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據我所知,許諾才跳槽到潛躍兩周,您是一周前住回來。”鄧雲鶴的耳釘在燈光下有些晃眼,“能不能冒昧問一下,您是什麼時候察覺到自己對有許諾好感。”林穆然嘴角動了動,他與鄧雲鶴對視一會,忽然明白了對方的心情:“你在擔心我對許諾不利嗎。我是認真的,不然我沒有必要做這些。”做這些在以前看來根本不可能做的事,演一些他自己都覺得蹩腳拙劣的戲,然後為了她一點點垂青暗自歡喜。林穆然原以為作為許諾的朋友,鄧雲鶴還會再考驗自己一下,沒想到他直接點點頭:“我知道。就算不是也沒關係。許諾她和普通的女生不一樣,如果您隻是想玩玩,她會事後加倍報複回來。”林穆然:……“但正是因為這樣,喜歡許諾就得有一顆非常強大的心臟。”鄧雲鶴說著,又重複了一遍,“她和普通女孩不一樣。”林穆然心下一動:“你是說,她的性彆意識缺失這點嗎。”鄧雲鶴愣了一下,他還很認真地思考了林穆然說的這個名詞:“嗯,這麼描述挺準確的,我以前怎麼沒想到。”說完,他問林穆然是怎麼看出來的。林穆然於是把他們認識那天發生的事情給鄧雲鶴講了一遍。也不光是因為這件事,後續相處下來,林穆然越發有這種感覺,尤其是在被許諾當成哥們處之後。聽罷許諾乾出的非人類的事,鄧雲鶴拍腿大笑:“沒辦法,許諾小時候上的一直是男校。小學,初中,一直在男生堆裡待著,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和我們有什麼區彆。長大之後明白是明白了,性格也軟和不少,但有時候還是會做出點大條的舉動,把周圍的人嚇一大跳。”許諾為什麼小學初中一直上男校。這和林穆然的猜測出入有點大,他還以為是許諾的兄弟比較多,從小受這方麵影響。“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和許諾的原生家庭有關。”鄧雲鶴想了一下,覺得稍微給林穆然講一點也沒有關係,“許諾打從出生開始就沒見過她爸爸。她媽早年精神不太好,一直把她當成男孩。許諾就這麼被當成男生養到初中畢業,身體發育得明顯了以後,就轉到正常的高中去了。聽說高中大學喜歡她的男生,最後都變成了她的小弟。”“那她的父母現在……”“她媽前兩年去世了,沒聽她提起過她爸。”林穆然心裡一沉,良久才點點頭。他現在腦海裡全都是許諾小時候打扮成男生的樣子,想穿公主裙不行,彆的小朋友被爸爸抱走,她隻能在旁邊孤零零看的畫麵。心口鈍痛。“那她在男校,有受欺負嗎。”鄧雲鶴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嗬,有誰敢欺負她,從小就隻有她欺負彆人的份。小學女生發育比男生快,她就仗著人高馬大,把全班不服氣的小男生都揍了一遍。還記得當時,我得知自己和全班最凶的‘小男孩’分到一個宿舍住的時候,哭了整整一個下午呢。”說起當年的事,鄧雲鶴就停不下來。他給林穆然講了不少許諾小時候的趣事,林穆然聽得興致勃勃,一點不耐煩的意思都沒有。後來鄧雲鶴不講了,林穆然還央他再多說一會。“吃菜吃菜,都要涼了。”鄧雲鶴夾了幾口肉到嘴裡。他現在倒是看這位林總裁越來越順眼。“綜上所述,許諾根本沒讓人欺負著過。我甚至沒看她哭過,連她媽媽去世的時候都沒有。”鄧雲鶴說完,林穆然就怔住了。鄧雲鶴觀察著林穆然的表情:“所以說,就算許諾自己足夠堅強,能夠走出所有傷痛,我們這些兄弟也會把欺負她的人架出去輪揍幾十次的,不管對方是誰。”林穆然哭笑不得:“她對我還一點意思都沒有,為什麼就說得好像我已經拋棄她了一樣。”“早晚的事吧,林總裁那麼優秀的人。比我知道的許諾曆屆追求者都要優秀。”鄧雲鶴覺得自己白吃人家一頓愛心早餐,還是得說點好話,捧捧場子的。林穆然目前沒看到任何苗頭。“她有過很多追求者嗎。”“當然,雖然我諾哥路子野吧,但長相身材樣樣不差,尤其吸引那些小白臉的目光……啊,我不是說林總您啊,我是說許諾前任男朋友,那家夥我見過,噫,做作。”