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琵琶語 · 潔身(1 / 1)

傾城這一夜一曲,還帶著麵紗的規矩,當然讓那些庸俗好色的公子哥接受不了。這不,這傾城剛表演完下台卸妝,一位人稱胡少的公子哥就橫衝直撞地進來了。這黃媽一路攔著可都沒攔住,“胡少爺,你彆這樣,先讓我跟傾城小姐通報一聲。”胡少霸氣地推開黃媽,“你給我閃開,本少爺要見美人,誰也彆攔我。”傾城急忙掛上麵紗,起身,“黃媽,怎麼了。”“美人,見你一麵可真不容易。”胡少色眯眯地笑著。這讓傾城開始緊張起來,“不知胡少爺找小女子所為何事。”“所為何事?當然是聽你彈小曲了。”言語中充滿了挑逗。“那真是不好意思,剛剛已經彈過了,現在不是表演時間。”傾城始終保持微笑。這胡少當然知道,可都不是事,不就是加錢嗎,“我願意出一百兩,把你的今晚給包了。”把一張銀票直接丟在桌上。“胡少爺出手可真是大方。”“閒雜人等還不快給我退下?”已經迫不及待。“小姐?”語兒眉頭緊蹙。但傾城還是點了點頭。黃媽走過來對傾城小聲交代,“傾城,你小心點,這胡少爺可不是好對付的。”“我自有分寸,你們都出去吧。”待黃媽和語兒出去,胡少爺又在吩咐,“記得把門帶上,彆讓他人來打擾我和傾城小姐共度良宵。”這門就這麼關上了,僅剩傾城和胡少兩人。傾城有些不安,“屋裡悶熱,胡少爺先喝杯茶解解渴。”倒茶給胡少。“好好好,傾城小姐真是體貼。”胡少伸手去端茶,又調戲一番,“小姐的手真是好看,纖細潔淨。”想伸手去摸。傾城手一鬆,滾燙的茶灑在了胡少爺的手上。“你?”胡少心裡是一肚子火。“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胡少爺連杯茶都端不穩,好像燙傷了,應該不疼吧?”傾城假裝關心。“你說呢?不過疼也沒事,敢問姑娘有藥嗎?要不給我擦擦?”胡少投向不懷好意的眼神。“真是不巧,藥都用完了,要不你先回去上藥,明晚再過來?”這胡少爺臉色一變,“那倒不用了,這點小傷不礙事的。”“那這茶還要繼續喝嗎?”“不用了,咱們來玩點彆的。”又開始新一輪的調戲。“想聽曲子了?可以。”傾城二話沒說就抱上了琵琶,“請問公子要聽哪一曲。”哪一曲?這可得好好想想。傾城麵帶微笑,“我記得不錯的話,公子可是我的常客,我彈過的曲子不下百首,可公子是一首都沒記住,看來公子不是很喜歡我的曲藝。”“不,喜歡,因為我全都喜歡,所以隨便一首都行。”這胡少花言巧語的本事自然不差。“你確定隨便一曲都行?”“隨便,反正隻要是傾城小姐彈的,我都喜歡。”在這些人的眼中,美人就是美人,不管做什麼都讓人舒服。“那好,獻醜了。”傾城開始彈琵琶,聲音起伏不定,雜亂無章,難聽至極,果然是隨便來的一首。起初,胡少隻顧盯著傾城看,真美啊!但隨著琵琶聲的變化,喜悅的神情變得難受,隻得捂住耳朵,“你彈的什麼玩意?”“怎麼,不好聽嗎?這可是我最新創作的,你還是第一個聽到的呢。”傾城裝作一臉的無辜。“彆彈了,我求你了。”他實在是受不了了。“我最拿手的曲子,公子都欣賞不來,那我真的是沒辦法了,公子請回吧。”傾城起身。“不不不,今夜我來,聽曲事小,一睹美人芳容為大,今夜你我如此有緣,姑娘可否揭下麵紗,以解我多日來的相思之苦。”身體越靠越近。傾城急忙後退,“公子,傾城臉上有斑,若是揭下麵紗,恐怕會嚇到公子。”“不會不會,本少爺不怕。”想伸手去揭。“等等,公子真的想看清我的麵容?”“想,日思夜想。”“那過這邊來,這邊有燈,能看得清些。”帶著胡少來到蠟燭邊。“傾城小姐真是善解人意。”“胡公子,看清楚了,可不要眨眼,我要揭麵紗了。”“快揭吧,我等不及了。”突然傾城一變臉,“你後麵怎麼有人,我不揭了。”胡少立馬回頭,“誰,誰敢惹怒我的美人?”傾城快速吹滅蠟燭,屋裡變得昏暗。“你耍我?真調皮,還跟我玩捉迷藏,不過我喜歡,美人,我來了。”胡少笑嘻嘻的,開始四處瞎摸。傾城靈活地東躲西閃。“美人,你在哪呢?倒是說句話啊,給個提示唄。”胡少好幾次都撲了個空。其實,傾城早已趁胡少不注意,迅速開門出來,還順手關了門。不過門外還有下人守著,“傾城小姐,你怎麼出來了,我家少爺呢?”“噓,你家少爺在裡麵休息呢,這是給你們的。”傾城把剛剛胡少的銀票又給回下人,不該要的錢她一般不要,“記住,不要打擾到你家少爺休息。”這倆下人倒也好騙,“好的,傾城小姐放心走吧,我們看好少爺的。”傾城是邊笑邊離開。