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真相如何,對四人來說,總算是死裡逃生,至於羅喉去了哪,已經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了。“現在該怎麼辦?”紀宴揉了揉自己的頭,他總覺得自己的身子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的體內,就可以發現,原本再正常不過的心臟一角,如今卻染上了一層黑色,大約占據了心臟的一成左右。“那羅喉不知為何離去,我們上去看看那尚府如何了再論其他,或許那尚家小姐已經……”綠須翁長歎一聲。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說什麼,那羅喉實力恢複,想必會去取了那尚倩薇性命。“該死的魔人!”石重咬牙切齒,一拳擊打在那封印石門之上,幾人拚了性命,卻仍然無法阻止慘劇發生,心裡都不好受。紀宴看了看唐蝶兒,見她還在發呆,沒好氣的說道:“現在知道妖魔的厲害了吧?你一個姑娘家,不好好待在家中刺繡喝茶,偏要在外爭強好勝,可不是每次都能這麼走運的!”唐蝶兒柳眉一豎,正要發火,卻想到自己昏迷過去卻未死,或許還真是紀宴救了自己一命也未可知,隻得壓下火氣,過了半晌才悶悶說道:“我沒有家。”紀宴一愣,剛想說些什麼,卻聽石重忽然咦了一聲,他回頭看去,卻見石重的目光直直的盯著法陣之內。“多謝……多謝諸位援手。”“這是?”紀宴揉了揉眼睛,忽然喜道:“你竟然沒事?”之間法陣之中,那書生的影子慢慢的飄了起來,對著眾人長長一鞠。“他的身上已經沒有半點魔氣,靈魂虛弱,隨時都會消散。”綠須翁打量了書生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在他看來,再過兩個時辰,麵前這書生的魂魄就將不複存在。紀宴聽聞,微微歎了一聲,這書生想來必是那荊拓無疑:“還有的救嗎?”綠須翁再次搖了搖頭:“無法可解。”“無妨,幾位除了那魔將,已是功德無量,更救了倩薇,小生再無遺憾。”書生的影子有些虛幻起來,清秀的麵容寫滿了滿足兩個字,似乎即將魂飛魄散永不入輪回,對他來說也是無關緊要。“除了?”四人愕然,互相對望,除了?誰除的?誰有這麼大本事?“難道那羅喉不是自己走了?你說是我們除了那魔人,可我們好像打不過他……”紀宴清清嗓子,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小生的意識時醒時斷,本見幾位與那魔將戰鬥,便激發了法陣的壓製之力,更是幾乎被法陣抹殺,不過那魔將與小生融合一處,如今魔氣完全湮滅,小生因自身殘留一絲鬼力還能支持一會,那魔將卻是必死無疑了。”書生慢慢從法陣之中飄了出來,來到四人麵前,法陣之內全無聲息,已經耗儘了能量,再也無法啟用了。紀宴四人麵麵相覷,書生說的應該是真的,可那羅喉到底是怎麼死的?“咳咳,恩恩,想必定是紀宴小子的經文起了作用,老和尚教的都是佛門無上大法,定有我們不了解的地方!”過了半晌,石重才遲疑的開口說道。好吧,鬼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哦……不,鬼也不清楚。唐蝶兒看了看一臉懵的紀宴,使勁咬了咬牙,才用蚊子般的聲音低聲道:“謝謝。”紀宴摸了摸腦袋,真是這樣嗎?算了,管他呢,反正自己和這野蠻丫頭還有賭約,想來也不可能是她一介凡人除了那魔將吧?一念至此,紀宴心中有些小得意,嘿嘿笑道:“看來這次是我贏了?嘿,那以後見了我,你可是要繞道而行羅!”唐蝶兒冷哼一聲,長鞭一甩。紀宴下意識的捂著屁股,半天沒見動靜,才發現唐蝶兒眼神中閃過一抹笑意,放知野蠻丫頭嚇唬他,隻得悻悻摸了摸腦袋,轉向那荊拓。“事情到底是怎樣?你為什麼會被困在法陣之中?”荊拓長歎一聲,娓娓道來,眾人這才得知尚府之事的真相。原來尚倩薇得知自己即將被父親許配他人,悲憤之下投井,或許是羅喉做了手腳,尚倩薇落入井中並無大礙,卻被羅喉所誘,進入石窟之中破壞了封印。