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隻是怕你關心則亂。”鬱楠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確確實實地點出了房魏知道那件事後的反應,他的確關心則亂,去找了大哥不說,還去找了封岑。思緒轉到這裡,房魏突生一種惱怒,自己怎麼能去找封岑呢,他在期望什麼,他在期望一個惡人繼續作惡,他在希望尋求法律之外的報複,他.....在報複......“師兄,你如果擔心我還會因為那次綁架、那位傅蓉、那個傅家,而消極、憤恨、懼怕的話,你就太不了解我了,我大學的失眠不是因為我記得恨,而是因為我在找尋遺落的愛,一直到現在,經曆的事情多了,遇見的人也多了,我萬分慶幸當時那場綁架讓我堅定了從警的信念。至於傅蓉、傅家,不過隻是一些沒又乾係的人罷了,他們過的好與壞,都和我、和我媽沒關係了。”“可你這本是無妄之災!”一想到這,房魏忍不住咬牙切齒。鬱楠無所謂地笑了笑,“不過是大難當頭,人性的自私罷了。”何況,這個仇,她媽當初就幫她報了。鬱媽媽恨死了傅家,轉頭就把自己知道的能拿到的傅家的商業秘密賣給了她前夫的對家,做這個事的時候,她還忐忑不安,畢竟是一個善良的人,頭一次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可後來傅宏儒懷疑他集團內部,卻怎麼也沒懷疑到鬱媽媽頭上。鬱媽媽便把這件事埋在了心裡,誰都沒告訴,她不知道的是當年鬱楠雖然看上去呆呆的,實際上洞悉了一切,可她卻就是怏怏著不想開口。鬱楠走後,房魏坐在單位發的藤椅上,陷入沉思,他忍不住又抽了根煙,讓自己緊繃的精神放緩下來,然後他看向鬱楠帶過來的畫像,目光冷冽像頭餓熊。鬱楠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的房魏已無法停手,他阻止不了封岑,也阻止不了已經開始布局實施的商業計劃。競標就在今天上午,已經因為女兒和太太被綁架而煩得焦頭爛額的傅宏儒沒有出席現場,隻是坐在集團的辦公室裡等,對於那塊地,他勢在必得,放眼錦州市,無人敢於他爭鋒,在他之上的鮑家至今未涉足地產行業,而房家,他早就趁著之前兩家有意結親時,打好了招呼,許諾出了後續的合作利潤,成功喂飽也套牢了房家。此時此刻,傅宏儒野心勃勃,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那份最後的標書中,他又在腦海中想象了一遍美好的未來,他預感這次項目可以給傅家帶來質一般的騰飛。在這種如癡如醉的暢想中,他甚至忘記了這些天自己女兒和太太被綁架,綁匪卻遲遲沒來電話敲詐勒索的事情。甚至於,為了保證此次競標的順利,沒有任何風險的圓滿結束,他對外隱瞞了這次綁架,也沒有選擇報警。封岑知道他的冷血,也切實抓住了這個時間點,所以當王海打電話問他:“小岑,你這接連的選擇題要把那兩個女人逼瘋了,是不是可以放她們走了?差不多得了。”“海哥,還有最後一道。”“封岑,適可而止。”“嗯。”封岑掛了電話,手不自覺地摸著一件外套,如果鬱楠在,憑她的好記性就應該會認出,她不久前曾披著這件外套,在那個秘密基地的沙灘,又大又圓的月亮升在不遠處的海洋之上,黝黑的海洋和黝黑的天空,唯有月光皎潔無暇,她披著這件衣裳,狠狠地宣泄著許久的怨氣,她罵了封岑混蛋!似乎外套上還能殘留著鬱楠的一絲溫度,封岑的手輕輕拂過衣襟,那般輕柔。然後他用特殊的號碼給傅宏儒打了電話。電話先是到了公司的前台,前台小妹聲音巨甜,“您好......”封岑開了變聲器,是一個陰沉的男人聲音,“放棄競拍,傅家大小姐和傅太太完璧歸趙。”隨即,就掛了電話。前台小妹愣了愣,馬上上報了上級領導,上級領導一麵覺得是惡作劇,一麵又擔心確有其事,把握不準慎重起見便也上報了他頂頭上司,他的頂頭上司也不知道傅蓉和傅太太被綁架的事情,便給傅宏儒的秘書打了電話。得知並無此事,隻覺得是個惡作劇,便沒把那通電話再向傅宏儒彙報。直到半個小時後,離競拍還有最後的十分鐘,前台小妹又接到了那個號碼的電話,這一次傳來的卻不是那個陰沉的男聲,而是傅蓉的聲音,“快快!讓爸爸放棄競拍!我是傅蓉!快!”傅蓉經常來公司,她的聲音又很具辨識力,這一次,這個消息終於傳到了傅宏儒耳朵中。一聽到綁匪的要求,傅宏儒一瞬間就聯想到了那些商業對手,一定是他們!讓自己放棄競標!不可能!絕無可能!前台小妹因為是親手接到電話的人,也被帶到了傅宏儒麵前,她看著眼前這位本高高在上的大老板陰著一張臉,咬牙切齒眉頭緊皺,額上的青筋暴起彰顯著主人的憤怒,可出乎她所料的,這位大老板並沒有按照電話那樣放棄競拍,在陰冷著像是要凝固的空氣中,這個大老板惡狠狠地說:“不能放棄,競拍成功同一時間報警!”竟然有這麼狠心的爹,前台小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那可是他的親女兒啊!而很快又一通電話進來,這一次直接接到了傅宏儒的桌前。“放棄競拍!放棄!快放棄!他們就要剁我的手了!”電話那頭傳來女人恐懼而凝噎的聲音,似乎還帶著一絲絲的哭腔。前台小妹驚嚇著左手握住右手,這聲音不就是一向高傲跋扈的傅太太嘛!傅宏儒對著電話,聲音還是溫和了一點,“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和蓉蓉有事的,你們......”還沒等他說話,電話被掛斷了。偌大的辦公室中安靜到像是能聽到每個人的呼吸聲,前台小妹不敢發聲,極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看著傅宏儒大馬金刀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他的下屬忍不住問了一句,“那我馬上打電話給姚總?”姚總就是現場帶領投標的負責人。可他的話一出,辦公室裡的空氣更凝結了,像是從氣體變成了固體強壓著每個人的全身上下,讓人覺得呼吸不過來。一向以儒商示人的傅宏儒整個臉漲紅著發黑,他一言不發隻是看著手腕中的表。這一舉動,連這剛剛進公司單純的前台小妹都知道,大老板不過隻是說著場麵話罷了。他根本就沒有放棄競標的念頭。競標開始了,封岑笑了笑,對著眼前那個尊貴的傅太太說:“最後一個選擇,你的手還是傅家大小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