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選擇,你的手還是傅家大小姐的手。”傅太太縮在角落裡一動不敢動,之前的幾次選擇題早就讓她和傅蓉成了仇人。她們倆人心中沒有把仇恨投向封岑,卻投向了彼此,隻是覺得這一切的苦都是對方造成了,所以聽到這個選項,傅太太竟然開心地笑了,她的手指保住了,甚至還帶著一些些複仇的急促,“快去剁了那個小賤人的!”“啊!放過我!放過我!”傅蓉蜷曲著,哭泣哀嚎。封岑手中的刀一揚,傅蓉嚇得立刻閉上了眼睛,可預期的疼痛並沒有降臨,她恍惚中睜開眼睛,還是被那塊黑布蒙住的視線,她顫抖著摸著自己的手,一根一根,都在....都在!封岑本就不打算真斷了傅蓉的一根小拇指,他對傅家真正的報複還在後麵,對於利益至上的傅家而言,沒什麼會比打碎利益共同體更痛苦的事情了,最後一眼,他看著倒在地上,因為手指完完整整而又哭又笑的傅蓉,嘴角揚起了一個冷酷卻溫柔的微笑。那種冷酷,就像是此時此刻,他不是在掌控他人的情緒,而隻是在做一份好菜。那種溫柔,便是他一向對他人的和煦,是君子如玉的誠摯,是似水如風的瀟灑。可等他做完一切走出來時,那個山頭的小空地上,王海皺著眉目光不善地看著他,可最終他沒說什麼,隻是把四周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確定沒有留下一點線索後,他帶著封岑,倆人一前一後離開了。一直到轎車上了高速,王海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小岑,你變了很多。”封岑聽到這話,一向敏於言的他沉默了,他能說什麼,時間本就是一個可怕的怪物,何況他的周邊每一天都有壞事發生。他看不見希望,隻是堅持著一個信念,拚著一個目標,如同溺水者跌落深海,除了放鬆四肢往下沉淪,直到數千米深的海底,才有那麼一條奇異的通往陸地的路。王海本不是個多言的漢子,他對待兄弟一向少說多做,有哪個兄弟真要做了不能容忍的事,最簡單地便是狠狠揍一頓,然後放在身邊盯著,再做錯一次就打一次。王海是個很老派的人,做法也老派,兄弟犯錯了對外他來扛,對內好好教育,畢竟犯錯的兄弟也是兄弟啊,曾經肝膽相照的兄弟啊。可對於封岑的那張小俊臉,他又實在下不了手,也有好多話堵在喉嚨眼,急著要說出口。“小岑,咱雖不走正道,可也不能掉到黑路上。你嫂子常說我的職業是個黑社會,我不那麼覺得,我帶著一幫子兄弟從不真正為非作歹,也從不傷及他人的性命,尤其對於那些個女人老人,也從不與他們一般計較,因為他們對於我們這些有手有腳的男人而言,大都是弱者,老話不是說了嘛,不能欺負弱者,有本事你找比你強的人乾一乾.....”“小岑,你聽哥一句話,萬事都留一線,對彆人寬容,終會回報到你自己身上,與人為善,最終也會有善報,老哥不是勸你做個善人,但是能不作惡就彆作惡!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回不來了,有些底線一旦破了,就全毀了!”封岑搭在膝蓋上的手動了動,他轉過臉認真地看著王海,還是那般溫潤謙和,像是一個持筆吟詩的書生,一丁點不像腥風血雨中奔波的惡人。“海哥,我是不是變成你最討厭的那種人了?殘忍、殘酷、千方百計都要達成目的.....”“也不是!”王海急忙打斷。“可我現在的確就是這樣的人。”封岑笑了笑,帶著自嘲。“小岑,我不知道你為誰做事,哥我就求你一件事,不管如何,守住底線。”“我知道。”