荊拓在井口發現了尚倩薇的繡鞋,情急之下來不及通知他人,獨自下到井中,發現密道入了石窟,卻正巧看見羅喉將精血植入尚倩薇身體之中,羅喉動用精血外加法陣壓製,倒是讓荊拓將昏迷的尚倩薇帶出了險地,可複血之術已成。荊拓幼時的確得了高人相贈奇書,他說出書名,就連石重與綠須翁都有些動容,那正是如今國教,乾坤門的鎮山之寶《奇門遁甲總彙》。“贈你奇書之人是何般長相?”石重忍不住開口問道,這《奇門遁甲總彙》在乾坤山也算是重寶,裡麵客觀記載了佛、道、魔、妖、鬼無分類型的各種奇術、陣法,乃是乾坤門建教真人花費百年時間修訂編撰,千奇百怪無所不包,未免邪惡之人修習書中邪術,除了掌教之外無人可以觀看,荊拓所說的奇人到底是何來曆?“是個老道人,瘋瘋癲癲,不修邊幅,說來慚愧,小生隻是見他在錦繡閣外風餐露宿一連幾人不曾離開,為他送了幾頓吃食,卻不想得贈此書。”荊拓回憶道。“老道人?是了,老學究,德清和尚說過,乾坤山前任掌教雲鶴真人為一凡塵女子離教而去,不知是否就是此人?”石重想了想。“不錯,老朽也有此猜想,不知道那老道人還對你說了什麼?”綠須翁點頭說道。“他在錦繡閣外站了七天七夜,小生最後一次為他送飯,他也沒有吃下,隻是歎了一句罷了、罷了,接著將書冊交給小生,就此離去,聽錦繡閣的人說,他似乎在等一個人,隻是那人並不想見他。”荊拓想起那老道,心中仍是感激,如果不是老道贈他奇書,那尚倩薇必死無疑。荊拓接著訴說下去,《奇門遁甲總彙》記錄了世上出現過的幾乎所有法術、法陣,有些帶有詳細的修煉與布置之法,而有些隻是簡單記錄,不過就算如此,荊拓仍然認出了魔族的複血之術,可書上並沒有寫明破解之道。於是荊拓將昏迷的尚倩薇帶回之後,打算另尋解決之法,可他幾乎將《奇門遁甲總彙》翻了個遍,也未有答案。在荊拓心中,尚倩薇的安危最為要緊,在明白沒有辦法破解複血之術的情況下,荊拓打定主意行險一搏。而他的決定,就是與羅喉同歸於儘。《兵解法》就是荊拓作為凡人唯一能夠對抗羅喉的方法,此法本為鬼修之法,鬼修抓捕凡人,施展兵解之法將凡人血肉獻祭,化為強大的鬼力供自身修煉。而荊拓打算將兵解法用於自身,那鎮壓羅喉的法陣被兵解法產生的鬼力衝擊,或許能觸發法陣之力殺死羅喉。為了尚倩薇,荊拓就算化為厲鬼,也心甘情願。可惜,荊拓雖然如他所願激活了法陣,可不想自身化為的鬼力也一同被法陣攻擊,羅喉更是借此機會,用僅剩的魔氣施展法術,將荊拓拉入法陣之中代替自己成為法陣鎮壓的中心。而羅喉的真身,卻逃出了法陣之內。羅喉雖然脫出困境,可自身實力消耗相當之大,意識陷入沉睡,竟讓荊拓的鬼力占了上風。荊拓無奈之下,使用學到的另一種秘術將自己的意識融入了羅喉的身體之中,這等法術幾乎是自殺,羅喉比荊拓不知強大幾千倍,如果在羅喉強盛時期,荊拓的意識和鬼力對羅喉來說,隻是一道並不算可口的開胃小菜,跟本不可能對他有一絲一毫的影響。可在這等特殊的條件下,荊拓竟然成功了,不但暫時控製了羅喉的身體,更將羅喉的大半意識鎖在了自己的體內,與他的身體一同被鎮壓在魔鎧之內。荊拓知道這樣的狀態不可能長久,羅喉隨時會醒過來,而自己的意識會因為法陣的壓製越來越虛弱,他控製著羅喉的身體,回到尚府,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的將護靈陣布置完成,並且每天殺死一起家禽,取血以供維持陣法。荊拓不知道羅喉什麼時候會醒來,重新取得身體的主導權,他儘力維持法陣,前幾日隻是殺寫雞鴨牲畜,可在魔氣熏陶下的荊拓無法遏製心中的衝動,竟然對尚府派去看護尚倩薇的下人下手……荊拓明知是錯,可他彆無他法,雞鴨牲畜的血液已經不足以讓護靈陣對抗羅喉,隻要羅喉掌控了自己的身體,隨時可以害死尚倩薇,取出精血。甚至在羅喉意識的誘導下,荊拓與他甚至默默達成了共識,對尚府請來的異士高人伸出了魔爪,雖然有信心來尚府除妖的都有幾把刷子,可哪裡又是魔將本體的對手,羅喉借此吸收了轉化出了大量的魔力,荊拓則仿佛飲鴆止渴一般用那些人的血維持護靈陣的最強狀態,護著尚倩薇。羅喉對荊拓的做法嗤之以鼻,他等的起……而正是在紀宴他們進入石窟之時,荊拓的意識已經被羅喉全麵壓製下去,今晚……本就是羅喉打算吞噬精血回複巔峰狀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