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我什麼人?和你有什麼關係?”封岑的嘴角泛起刺骨的冷笑,像是一把冰刃直直狙擊鬱楠的心臟。“鬱警官是不是太閒了?是不是覺得自己的校友變成了一個犯罪嫌疑人,很新奇?如此關心我,我可承受不起,既然是來看笑話的,也不必這般假惺惺。不好意思,沒讓你們抓到把柄找到證據。”“我並沒有看你笑話。”鬱楠眼眸中的光亮一點點消失,像是水波的波光在日漸墜落的夕陽中漸漸歸於黑暗,那雙眼眸啊,那雙眼眸中隻有那絲絲入扣的悲傷從荒蕪之中野蠻生長。“你消失後,我找了你很久,所以能夠再次見到你,我.....我.....”鬱楠不知道該在那萬千的成語中找到哪一個可以形容自己的心情,那種胸腔中暖暖的漲漲的情緒,那種又怕又期待的顧慮,可更多的更多,還是能夠再次見到他的喜悅。從在掃毒現場見到他的那一晚開始,她雖無數次懷疑封岑是否真的在犯罪,又勸說自己可能真的隻是一個誤會,雖然這種巧合蹩腳地連她自己也不信。可當這次“證據不足”結果出來時,她不免仍會有些慶幸,這種慶幸打亂了本該冷靜的思考,甚至讓她怎麼也無法從那些濕噠噠的心思中找到一個詞語來告訴眼前這個男人。她,真的很想他。封岑那俊朗的麵容仍是那般冷漠,他輕笑幾聲,那種笑聲鬱楠是如此熟悉,每一次分叉口他和她道彆,高大的梧桐樹樹葉“簌簌”得歌唱,封岑都會摸著鬱楠的頭,輕笑著說再見,可這次,封岑不是說——小慫包,明天見。而是——“嗬,你披著警服,說這話,可真惡心。鬱警官還是像以前讀書一樣,硬是糾纏,毫無意義。”他轉身就準備走,迎著律師看戲的表情,他又拋出一句話,“鬱警官,你現在是警察,我不過一個混社會的,彆在我麵前演什麼友情天長地久的戲碼,你不累,我累。道不同不相為謀,就此彆過,最好再也不見。”說完這句話,他便走了,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和停頓,看上去異常的瀟灑,律師那惡心的目光又是從頭到尾掃了一遍鬱楠,露出一個略帶猥瑣的笑容,便快步追上封岑,“封先生豔福不淺。”封岑帶著笑,很是老道得回複:“可惜是個警察。”“哎,也對。”倆人沒走多遠,就坐上了一輛價格不菲的豪車,車拐了彎,消失在了鬱楠的視線中。她像是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封岑的話。就此彆過,最好再也不見.....再也不見.....“再也不見?”鬱楠輕輕重複低喃著這句話,像是聽到什麼極為可笑的事情,那個從黑暗中把自己拖出來的少年,那個會溫柔安慰她的少年,那個在危險前護著自己的少年,那個全世界最好的少年,怎麼會說出這麼殘忍的話......她隻是想知道,當年為什麼他會無緣無故就消失,甚至來不及打一聲招呼,她隻是想要一個答案,要一個橫縱了她整整一個青春的答案。大風刮過,吹來了夏天中那股子燥熱,和著一絲絲青草的味道,鬱楠沒在管那煩人的碎發,任由頭發胡亂地輕拍臉頰,她一動不動得遙望封岑離開的方向。這事情,這一切都太奇怪了。封岑坐在後座位,看著車窗外飛馳而去的街景陷入沉思,他的唇緊緊抿著,像是在壓抑一種快要蓬勃而出的欲望,他忍不住看了眼後視鏡。看不見了。已經看不見鬱楠。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哭?可小慫包.....遠離我,才是正確的事情。**封岑從不說大話,從那日認識鬱楠之後,他便很是認真履行騎士職責,親切和藹一幅優秀學長模樣,拉著鬱楠班級的男生談了一會天,也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麼,之後全班的男生就都不大願意招惹鬱楠。鬱楠這才知道這個封學長是全校有名的學霸,各種競賽的大獎拿到手軟,性格脾氣好,長得又好,廣受各位女生的喜歡。可他就像是高嶺之花,溫和之外也帶著足夠的疏離,那些表白的女生都會被他溫和的拒絕,折戟沉屍在他高考前的高中生涯裡。誰都不知道他如何在少女美色和青春愛慕之前保持鎮定,隻是隱約聽他算是回應又算是開玩笑地說:“讀書都來不及,那來得及早戀?”大家都隻當聽個笑話,像封岑這樣的大學霸,讀書靠的是腦子,又不是靠的時間。高考那天,鬱楠早早地就等在了封岑的考場學校前,和彆的學生一家幾口全部出動不一樣,封岑背著書包還是和平日上學一樣騎著單車,夏風撩起他的襯衣一角,也撩起這個少年前額的碎發。老遠,他就看見了鬱楠,單車飛馳而過,準確停在了鬱楠麵前,少年那滿是光亮的眼眸中露出星星點點的笑意,“小慫包,你怎麼來了?”被鬱楠緊攥著一路的手工中國結遞向了封岑,鬱楠怯生生得幾近結結巴巴,輕聲輕氣地說:“學長....我...我拿去開過光了,可以保佑你.....。”這個中國結一半大一半小,長得極其磕磣,一點也不端正,可封岑沒有一點嫌棄,他接過中國結,認真妥帖地放進褲兜裡,“謝謝。”鬱楠抿著唇笑著搖搖頭,那副乖巧的模樣讓封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少女柔軟的頭發觸感剛剛好,封岑的手掌大而溫暖也讓鬱楠忍不住一顫。那溫暖沒有停留多久,可封岑的指尖在收回時,卻不經意劃過鬱楠的耳垂,那一觸而逝卻讓鬱楠的心顫了又顫。緊接著,她便聽到那個溫柔而磁性的聲音輕笑著打趣自己,“小慫包,你這手藝還得練習練習,但你的心意我記在心裡了,放心吧,不就是考試~”隨著人流,封岑進了學校,他人高,在人群中還舉高了手朝著鬱楠揮了揮,“快回去!注意安全!”在無數嘈雜的聲音中,他的聲線鬱楠仍能清楚地分辨,就像是深刻在腦海中最柔軟最柔軟的地方。這是鬱楠最後一次見到封岑,那個人群中的少年如此耀眼,卻在高考後像是升空的泡沫消失地無影無蹤。無論鬱楠怎麼找都再也找不到他的蹤跡,唯一證明他存在過的便是那高的嚇人的成績,封岑以廣江省高考理科狀元的優異成績再次閃瞎了眾人的眼,學校老師想請他回來給學弟學妹講座,然而也找不到人。直到高考學子被錄取學校的光榮榜張貼出來,大家才知道封岑填報了京平大學的化學係,可封岑去哪了?他留下一個學霸的傳說,卻再也不曾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