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血海一線天(1 / 1)

墓門狩記 劉不白 1894 字 3天前

遠空第一抹曦光刺破雲層,翻山越海的光洞穿了黑暗的船體。船上的徐長生正在放浪狂笑,他癲狂地跑出了艙室,一直朝著方才自己死掉的地方衝去。也無怪乎他會這般失去理智,因為那截昆侖神木最後變幻的顏色,剛好和那個滴血的葫蘆表皮顏色完全吻合,也就是說,那個滴血葫蘆就是昆侖神木!彆人或許對這個葫蘆敬而遠之,但是他心裡麵清楚這個葫蘆殺不死自己,但是卻能夠立竿見影的殺死彆人!欲望永遠會讓人瘋狂,而眼下徐長生有了一種預感,他隻要得到了這個葫蘆,應該就可以掌握他人的生死,這是一個流落凡間的生死簿!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也不是什麼梟雄大能,這種最為直接純粹的欲望足夠讓他貪婪渴望,他忍著手臂肌肉牽引的劇痛,一邊咧嘴一邊傻笑著跑回到方才丟棄葫蘆的甲板上。但是,臉上的喜悅神情還沒有消退,麵部肌肉就僵硬凝固在了空氣裡,並且很快變成了恐懼的神色。不遠處的甲板上,那個滴血葫蘆的旁邊,正蹲坐著一個披頭散發的人!更讓徐長生恐懼的事情是,他的手竟然放在了那個滴血葫蘆上,而且並沒有任何死亡的跡象!徐長生的出現很顯然也驚動了他,他渾身濕漉漉的全是血汙,衣服破破爛爛上麵掛滿了腸子膽汁。他聽見了徐長生的腳步回過了頭,一雙眸光冰涼徹骨地透過散亂濕濡的發絲,直挺挺撂在了徐長生的身上。徐長生被他這麼一瞧更加心裡沒底,畢竟現在船上的情況十分微妙,他本來就不確定是否還有其他的幸存者或者鬼麵人,但是隻要出現了其中一種,對他來說都不算是什麼好消息。那個蹲在地上的人看了看他斷掉的胳膊,忽然站起身子朝他走了過來。徐長生嚇得連忙往後踱步,那個人見他這般警惕也不再沉默,張口開始朝徐長生說起話來。“我又不是鬼,你跑什麼勁?”徐長生聽到這個聲音如遭雷擊,因為他對這個嗓音再熟悉不過了!他不再往後退,反而匆忙地朝著那個人跑了過去,他迫切需要證實心裡麵的猜想。二人來到近前,徐長生一把將他臉前的濕頭發撥開,果然看見了一張和心中所料吻合的冷酷臉龐。令狐狩!徐長生一下子就放下心來,令狐狩在的話他總是安穩得很,當下隨著警惕性的鬆懈,身體的虛弱感和困頓感洶湧襲來。方才一直是自己一個人在求生求死,這下子有了依靠,因而不用再玩命似的繃著了。令狐狩可不會知道徐長生心裡怎麼想,他也沒有那種窺測男人心的不良嗜好,當下將地上的滴血葫蘆撿了起來:“這是你的?”徐長生本來想厚著臉皮答應下來,奈何麵皮發燙實在是不大擅長說謊,搖了搖頭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他沒有問令狐狩這一晚上去了哪裡,因為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問了,以令狐狩的性格也不會那麼善解人意的跟自己廢話,無端端自討沒趣還不如沉默是金。令狐狩哦了一聲。徐長生擔心張發財的安危,立即問他是否見過他的舅舅。令狐狩搖了搖頭,說當時下水之後就已經失散了,天太黑不能視物。徐長生也知曉問他等於問啞巴,因而也就閉了嘴巴,默默給張發財祈禱了兩句往生咒。令狐狩不去管他,神情平淡地走到方才那個艙室裡麵。徐長生剛剛告訴了他昆侖神木的存在,但是沒過多久,徐長生就又吃了一驚。剛剛他費儘心力都拿不動的昆侖神木,令狐狩竟然赤手抱著它走了出來,而且氣定神閒毫不費力,像金牌月嫂抱嬰兒一般手法嫻熟。