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敬清剛把晚餐端到桌子上,紀延柯的手機就響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突然沉下臉來,走到陽台上去講電話,敬清注意到婆婆蔣聞郡的臉色在他接電話的瞬間也變得沉下來,沒幾分鐘紀延柯關上陽台的門回到餐桌邊坐下就說自己要馬上趕去珣城,一聽他的話,蔣聞郡就把碗啪嗒一聲放在餐桌上,“你怎麼答應我的,”他也皺起眉看著母親,“隻是為了公事,”又念及旁邊還有敬清的存在,語氣稍稍柔和了幾分,又對著妻子開口道,“因為一些公事我得去一趟,最多兩三天就回來了,我先回去收拾東西,”婆婆蔣聞郡顧及兒媳在旁邊也不好多說什麼,隻是半信半疑的看了紀延柯一眼,眼神中帶著幾分警告。敬清聽他說要自己回去收拾行李,立刻就要站起來,“你哪會收拾啊,我和你一起回去,”“不用,就隨便拿幾件換洗的衣服就可以了,你好好吃飯,”紀延柯按按她的肩膀,笑笑,他想讓忙碌了一天的敬清繼續安心吃飯,準備自己回去家裡那邊收拾行李。“我,”她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婆婆蔣聞郡打斷,“他已經三十幾了,收拾衣服這樣的事情應該是可以做好的,你好好吃飯,”拿好車鑰匙換好大衣的紀延柯摸摸她的長發笑著說:“我先走了,到了那裡我給你打電話。”紀延柯關門離開之後,敬清繼續與婆婆蔣聞郡一起吃飯,氣氛依舊和平時一樣沉悶。她心裡忽然閃過一種荒唐的想法,隱約覺得紀延柯這次去珣城似乎不僅僅是因為公事,因為蔣聞郡先前的態度實在有些奇怪,可是紀延柯離開的時候神情與聲音和平時沒有兩樣,她不知道也不知道要如何開口詢問,敬清當然知道對著這個仿佛冰山一樣的婆婆當然是打聽不到什麼,所以也就安靜的沉默著,好在蔣聞郡也話少,兩個人心裡更想各的心事,不必找話題敷衍。吃完飯刷好碗,敬清就回到了萬尚城那邊的公寓,洗漱完畢正打算上床睡覺,想起還沒問問他是否安全抵達,立刻撥通了紀延柯的電話,“到了嗎?”那邊居然接得十分快,但聲音卻比以往更為低沉,“剛到孟铖的彆墅。”孟铖是紀延柯的表哥,是紀延柯舅舅家的獨子,紀延柯舅舅孟國秦是珣城一個挺大的企業的法人代表,孟铖又是獨子,自然花銷都是足鼎足的奢侈,光是名下的房產就有足足十多處,孟國秦和蔣聞郡是親姐弟隻不過一個隨母姓一個隨父姓,敬清知道的也就是個大概,很多消息的來源其實是孟铖的妻子徐寧,當初徐寧孕期大出血還是敬清幫她接產的,不過那個時候她還沒和紀延柯確定關係,細細想來其實是有緣分的,初識徐寧的那一天同往常一樣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先前和孟佳佳約好一起吃晚飯,敬清下班之後便直接去了約好的餐廳,看了好一會手機都沒等來孟佳佳,百無聊賴之際一掃眼卻發現了隔壁桌似乎正在上演一出大戲, 背對著自己方向的女子穿著奶白色的羊絨大衣,聲音柔到不可思議:“請你不要再糾纏孟铖。”敬清拖著下巴靜靜的等著好友來,無意中也聽到了幾耳朵,迎麵對著自己方向坐著的那位顯然是個大美女,皮膚白皙,眼睛微揚,口紅的顏色也很顯眼,聽到那白色羊絨大衣女子的話想了想,在手腕上孟铖昨天才送給自己的手鏈上捏了一捏,笑道:“自然不能。”這大概是正妻智鬥小三的戲碼,敬清在心裡暗自的想著,美女的口氣並不溫和甚至還帶著幾分的嘲諷“我喜歡孟铖,我要和他在一起。他並不在意你,不然也不至於和你結婚之後很少回家,或者說有你的那個空房子也算不上家,”“這是支票,上麵的數字你該滿意的,今天本來不該我來的,本來孟铖的父親孟國秦是直接派他的秘書來處理的,但是我覺得還是我親自來處理比較好,”著白色羊絨大衣的女子語氣雖然溫和禮貌但是語調很堅定,聽得出來是修養很好的人,美女嫣然一笑,看出她是來給自己示威的,嘴角勾起嘲諷又尖銳的笑,“前兩天孟铖還告訴我,其實你和他的關係並不是像大家眼中那麼和諧,既然這樣,你乾嘛還巴著他不放?”“和諧或者不和諧都是我和他的家事,你算哪位呢?他包養的女伴?或者請你給你自己下一個定義。”美女立刻慍怒,臉青一陣白一陣,“你!”氣急敗壞捏起支票踩著高跟鞋準備離去,而那白色羊絨大衣的女子臉色卻很不好,站起來的時候身形一閃,但好在及時扶住桌角,但是卻經不住迎麵而來故意相撞的一股力道,徐寧反應過來這個女人是故意撞到自己肚子的時候已經摔在了地上,捂著肚子痛叫起來,孟佳佳風風火火的落座,“是不是等著急了,”敬清還沒開口就聽見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沉悶的聲響,然後是下意識呼叫出來的痛的悶哼聲,紀延柯本來在開會結果被表兄孟铖的一個電話打斷,電話那邊孟铖說的不清不楚,就說徐寧來南川了江湖救急,得請他趕緊把徐寧帶走,他不是不了解自己這位表兄的風流事跡,也無意摻和人家的家事,但是聽孟铖難得這樣低聲下氣,還是沒忍心,接到消息第一時間趕過來的紀延柯進來就隻看見躺在地上的徐寧,掐了煙衝過去。