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赴宴(1 / 1)

賀知府受了處置,衙門裡的動蕩是最大的,李映白去當班時眾人談論的都是此事。他也聽說了,陳家把許多家業都轉手了,大家也都猜想是為了避風頭,畢竟陳家的生意能做這麼大,說和賀知府一點關係都沒有,任誰也不可能相信的。即使陳景嶸回來了,陳景裕也沒有回桐花巷,想來是家中的事情不少,給牽絆著的,李映白自己也忙,兩人便更沒閒暇得見。賀知府被問罪,自然便會有新的地方官出任,陳景嶸此次去京師,就買通了朝中人,朝廷一有任命的消息,便向陳家傳信。不久後,陳景嶸就接到了京中的來信,信中說滁州的新任命已經確定了。此時京中的消息還沒傳到滁州,城中的大小官員與平頭百姓均還不知此事。陳景嶸看完了信,還是找到了他大哥。陳景裕接過了信仔細看著,看完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竟然是春亭!”他驚喜地道。陳景嶸點了點頭,“他算高升了,被外放出京,出任滁州同知,暫代知府職權。”“他去年才中的榜,今年便已升了五品的官,乖乖,這可不得了。”“人家是首輔的東床快婿,自然前途不愁,如今大亂初定,胡家一黨被清理了,當初親近胡黨的大臣紛紛下馬,這便空出許多位子出來,尤首輔正當用人之際,孟春亭受他看重也是自然,隻是他資曆尚淺,這才先提為同知,可你看,知府的位子空著的,等過個一兩年,他再升為知府便也是順理成章的事。”“那這下好了,”陳景裕開心地道,“你不是一直擔心新來的官兒不好打交道麼,結果來了個自己人,這比賀知府還容易親近吧。”陳景嶸聞言笑了笑,可那笑意卻沒達眼底,神情看著似有未儘的話還沒有說,可陳景裕現在一臉的高興和興奮,並未發現弟弟眼中那其餘的情緒。“我兄弟現在要掌管整個滁州了哈哈哈,”陳景裕開心地道,“那我往後在滁州城裡,豈不是可以橫著走了?往後誰也不敢給我臉色瞧!”陳景嶸笑著搖了搖頭,“說得好像你從前在滁州城裡都在看臉色似的。”“映白還不知道,等過幾天我回桐花巷了跟他說,”提到李映白,陳景裕眼裡的笑意就更加深了,勾著唇角道,“嘿嘿,往後啊,我罩著他!”沒過多久,滁州城裡也知道了這一消息。最快找上門的是俞祝生,也是高興得很,直接到陳家大宅來找的陳景裕。“我打聽了,”他興衝衝地對著陳景裕道,“春亭已經在赴任的路上了,算日子,過不了幾日就該到了。”“這你都知道?”“那是,”俞祝生拍拍胸脯,“我可一直有寫信給春亭,不過他太忙了,並不怎麼回信,他如今可是貴人了,好在他外放就是回滁州,往後咱們也能沾沾這風光了,從前我爹總是說我在外結交狐朋狗友,這回我腰板可硬了!”陳景裕身為俞祝生實打實的“狐朋狗友”,倒也不在意這樣的名聲,“那等春亭來了,咱們給他接風,好好的弄一場。”“那是自然,我這些日子已經計劃著了,正要同你說呢,走,咱們吃酒去,邊喝邊聊,”俞祝生相邀道,“好長時間沒和大哥你出去尋樂子了,今日咱們兄弟倆先去喝一場,等春亭回來了,再一起喝個痛快。”陳景裕也好些日子沒出去喝酒了,前些日子景嶸去了京師,他也一直懸著心,如今知道了孟春亭要回滁州任同知的消息,心裡一塊大石落地,也想放鬆放鬆。不過他還是笑著道,“可說好了,隻喝酒,彆的樂子就免了。”俞祝生心中暗歎,自從大哥同那李映白好上之後,人變了許多,倒不如從前有趣了。--孟春亭出任滁州同知的消息,一時間在城中轟動不小,他如今這顯然是衣錦還鄉了,不過短短一年而已,身份就已是天翻地覆的變化。