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財回到陳家大宅,陳景裕抓著他翻來覆去地問李映白的反應,可有啥反應,來財心裡為難地想,李公子最大的反應就是沒啥反應。“哦……”陳景裕喃喃道,“那你下去吧。”垂下去的目光裡是包不住的失落,房門一關上他更是長長一聲歎。人也真是奇怪,起初因怕他擔心自己,所以想了許久的借口,還生怕被他給識破了,可如今知道他根本沒花心思在這個借口上,心裡又覺得不舒坦。反複地想,他是壓根就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吧。罷了罷了,知道這是塊石頭又如何,還不是得好好捂著,心裡放了一塊石頭,雖然又重又累,可若是把它掏出來,整顆心就都是空的了。--陳景裕在陳家大宅一待就待了十餘天。每天有多難熬隻有他自己知道,可傷沒養好他又不敢回桐花巷,隻能整日躺著長籲短歎。原上這世上,相思病才是最愁殺人的。捱了十餘日,終於等到傷口看上去確實“不重”之後,陳景裕這才急不可耐地回了桐花巷。去的時候來財還是擔憂,要跟過去伺候,卻被陳景裕給回絕了。來財不由擔憂地問,“爺,傷口還得上藥呢,您自個兒哪夠得到啊!”他說完卻見陳景裕怔怔想著什麼,然後唇角上揚的幅度越來越大,眼中浮起一股春情,美滋滋地答,“自然有人夠得到,你彆來打擾爺就是。”就這樣,等李映白當完差,就看到了院門口站著等他歸家的那個人,手裡還挎了個包袱,活似個在外頭玩夠了在等父母回來的孩童,眼巴巴地望著自己,也不知等了多久,瞧著怪可憐的。李映白心裡忍不住軟了一角,麵上卻仍是冷冰冰的,一邊打開院門一邊道,“傷養好了?”“差不離了,”陳景裕答道,又諂媚地笑著,“我挨你的揍挨多少回了,駕輕就熟,如今些許小傷根本不值一提。”李映白回頭白了他一眼,“如今是不是不挨揍你還不舒坦了?”“那也得看是誰不是,是你的話,對我怎樣我都舒坦。”李映白聽著他那賤兮兮的語氣,拳頭已經捏起來了,可想到如今人已經回來了,身上還帶著傷,揍下去要是把傷口弄得嚴重,還得自己照顧他,想想不劃算這才鬆了手。夜裡就到了上藥的時辰,陳景裕自己沒法上藥,隻能臭不要臉地去求人,裝作一副為難的模樣,可眼中那點竊喜和期待李映白如何看不出。李映白冷冷看他一眼,“自己想辦法去。”“我想什麼辦法,”陳景裕可憐巴巴地道,“隻能痛著唄,耽擱著傷口惡化了,也隻能忍著。”李映白不為所動,“痛也不痛在我身上,與我何乾。”話是這樣說,可等到要入睡的時候,看到陳景裕趴在床上,一副難受的樣子,冷著臉上前,開始開口道,“藥呢?”傷口雖好了大半,可一被觸碰還是泛著疼,尤其是李映白的手法並不算輕柔。陳景裕忍不住輕哼出聲,可心裡卻癢癢的,腦中不住想著此刻的光景,想著李映白在等下仔細盯著自己那處然後再替自己上藥。他按捺不住就想轉過頭去看,更轉過頭去,就已經被察覺了,李映白冷冷看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想一會兒臉也跟屁股一樣需要上藥,就把頭轉過去。”陳景裕悻悻地轉過頭去,可唇邊的笑卻是李映白看不到的,所以才肆無忌憚。上好了藥,李映白拉了杯子將陳景裕袒露出來的地方給蓋上了,正準備起身,卻被陳景裕伸出手來拉住了,“彆走,映白,陪我一會兒。”