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誤會(1 / 1)

“二公子同我說這些做什麼?”李映白低聲問道。“我不過是想告訴你,我大哥他並沒有多壞,也沒有多不堪,相反,他的許多好,都沒有被外頭的人看到罷了。”等他說完這句話,隔了好一會兒李映白才開口道,“可這些都與我沒什麼關係吧?”“他是我哥,我不想他這麼一直不快活,我知道他想要什麼,”陳景嶸喝了口茶道,“向來他想要的,我都會幫他實現,這一次我也想這樣。”“所以?”李映白神情冷淡。“所以李公子,你不妨說個數或者是給我一個條件,要怎麼樣,你才肯跟我哥好?”李映白看了他一眼,然後移開了目光,陳景嶸看得出他似乎是被自己的話激怒,卻強忍了下來,“二公子,我體諒你是從商做買賣的,在外與人交談都是這般說話的,可這樣的話實在不好聽,就不必再多說了。”陳景嶸誠懇地道,“李公子體諒,我並非是要惹你生氣,我這也是沒辦法,想著開門見山把話都跟你說明了了,繞來繞去的,反倒怕是讓李公子誤會了去。”“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李映白淡淡道,“你大哥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與他相交這些時間來也算是略知一二,如二公子說的,他這個人,並非如傳言那樣,他有他的好,這些我知道,可這不代表著,我就要和他成為那樣的關係。”說到最後那句話,李映白的神情明顯有一些彆扭,不過是裝作自然,其實陳景嶸也明白,他能為了一個潘小宛把他哥給揍一頓,這足以說明李映白心裡隻有男女之情,並不好那些龍陽分桃。其實這麼些年,陳景嶸看著他哥跟著他那群酒肉朋友四處找樂子,偶爾也跟著俞祝生等人叫過那些傅粉的小郎官來玩樂,不過都是貪新鮮,圖個好玩罷了,他沒見他哥身邊真的留過什麼男人。他也鬨不明白,這次他哥怎麼就對著一個男人,一頭就紮進去了。“我知道李公子不愛財,我拿錢財是看低了李公子,不過我這兒有個條件,我說出來與李公子聽他,或許李公子就感興趣了呢。”陳景嶸看著他道。李映白便等著看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我聽聞,前些日子顧家出了一些事,他們家大公子有些好賭,這許多人都知道,想當年顧老爺子在時,掙下的那份家業可算不小,可自從老爺子去後,大公子開始執掌家業,顧家就一日不如一日。“其中最大的緣由就是因為大公子的這個嗜好,家裡的銀子都給他一點一點輸光了,這次就更是過分,也不知道他在外頭是輸了多少,隻聽聞他是在地下錢莊裡借了銀子,甚至還押上了家裡的鋪子,這次他還不上錢,鋪子便要被人家來收走了。”陳景裕一邊說一邊暗中打量著李映白的神色,“那鋪子,不僅是他們顧家幾口子唯一的指望,也是老爺子當年的心血,要是真叫人給收走了,不單是顧夫人和顧家大公子二公子往後衣食無著,顧老爺子若是地下有知,九泉之下怕也比不上眼。”李映白靜靜聽著,麵上一直沒有多大的波瀾,等他說完了才道,“顧家的事與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姓顧。”對顧家在李映白心中到底是個什麼分量,陳景嶸心裡也著實沒底,這番話說出去李映白到底會是個什麼反應他也料不定,不過是想著賭一把試試。他搖頭歎了歎,“這最可憐的還要數顧家的三小姐,顧家大公子不僅將鋪子押了出去,他在地下錢莊借的那些銀子如今利滾利,顧家根本還不起。“可要是拿不出錢來,那些人便要算到大公子頭上,斷手斷腳怕都是輕的,顧太太因為心裡害怕,便決定將女兒嫁給城中那何員外,何員外當然夠闊綽,要是三小姐嫁過去,聘禮就能幫顧家填了窟窿。“不過,這樣和賣女兒有什麼不同,何員外是個什麼樣的人李公子想必你也有所耳聞,何員外前頭那幾位夫人究竟怎麼過世的,到現在都還說不清,三小姐過去那就是送進了火坑裡,性命都堪憂,不承想顧家已經給逼急成這樣了,實在是可悲可歎。”李映白目光微動,這自然逃不過陳景嶸的眼睛。他當然使人暗中打聽過,顧家老夫人和兩個公子當年一直視李映白為眼中釘,可要說李映白還對顧家裡的人有些感情,除了顧老爺子就是顧家三小姐了。如今李映白祖母業已過世,他身邊便再沒什麼親近的人,顧三小姐不可能在他心裡一點分量都沒有。可李映白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道,“個人有個人的命數,我自己尚且艱難,又能庇護得誰,即便我答應了二公子你的條件,你無非也是拿了銀子去,替顧家將這次的窟窿給堵上了,下一次他照樣還是會捅一個新的出來,到時候我就拿什麼去替他們擦屁股?”