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求親(1 / 1)

俞祝生一進去就見陳景裕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問道,“大哥怎麼了,一副為難的樣子,這些日子也不找我喝酒了,是得了什麼新趣了麼,也不同兄弟分享分享。”“什麼啊,我這些日子什麼都沒做,都在家閒著了。”陳景裕怕他不信還補充道,“你知道,上次我家老爺子發了火,給我好一頓教訓,我哪裡還敢再四處晃蕩?這不好好當幾天孝子賢孫,掙掙表現。”俞祝生笑了起來,“那正好,我這有一樂子,大哥你可悶壞了吧,咱兄弟正好去鬆快鬆快。”“什麼樂子?”陳景裕雖問著,可神情卻不似往常那樣,並沒什麼期待的樣子。俞祝生靠近了道,“就是上次你讓我帶你去的那個地兒,你不是沒看上那瑤卿麼,還說長得不夠好看,這回兒來了兩個新人,那相貌可是沒話說,把我都驚著了,保管你喜歡,去不去?”誰料陳景裕卻搖了搖頭,猶都沒猶豫片刻,“你去吧,我當時不過是圖新鮮,才叫你帶我去瞧一瞧,去了發現也不過那樣,實在提不起我什麼興致來。”俞祝生愣了好一會兒,又打量了他半天,疑惑地道,“我的好哥哥,你彆是撞什麼邪了,我聽花鈿巷的人說,這些日子你也再沒去過,你這是怎麼了?”陳景裕白了他一眼,“你這語氣,說得我好像是色中餓鬼一般,我從前那是一個人待著無趣,想尋熱鬨,這才四處浪蕩,這不,也因此把名聲給搞臭了,人家都不把我當正經人了,往後可要注意了。”俞祝生被他這番話更是驚掉大牙,“這是李映白那次還是你家老爺子那次?”陳景裕一聽到李映白三個字腦子轉得就慢了些,愣愣問,“什麼?”“把你腦袋給打傻了啊!”俞祝生搖頭歎道,“跟完全變了個人似的,我都要認不得你了。”“去去去,”陳景裕錘了他一拳,“彆跟我這兒貧了,自己去找樂子吧。”等俞祝生走了,陳景裕走到窗邊那架躺椅上躺了下去,雙手枕著手臂,想到方才俞祝生的話,滿腦子卻還是李映白的樣子,即便他幾乎沒有給過自己一個好臉色。他長長歎了一口子,喃喃道,“大概真是撞了邪了吧……”--這些日子,老太太的病又惡化了許多,陳景裕從周大夫那裡聽聞了,便又趕去桐花巷。幾天不見,老太太肉眼可見的消瘦了幾分,如今看著瘦得已經是皮包骨頭了,說話也有些費力。可見到了陳景裕,老太太心裡高興,非要陪著他說話,說她在床上躺了好幾天,已經躺得膩味的不行了。陳景裕陪著老太太說話,李映白去送周大夫,陳景裕能瞥見在院子裡,周大夫跟了一小會兒。他想,應該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李映白的神色並不太好,隻是走回屋內時,又什麼都看不出了。老太太跟陳景裕聊著聊著忽就問到了他的家室上頭,問他可成了親,李映白在一旁道,“奶奶,你問這個做什麼?”他是覺得這樣問著有些唐突。陳景裕回答老太太道,“成了家的,我發妻都過世四五年了。”老太太聽了微驚,有些抱歉地道,“瞧我老婆子這張嘴,胡亂說話。”“您哪裡的話。”陳景裕搖搖頭道。“說起這個,是老婆子有件事想拜托你。”老太太忽然鄭重道。“您儘管說,但凡能辦到,我無有不應的。”陳景裕笑著答。“景裕你看,你同我們玉官也是一般大的年紀,尋常這般年紀誰不是妻妾相伴了,偏他,到如今還孑然一身,”老太太歎了口氣,又咳了起來,隻能緩了緩慢慢道,“我這半截入土的人了,彆的也都管不著了,可一想到我臨走了,他這還是一個人,我心裡放不下啊……他呀,也不知道喜歡什麼樣的,這麼些年了,連半門親事都沒講過。”陳景裕大約也猜到老太太想說什麼了,他心裡暗自道,您自然是不知道,他不是沒有喜歡的,他喜歡的是我的小妾。“景裕你幫他留意些,若是合適的,也替我們家玉官說和說和,若能說成一門,讓他成了家,我老婆子也就能放心的去了。”“奶奶您說什麼呢,”李映白聽了難過地道,“彆這樣說……”老太太卻鄭重地對他道,“玉官,你答應奶奶,彆挑了,咱們找個還不錯的姑娘,就安心成個家,好不好?”陳景裕看著李映白,看到他緩緩地點了點頭,“嗯,我答應您。”“可不是誆奶奶的吧?”老太太卻仍有些擔心地問。李映白苦笑了笑,“當然不是,前日仲軒跟我提了一下,說是他一位朋友家的表妹,知書達理,性子也嫻靜,他托了媒人去說親,再過些日子或就有消息了。”老太太還沒反應呢,陳景裕脫口而出道,“此事當真?”李映白頗為奇怪地看了看他,“這還能作假不成?”