這過去好幾個時辰了,胡少總算累了,不玩了,推門出來,竟然看到兩守門的下人在門口睡著了,“起來,都給我起來。”這兩下人是一臉懵,“少爺,你睡醒了?”“什麼睡醒,我壓根一夜沒睡,我問你們,傾城小姐是不是出去了。”胡少滿臉的委屈。“她很早就出去了。”“那你們怎麼不早說?”胡少越想越氣。“傾城小姐說你睡著了,讓我們不要吵醒你。”“你們腦袋被門夾了嗎?我花那麼多錢來這就是來這睡覺的嗎?”“少爺,你沒花錢,人家傾城小姐把錢都退回給我們了,我們也沒虧,都在這呢。”把錢拿到胡少麵前。胡少氣得用扇子猛敲這兩人的腦袋,“我怎麼養了你們這兩頭蠢豬,真是氣死我了。”匆匆離開。當晚,傾城沒處可去後,其實來到了語兒房間,兩人擠在一張床上。語兒當然不介意,畢竟傾城對她那麼好,像親妹妹一樣,現在她自然要收留傾城。其實傾城也慶幸有語兒,不然在這舞樂坊中,她都不知道跟誰說話,其他姑娘好像都不太喜歡跟她做朋友。畢竟來這的客人多半是為了傾城,她們隻會嫉妒恨。不過傾城根本沒想過要跟她們爭什麼,不然也不會每晚隻彈一曲,表演時要戴著麵紗。“其實大家都是被生活所逼,淪落風塵,本應相互扶持,同甘共苦。”傾城倒是看得挺開。“小姐,我就不明白了,喜歡你的富家子弟,官宦公子哥數不勝數,三五天就有人願意出高價替你贖身,黃媽也願意給你自由,可你怎麼就不願意離開這煙花之地,跟他們走呢。要知道,一旦跟了他們,就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說到這,語兒都在替傾城惋惜。其實傾城是覺得,那些願意替她贖身的,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喜歡她的,他們不過是喜歡她的容貌,喜歡這種新鮮感,她才不會為了這一時的安逸而毀了自己一輩子的幸福。“那如果有一天,一個喜歡你,你也喜歡他的人願意替你贖身,你會跟他走嗎?”傾城還真沒往哪方麵想過,老實說,真心喜歡自己這種煙花女子的又有幾人。或許,自己的餘生都要在這舞樂坊中度過了。想到這,傾城滿臉惆悵。玩樂,遊戲,情趣,尋找新鮮刺激,那是有錢人家的夜生活。窮苦人家可就要枯燥多了,這不,都三更半夜了,景安還在破舊的屋子裡挑燈夜讀。“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書聲琅琅。這會,景母端著一碗粥進來了,“安兒。”“娘,這麼晚你怎麼還沒睡。”景安立馬起身。“娘還不困,讀書讀到這麼晚,一定餓了吧,來,吃碗粥。”彆說,景安還真餓了,端起粥來喝。“怎麼樣,是鹹了還是淡了。”景母關切地問著。“不鹹不淡,味道剛好。”景安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景母開心了不少,“那就好,那娘就不打擾你讀書了,你也彆讀太晚了,彆把自己累著了,早點休息。”“我知道了,我保證,看完這一頁馬上睡。”昨晚雖然讀書很晚,但景安一大早就起了。這些年他一向習慣晚睡早起,刻苦讀書。但早起的他並未發現景母的身影。其實,這會景母已經從外麵回來了,儘管她昨夜因為要給景安做夜宵,睡得也不早。隻見景母手中拿著一些竹枝和紙張。“那麼早你去哪了?”“去街上買點東西。”景母邊忙活將東西放桌上。“竹枝,紙張,漿糊,娘,你在搞什麼。”景安滿臉疑問。“這你彆管,早飯我放在廚房了,吃過了沒有?”“吃過了。”“兒呀,你彆看現在這些都是些普通的玩意,待會我就能做出風箏,燈籠,紙扇來。”景母找來刀,開始削竹枝。“你要拿去賣?”景安想想就想笑。“信不過娘的手藝?”景安當然不想傷景母的自尊,“信,要不我來幫你吧。”想幫忙。景母立馬阻止,“你彆碰,這竹枝很多毛刺,容易傷到手。”“你都不怕,我怕什麼。”景安一臉的無所謂。“你能跟我比嗎?我的手都是老繭,皮硬,傷不到,你的手將來還要讀書寫字呢,我們母子的以後全都靠它了,傷到了怎麼辦。”這些年,她一心把景安當寶,從未讓景安乾活,這也就是景安為何身在窮苦人家,但卻長得白白淨淨的原因。“那我能做什麼?”看到母親這般忙活,景安心裡空落落的。“你什麼都不用做,掙錢的事你彆管,回屋讀書去。”這景安突然醒悟過來,他知道他能做什麼了,順手拿上了紙張。“你想乾什麼。”“娘,人家的紙扇,燈籠,風箏上都有字有畫的,你這樣白紙一張,不會有人買的。”這是實話,那能怎麼辦,自己又沒讀過書,不會寫字作畫。“所以,寫字作畫的事就交給我吧,我也剛好能背詩練字,讀書掙錢兩不誤。”