從前他在滁州城,最為人所知的名頭還是陳大公子的拜把兄弟,他家世幾乎可算是清貧,又寒窗多年,卻因為腦子活泛,成日裡和陳景裕俞祝生等人混在一起,吃穿用度都是陳景裕幫襯接濟,那些人背後愛議論陳景裕圖個嘴上快活,對孟春亭這號人卻是連議論都不會議論。因為壓根就看不起。好歹還算個讀書人,卻因為日子過得舒坦些而去逢迎商賈家,一點骨氣都沒有,還配讀什麼聖賢書。可如今呢,毫無疑問,整個滁州城誰不是削尖了腦袋想能跟他攀上關係,他人還未到,登門去他家中送禮的人已經要排隊了,聽聞他家中那嫂嫂,如今出了門人人都喚夫人,趾高氣昂得不得了。孟春亭到達滁州是在不久之後,他如今還是帶著夫人一同赴任的,陳景裕與俞祝生也得了消息,知道他人到了,卻也知道滁州城裡上了七品的官員都拜了帖子去,要為他接風洗塵。孟春亭從前是與兄嫂同住,如今帶了夫人回鄉,便一早安排人提前回來重新置辦了宅院。隻是如今他那新宅子門前等著門房通傳的人就能湊一堆,即便是俞祝生和陳景裕想去約他出來,也找不到機會。俞祝生跟陳景裕抱怨,“大哥,如今想要見春亭一麵還真難,我這都遣人去了好幾次了,哎!”陳景裕勸他道,“他這剛回來,又剛接手衙門裡的事,是千頭萬緒呢,咱們做兄弟的,得體諒才是。”“大哥,”俞祝生神色一絲凝重,“你說,春亭他是不是……”陳景裕看過去,“是什麼?”俞祝生卻搖了搖頭,將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過了兩日,俞祝生歡喜地來找陳景裕,說是他約到了孟春亭。“春亭他讓咱們去他府上,他設了宴,”俞祝生笑笑道,“我就說嘛,這小子,怎麼會不給自家兄弟的麵子,我原想著咱們去外頭痛快些,酒樓我都定好了,沒想到春亭這麼有心。”陳景裕點點頭道,“在家中正好,咱們正好去見見弟妹。”兩個人在這邊欣喜地議論,想著兄弟重逢定要好好大醉一場,可等到了日子,兩人相偕來到孟春亭新宅邸時,才發覺門前已停了數輛馬車。從車上下來的人都是滁州城中有頭臉的人物,跟隨而來的下人手裡都提著禮物,就俞祝生與陳景裕兩人,手裡隻提了兩壇酒就來了。兩人一時間有些愕然,這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並非是什麼兄弟重逢的私會,而是孟春亭設宴請了許多人,他們隻是其中之二而已。想到來之前兩人設想的,兄弟三人要痛快放飲,不醉不歸,如今便有些尷尬了,他們相互看了看,一時間有些為難。最後還是陳景裕開口說了一聲,“走吧,人多才熱鬨嘛。”俞祝生繞繞頭,笑了笑答道,“是啊,就是。”門房處站在孟府的下人,接過了來客們拿來的禮物,等到俞祝生與陳景裕上前時,手裡就提著兩個土陶酒壇子,而在他們前後的那些人,帶來的禮要麼是看著沉沉甸甸的,要麼就是精致的禮盒,這一對比,兩人就更顯尷尬了。他們哪裡知道今日是這麼個場合,一心以為是兄弟重逢,兄弟之間何須那麼多俗禮,這才就帶了些酒就來了。那下人是跟著孟春亭新娶的夫人從首輔家出來的,往常在京師裡,等在門外想要拜訪他們家老爺的至少都是四品以上的官,隻是讓門房通傳一聲,也要二三十兩銀子,何曾見過就提著這麼寒酸的東西就敢登門的人。那下人雖也沒說什麼接了過去,可那眼神卻是毫不掩飾的鄙夷。進了門後,有下人領著來著們往設宴的地方走去,兩人一邊走一邊四處瞧,俞祝生是個心眼大的,早把剛才的尷尬拋在腦後了,這會兒隻不住地點頭對陳景裕道,“不錯,不錯,大哥,你看春亭這個新宅子,倒是氣派得很!”給他們帶路的那下人聽了這話,更加鄙夷了,隻以為是何處來的眼皮子淺的窮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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