“話不能這麼說,事在人為,若是李公子願意讓我出手,我也不是沒有法子,我首先會拿了銀子,至少先將顧三小姐保全下來,然後再買下顧家的鋪子,他們家就能拿賣鋪子的錢去抵上押鋪子的錢。”李映白笑了笑,“那不都是將鋪子給出去,隻不過是從押給錢莊變成了給你們陳家。”“自然不一樣,”陳景嶸對著他仔細分析道,“他們雖將鋪麵賣給了我,但我會算他們家兩位公子入了股,每年鋪子所掙的錢都會分紅給他們,且他們要是存得到當初賣鋪子給我的銀子,我便又再將鋪子賣還給他們。“最重要的是,三小姐如今也到了出嫁的年紀,隻要過了眼下的難關,好好嫁了人,往後顧家再出什麼事,也不至於被當做貨物一樣拿出去做交易了,你說是不是?”李映白聽了也隻是一言不發,陳景嶸看了看他,最後道,“李公子也不急於眼下就回答我,大可以好好想清楚,再來給我答複。“其實我隻是想換我哥一個開心,或許他這一次也隻是圖一時的新鮮,等李公子你真的和他在一處,日子一過,或許就是個一年半載的,他這份心思就淡了,到時候你想走便走,我絕不阻攔。”“想不到,”李映白忽然開口道,“世上竟有二公子這樣的弟弟,是不是你大哥想要什麼,你都要想著法子去讓他如願?”陳景嶸笑了笑,“他要是想要天上的月亮,那我肯定是沒法子了,好在李公子你至少不是那天上的月亮,我試一試,或許就能叫他如願呢。“而且據我所知,李公子與城北威遠鏢局的陸家少東家交好,不過前些日子陸家也出了不小的事,怕也是有心無力。”陳景嶸這話說得委婉,其實以陸家的家資,即便沒有陸仲軒他大哥那檔子事,陸仲軒就算想傾儘了權力來幫他,可顧家大公子欠下的數目實在太大,根本也無能為力。更何況,李映白也不會如此做。“二公子多慮了,我李映白交朋友不是想著給朋友添麻煩的。”陳景嶸便笑著道,“那李公子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說的法子,我會一直等著公子的答複的。”李映白緩緩起了身,麵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告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陳景嶸隻能有些頭疼的長歎了一聲。--陳景裕如今似乎真像是回到了從前,整天沒心沒肺的,繼續尋歡作樂。俞祝生怕他心裡還是不痛快,就更加頻繁地攛局,恨不能天天都來叫他出去玩樂。這些日子,俞祝生尤其愛去清波樓,隻因清波樓新捧出了一個叫玉棠的姑娘,一時間名動四方。玉棠頗有才情,彈得一手月琴,俞祝生自從迷上她後,隔三差五就要叫上陳景裕一起上清波樓,花了不少銀子出去。這一日去,俞祝生又要點玉棠,可掌事的媽媽卻為難地道,玉棠被人接走了。俞祝生心頭便有些火氣上來,不悅地問,“平日裡我們兄弟想要請了玉棠去府上,媽媽你還千推萬阻的,怎麼換做了彆人,就這麼容易了,你可是瞧不起我們?”那媽媽連連道“不敢”,俞祝生問那人是誰,媽媽有些為難,便走到他身側,湊到他耳畔輕聲告訴了他。方才還有些氣焰的俞祝生,聽了之後立馬就變了神色,一副吃癟的模樣,陳景裕在一旁見了,便有些好奇地問,“是什麼人,”俞祝生搖搖頭,頗為抱憾地在他耳畔低聲道,“你那位弟妹的舅父。”“知府大人?”俞祝生點了點頭,陳景裕暗道,這玉棠果然好手段,知府大人一向自持身份,輕易是不會招章台女子入府的,當然就更不可能還明晃晃的來逛花樓了。“好了,”陳景裕安慰他,“這清波樓裡又不止玉棠一個女子,咱們既然來都來了,不妨坐坐再走。”於是他叫主事媽媽給他們叫了幾個唱曲陪酒的姑娘,二人去了樓上落座,俞祝生靠窗而坐,喝了幾杯酒後跟陳景裕歎道,“咱們這商賈人家,到底還是沒什麼臉麵。”陳景裕看了看他,“你好大的氣性,那位是什麼人,你還敢要較個高低不成?”俞祝生卻道,“我雖不成器,可大哥你彆忘了,春亭如今可是進了六部的探花郎,往後前途無量,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來日他有了大出息,咱們在這滁州城那也就風光無限了。”陳景裕笑道,“自比雞犬,你倒還很高興。”俞祝生哈哈大笑起來,他身側貼坐著一個姑娘,傾身來給他倒酒,他卻拉著那姑娘的胳膊要與其交杯而飲。陳景裕在一旁看了笑著道,“我當你真為了玉棠茶飯不思,可這轉眼倒是又拋到了腦後,這不是三心二意是什麼。”“大哥你真是變了,怎麼也稀罕起一心一意這種事來……”俞祝生放下飲儘了杯中酒後道,他轉身時眼睛朝窗外一瞥,忽然“咦”了一聲。陳景裕好奇地看過去,“怎麼了?”“那不是李映白麼,”俞祝生轉身來對著陳景裕道,“怎麼和一個姑娘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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