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危機(1 / 1)

“小姐,你沒事了?”“嗯,還好。”這個柳非,真是該好好稱讚一下,她說不舒服,就一整天都沒來煩她,吃飯的時候端到門口,還不時端兩盆熱水上來,嗯——有個這樣貼心的弟弟,真的沒話說。沒錯,她已經很大方的將他當成自己的弟弟了。“小姐,若是身子、身子不適,還可以多等候兩天。”說完這話,柳非臉紅得跟胡蘿卜似的,連眼睛也不敢瞧她一眼。但又怕——又怕小姐的身子經不起顛簸。瞧瞧,瞧瞧!姚果兒覺得好笑,於是正了正臉色,“我搞錯了。”“啊?”“上路。”然後偷笑著自己下了樓。“小姐?”這、這些東西,可以搞錯的嗎?臉更紅了。也隻能拿起行李匆匆跟上。昨日一整天的時間,柳非還真按照她的吩咐,將這匹馬裡裡外外洗了個乾乾淨淨,連馬車裡也擦了擦,真受教。滿意的摸了摸清潔的車廂,還是笑著柳非的反應。姚果兒的適應能力說難聽一點,幾乎可以用蟑螂來形容。早前的不舒適雖是仍然存在,不過已經曉得如何解決了,一待頭暈暈的,便是下來走走坐坐,反正到處都山清水秀,綠樹成蔭。柳非一路上一直都回頭向車裡頭望望,多多少少還是介懷昨日的事情。一待馬車停下來,心裡頭就又惦記上了這件事,支支吾吾的躊躇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向旁邊的姚果兒開口,“小姐,真的不記得北堂公子了嗎?”聽說,要忘記自己喜歡的人,可是很艱難的啊!哦,那件事。姚果兒一邊享受著山風,一邊喝了一口水,“小非你退步了哦。”這種明知故問,真不值得鼓勵。她還記得她說過自己“失憶”。柳非突然聽到自己變成“小非”,有點開心又有點害羞的彆開了頭。但又想起了什麼,急道,“可是小姐,那是北堂公子!”“然後呢?”姚果兒一直都有種想避開的感覺,不過既然他都說起了,還是問個清楚算了,“北堂景昊和我,到底是什麼關係?”“北堂公子……北堂公子是小姐喜歡的人!”“什麼——咳咳!”居然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丟臉。不是說古時候的女人都矜持矜持,守禮守禮的嗎?而且……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拳。皮笑肉不笑的開口,“等一下,我喜歡北堂景昊為什麼你會知道?”南宮逸也知道。“……”柳非突然被嚇到了,記憶又和之前有了重疊,沒料到小姐會突然這樣問,竟是不曉得怎麼作答。他也隻是聽說,而且還聽說,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姚果兒還未消氣,一字一頓,“是莫依落敲鑼打鼓地告訴你們了?還是貼了公告讓眾所皆知,嗯?”連南宮逸也拿這個名字來試探她。看來莫依落不僅喜歡北堂景昊,還是很喜歡!“……小、小姐——”莫依落不就是她自己嗎?“全天下都知道?”“這個……”小姐以前明明不在意的啊!“莫、依、落。”咬著牙念出這三個字,對這個人恨得牙癢癢的。深呼了一口氣,調節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將你知道的全部告知我,一字——不漏。”柳非心想自己知道也不是那麼的,但也隻能將知道的重複一次,生怕講錯。聽完之後,姚果兒已經穩定了下來。“就這些?”居然還定期上門要人家娶她,莫依落你還真是驚世駭俗啊!“就這些。”柳非自是不敢隱瞞。可是,見到以前喜歡的人,即使不會耳紅心跳,也不應該是怒火衝天吧。北堂公子明明那麼優秀,他倒是覺得,即使失去了記憶,小姐也還是可以喜歡北堂公子的。