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白,你回來了。”李敘聽了這一句,有些發愣,就在這片刻的失神間,陳景裕已經走上前來,一把將他抱住。陳景裕急匆匆地上前,那股力道讓他直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形,又被他緊緊箍住,仿佛一鬆開懷裡的人就會消失一般。“太緊了……”他低低道。陳景裕哪裡還聽得進去,隻不肯鬆手,在他耳邊一遍遍地喚著,“映白,映白……”李映白並非沒有推開他的力道,可聽了耳邊一聲聲的呼喚,哪裡還有力氣,心裡也軟得不行,想到那日他雙眼通紅的樣子,好不可憐,此刻耳邊的聲音也是,像隻被主人拋棄了的小貓小狗一般。他不怕冷,可這個人的懷抱那麼暖……讓人如何不留戀。他伸出手去回抱住他,聞到他身上那濃濃的酒味,皺眉道,“一身酒味兒!”陳景裕以為他這是又要推開自己,雙手摟緊他的腰,抬起頭來看清楚他的雙唇,然後就埋頭吻了下去。兩人本就站在涼亭邊,他的力道又大,又酒意上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何處,李映白極力穩住身形,可他的舌頭實在太狡猾,自己又一向在這種時候最不中用,隻覺得雙腿都有些發軟。分彆那麼久,思念的折磨他也受著。偏偏陳景裕被酒意給支配,上麵親吻著,雙手已經開始解腰帶了,李映白也神魂顛倒,忽覺腰間一涼,原來是衣帶被他解開了,那雙手更是趁機伸了進去。陳景裕全憑醉意,可李映白腦子再清明不過,可這會兒也被他纏得有些無奈。衣衫方被撩開時是夜風灌入的一絲涼意,可下一瞬,那雙手的火熱觸感就變得清晰,陳景裕根本不清醒,又沉浸在此刻的旖旎中,李映白本是伸手去撐著一旁的柱子,以免被他推搡得往後退,可此刻陳景裕在腰間作亂的那一雙手,撩動起陣陣熱潮,實在叫他分心。他手上的力道一鬆,就被陳景裕撲得往後跌去,好在後頭有圍欄,圍欄前又圍了一排長椅,李映白跌坐在那排椅子上,上身也仰靠在圍欄上,陳景裕卻是一直死死抱著他不鬆手,此刻便趴在他身上,頭埋進他的脖頸間。這麼大的動靜也沒能弄醒他,醉後的人也不知哪來這麼大的勁兒,將一個會拳腳功夫的人死死在定在自己身下。陳景裕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那不是衣衫上被熏籠熏出的香味,而是那個人身上的,隻有這樣貼近才能聞到。他歡喜地吻著那個人的脖子,一邊喃喃叫著,“是你,就是你。”這麼大一個人,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聲音聽著怪可憐的,李映白索性放棄了掙紮,低低道,“傻瓜……”--陳景裕醒來時,再看清四遭後,眼中那亮光就一點點的黯淡了下去。東子在一旁,關切地問,“頭疼不疼,陳大哥?”這聲音卻更叫陳景裕絕望,他神色頹頹,又不死心地抬頭問,“東子,昨晚我怎麼回來的?”東子答道,“你自己摸回來的啊,我推開門你就在門外了,陳大哥你也忒大膽了,竟敢喝那麼醉回來,好在時辰太晚,路上也沒遇著人,否則扭送到王總管那兒,他可不會輕饒的。”“沒遇著人……真沒遇著麼?”陳景裕眼裡帶著希冀。東子拍了拍他,安慰道,“放心,沒有遇著,遇著你這會兒還能好好躺這兒?”東子說完,卻看到陳景裕不僅並未鬆了一口氣,反而更加沮喪,目光呆滯地失了神,一副難過得不行的樣子。“怎麼會……”陳景裕搖著頭,嘴裡喃喃念叨著,“我明明記得,記得是真的……”他說著,又拉住東子問,“你開門的時候沒瞧見其他人?”東子搖頭,“我睡得正熟,被你敲門的聲音給鬨醒了,又找了火折子來點燈,出去的時候你都是倒在地上的。”“可我分明抱他抱得很緊,我就是怕他又不見了……”陳景裕垂頭低低說著。東子卻笑了,“陳大哥,你這是做春夢了吧,想著姑娘呢!”要是平日裡,陳景裕肯定就拍這小子腦門了,這會兒也沒心思管他,腦子裡試圖再回想昨晚的蛛絲馬跡,可惜後半段他實在記不清了,這會兒聽東子這麼說,也不由懷疑是不是自己做的夢。“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麼?”他疑惑道。東子笑得更甚,“是啊,陳大哥你這是想討媳婦兒了。”--李映白回到王府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白日裡聖上稱病駕幸禦景園,點了幾位武將來演練騎射。按照慣例,本該由聖上親自來講射禮,可聖上龍體抱恙,怎麼也該由太子來代替,太子自幼在關外長大,彆說是騎射,當初帶兵在邊關,連韃子聽了他的名號也要聞風喪膽。可聖上卻並不點太子,取消了講射,卻又叫嘉王出來,也為大家演練一番騎射功夫。這樣的安排一時間自然叫隨行的大臣們心生波瀾,大家都在揣摩著聖意,李映白縱然心裡知道自己這時候出去不妥,可聖意已下,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上了宮人牽來的馬。他會功夫,兵器大多都練過,弓箭也嫻熟,京中這些子弟們,沒幾個有這般實打實的本事,若要有心賣弄,贏個彩頭不是什麼難事。可他存著小心,把握著分寸隻射中了一次中心,和其他幾位將軍相較高下立見,在場的人那些高聲喝彩也都是逢迎罷了。這樣一場下來也出了不少汗,如今天氣又暖,大家都換了輕薄衣衫,他卻還裹得嚴嚴實實的,衣領處更是誇張地戴著一頂皮毛領子。下場後,他剛抽出帕子準備擦汗,卻忽然間想到什麼似的,手頓了頓最後又將帕子揣回去了。一旁的安國公瞧見後,一下子笑了起來,等李映白走到他身側時,才打趣道,“殿下昨晚美人在側,今日還能如此身手,實在是英武不凡哪!”這安國公既是貴胄也是皇親,他娶的是福安長公主,算起來是李映白的姑父,關係也不同尋常,說起話來也不大顧忌。左右幾個宗親乍一聽還不大明白,又看了看嘉王殿下那厚厚的毛領子,這才恍然大悟,紛紛笑了起來。李映白在這些宗親麵前還算小輩,這會兒臉上也有些不自然,隻能硬著頭皮道,“國公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