令狐狩沒去理會徐長生的驚愕神情,他將手上的昆侖神木掂量了一下,喊了聲“接著”,竟然就這般朝徐長生直接拋了過來!徐長生嚇得脊背生寒,這鬼東西的重量他還是知曉的,當下哪裡敢用手去接。但是令狐狩這一手來得太突兀了,他雖然縮回了手掌卻忘了下盤,那個神木疙瘩準確無誤地擊中了他的小腹,又緩緩地磕到了他的命根子上......徐長生當時就做好了給魏忠賢做跟班的思想準備了,但還沒等他有那麼決絕的思想覺悟,令狐狩的聲音就從對麵飄了過來。“乾嘛不接著,你不是想要這東西嗎?”徐長生哆哆嗦嗦地連連擺手,忽然感覺似乎是哪裡有些不對勁,猛地看向自己的小腹,方才受到神木疙瘩撞擊的部位並沒有多少痛楚感,而且也沒有沾染上霜結冰淩,自己也沒有感受到什麼徹骨的寒意。怎麼回事?他感覺神木本身再次發生了變化,如果是之前的昆侖神木,那麼方才那一手即便自己長了個鐵公雞也得給砸掉半顆腦袋,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情況有變。神木疙瘩......變輕了?他將信將疑地伸手去撿,手掌剛一碰觸到神木的表皮,驚訝發覺已經不再有刺骨的寒冷了。他歡脫地叫喚了一嗓子,用僅剩的那隻手臂去托舉,果然不再有任何的負重感覺。拿在手上的碩大木頭疙瘩輕飄飄的,像棉絮一般,著實和之前存在天壤之彆。徐長生嘖嘖讚歎著神木的奇異之處,令狐狩這時在一邊緩緩開口:“你見到的這截木頭的確是昆侖神木,但是這裡麵還有一個說法,那就是昆侖神木的品質等級。”令狐狩說著指了指徐長生手上的神木:“你手上的神木應該是昆侖神木裡麵最名貴難覓的陰木,用它來做棺材,肉身放進去千年不朽,萬古不化,當年秦始皇就想要這東西做棺材,還有傳說稱這種木頭和昆侖山一樣曆史悠久。”徐長生聽了這話以後更加神色驚豔,一副撿到了寶的土財主表情,令狐狩似乎不大喜歡看他這副嘴臉,當時就又補充了一句話,給他適時潑了一大盆冷水。“忘了說了,陰木不能見陽光,一入陽間抽絲奪魄,木靈魂飛魄散不再震懾安神,所以說現在你手上的東西才不再冰寒而且沒了重量,準確說來已經成了一段真正的死木疙瘩。”徐長生聽了這話頓時沮喪,神情悲憫感覺像丟了五百萬一樣難受,一時間有些百無聊賴起來。他這才明白為什麼那個艙室要一直擋著窗簾,不光是為了隱蔽人體實驗,更多的應該就是為了保護這截昆侖木。但他是毫不知情的局外人,在黎明曦光裡麵打開了房間,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情。來不及去感慨自責,徐長生又想起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他轉過身子丟掉沒用的木頭,將地上的那個滴血葫蘆撿了起來:“那令狐你看一下這個,是不是也是見了陽光所以成了平凡木頭了?”其實徐長生想問的是葫蘆會否也是這般原理,如果是的話,那就能解釋為什麼方才令狐狩摸著葫蘆卻性命無恙這回事情了,但是很顯然令狐狩總是和他唱反調。“這個不是的,這葫蘆是從這塊昆侖神木上弄出來的不假,但是又和這塊昆侖神木有所不同,準確說來,這葫蘆的製作材料應該是這塊陰木的木心,這種東西就不會懼怕太陽了。”這話徐長生是懂得一些的,就像《子不語》裡麵所記載的飛僵一樣,最高級的僵屍是不會懼怕太陽的,這和純種的吸血鬼家族不怕陽光是一個意思,昆侖神木裡麵最高貴的陰木的木心,自然也有資格去蔑視陽光。“那這葫蘆是怎麼殺死人的?”徐長生問出了心裡的疑惑。