難不成是被昨日公子身旁的女子氣到了?這就是吃味嗎?終究是忍不住,“小姐,為何——”“為何我會動怒?”料到了他的問題。見柳非點了點頭,姚果兒拍拍屁股從草地上站了起來。“小非,這世上最不好辦的——”甩了一下散落的頭發,發現自己對這些還是不大在行,好兒不在還是有所不便的。“就是愛情。”淡淡地開口,“趕路了。”嗯哼,現在她算是明白了,“北堂景昊要成親”八成是想刺激一下莫依落,探探她的反應,而“你說過你要殺了他”,大概是莫依落一時的氣話,因為北堂景昊不肯娶她。算起來若是兩個月為期限見一次麵,從莫依落受傷至今也四個多月了,而今北堂景昊見了她,一句噓寒問暖的話也沒有,對之前的事也閉口不提,態度也表了個明確。這樣也好,她不主動去惹北堂景昊,他應該會覺得高興。事情就應該不會有下文,是她多心了。皺了皺眉,看向柳非的眼神變了變。“敢情大少爺還要人請?”居然還敢一動不動地繼續給她坐著!在一間茶寮落腳。北堂景昊接過鄭予遞過來的茶,思緒不受控製的飄到了那個女人的身上——莫依落,當初的紅衣少女似乎改變了。他第一眼就認出了她,卻是不大肯定的。那日初到鎮裡,他就騎著奔出去采風。她自那林子後走出,不過是一水相隔,他在河這頭,她在那頭。嬌俏率真,樸實又讓人驚豔。兩年十餘次見麵,雖從未正眼相瞧,但那記憶中的模樣卻也在同一時間與眼前女子重重相疊,平靜如水的心中,波瀾微興。自幼習武,百餘步內細處都清晰可見,她剪水秋瞳迷蒙而清澈,蘊藏千言萬語。一瞬間她眼中似乎浮現了一種淡不可見的悲戚,而下一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明明隻是麻布粗衣,卻是深深的攫住了他的視線,移動不得。也有些時日未見她了,除了第一次見麵有將她細細打量,這是他第二次正眼看她,完全不同感受,比那身紅衣更來得吸引人。這個女人,是他的未婚妻。他從來就沒承認過這樣的關係,可笑,他又怎麼會讓落英山莊擁有這麼一個女主人?再之後她就消失在河對岸,他來不及考慮便策馬疾追,過了橋又覺得行為可笑,才又放慢了腳步。仿若注定般,林路儘頭,她又出現眼前。她說她叫“姚莫。”又豈會有如此巧合之事啊莫依落,你客棧親口承認,又心有隱瞞,到底所為何樁?她漸漸成了一個難解的謎。北堂景昊不得不承認他會想她,但隻是想探出個因果。無關情愛。這兩年來她執意相嫁,但這次客棧裡她對婚嫁之事卻閉口不提,難不成在打什麼主意?他原本以為照她的個性她會追上來,也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想靜觀其變。可事情卻出乎意料,身後並沒有她的身影。這個方向是去三莊聚首必經之道,她也是去鸞鳳樓才對,那麼她的目的是什麼?若非他,又所為何事?這兩年他一直斷然拒絕莫依落。那個婚約隻是上一代的事,與他無關,他雖然不介意娶一個妻子,但不可以是一個惹是生非的女人。也是聽聞幾個月前她身受重傷命垂一線,卻無心理會。倒是爹開口讓他去子翔山莊探探她,既然不娶,他又何必理會?鄭予上前一步,慢慢開口,“公子在想事?”“嗯。”“公子無須多慮,有些事該來的總會來。”“嗯。”北堂景昊看了一眼鄭予,“到鸞鳳樓還有多遠?”“不出十天。”“……”便不多言。白子嫣在不遠處的河邊簡單整理了一下儀容,才慢慢地走向心儀的男子,她不想在他麵前麵露疲態。這一趟除了她自己的意思,夫人也是讓她跟來見見世麵,夫人的寵愛一直是讓她受寵若驚的,所以她一直想讓自己做得最好。“昊大哥,夫人出門前讓子嫣帶了點糕點出來,想嘗嘗嗎?”“出發。”不想再被那女子影響自己的思緒,北堂景昊站起來,已是一躍上馬。