李映白看了看他,眼中沒了調笑,一雙眼睛就那麼直直看著自己,喃喃道,“這麼久沒見了呢……”不知道的,看了他這樣子,還以為這是隔了十年八年沒見。見他沒有說話,陳景裕又低聲問,“玉官,這些日子你都不曾想我的麼?”李映白瞥他一眼,“想揍算不算想?”他其實是聽不慣太過膩人的話,可低頭看到陳景裕那神色,那樣期期艾艾地望著自己,可憐巴巴的,像隻快要被主人遺棄了的小狗似的,恨不能上前來舔舔他的掌心了。李映白嘴上有多硬,心裡就有多軟,卻轉了頭去不再看他,又徑直起了身。陳景裕趴在那兒,看著他理也不理自己就走了,黯然地想,看來要焐熱這塊石頭遠比自己想的要難。可沒過多會兒,就見李映白折了回來,已經洗漱好了,在床前脫了外裳鞋襪,吹了燈後就躺到了陳景裕身側。他剛躺下,就感覺到陳景裕貼了過來。“好好睡吧你,又弄什麼呢。”好在屋子裡沒了燈,看不到李映白說這話時臉上泛起的紅暈。陳景裕原是躺著的,如今要往他身上湊,便側著身子貼著他,李映白嘴上帶著薄斥,卻怕他翻倒過去後壓著傷口,於是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可這樣子卻更像是在將人固定在自己懷中。“我冷。”陳景裕又使出這招。李映白沒再說話,即便知道陳景裕看不見,卻仍是偏過了頭去,手上卻不忘將兩人的杯子再往上拉了拉,拉到陳景裕後頸處。陳景裕就那麼貼著他,李映白正以為他這下應該要消停了,卻不防下頜處有溫熱的觸感,分明是陳景裕的唇。“你……”他剛開口,那雙唇就已經落到了他的唇上。屋子裡太黑,陳景裕想尋他的唇,卻落到了下頜處,這下才找準了,自然不肯再放。他知道在這方麵,李映白不過是色厲內荏,嘴上凶巴巴的,卻什麼都招架不住,光是親吻,就能讓他沒了抵禦,變得予取予求。好在屋子裡隱匿起所有的光線,李映白不必擔心自己的模樣被人瞧見,可以放任自己沉醉,也讓陳景裕察覺到他更多的主動。兩人在黑暗中靜靜吻著,連每次的呼吸都仿佛帶著愉悅,唇舌間的追逐似無限纏綿,讓人樂此不疲。唇分開時,兩人都能感覺到彼此的留戀。一時間,情濃似溢滿了整個屋子,陳景裕還要湊上來,李映白有些無力地開口,“彆來了,你身上還有傷,待會兒……”他到底還是臉皮薄,後來的話說不出口,可哪消待會兒,就現下陳景裕身上的變化他已經感知到了。“你,你……”李映白下意識想推開他,但又想到他身上的傷,隻能僵在那裡,最後咬牙低低道,“陳景裕……你給我滾到一邊去。”陳景裕如今幾乎要整個趴他身上了,低喃著答道,“你不能怪我,這是人之常情,要怪就怪你太招我喜歡了,讓我情難自禁。”他此時與李映白已是交頸之狀,頭也就在李映白的頸邊,說話間的氣息也全都拂動在他的耳畔,李映白隻覺得耳邊又酥又軟,身上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了。陳景裕拿頭在他頸側蹭了蹭,嘴角揚起無聲的笑意,難耐地哀求道,“人家都說幫人幫到底,你再幫幫我好不好?”他的唇又在李映白的脖頸處留戀,李映白閉著眼,整個人都似緊繃的弓弦一樣,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卻已分不出究竟是愉悅,還是難熬,雙手攥緊了,頭腦裡停擺一般,什麼念頭都再難凝聚。陳景裕伸出舌頭,掠過他的喉結,隨即便察覺到身後的軀體一陣輕顫。“你不說話我隻當你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