令狐狩:“這個我還不確定,但是有了一些猜疑方向,我現在隻能夠確定這個葫蘆造成的一切都和昆侖神木無關,昆侖木不過是為了長久的保存葫蘆裡麵的東西罷了。”“你的意思是,殺人的不是葫蘆,而是裡麵的......東西?”徐長生吞了口口水,摸著葫蘆的嘴巴不住地摩挲著。令狐狩見狀竟有些慌,上前將徐長生的手一把拍開,有些嚴厲地訓斥了一聲:“不許碰它,連摸都不可以!”徐長生被他這種緊張嚴肅的神情嚇了一跳,一下子對葫蘆裡麵的東西更加敬畏起來。他不明白令狐狩為什麼這麼忌憚葫蘆裡的東西,但是在自己的性命還不能自己把控的時候,還是步步為營謹慎小心為好。令狐狩沒有去過多滯留,他吩咐徐長生收好葫蘆,從地上撿了一把斧子開始朝下麵走去。“你彆跟來,我自己去看看還有沒有活人,有的話就順便殺了省心。”徐長生實在是被他這種閻王脾性馴化得服服帖帖,當下哪裡敢反駁,唯唯諾諾的笑臉迎合著,令狐狩不去過多理會他,提著斧子走下了甲板。沒過多久,令狐狩麵色煞白地回來了。徐長生問他有沒有見到人,令狐狩不去理會他,反而有些慌張地走到了船頭。四周的海麵已經通透清晰起來,徐長生隨著他的目光放逐出去,發現已經能夠見到遠空的陸地基線了!他一時間興奮莫名,呼喝著對令狐狩喊叫道:“令狐令狐,你算得果真沒錯,我們馬上就要到岸了!”但奇怪的是,令狐狩絲毫沒有任何喜悅的神情,反而麵色深沉得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徐長生也看出令狐狩有些不對勁,但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這個活閻王又不開心了,一時間也不再說話,安靜地站在那裡等著他的下文。令狐狩又靜默佇立了半晌,方才又開口說了一嘴,但是這話說的卻毫無人味兒。“我們會死在這裡!”徐長生被他這話說得寒毛直豎,他有些聲音發顫地問道:“令狐......這話怎麼說?”“你看看,輪船是不是在繼續行進?”令狐狩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了他一嘴。“是啊,怎麼了?”徐長生更加迷惑不解了,令狐狩不去理會他的感受,直接指了指水下,讓他仔細再看一看。徐長生窩了一肚子的火氣,聞言聽話地跑到船邊朝下眺望。果然沒過多久,他的臉色也逐漸煞白起來,令狐狩見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點了點頭指了指前方,說出了一句更加匪夷所思的話來。“正如你所看到的,船一直在行進,但是遠方的海岸基線依舊是那般遙遠,換句話說,我們應當是被海鬼鑿牆堵住了去路,這艘船從昨晚到現在根本就是在原地踏步而已!”徐長生有些渾渾噩噩,這種事情也太過匪夷所思了。“我還是不相信,怎麼可能呢?”“那你看看那些血。”徐長生伸出手摸向遠方的天空,在輪船和遠處陌生海岸之間,似乎真的矗立起一座隱形宏偉的天塹巨牆。輪船在這裡原地踏步,連四周水裡殘存的血汙都已經排列成了一條長線,不能逾越雷池一步!為了確定猜想,他們一連等了幾個小時。最後,麒麟眼少年用手摸向虛無的天空,像渺小的蟻蟲撫摸巨人的臉。他的瞳孔逐漸放大起來,似乎見到了什麼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緩緩地再次長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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