白子嫣歎了一口氣,他還是不肯分半點心思給她,他剛剛又是在想什麼?鄭予朝白子嫣點點頭,“白小姐,上路了。”因為夫人的關係,莊裡人都已經習慣叫她白小姐,這個有可能是未來莊主夫人的女子。這兩天來,在路上走走停停,幾乎是龜速前進。柳非幾乎懷疑,趕不趕得上三莊聚首。不過那聚會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如果順利的,還是可以看得到熱鬨的。看到收尾也還是好的。想到這裡還是很無力,發現最近歎氣的次數越來越多。剛經過了一間茶寮,才過不久柳非警覺的發現四周有些不尋常的動靜——有人!趕去三莊聚首的人,早就匆匆趕路,他們應該與人落下一大段路程才是,柳非迅速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不敢驚動到小姐。莫非是在剛才那茶寮被匪徒盯上了?小姐雖是農婦打扮,可搭乘得了馬車的,也不是普通人家,這匪徒必是看出了這一點。當下強行穩下心來,馭馬的速度,也是不自覺地加快,希望能擺脫來人。姚果兒覺得有點暈。照理怎麼也應該適應了這馬車,而今竟有了倒退的鏡像,昏昏沉沉的,不是單純暈車的感覺。明明剛剛才歇息了一會,不應該這麼快就累的。一支飛鏢橫空而至,柳非側身一避,釘在了車廂的橫木上,入木三分。迅速順著飛鏢的方向探去,並無蹤影,忙回頭撥開門簾看看車廂內——小姐閉目養神,看樣子並沒有被驚動。柳非神色黯了下來,雖然江湖經驗尚少,但也捉摸得到這並不是普通的搶劫,拔下鏢,上麵附帶了一張紙條。待看完,神色驟然一變,心跳也不受控製的加快,匆匆的環視起四周。上麵寫著——想認親,跟上。柳非並沒有看到人,這人看來是想引開他,這當中恐怕有詐。不能理會。壓下心裡的波瀾壯闊,六歲之前的事都太模糊了,但他隱約記得,自己也有爹娘,這十幾年無欲無求,笑著過人生,但又有誰知道他心裡的歸盼與心酸?門主及各位爺這麼多年來,也還是努力幫他尋找著雙親。南宮門裡上上下下都待他恩重如山,雖早認定子翔山莊就是他的家,可是,他仍想再喚一次爹娘。哪怕知道這有千千萬萬的虛假,還是心跳加速,激動難忍。像是看出他心裡的掙紮,又是“咻——”的一聲,這次帶著個綠色物體,細看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仍是附著一張紙條,柳非看到玉佩已是臉色蒼白,再一看紙條,渾身上下都抑製不住地顫抖著。“右肩肋骨下三寸,青色胎記。速跟。”這次抬頭已是有一黑衣人在前方閃過,明顯是故意讓他看著的。柳非再也忍不住了,心想眼前隻有一人,跟著他,小姐也暫時不會有什麼事,而且自己輕功不錯,見有不妥再趕回來也無什大礙。況且小姐之前才身受重傷,天下皆知,這回出莊卻是沒什麼人知曉,門主已交代了下來不得外揚。即便是前兩日泄露了身份給了北堂公子,但以他的為人必定是不會使出這麼下三濫的手段。再說小姐身手也是為人所敬畏,料想也不會有人敢來挑釁。如果是小姐的仇人,更加不可能知道他的事情。多年來他除了偶爾下山,並無在江湖露麵,是個無名之輩,也不會有人花此功夫特地引開他。此玉佩和年幼至今佩戴的一模一樣,連身上的胎記也不差分毫,若不是極之熟悉他的人,怎麼可能知道這一切?想到這裡,確定眼前之人的目的很可能隻是自己,便也不再多想,停了馬車,衝馬車裡的小姐交代,“小姐,柳非有事,去去就來。”沒待小姐應話,人已尾隨黑衣人而去。留下了“莫依落”一人待在了馬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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