陳景裕一時間神色有些凝重,一旁的老太太高興地道,“那可太好了,仲軒是個靠得住的,他替你相看的人一準沒錯,陸家到底有臉麵,有他們家的少東家保媒,我這心裡可放心多了。”老太太歡喜不儘,陳景裕卻沒什麼精神頭,一直有些走神,等李映白送他出來,走到院門口時,他忽的開口道,“你說的那個,陸家二公子給你相的那門親事,你是認真的?”李映白沒料到他怎麼忽然又問起這個,自那日與陳景裕在酒樓裡吃完酒,又聽了他那一番話,李映白對他的態度竟真的變了一些,此刻見他問,便認真答道,“自然是認真的,我知道這是奶奶的心結,為了讓她安心,我才讓仲軒幫我相看的。”陳景裕神色卻有些焦躁,拿著合起的紙扇在手裡敲了敲,低頭不知想著什麼,複又抬頭對他道,“你不是才對著小宛情真意切的麼,怎麼轉頭就要去談婚論嫁了?你這個人,未免也太朝三暮四了吧!”他的語氣不善,聽得李映白也沉了臉,“陳景裕,不正是你花了銀子把小宛抬進門的麼?”“我,我……”“況且,”李映白又道,“你那一宅子的妾室,反倒數落我朝三暮四?”陳景裕被他噎得沒話說,彆的他都還能辨上幾辯,偏這事上,他沒什麼話可說的,畢竟他陳大公子浪蕩的名聲可謂是人儘皆知。“你沒成過親,不知道夫妻間最要緊的是什麼,”他又換了語氣,苦口婆心地對李映白道,“是誌趣相投,你說你若要娶妻,卻連她的相貌都沒見過,又怎麼能了解她的性情,知道她與自己合不合適呢?好兄弟,你聽我一聲勸,婚姻大事不可隨意處之。”李映白卻平靜地道,“從前我便是一心以為,要兩心相知相許,才是良配,可如今蹉跎了這麼久,我也看開了,我隻想讓奶奶能如願,這才是最重要的。”陳景裕見勸也勸不動,心裡一陣煩躁,又不敢顯露在麵上,隻得告了辭。一路上,他沉著臉一句話都不說,來財看得心裡隻納悶,感歎這些天爺的情緒起伏可真是大,一會兒喜形於色,一會兒又愁眉緊皺,也不出去花天酒地了,整日除了待在府上,也隻有來這桐花巷,不知還能有什麼事能叫他這般忽喜忽愁的。陳景裕回了府後誰也不肯見,一個人悶悶不樂在房中,等到了第二日,終於忍不住去俞府尋俞祝生。俞家同陸家有些往來,若是讓俞祝生去打聽,或許能打聽到消息。可俞祝生聽了他的話後卻驚得不行,“陸仲軒替李映白說了一門親事?不是,大哥,你為何要去打聽這個?”“你彆管了,先替我打聽便是。”陳景裕不耐煩道。俞祝生隻得應下,過了兩日登門來告訴他,“打聽到了,不是什麼大戶人家,隻是城裡一個姓趙的舉人,陸仲軒替他說的是這趙舉人的幺女,趙家已經同意了,說是李映白已經請了媒婆上門提親,這事也定下了。”陳景裕的臉色則是更加的沉了,任誰都一眼看得出他這明顯是極不樂意。俞祝生卻笑笑道,“我明白了大哥,你是想破壞了這門婚事,好報複那李映白是不是?”陳景裕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看得俞祝生正一頭霧水,他忽然開口道,“我就是想讓這門親事成不了,叫他娶不了妻。”俞祝生嘿嘿笑著,“不愧是大哥,這招真是毒,我就說,你怎麼會輕易放過那李映白。”--聽到陸仲軒回複的趙家的消息後,李映白就正式請了媒人去上門提親。媒人去趙家拿了趙家姑娘的庚帖,跟李映白的一合,結果也是大吉。李映白便對媒人說,自己想要快一些迎娶新娘子進門,所以希望能將婚期定得早些,讓媒人去趙家提一提,看能不能同意。趙家既然願意結這門親,早就將李映白家裡給打聽好了,趙舉人對李映白的家世本是有些微詞的,外頭都說他是顧崇業跟外頭女人生的,卻根本沒有認顧家的宗祠,甚至都沒有從顧姓,說起來總是不大好聽。趙夫人卻對丈夫道,“這一點也未嘗不是好處,你想這李映白上頭沒有雙親,那咱們女兒嫁過去也不用伺候公婆,不必日日去立規矩吃那些苦頭,且李映白一身利索功夫,等閒也不會叫人欺負了去。”趙夫人身體不好,家中隻得這麼一個女兒,雖家業也不算多厚重,卻是實打實心疼女兒的。“可他這急巴巴地想定日子,人家看起來隻道我們要迫不及待嫁女兒呢。”趙舉人又不滿道。趙夫人勸他,“他家裡那個祖母,聽聞是病得有些重,早些成婚也好,不然若是老人家突然就過世了,他要守孝可怎麼辦,是退了親還是讓女兒等著?”被夫人這三言兩語一勸,趙舉人總有些不滿,到底也答應了媒人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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