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果兒反應快得連自己也沒想到,已是一巴掌扇向他滿是笑意的臉,連帶“啪”的一聲響。照理他是個高手,可顏楚不知是躲不過還是沒有躲,紮紮實實地挨了這一巴掌,笑容仍是未減半分,“這個就不算了。”便起身,又移到竹筏的前頭,哼起不知名的小調,心情很好的樣子。手發麻。耶?她以前再生氣也不會想到動用武力的,愣了愣,她是不是犯錯誤了?她真是是儘力打了下去,依照她在山莊裡可以推倒那陳物櫃的力氣來看,說不痛那是不可能的,在力的相互作用下,她還後悔自己用力過度了——說好的武功高手呢?為什麼打彆人自個手會痛?再說了這家夥臉皮可真夠厚的,對,她說的就是實質性的那種,被甩了一巴掌臉都不紅一下的。此後便是一直的沉默,倒不若和那個北堂景昊一起來得沉悶。小小微微的浪有時候會撞上竹筏,撞得前方的類似杯子的器皿東搖西擺,卻是頑強的立著不倒。早已經盛滿了水,瀉了出來,又淌了些回去,半空在那裡,水兒晃蕩。這一巴掌還是解了點氣的,雖然好像對某人沒影響。姚果兒便也笑了,調節了一下姿勢,既是如此,便好好地欣賞這兩岸的景色罷。起碼老天還是眷顧,已經不再下雨了。然而隨著夜色漸漸偏黑,姚果兒感覺自個兒已經餓得發慌。大概又是良心發現,顏楚挑了挑眉,高高興興的回過頭來,感覺一副和她很熟的樣子。“聞到沒有?果香。”接著也不理會她淡淡的樣子,“來,我帶你進食。”“好。”姚果兒微微挑眉,倒想看看他們要如何上岸。隻見顏楚縱身飛起,飛起來的樣子非常灑脫,英氣十足。黃昏裡看不清他的模樣,仍是給人很親切的樣子,雖然事實上他也一直笑得溫和得無懈可擊,仍是讓姚果兒感覺怪異。沒錯,怪異。說不得他的笑容假,姚果兒自詡識人無數,他的笑容溫暖得找不到一絲寒意,也找不到一絲算計,甚至可以說是最單純的笑容,若稚童般真摯無邪。他的反應,也似乎全是他最真切的回複。可是這麼真切的笑容——說不得討厭也說不得害怕,隻是讓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顏楚飛向河麵,一踏到水麵又立即借力折回,叫姚果兒歎為觀止,這大概便是傳說中的蜻蜓點水?他腳隻是輕輕往竹筏上一踢,這竹筏連帶著她便勝過河水的阻力,飛般地衝向岸邊。顏楚輕鬆一笑,又輕輕一躍,瀟灑地落在竹筏上麵。才一撞上岸,他又一把將她帶過自個的身邊,沒讓她撞著,落地滿分。姚果兒落地後便脫離了他的臂膀,理了理雲鬢,輕咳了一聲,示意他快點弄吃的。真的餓死了。事實上她仍沒有聞到什麼果香。顏楚笑意更濃,“背你還是抱你?”“……”姚果兒假笑,她才不要選。行了個禮,“勞煩公……”他裝扮也是樸實無華,不像個公子,倒像個遊俠,還是不需要客氣,“嗯——其實你可以直接采回來,帶著我更累贅。”“這樣啊——”他頗為可惜,又是笑,“我不習慣摘著走……”“背。”截斷他的話,堅定的開口。肚子最大。眼神清亮。最後還是很沒有氣節的趴上了他的背,他的背寬厚溫熱,貼著的感覺有點不自然。姚果兒歪著頭思詢了一小會,最後的結論還是他是個怪人。長得不怎麼樣的怪人。顏楚背著她穿越在林間,偶爾有些水珠會濺到她的臉上,不過沒震著,穩穩的。果然不一會兒,姚果兒見著了傳聞中的果林。一個個鬥大的果子掛在樹上,果香混合著泥土雨水的清新,誘人萬分。不過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模樣。顏楚便將她放下在一顆樹上——並不是果樹,就流星般穿梭在各個樹間。