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聽說許諾有過男朋友之後,林穆然還是難免失落。他打起精神來:“他們為什麼分手啊。”“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高中大學我和許諾沒在一個學校。聽說是剛在一起沒兩天就分了,那人好像拿許諾的名頭出去耀武揚威結果許諾被發現。呸,活該。要不是許諾攔著不讓我們堵他,那家夥早變成豬頭了。”鄧雲鶴惡狠狠地說著。“許諾還喜歡他?”林穆然猶豫著問。不然為什麼攔著鄧雲鶴揍他。“誰知道呢,說到底我都不太明白諾哥當時為什麼答應。”說完,鄧雲鶴總算察覺到林穆然的失落,他覺得自己今天可能話說多了。但有些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他清了清嗓子:“雖然我不知道林總您是喜歡許諾哪點,但身為許諾資深兄弟,兼多年室友,我有必要友情提醒您,許諾這人的缺點,和她的優點半斤八兩。尤其是據我觀測,您好像有點潔癖?那您可要慎重考慮了,因為許諾是那種離了我和家政服務就會把自己搞得一團糟的人,我覺得您可能接受不了。”林穆然這一周也見識了許諾在家的樣子,他覺得其實還好,除了懶懶散散,喜歡支使鄧雲鶴之外,沒有鄧雲鶴說的那麼恐怖。鄧雲鶴為林穆然的孺子不可教操碎了心。“她就是個巨嬰!巨嬰您懂嗎!老天我都懷疑她離了我這幾年是怎麼一個人活下來的。您不信的話我們可以做個實驗。就下周吧,下周我一整周不在家,讓您看看許諾的原形。要是那個時候您還敢堅定地說自己喜歡許諾,我敬您是條漢子。”兩人一頓早飯,達成了莫名的協議。第二天,星期一。晚上許諾回到家,發現屋裡空空蕩蕩黑著燈,沒有人,疑惑地給鄧雲鶴打了電話,傳來用戶已關機的提示音。她正茫然地坐在玄關處,思考著鄧雲鶴可能的去向,門就開了。林穆然知道這是實驗的第一天,所以他特地推了應酬,晚上早點回來。沒想到一推門,看見許諾一臉深沉地坐在玄關處cos思考者。“林穆然。”許諾從地上起身,拍拍褲子,“你回來了。鄧雲鶴不知道去哪了,給他打電話沒人接,真奇怪。”許諾根本沒設想林穆然會知道鄧雲鶴的去向,還在跟他分享這則最新信息。林穆然身體一僵。“他去隔壁市看朋友了,下周一回來。”林穆然扯開領帶,掩飾那點麵對許諾說謊的不自然。“這家夥,居然不和我說一聲。”許諾控訴兄弟不夠意思,然後抬眼問林穆然,“晚上吃什麼。”話題變化太快,林穆然愣了愣。他,好像忘了這個問題。鄧雲鶴一走,倆人的晚飯都沒處解決了。“我不會做飯。”許諾很光棍地道,“訂外賣吧。你愛吃什麼。”“你不餓的話,要不,我來做?”正好昨天買的材料還剩一些。但說老實話,雖然昨天鄧雲鶴誇獎了他的手藝,不過要給許諾做,他還是有點緊張。許諾眼睛亮了亮:“你還會做飯!”“會一點。”林穆然這個“一點”說的很誠實。就三道菜。“那好啊。”許諾點頭,“我來幫忙打下手。”如果是鄧雲鶴,許諾一定不會說這句話。但林穆然親自下廚的話,她於情於理都應該幫幫忙。哪有總裁乾活,職員在旁邊坐享其成的道理。“不用,你在客廳等著就行。”林穆然果斷拒絕。不是他遊刃有餘,是他實在不想被許諾看出來他的手藝生疏。許諾見他堅持,也不再多話。於是林穆然洗淨了手直接進到廚房裡,沒一會就傳出切菜的聲音。許諾坐在沙發裡,邊剝瓜子邊給趙雅萱發消息,叮囑她按醫生說的好好休息。前天周六,趙雅萱已經在許諾的陪伴下,做了流產手術。聞到廚房裡傳出的香味,許諾肚子咕咕叫了一聲。她低頭看了一眼桌麵白紙巾正中那一小撮剝好的瓜子仁,很是努力地強迫自己把眼神挪開。這是給林穆然剝的,吃掉是一瞬間的事,但就前功儘棄了。人家辛苦工作一天,回來還要做飯,她一個等著吃的人,在屋裡轉了一圈之後,發現她能為林穆然做的唯一一件事,可能就是剝點瓜子仁。四十分鐘後,抽油煙機的聲音消失,林穆然端著菜盤從廚房出來。許諾小心翼翼地托著她剝的瓜子山走過來:“林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