王海看著封岑那成熟而俊秀的臉龐,隱約中還能看見當年那個瘦猴子的模樣,隻是那個時候封岑雖那般黑瘦,那雙眼眸依舊是雪亮得正直,脊背挺著直直地像是一棵小鬆,而不像現在,乾淨的西裝、昂貴的袖口、妥帖的發型、白皙的皮膚,一切都是乾淨,卻就是那雙眼睛早已沒了光芒。看著他信誓旦旦說著“我知道”,王海忍不住提醒道:“你動了殺意,小岑,你剛剛動了殺意,你自己沒發現嗎?”這次,封岑緩緩皺起了眉,他,動了殺意嗎?“小岑!就算你是乾的販毒這種最臟的活,你也彆給我動殺人的念頭!有些路你是一踏上就真的再也回不了來了。”王海隻是隨口一說,他最看不起的也是毒販,那是一群喪心病狂之人,可他卻看見封岑苦笑一聲,眼中滑過被戳中的一絲絲難堪和疲倦。王海愣了愣,又愣了愣,然後不可置信地壓低聲音,“你.....真沾毒品了?”...... 傅家最近走了背運。 大家都這麼說,房魏他哥小房總把自己弟弟叫到了一家會所,就是讓他弟弟來傾聽這種幸災樂禍。 房魏雙手環胸,聽著有一個男人笑著說:“就是上次那塊地啊,本就是心裡有數的東西隻有傅宏儒吃的下來,可現場卻還有幾家公司也死咬著不放,這價格越抬越高,卻剛剛好卡在高點還是落在了傅宏儒口袋中。不過,我個人覺得這個數成交,對宏儒兄這資金鏈還是一大挑戰。”房魏挑了挑眉,這事他知道,就是他一手計劃,他哥一手操作的,在傅宏儒最高的價格之下,授意幾家和房家明麵上看上去沒什麼關係的公司抬抬杠,再等到傅宏儒來找房家談合作時,就是羊入虎口之時。卻又聽另一個男人接著說:“我還聽說有件事情,有人綁架了他的女人和他現在的妻子,要挾他放棄競標,可傅宏儒寧願讓他女兒少一根手指,也不願放棄。等找到他女兒和他妻子時,小姑娘還真的少了根手指,即使很快送去醫院,那根小拇指也沒保住。”在場一片唏噓,“這綁匪都是什麼人,受誰指示?做生意就做生意,怎麼還打起妻小的主意,做這種惡事。”“誰說不是呢,咱們做生意又不是黑社會,這背後之人委實太過陰狠。”“這還不是重點,據說傅家姑娘精神不大正常,還有傅宏儒那個老婆,恢複後第一時間要求將她的資金從傅宏儒那抽回來。”“那可是好大一筆錢,傅氏那塊地本就吃的辛苦。”“誰說不是呢,可人家也有理由,那畢竟是她的婚前財產,嘿嘿,當初,傅宏儒和前一個真愛離婚,沒過多久便再娶了現在這個,不就是因為......嘿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不是說,現在這個傅太太要求傅宏儒和他第一任妻子的孩子斷絕父女關係,有這回事嗎?”“有有有,這兩個人之前不是一幅母慈女孝,也不知道為啥,被救回來之後,就變成了針尖對麥芒,傅家那姑娘一見到她繼母,就直接跳起來狠狠咬了她繼母一口,也不知道這事情最後會如何收場。”...... 房魏收回目光,“比我們想得更順利。”“誰說不是呢,我還真要好好謝謝那個綁架案背後之人。”小房總漫不經心,語氣中卻帶著一點驚喜,“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手段,僅僅一次綁架,就讓原本和諧美滿的傅家分崩離析,還挺有趣的。”“有趣嘛.....”房魏低喃一句,他不覺得有趣,他隻覺得不寒而栗,這種不見血的誅心之策簡直如同附骨之疽,讓人膽顫。“當然,這般謀事風格,銳利至極,要是能為我所用,這把刀定是趁手。”小房總的確起了欣賞之意,原本麵癱的臉上也多了一絲興奮,一向平緩的語氣也帶著幾分興趣,頗有一種古時主公見良將的意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