景安終於找到一個能說服景母的理由。眼下也隻能這樣了。“那娘可提醒你了,凡事都要以讀書為重,不可誤了正事。”景母語重心長地又一次交代。“知道了。”景安興衝衝地拿紙張回屋。這家是安下了,這景家母子往後就該考慮如何掙錢維持生計的問題了。當然掙錢的事是要幫忙,景安也確實沒忘讀書的本職所在。這不,在河邊的樹下,此刻景安在認真地看著書。突然,隱隱約約地傳來了琵琶聲。景安停止讀書,站了起來,四周張望。景安靜靜聆聽,陷入了沉思,是何人在彈琵琶,曲子如此淒涼動聽,好似道儘了她心中的無限心事,如泣如訴,想必是一位無奈而又心酸的女子。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循著琵琶聲而去。原來不遠處的涼亭,傾城在彈著琵琶。而語兒則負責在亭外望風,想想時候差不多了,語兒走向了傾城。“時間到了?那麼快,語兒,你覺得我剛剛我彈得怎麼樣。”傾城意猶未儘。“很不錯,好好聽,我聽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語兒聲情並茂地誇著。“真的嗎?”傾城有些不自信,可她還是覺得有些不足,既然時間來不及了,那就隻能明天再練了。“我們走吧。”起身離開的時候,袖子裡的手帕不知不覺掉了出來。而景安剛好從另一方向來到,隻看到傾城和語兒撐傘離開的背影。“姑娘請留步。”但由於太遠,傾城和語兒沒聽到,最後消失在視線中。景安撿起了地上的手帕,隻見那手帕上繡著“傾城”二字,“原來她叫傾城。”所有疑問,隻能期待下次再見了。等景安從野外回到家裡。正忙著製作東西的景母有些不開心了,“不在家好好讀書,上哪玩去了?”被冤枉的景安有些委屈,“我沒有偷懶,我拿書去彆處讀了,你看。”特地把書拿出來。這反倒讓景母不安了,“安兒,你老實說,娘在家裡做這些玩意,是不是吵到你讀書了?”也是,不然沒事跑那麼遠的郊外讀書乾嘛。還真不是,“那裡有山有水,離天地最近,讀書最有靈感,我半天就讀完兩本書了。”景母心安了不少了,“你喜歡就好,不過那裡人少,要注意安全。”“我知道了,讀了一早上的書,挺累的,給我放鬆放鬆頭腦,我來幫你弄吧。”“也好,明天估計就可以拿到集市上去了。”隻要是有利於景安讀書,景母都會同意。這從野外陪傾城練琵琶歸來的語兒,首先就發現了傾城的手帕不見,畢竟傾城的生活起居都是語兒打理,飾物也是語兒打點整理,可東翻西找還是沒見。“奇怪,怎麼好端端的不見了。”“不見了?那就算了,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傾城說得風輕雲淡,不想讓語兒愧疚。“小姐,你就不要安慰我了。”語兒很清楚,那條手帕對傾城很重要,“對了,一定掉在了你今天練習的地方。”語兒瞪大了雙眼。“既然這樣,明天去的時候再找就是了。彆想那麼多了,我要上台了。”傾城戴上了麵紗,即將開始新一夜的工作。而拾得手帕的景安,此刻正在燈下夜讀,恰好讀到“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麵”一句,停頓了一下,想到了白天的事,微微一笑,忍不住拉開抽屜,從裡麵取出了手帕。想著,也不知道此生還能不能再聽到那位姑娘的琵琶聲。碰巧這時,景母又來送宵夜了,這次是一碗熱騰騰的湯,“不好好讀書,在那想入非非做什麼呢?”景安急忙放好手帕,合上抽屜,開始抱怨,“娘,你進來也不先敲個門,剛剛差點把我嚇個半死。”“沒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你為何那麼緊張。”景安反駁道,“被你嚇得能不緊張嗎?”“好好好,娘的錯,我是看你讀書如此認真,所以不想敲門吵到你。”其實景母那麼晚沒睡,是想到夜裡氣寒,怕景安冷,所以熬了碗湯,給他暖暖身子。“趁熱喝了吧。”景安聽了很暖心,“你喝過了嗎?”“我熬的時候已經喝過了。”其實沒人知道她喝沒喝過。一邊喝湯的景安又開始過意不去了,“娘,為了我,辛苦你了,這麼晚不睡,還要給我熬湯。”“母子一場,說什麼客氣話,咱母子倆這麼多年相依為命,我能不疼你嗎?”第二天一早,當景安走出客廳,發現桌上的東西都不在了,看來景母已經上集市做買賣去了。“今天還要不要去那呢?”猶豫過後,景安還是決定去那碰碰運氣。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