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鬱楠放開了緊緊咬住的下唇,深吸一口氣,她的肩也隨之頹唐下來,似乎那一口支撐著她脊梁的氣頓時鬆懈了。你告訴我.....告訴什麼呢?想要知道什麼呢?鬱楠發現,麵對現如今的封岑學長,她竟然什麼都無法問出口,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處,吐不出。竟然是時過境遷,那些很重要很重要的問題,原來早已變成了沒有任何價值和意義,早就不再適合倆人之間的交流。這樣突然被抽掉力氣的鬱楠比那個冷冰冰的鬱楠更讓封岑心疼,他突然很想擁她入懷,把這一切痛苦的過去都好好得和她說,把那丟棄在青春裡的愛意也好好都得和她說,或許會嚇著小兔子,可這就是那個十八歲少年最想告訴女孩的話。當時想永遠照顧你,是真的,當時想永遠保護你,也是真的,當時想永遠毫無理由的偏愛你,更是真心實意的肺腑之言。可當這種承諾在那腐爛成淤泥的過往中顛顛撞撞走來,早已麵目全非,而當初那個少年也早就失去了本該有的勇氣。他變得成熟,變得更迷人,變得更俊美,過去讓他在痛苦中蛻變成蝶,他什麼都變得更好,唯獨,卻唯獨失去了表達那封感情的勇氣和立場。封岑那雙本虛搭在鬱楠肩上的手緩慢挪了下來,他的雙腳已經深陷流沙之中,遲早會被全部淹沒,何苦讓小兔子陪著沉淪,沒必要的......他也不配....像是找到了更準確的方向,封岑那痛苦而深情的眼眸漸漸隱去,他勾了勾唇,恢複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混蛋模樣,男人的輕笑聲也帶著十足的曖昧和誘惑,“鬱楠,你是不是暗戀我啊?”瞬間,鬱楠投向他的目光就像是要把一切都燃燒殆儘的火焰,在持續升溫的氣氛中,封岑又那般輕巧得澆了一盆冷水,“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喜歡....”他低頭微微一笑,“我喜歡騷一點的。”鬱楠沒說話,她偏過頭,避開了封岑的目光,卻聽到封岑的聲音不急不緩不輕不重又接著說道:“你彆灰心,其實你也挺好,我看那個禁毒大隊的隊長不是對你挺上心的嘛,房隊啊,前途無量啊。”鬱楠聽著這話,忍不住咬著後槽牙,眼中那一簇熊熊燃燒的火焰陡然熄滅,那一層又一層的冰霜又凝結上了她的嘴角、她的眼眸、她的四肢全身。可她畢竟不再是以前那個小慫包,她冷笑著往前逼退著封岑,男人趕忙錯愕得往後退了幾步,直到無路可退。鬱楠把這個男人圈在自己和他的跑車中間,她還是那般冷靜而自持。“小慫包?”“學長,今天的事,我會和房隊彙報的。”封岑皺起了眉,“你調到禁毒大隊了?”因為房魏的堅定阻攔,鬱楠想要調至禁毒大隊並沒有成功,可看著封岑的皺眉,讓鬱楠勾起了唇,她毫無猶豫的頂著那般真情實感的撒謊,像是喜歡看見封岑因為這出乎意料引起的皺眉。“對,我就盯著你,學長,這是我最後一次鄭重警告你,現在回頭還來及,而且……”“我會等你的.......”封岑愣住了,鬱楠往後退了一步,便轉身離開。這是一個不大像承諾的承諾......第二天,鬱楠回特警隊銷假後,便去了房魏的辦公室。“不是讓你彆跟了?”房魏聽到鬱楠說的話,“咻”得從座位上站起身,隻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隔著辦公桌,他深深地看著鬱楠,“把他和你說的話一字不漏得重複一遍。”這幾天因為封岑這案子連續熬夜的房魏有著極為濃厚的黑眼圈,把大虎一樣的他變成了一個頂著一頭亂毛的大熊貓,鬱楠把事情一五一十說清楚後,房魏就打發她走,對於這毒品的案件他一點也不想讓鬱楠介入。鬱楠一走,房魏就把昨天跟丟了封岑的下屬“溫柔”得問候了一番。上午剛剛下班,就接到了鬱媽媽的電話,房魏趕忙從單位趕了過去。趕到的時候,鬱媽媽戴著一頂小帽子正坐在休息區的座椅上,看見房魏朝著護士站的護士笑眯眯地招了招手,“我家屬來了,你們放心好了。”其中一個小護士看見身穿警服高高大大的房魏,臉微紅,卻很是專業的交代道:“醫生改了方案,你媽媽之後可能會出現更大的反應,絕不能再一個人獨來獨往了,就算你忙,也麻煩儘量抽出時間。”房魏剛剛到就被劈頭蓋臉囑咐了一大堆,麵對護士的誤會,倆人都沒澄清很是有默契的直接默認,待房魏扶著鬱媽媽坐上自己的車後,房魏才說:“阿姨,下次你什麼時間來醫院?”鬱媽媽擺擺手,“沒事沒事,小護士那些話彆放在心上,她們這是把可能會出現的都一股腦說出來,我的運氣沒這麼差,我自己能行的。”“阿姨,如果你把我當作晚輩,就讓我陪你來。”鬱媽媽歎了一句,“我想拿你當女婿。”說到這個,房魏開車的上半身立得筆直,很是重視地回複:“忙過這一陣,我會努力的。”怕等你忙過這一陣,鬱楠早被那個封岑拐跑了,鬱媽媽又歎了口氣。而說起這事,房魏也想到了鬱楠和封岑的關係,他敏銳的感知到一些隱藏在平靜水麵下的波瀾壯闊,便試探性地問了問,“阿姨,您知不知道封岑?據楠楠說是她的學長,您知不知道楠楠和封岑除了校友關係,還有什麼彆的交集嗎?”“你知道封岑?”鬱媽媽也有些驚訝。“嗯,我看楠楠對封岑的關注過高,已經超過了校友之間的程度,這種關注度已經讓她的冷靜理智罷工,做事過於衝動,甚至以身犯險,對自己的安全全然不顧。”房魏想起自封岑出現後,鬱楠的種種行為,又要調換崗位,又利用年休假隻為了跟蹤封岑,做了一大堆匪夷所思本不是鬱楠會做的事情,一想起這些他就覺得頭大,也格外擔心。這種擔心更多是出於對鬱楠的人身安全的擔憂,就算是房魏知道鬱楠的身手,知道她足夠聰明可以保護自己,而隨著年歲的流轉,鬱楠也越發成熟也越發老道。可他們倆之間的關係似乎永遠都停留在最初那一眼,房魏從認識她開始就會不自覺代入“老父親”的角色,總是擔心鬱楠的方方麵麵,從大學到工作無不如是,為了能近距離保護鬱楠,他畢業後蹲在這個單位就沒挪過屁股。而鬱媽媽極其敏銳地捕捉到了房魏的擔心,她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那個封岑是……犯罪了嗎?”房魏搖搖頭,“目前沒有證據。”便不願多說,“他和鬱楠之間是?”封岑和鬱楠之間……鬱媽媽又忍不住長歎一口氣,“以前鬱楠不是現在這個性子,高中的時候,她特彆愛哭,特彆敏感,不是有一個詞……叫做淚失禁,就是動不動就會流淚......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