算罷手。我們找到山腳下的一個農家院,吃飽喝足互相靠著歪在吊床上曬星星。“你說——時間過得好快啊,上次我們一起看星星還是盛夏呢,轉眼就到冬天了。冷嗎?”反手更緊的抱住我。我搖搖頭:“為什麼看到流星一定要許願呢?一顆從天邊滑落的石頭,連自己的歸屬地都不能預知,又能幫助人們實現什麼願望?隻不過用生命中最璀璨的瞬間讓人們記住它罷了,再說貪婪的人類有那麼多的欲望,又豈是幾顆匆匆的流星能夠滿足的?”“欲望?彆說幾顆星星了,整個銀河係搬下來都不夠!不管彆人,我隻想知道你有很多願望嗎?”“有啊,很多很多……”“等等,我去拿點東西。”兩分鐘之後他抱著一大把煙花回來了:“我們來個願望自助餐吧!”他點燃一根迎風晃著,耀眼的光芒閃動著,即將燒完的時候用力向遠方拋去,一條完美的弧線從我眼前劃過。“許願吧!這些都是你的專屬流星!”他一根接一根的拋著,我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哪裡會有那麼多願望啊?隻不過癡迷這隻屬於我的絢爛,不肯放過一絲一毫。“許的什麼願?”拋完最後一根,他轉頭很認真的問我。“太漂亮,隻顧看了,忘了許願……”“哈哈哈哈,你就壞吧!”難得的溫馨氣氛圍繞在四周,任憑冷風呼嘯卻一點也沒感覺到寒冷。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寧靜的山腳除了偶爾的雞鳴狗叫沒有其他聲響,裹好大衣跑出去,空氣是清新的,冷是冷點,不過氧氣十足,大腦立馬清醒。“以後我們也找個這樣幽靜的地方,蓋個漂亮的房子,過男耕女織的自在生活怎麼樣?你養雞我種樹。”我正看著遠處的大山發呆,他不聲不響的走過來從背後擁著我。“嗬嗬,想的挺好,就怕你根本不願放棄舒適繁華的都市生活,到這種地方需要耐得住寂寞,你行嗎?”“你陪著我就不會寂寞。”聽到這句話,我的眼眶居然有些濕潤了。為了儘可能享受這份難得的清淨和溫馨,宋祥一直拖到吃過午飯才往回返,如果能預知回去之後會發生什麼,打死我也不會讓他回去的。下午四點多回到了小區門口:“你把我放在超市那兒,我去買點吃的,你先回去吧。”“多買點好吃的,我在這等你,一會幫你拎。”我興衝衝的買了好多菜和水果,還有一大堆零食,兩隻手都塞得滿滿的往外走,剛出了超市的門,就看到宋祥下了車向我走過來,想接我手裡的東西,還差三四米遠的時候,突然竄出來幾個男人,一起把宋祥摁在地上,嘴裡還在大聲喊著:“不許動!不許動!警察!”被拉起來時,略顯胡子茬的臉上被蹭臟了,頭發也淩亂不堪,那一瞬間仿佛變了一個人。隻是嘴裡不停的喊:“與她無關!與她無關!彆怕!沒事的!彆怕!”我木然的站在那裡,驚得目瞪口呆,眼看著他們把宋祥的手擰到背後用手銬拷上,又有人把他的皮帶解下來,押著他走到馬路對麵的一輛麵包車裡,然後有人走過來問我:“小姐,你是宋祥的朋友嗎?”我呆呆的點點頭,他拿著一個證件在我眼前一晃:“我們是警察,你也跟著一起走吧,向你了解些情況,請你配合。”我坐在車上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他乾什麼了?為什麼要抓他?”“到了警局我們會跟你說的。”冰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我坐在一間狹小的房間裡,想不出是為了什麼,過了很久進來一個人:“姓名。”“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抓他?”我撲過去,想抓住那個人,才發現買的東西還被我牢牢抓在手裡,手指已經肋的發麻,伸不直了。一把扔掉東西:“你必須告訴我,為什麼抓他!”“這個問題一會兒會告訴你,現在你必須回答我的問題……”我儘量保持冷靜的回答了所有的問題,但身體依舊是抑製不住的顫抖著,最後又進來一個警察,在那個人耳邊低語了幾句,轉身出去了。“你在這簽個字,可以走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宋祥涉嫌販賣毒品,數量巨大。現在簽字,你就可以走了。”“毒品?什麼毒品?他怎麼可能販毒?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我的情緒已經不受大腦控製了。