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老師翻了個白眼,沒理會那些人的調侃,仍是認真的帶著南城分析著,是讀題不仔細啊還是審題不清什麼的。“你的基礎題我是不擔心的,理解題你做的也非常好,無論是現代文還是文言文,思考方向都特彆全麵,可這次你作文卻是沒拿到滿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許文麗這番要求對一般學生來講可能是過分了,但對南城來說卻不算“厚望”,因為這是她可以達到的水準。南城沉默不語,許文麗注視著她,似乎也沒想她回答,頓了頓繼續道:“高考閱卷場跟我們自家學校閱卷不同,我們學校自己閱卷,老師還可以相互磕道,遇到你這樣比較……咳,標新立異的作文,我們老師都是相互傳閱,共同探討。”“你上次的那篇懸疑寫得很好,但作為一篇應試作文,它能得滿分也是我們許多老師共同討論的結果,當然也不是沒有老師想給它不及格的。你說這要是在高考閱卷場遇見這樣的閱卷老師,那不得完蛋啊!”南城在一旁聽著,沒忍住,小聲反駁一句,“不是雙人閱卷嗎?”“那萬一改到你作文的那兩個老師正好就都是那種覺得這種文章不適合作應試作文,覺得它血腥陰暗不夠積極向上呢?我們不能抱有僥幸心理啊!”語文老師就在那輕聲慢語,好言相勸了,不過說到這裡,她又安慰南城,“這次你也不用在意,你的文章還是很好,隻不過老師們想給你提個醒,所以就意思意思的扣了兩分。”南城明白老師的意思,輕聲道:“我知道的,高考我是不會寫這樣的作文的。”“就是,高考還是保守為好,一輩子就那麼一次,這麼重要的考試啊,到時候你要是因為作文選材的原因被打了低分,你哭都沒地方哭……”後麵老師又說了些什麼,不過南城沒注意聽,她有些心不在焉,眼神盯著放在老師辦公桌左上角的那份成績報告上,一班的。南城視力不算好,那份報告又離她有些遠,上麵的字便看不太清。不過如果是知道一個名字再往裡套,還是能勉強看得到的。她從第一個名字往下看,因為視力原因,看得特彆慢也特彆仔細。可等到看了大半人還沒見著那人的名字時,她的心,就止不住的往下沉。這彆是要她從後往前數吧?一班原來是四十五人一個班,後來加上沈北望這個空降的轉學生也就四十六個。南城一直看到最後小半截才看到“沈北望”那三個字,可這會兒她早就不知道他是第多少名了。為了方便,南城當真從最後開始數起。嗯,很好,第八,倒數的。名字後麵跟著一溜串的數字,那是各科成績,這個南城沒法看,一不小心就會看差了。不過,名字後麵緊跟著的那個數字,也就是語文成績,貌似是……兩位數??夭壽啦!這次的試卷總體來講還是比較簡單的,南城沒記錯的話,語文的校平均分似乎是108分,而物化一班的平均分是119分,所以沈北望能用這兩位數的語文成績在物化一班混個倒數第八,真的,挺打眼的。語文老師見南城一直看著她桌上另一份一班的成績報告,心下了然,抽出那份報告,放在南城麵前,也不吝嗇給南城看“兄弟班”的成績。“你看看。”她指著語文那一列,手指從上滑到下,最後停在沈北望的名字上,點了點,“你看,一班唯一一個兩位數的語文成績。”那語氣似乎還挺稀罕的。南城低頭又仔細看了一遍,莫名有些慚愧。語文老師說的是真沒錯,一溜排整整齊齊的三位數,偏偏到他這兒拐了一下,變成了個兩位數——96分。“你還彆說,這還及格了,剛剛卡線。”語文160分的卷子,96分堪堪就是及格分。許文麗想到沈北望的這個成績,心情有些複雜。九十六分,不要說是在高手如雲的一班了,就是在普通班,這分數也隻能算中下遊的水平了。可再想想沈北望之前的成績,麵對他這個分數,許文麗竟然生出一種詭異的欣慰感。沈北望的答題紙她特意看過,理解題扣分扣得慘不忍睹,但相比較上一次大麵積空白的周練試卷,這一次甭管對不對好歹都填滿了,從答題態度上她都能感受到他的改變。想到這,許文麗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自己麵前這個安安靜靜、似乎還在認真研究一班成績單的課代表。是因為她吧?因為對這個女孩懷著不一般的心情,所以一改先前漫不經心、可有可無的態度,開始對自己原先不感興趣、不在意的東西重視起來,隻是因為,這是女孩喜歡的。許文麗的目光透著一股懷念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遺憾悵惘。她突然有些羨慕起南城,羨慕著她被這樣的珍視著,羨慕他們青春年少,熱烈又單純,甚至有種想要見證他們共同成長的念頭。她翻出一班的小題分,鋪在桌上,對南城招招手,“你過來看這個,這個比成績單更直觀一點。”“你看,他的基礎題部分甚至是文言文前幾題都做得很好,和其他人相比也看不出明顯弱勢。但是,”語文老師話鋒一轉,手指著這題以後的一溜排數字,對著垂頭認真思索的南城說道,“從文言文最後一題主觀題,到詩歌鑒賞,再到兩篇現代文,他的比分漸漸就和彆人拉開了,而且越來越大。”“我仔細看過他的答案,概括能力倒是不錯,但那些理解題,探究題真的就沒法看了,說他審題不清吧,好像也不是,但就是給你答非所問的感覺。”南城暫時還沒看過沈北望的答題紙,所以也不太清楚具體情況,不過根據他平時寫題習慣,估計真的問題挺大的。“我記得你兩篇理解是扣了五分吧,他倒好,總共就得了五分,就這一題就給拉下了二十幾分,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呀。”南城下意識的就想順著老師的意思點頭,剛想點就反應過來,這些跟她說也沒用啊,老師應該把當事人叫過來才對啊!許文麗看出南城的心思,靠在椅背上,雙手一攤,帶著幾分促狹的笑,“但他也不聽我的話啊,跟他說了也是左耳進右耳出!”南城:“……沒有吧?”感覺老師話中有話。南城有些尷尬,這種尷尬還伴隨著一種偷吃了小點心結果沒擦乾淨嘴巴還立馬就被抓到的心虛感。見鬼!她心虛什麼?南城本想表現的更理直氣壯一點,但隻一個恍然,她就莫名想到昨天,那人坐在她身邊,有些不爽,又有些彆扭的跟她控訴著“他們都往你看”的場景,然後臉就一點點的發燙了,一直漫延著燙到她的心口。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她捂了捂心口。就、更心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