敬清扭頭就看見之前的那個穿著白色羊絨大衣的女人癱倒在地,臉色已經變得慘白,呼吸急促,而她的腿上已經有深色的液體流出。“彆動,你彆扶她,讓她躺平!”敬清開口很快,然後立刻蹲在地上,伸出手輕輕觸摸了她的肚子,感受到胎動劇烈,看著那腿間越來越多的血湧出來,顏色極深,心裡有了判斷這是胎盤剝落的症狀。“立刻送醫院,”話剛說完,她就愣住。這個人不是那天在孟佳佳組織的聚會上非要自己送他回家的男人嗎?已經有了妻子?還在外麵拈花惹草?不由得對他印象差到了極點。紀延柯哪裡經曆過這樣的事情看著躺在地上的徐寧,難得的不知所措撓撓頭,聽完敬清的話, “那我先把車開到門口來。”“快點,” 紀延柯跑出去開車,敬清對著在一邊手足無措的孟佳佳說,“你把她的包拿著,”又對著餐廳的經理和站的最近的男點餐員道,“請幫我,你們兩個人分彆抬她頭和腳,儘量保持平躺,” 這邊她一空出來手立刻撥通科室的電話,“師兄,我這邊有名產婦情況緊急,請護士長安排一個手術室,” 徐寧被放在後麵,敬清則從孟佳佳的手中接過徐寧的背包,迅速開口道“你先回去,我去醫院有事再聯係,”說完直接進了副駕駛,對著紀延柯道,“去南川一附院,我已經聯係好手術室了,”紀延柯點頭不敢耽誤,一打方向盤,直接就闖過了紅燈,車一停在一附院門口,擔架就已經等在那了,看見她,王護士立刻迎上來,已經陷入昏迷狀態的徐寧被立刻推進手術室。“那個,她.....”紀延柯的額上已經浸出一層密密麻麻的汗,她知道他想問的話,畢竟從醫多年,經曆過類似的情形數不勝數,這種時候家屬肯定都想問病人會不會有事之類的話,敬清抿了抿唇,實話實說:“她出血量很大,現在的情況並不好……。”繼續十分冷靜地陳述手術風險,“這台手術您親自主刀嗎?”一邊的護士問道,說著便遞給紀延柯一張知情同意書,“這是手術知情同意書,家屬趕緊簽字啊!”紀延柯真的慌了,一雙好看的眉擰起來,表情也難得嚴肅起來,“我....”“現在知道害怕了,那就不該在妻子懷孕的期間在外麵和彆的女人亂來。”敬清看他額頭上的汗順著鬢角往下一滴一滴的掉隻覺得諷刺,毫不留情的尖銳開口,不是沒見過在手術室外因為出軌害得妻子產前大出血的丈夫,敬清從醫多年見到的奇葩實在數不勝數,隻不過眼前這個男人分明不久之前還讓自己送他回家,想到這裡更加生氣。這顯然人品有問題啊!“?妻子懷孕?她不是我妻子,誒,”紀延柯本來對她冷冰冰的態度很疑惑,現在聯係她的話算是明白了,她肯定是把自己當徐寧的丈夫了,那個殺千刀的男人!孟铖風風火火敢來,氣喘籲籲的問,“怎麼樣了?醫生,我老婆怎麼樣了?”敬清挑眉,難不成自己弄錯了?也沒時間繼續和他們廢話,立刻就準備走,護士問,“您主刀?”敬清點點頭,迅速快步往更衣室走,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走廊儘頭,站在原地的紀延柯看著她的背影,心臟忽然開始隱隱跳動。這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麵,紀延柯第一次看見不同於上次聚會上隱藏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她,穿上白大褂的她有著專屬的氣場,生生的叫他移不開視線。紀延柯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聽著那端沒了聲音,輕聲問道,“睡著了?怎麼沒聲音了?”敬清這才收起回憶回過神來,“沒睡著,聽著呢,我就是想問問你是不是已經到了,那你休息吧。”“再聊幾句,清清。”他的聲音少了幾分慣常的懶散,但是能隱約察覺到聲音中依舊帶著笑意,“聽你說幾句話可能會促進我的睡眠。”“我可不知道自己還有這個作用啊,那你說吧,準備聊個多少錢的天,五毛錢,一塊錢還是五塊錢啊。”“你最近幽默感上升了,”手機那邊紀延柯輕笑了一聲,“你沒在看書吧。”他知道敬清一直都有睡前看看專業書的習慣,“沒有,已經躺在床上了,最近熬夜太多,今晚隻想好好地補眠。”“好,孟铖回來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打給你,再見。”敬清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閉上眼睛卻沒了睡意,反複想起聽到的那些話,紀延柯的那個隻活在對話中的前女友到底是何人呢,又有多優秀才能叫紀延柯的母親蔣聞郡提起?那為什麼又分手,隱約是可以感覺到蔣聞郡很厭惡那個人,誒,這個家裡總是有很多的事情自己不知道,敬清想到這裡扯過被子蒙住自己的頭,強迫自己好好睡覺不要再去想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