“沒有證據我們是不會抓人的,你還是趕緊去給他請律師吧!”“我要見他!”“現在不允許探視!我們會派一個同事陪你回去收拾東西,他的房子已經被查封了。”冰冷的語氣讓我從後脊梁一直涼到心裡。記不起腦子裡都想了些什麼,拎著行李站在宋祥家門外,看著那白紙黑字的封條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坐在台階上想了很久,摸出手機給吳峰打電話,關機了,再給宋禧打,響了好久都無人接聽,我隻好打車去遙遙那兒。家裡沒人,亂七八糟的像經曆過一場洗劫,如果不是門鎖的好好地,還以為是進了小偷,隻好再給遙遙打電話,鈴聲響起才發現她的手機扔在家裡。一屁股坐在沙發裡沒了一絲力氣,宋祥怎麼會販毒呢?他應該做的是正經生意啊!酒吧雖然魚龍混雜,但也不至於去販毒,這年頭誰會傻到乾這掉腦袋的事情呢?或者是彆人在他的酒吧裡賣那些東西被抓住了,警察隻是帶他去了解情況?但也不能搞得那麼嚇人吧?那個警察說他們有證據了,什麼證據?對了!他讓我去找律師!抓起手包就要往外跑,拉開門才發現已經是半夜了,沒辦法,隻好退回來接著給宋禧打電話。手裡握著手機躺在沙發上,不停的重撥,感覺大腦很空靈,什麼想法都沒了,隻是機械的做著同一件事情。不知道撥到第幾遍的時候,有個聲音從裡麵傳出來:“喂~~”在那一瞬間我驚恐的幾乎要把手機扔掉了,他再次喂了一聲,我才結結巴巴的找回自己的聲音:“宋——宋祥被警察抓走了!”那邊沒聲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什麼?”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抑製不住的大哭!根本說不出話來。“尚可你彆哭,你是說宋祥被抓走了嗎?什麼時候的事?你現在在哪?”他急眼了。我邊哭邊含糊不清的說了自己在遙遙這裡,他說:“你在那等我,我馬上就來!”我捧著電話繼續哭,用儘全身的力氣哭……直到有人握住我的手。“跟我說清楚,到底怎麼了?”“昨天我們倆去了郊外,今天下午才回來,走到小區門口,幾個警察突然出來了,把我們帶到警察局,然後有個人告訴我,宋祥販毒,不讓我見他,房子和車子都被查封了。”我不知道用了多少時間才把這些事情說清楚。“販毒?”他也大大的吃驚。“好了,我去打聽,你先休息,不要胡思亂想了,睡一覺就沒事了!”他撥著電話走了。再也哭不出來了,眼睛也睜不開,但腦子裡還是空的,這種狀態也談不上睡不睡覺,天很快就亮了。手機突然響了一聲,然後就斷了,慌忙拿起來看,居然沒電了!翻開行李找充電器,越急越找不到!充上電打開機,五分鐘已經過去了,最後一個電話還顯示不出來,急死我了!隻好再給宋禧撥過去,居然無法接通。那種心情是我從沒體會過的,拙劣的語言無法形容,漫長的等待,以至於鈴聲響起時驚得手一哆嗦,手機掉在了地上。慌忙拿起來接聽:“尚可,你現在再來一下警察局,我在這等你。”一疊聲說了一堆“好”,飛似的跑出去攔車。刺骨的寒風刮著,除了冷還是冷。宋禧站在門口等我,下車時忘了付車費,被司機大聲喊住,手忙腳亂的掏兜才發現一毛錢都沒帶,宋禧幫我付了車費。“走吧,我找了人說好了讓見一下。”他摟著我,身體感到了些溫暖,心還是冷的要死。還是那個狹窄的小屋,宋祥被帶了進來,手銬的反射光刺激著我的眼睛,一個警察在一旁看著。“彆怕!有人想害我,沒那麼嚴重,你要照顧好自己!”他一上來就跟我說這些。“彆說這些,告訴我怎麼才能幫你!你認識什麼好律師嗎?我趕緊給請來!”我又想哭。“不用這樣,你看你這一晚上都成什麼樣了?他們都是嚇唬你的,沒那麼嚴重,有宋禧幫我就行了,過幾天我就回家了,你得做好吃的給我。”他還是在寬慰我,可臉色青的可怕。“吳峰呢?我怎麼找不到他?”“他也被抓進來了,酒吧也封了,是不是家裡也被封了?你回遙遙那暫時住幾天吧!”“你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啊?不要讓我猜!”我拉著他的手,懇求他。他的手冰冷,記憶中從來沒有這種溫度,寒冷的天氣裡他一直是我的暖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