樹乾涼涼的濕濕的,不大舒服,也不怕她摔著,大概是想著摔不死她。不一會兒林間傳來了狗吠,也對,應該是有人看的。狗叫聲此起彼伏,看來不隻一隻,聽得姚果兒的心驚驚的,據她所知這些看果林的狗都是凶巴巴的,這狗不同人,你跟它是說不得道理的。才想著,一個果子重重地砸向她,姚果兒險險的接住,差點被砸下樹去。黑暗中摸了摸,又細細看看,原來是梨。丟向她的梨一個接一個,都扔得很準,沒砸著她的頭之類的,他若是跑去打籃球也應該是個高手。姚果兒怕砸壞了梨,都小心的接著。漸漸地梨多了,摟了個滿懷。但此時狗吠聲也近了,隨後是人聲。畢竟還是做了虧心事,她生平雖也說過些謊話,但大多都無傷大雅,這樣多少算是偷東西,姚果兒竟有了一絲心虛,鬱悶……可手裡的梨還是摟地緊緊的。“汪汪!汪汪!嗚——汪!”一隻狗不知何時已經跑到她所在的樹下,衝著她狂吠。嗚……真正的偷梨賊還在那邊亂竄,衝她吠有什麼意義啊?姚果兒多少有點嚇著,一隻梨沒看緊跌了下去,狗吠得更加大聲了,甚至還一躍跳起,想咬她,見不成功,便立起靠在樹上,仇視著無辜的她,凶狠的吠。“顏楚……”輕輕地喚起這個名字,和著狗叫聲,又不敢叫得太大聲,怕激發了狗的潛力。這些樹其實都不大高,但狗也還夠不著就對了。顏楚局外人一般興致勃勃的出現,也輕聲回應了她一句,“快走。”便飛躍到她所在的樹上,一把將她橫抱在懷裡,連帶著那些梨。又開始飛奔。其實以他的武功大可不必做出逃走的樣子,看來又是貪玩。狗聲人聲都遠了,姚果兒才定了定。這回人被他嚴嚴實實地抱在懷裡,他的呼吸熱熱的,一直撫著她的臉,感覺那麼近。姚果兒又不自覺的呼吸緊了緊,仍是不習慣和彆人這麼近距離接觸。又小心的摟緊了梨,怕掉下去白忙活了一場。沒關係,告訴自己,對方不是個正常人,用不著用正常男女的相處模式來約束他,想開點就好了。回到了竹筏的地方,河麵反射了一點清幽的光,仍勉強能看得清些東西。對於顏楚用內力將幾枝樹枝的水汽逼出,還有辦法讓它們著起火的行為已經不再會驚歎了。反正他是高手。便墊了幾片樹葉,坐在了火堆旁。簡單的擦了擦梨,便是大口大口的咬起來。但還不至於大失形象的地步。“我之前行的路,前方哪裡最熱鬨?”一邊吃,一邊還是打聽起自己關心的問題。“鸞鳳山。”“何事?”“聚會。”姚果兒點了點頭,心裡想著柳非的事。“想一個找到你,有什麼辦法?”顏楚理會,笑,“用最快的方法讓天下人儘知,他也便知。”“水路能去嗎?”“可以。”“竹筏上備些食物。”姚果兒淡淡地開口,細細嚼著口中的梨。顏楚選梨的本事倒高,個個核小水多,清甜清甜的,嫩白嫩白的,味道很是不錯。暫時忘記剛才毫無形象的行為,吃了這個還是不飽,又拿起了第四個。顏楚透過火光看向她,“好。”雨後的河麵水流還是有些急。蟲兒在耳邊不停地叫,月光在雲層裡透出一點點又回去,飄忽著,跳躍著,靜得嚇人,也吵得嚇人。蟲兒鳴叫,青蛙也跟著呱呱的吵,熱鬨得很。火花燒得不旺,忽明忽暗的看不清楚顏楚的模樣,卻映得那眼眸非一般的明亮。將手中的梨核和其他的一起堆放整齊,扁了扁嘴,口中殘留著甜絲絲的蜜汁味。也想佯裝對天地間的吵鬨充耳不聞,可惜她也不過是個女孩子——“坐過來一點。”顏楚笑得月朗風清,“害怕?”“嗯。”隨意撿起一枝條撥了撥火,揚起頭,“不行?”“行。”“你靠著樹,不要動。”顏楚神采飛揚,“何事?”“輕薄你。”便大方的靠上他的肩膀,在這樣的環境裡睡覺,不找個相對舒服點的姿勢,怎麼對得起自己?她是現代人,不興男女授受不親這一套。“顏楚——”“嗯?”“……沒事。”不知為何,她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