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流言(1 / 1)

陳景裕就是在興奮歡喜與擔憂不安兩種情緒交織中,一直沒能睡著。李映白一貫起得早,所以就算昨晚折騰了大半晚,睡下去也不過才一兩個時辰,這會兒天剛擦亮,他又醒了過來。剛醒的時候腦子還沒清醒過來,昨晚的醉意讓頭有些重,還不時泛著疼,身上的感受也慢慢清晰,李映白這才漸漸想起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陳景裕已經發現了他醒來,湊過去殷勤地問,“醒了?現在天還早,要不再睡會兒?”李映白撐起了上身,轉頭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冷得讓人發瘮,白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想挨揍,就把嘴閉上。”陳景裕也明白,那晚做那事李映白是醉了,許多行為都是在酒意支配下,他猜到等他醒過來怕是要不高興的。為了讓他消氣,便不再說什麼,連目光也趕緊收了回來,若是他仔細看,就能看到李映白的耳廓都是通紅的。李映白開始穿裡衣,他身上還有留有昨日那些曖昧痕跡,陳景裕拿眼偷瞥的時候還是看見了,這才想起昨天的自己有多亢奮,那一幕幕又湧入腦中,臉上也開始發熱。李映白下地時,身上那明顯的不適感讓他忍不住皺了眉,陳景裕眼尖,立馬道,“昨天我替你清理過,但,但可能沒弄乾淨……”他話說到後麵聲音越來越小,抬眼看到李映白站在那兒,雙拳緩緩攥起,陳景裕已經做好被他揍的覺悟了,可過了一會兒,卻見李映白拳頭鬆開了。陳景裕這才覺得自己還想等他醒了,問他昨晚舒不舒服的念頭有多狂妄。李映白邁開步子走了幾步,然後就明白剛才陳景裕那句話了。陳景裕還正在回味昨晚的細節,還沒回過神,就見李映白忽然轉了身,朝自己腹部一拳揍了過去。這一拳是帶了力道的,痛得陳景裕哎喲叫喚起來,李映白毫不理會徑直走了,陳景裕捂著肚子想,早就料到會挨揍的,如今終於被揍了,倒是不用再提心吊膽擔心了。--這之後陳景裕就更是賴著不肯走了,彆說回元寶巷,連隔壁院子也不肯回,還不許來財等下人過來。他從小當少爺當慣了,身邊沒有下人伺候當然不習慣,可這不是頂重要的,現在他覺得他和他的玉官身邊,再多一個人都是多餘,都是打擾。更何況,他也明白李映白的性子,臉皮薄,要是另有人在,他就彆想近身了。李映白見他賴著不走,起初是想過動粗的,陳景裕就攤開雙臂任由他動手的架勢,他的態度非常明顯:你揍我可以,但我死也要賴在這兒。用陳景裕的話說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當然,這話出口肯定是吃了拳頭的。等時間一長了,即便桐花巷住的人少,也漸漸有流言傳出去。這流言本就是有基礎的,大家可還記得當初陳景裕被李映白揍了一頓,那會兒就說是因為他覬覦李映白的美色將人給逼急了才動的手。如今有開始盛傳兩人已經有了首尾,陳景裕更是住進了李映白那院子裡,可見最後還是叫他得手了,人們紛紛替李映白感到痛心,猜想著也不知道陳景裕是用了什麼法子,想來想去也是拿什麼做威脅,於是又開始罵陳景裕無恥。陳景裕這麼多年被議論慣了,聽到彆人怎麼編排自己都無所謂,更何況他也不常在外走動,許多難聽的話根本沒傳進他耳朵裡。可李映白不一樣了,他天天要出去當差,且他自從進了衙門,之前又抓了那個江洋大盜,在滁州城裡名氣見漲,大家見了他出來走動,難免會議論幾句,一不小心就被他給聽到了。最麻煩的是連陸仲軒和總鋪頭等人也聽聞了,陸仲軒特意跑來勸他,說得他仿佛是失足少女,連番勸他回頭是岸一般,好在因為差事在身,沒說多久他又被召回了衙門裡。可總鋪頭也叫他叫道一邊,言語委婉地問外頭那些傳言是不是真的。見李映白神情有些為難,總鋪頭心中的怒火更甚了,他拍了拍李映白的肩道,“映白,你彆擔心,隻管跟我講,那陳景裕到底怎麼逼了你,不必忌憚什麼,他陳家在滁州城還遮不了天!”李映白一時間更為頭疼,聽著總鋪頭這語氣,自己仿佛是被什麼惡霸逼良為娼了。好容易在總鋪頭那兒也含糊了過去,他回家時隻覺得身心俱疲,一路上不禁恨恨地想,待會兒回了家一定要將姓陳的再揍一頓。可等他回了家,發現平日裡隻消聽到院門響動都會跑出來的人,這會兒哪個屋子都找不著人影了。他想著,或是他出去有事,或就是去買東西了。隻是等到入了夜,卻還是不見人回來。看樣子,隻能是回元寶街或是陳家大宅去了,李映白獨自坐在燈下,臉色有些不大好,心裡多少有些不高興。陳景裕這樣一聲不吭就不見人也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是因為他三房的突然病重,李映白覺得這倒也能理解,可如今又為什麼,他要走要留是他自己的事,可總要撂句話吧。這樣一聲不吭地來又一聲不吭地走,把自己這兒當什麼地方了,平日裡黏自己打都打不走,忽然之間又不見了人影。李映白心裡想,不是自己多在意這個人,他在不在自己也是不在乎的,絕不是不習慣那個人不在身邊,就是覺得被這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感覺不舒坦,這事擱彆人那兒,任誰也會如自己這樣想吧。可等他躺在床上時,心裡的想法又有了些微妙的變化。陳景裕是不是故意的啊,就是做給自己看的,自那晚之後,李映白因為自己心裡彆扭,不肯再讓他親近,尤其最後,聽到了外頭的閒言碎語,回來之後對他就更沒好臉色了。陳景裕是不是心裡不高興了。從前他跟彆人好,無論是外頭那些歡場女子,或是他家裡那幾房妾室,誰不是追著他捧著他,爭著搶著要想要得他一眼青睞。他是不是覺得自己不將他當回事,漸漸也覺得沒意思了?他這廂裡因為胡思亂想,直到後半夜才睡著,卻不知那廂陳景裕才是,整整一晚都沒能睡。不是彆的,實在是身上疼得睡也睡不著。他已經許久沒有在陳家大宅裡自己那院子宿過了,這次實屬無賴,即便他想回元寶街去,也挪動不得,就更彆說去桐花巷了,他可不敢讓李映白看到自己這幅樣子。陳景嶸與陸晚箏都來看過他,他這幅樣子,陸晚箏自然不好進去,隻帶了兩個丫鬟過來伺候著,倒是陳景嶸一直陪著他。陳老爺子多少年沒發這麼大的脾氣了,一開始隻是聽到了外頭的風言風語,叫人將陳景裕叫回來想訓斥一番便罷,沒想到為此和兒子爭執起來,最後氣得他讓下人動家法。讓下人直接將陳景裕綁在長凳上,又叫了兩個粗使下人揮板子,他被丫鬟攙著坐在椅子上看,一直打到陳景裕後腰及股處近乎血肉模糊也不許停。陸晚箏一早使了下人去鋪子裡將陳景嶸給叫回來,陳景裕還沒走近就已經聽到了他哥的慘叫聲,陸晚箏又上前跟他仔細說了午後老爺子怎麼問的話,父子倆又是如何吵起來的,陳景嶸聽了心裡更是暗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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