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隊,讓她出去,我便說。”房魏早就後悔放鬱楠進來,聽到封岑願意開口,他想都沒想,拉起鬱楠就往門外走。鬱楠的目光沒有從封岑身上離開,她被抓住的手腕從大臂開始發力,直接猛然一抖,力氣巨大震開了房魏,竟然是那麼輕巧地掙脫。她往後退了幾步,再次看向封岑,可封岑仍是側過臉一動未動,如玉的臉龐中透露著那一絲的憂心和煩躁。就是這一絲的煩躁,鬱楠退縮了,沒等房魏再來拉扯,她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訊問室,門緊接著就重重地闔上,房魏沒出來,比起訓斥鬱楠,他更要從封岑嘴巴中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一出訊問室,鬱楠便又變成了那個冷冰冰的女特警,似乎在訊問室麵對封岑流露的那一抹柔情,並不存在。她來的那般快,走得也那般快,留在禁毒大隊同事眼中,便唯有那驚詫的師兄妹關係。師兄妹這樣的關係,往後一步是親近,往前一步是曖昧。隔天食堂午餐,熬了一晚上的房魏帶著一雙碩大的黑眼圈,行屍走肉一般出現在食堂中,一露麵就受到了大夥熊熊燃燒的八卦眼神洗禮。特警隊的中隊長眼疾手快,率先出手一把拉過房魏,“來來來,坐這邊。”頂著周圍似有若無飄來的眼神,背負著大夥期望的中隊長清了清嗓子,“房隊,聽說你和我們隊鬱楠是同個警校畢業的?”房魏機械得往自己嘴巴裡塞食物,運轉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的大腦開始卡殼,聽到問話,便是憑著本能點了點頭。看見正主點頭,中隊長一張黝黑的大臉上頓時出現一抹彆具風味的微笑,“那你上學沒用功啊,現在還不抓把勁,我可聽說很多外單位的都想追咱們鬱楠。我就不信這麼漂亮的師妹,你上學時候沒動心?沒追過?”“追過,沒成。”房魏愣了愣,脫口而出後,腦子才清明了一點,腦子一轉過來,那眉便皺了起來,他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一般好脾氣也擔不起禁毒這一大擔子事,“保密!要是讓我聽到風言風語,我準找你。”看著房魏動氣,中隊長趕忙求饒,“一定一定,保密保密!不過,給兄弟我說說你倆大學的故事唄?”“有完沒完。”房魏沒再搭理他,拿著餐盤便走了,他心煩著呢,做禁毒這麼多年,頭一次像是有一種被人耍了的感覺,案子進展困難。鬱楠走後,那姓封的小子原本些許波動的臉又恢複了油鹽不進的樣子,彆的什麼都不說,隻承認是跟著朋友來湊熱鬨長見識,朋友說是來賣書的他也不知道那箱子裡到底裝著啥,兩方都還沒談,那些箱子都還沒拿出來,眾人正和那坐台小姐玩耍呢,警察就進來了。他這的話,房魏一個字也不信。唬小孩子呢,拿著一箱的毛爺爺,就換一箱淫穢書刊,買家還堂而皇之得帶著刀,他媽是搞笑嗎!而比警察更懷疑人生的是買家,剛開始一個個還狡辯,後來審著審著也招了,不過也是瞎人摸象摸不到頭腦,隻說是中間人介紹,想買的是毒品,和對方也是第一次做生意,不知道到底哪個是真正賣家。更扯的是,賣家這一邊還真有人承認自己販賣淫穢書刊,而封岑是他帶來見世麵的。問題在於這個中間人搞錯了,把一個賣書的和一個想買毒品的搭在了一起。“艸。”房魏忍不住又罵了一句,“老子信了你的邪!”罵了一句還是不解氣,正想再罵,身後便傳來幽幽冷冷的一聲,“師兄。”房魏隻感覺兩個太陽穴跳著疼,用他那小拇指都能想到鬱楠這一聲師兄必又是有所求。“鬱楠,彆開口,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回應也不會同意。”房魏轉過身,他本就生的人高馬大,單薄的製服包裹著健碩的肌肉像是要撕破而出,他人長得又極高,魁梧得像是一垛牆,站在鬱楠麵前,便堵住了所有的日光。他低著頭看著包裹在自己影子中的鬱楠,眼神中有不容置疑的強硬。被一頓搶白的鬱楠依舊冷著一張臉,水亮的眼眸還隱隱劃過一絲笑意。“師兄,這周五晚上有空嗎?我媽請你吃飯。”房魏周正剛毅的臉上出現了片刻的尷尬,不自然得乾咳幾聲,“我以為……你要問我……”“我知道規矩,這案子在沒偵查清楚前,我不會插手。”“阿姨身體還好嗎?”鬱楠點點頭。房魏撓了撓頭,剛剛那強硬的氣勢瞬間不見了,一頭猛虎變成小貓咪,“那周五下午下班搭我的車。”“嗯。”鬱楠輕輕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她的短發彆在耳後,圓潤的耳垂上還能看見細小的耳洞,因為常年不戴耳飾已經彌合了。他愣了愣,眼神有些飄忽,他還記得那一年迎新晚會,她畫著和彆人一樣濃鬱的舞台裝,卻比彆人好看,且更為嫵媚妖嬈,帶著亮晶晶的珍珠耳墜在台上熠熠生輝。可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再沒有戴過耳飾。**“封先生,我們走吧。”封岑身上還是穿著那一件白色的西裝,隻是微微有些發皺,他這些天沒睡好,那雙深邃的眼眸下還有微微的暗青。“大小姐讓你來的?”他隨著律師往外走,陽光刺啦啦得照亮他的麵容,像是在黑暗中太久,又像是懼怕這樣的光亮,他懨懨得抬手遮住了這濃烈的陽光。“大小姐吩咐了,不會讓你白白受委屈的,讓你休息一下就去堂裡。”“嗬。”封岑淡笑不語。大小姐啊,當年才十八歲時便能從橫死在枕邊人的老頭手中接過這一買賣,搞死了那麼多想要殺她的叔叔伯伯,硬生生用毒蛇一樣的橫與狠穩住了跟腳。接手後又大刀闊斧得把集團亂七八糟的業務攏了攏,該丟的便丟了,該砍的也就砍了,甚至包括這原來一直以來的主業毒品也是砍了又砍,縮了又縮,隨手還研發新型毒品。封岑想了想,他認識大小姐那一年,他也不過才十八歲。這時間過得真的快如流水,溫柔得一刀又一刀,把身處其中的人砍得七零八落,哪有曾經的模樣。倆人剛剛走出大門,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道清淩的女聲,“等等。”是小慫包,封岑的心緊了緊,他沒有立刻轉身,反而第一眼看向了站在自己身邊的律師。那個常年為大小姐服務的律師早已轉過身,在看見鬱楠後露出一個屬於男人的驚豔目光,那種目光如狼似虎,像是已經扒掉了鬱楠身上的衣服,腦海中便是已經想著那些變態的畫麵。封岑的目光冷了冷,像是一滴水掉落深潭泛起了漣漪,也翻湧著深潭底下那一層又一層的陰狠,在下一秒,他轉過身的同時又向前一步,隔擋住了律師看向鬱楠的視線。麵對鬱楠,他那晚上的激動溫和再也不見,他冷冷得垂眉,眼中的陰狠也還未散去,語氣中是慢慢的不耐煩和漫天的涼意,“有事?”鬱楠愣了愣,停下了腳步,短發被風吹起亂了視線,她把碎發彆在耳後,這樣幾秒鐘的時間似乎才消化了來自封岑的冷漠。“我想問你,當年為什麼要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