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遠征·籌備(4)(1 / 1)

劍與薔薇 鰻魚Tech 2084 字 3天前

夜。忒瑞斯一身便服,沒有了往日威嚴的軍裝後,仿佛成了一個普通的忒瑞斯女人,美麗,並且動人。忒瑞斯也不過才三十七歲,風華正茂,如果不是命運的安排,也許,她也會像彆的人一樣或者為生活而喜悅,或者為生活而愁苦。生活,或許就是忒瑞斯的這一身素色長裙,穿上去是那麼的舒坦。但是那些與她此時肩負的比起來,太輕了。偶爾有路人向忒瑞斯注目,但一看到她臉上拒人於千裡的冰冷神色,還有不怒而威的目光,都識趣地退避了。忒瑞斯一路來到萊恩公爵府。這是她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忒瑞斯進門的時候,剛好萊恩從大廳中出來,兩個人四目相對。“稀客?”萊恩有些微微的皺眉,目光中同時還有一抹驚豔。萊恩亦是第一次見到忒瑞斯的這幅模樣,這讓他不禁恍惚,更忘了往日裡兩個人之間的針鋒相對。“不歡迎?”忒瑞斯依然是那略帶冰冷的聲音。“請。”萊恩將忒瑞斯請到了他的書房,看上去,是辦公用的,萊恩當然知道忒瑞斯來找他不可能是為了私事。實際上,忒瑞斯常年鎮守西陲,他們彼此認識了十年卻並沒有見過幾麵,大多還都是在議會大廳。而在議會大廳中,他們彼此是不會什麼好話的,萊恩也沒想到並沒有什麼私交的忒瑞斯會親自來他府上。忒瑞斯坐在萊恩的書桌對麵,侍女給她沏了一杯茶。“謝謝。”忒瑞斯的動作很優雅,舉止也很客氣。她出身於格羅瑞爾的貴族,這樣的表現很正常,隻是,有點難以將之與她往日的軍威聯係在一起。萊恩怔了怔神,繼續聽忒瑞斯說下去。“您是我王國的首席外交官,出使過很多城邦包括南流域,所以,我這次私下拜訪,打算向您打聽打聽南流域的情況。”忒瑞斯說,她看出萊恩眼中的質疑,又進行解釋,“我是軍人,軍人隻會踏足自己的領土,除非,是侵略者。”“哼。”萊恩笑了笑,有些不明意味。忒瑞斯看著他。萊恩又用另一種神態笑著:“忒瑞斯閣下自然不是侵略者。您與先王為北平原帶來前所未有的發展,若非如此,我也許還在東邊的草原上放牧呢。”忒瑞斯聽出了對方話中的反諷,先低頭致了一禮,算是回應剛才的誇讚,然後又直言不諱地說:“我承認當初想吞並三十二族,但那是建立在你們反抗的前提下;不過後來王上又提出了共和,我認為,這種方式確實比我的好。”“自然。”萊恩應了一句。至此,萊恩也明白忒瑞斯的來意了。理智的他,並沒有再在以前的事情上糾纏,而是到旁邊的書架上取下一本書,然後坐回忒瑞斯的對麵。他翻開書,查了幾頁。“發往阿姆科多的國書想必聯盟已經收到,目前來看,問題不大。公主的遠征軍出了拉奇爾後,往南就會經過一片平原,那裡有不少城邦,但整體國力都不好,沒有能力與遠征軍對抗,而且其中一些都是聯盟的邦國,如果有了聯盟的照應,他們也不會對我軍進行阻撓。越過這片平原後,就到了望風丘陵。那裡的情況並不樂觀,如果說瓦德加那個所謂‘宗教聯盟’確切的話,也許會受到不小的抵抗。不過,那裡有一個城邦,城主曾受先王恩惠,還來參加過國喪。”“你是說他會幫助我們?”忒瑞斯問。“也許。”萊恩攤開雙手,“但恩惠是恩惠,外交是外交。”忒瑞斯沒說話。萊恩繼續說:“我會向與我王國建立過外交關係的城邦遞送國書,爭取他們的支持,但具體情況會如何,我並不能保證。畢竟,那裡太遠了。”忒瑞斯還是沒說話。她站起身來,舉起一直沒動的茶杯,抿了一口。這也許算是回應萊恩的招待。……私人的。然後,忒瑞斯走向門外。“我希望在公主遠征歸來之前,您保證好王國的穩定。”萊恩突然看著門外說。他意有所指,因為蠻王隨軍遠征,議會中就隻有忒瑞斯掌軍了。萊恩黨派終究還是沒能染指到軍權。“我也希望如此。”忒瑞斯回過頭來,話中也有些彆的含義。似乎,她聽到了什麼風聲。……出征前夕。遠征軍營裡,燈光亮得宛如白晝,一部分軍官和士兵正在進行最後的整理與檢查,另一部分雖然依令晚休,但都無法入眠,按捺不住一顆躁動的心。天一亮,就要出征了……薔薇睡意全無。她漫無目的地在營地裡走著,沿途一些值崗的哨兵向她致禮,也沒有打斷她複雜的思緒。這很正常,薔薇沒有打過仗,更沒有指揮軍團打過仗,但她知道,王國的榮辱、先王的榮辱、還有這些士兵們,都已經掌握在她的手裡了。隻有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薔薇才表現出她心中的忐忑。突然,薔薇不經意瞥見營中的軍帳,本該是她與軍官們商議戰略的地方,此時居然亮著燈。賬中,還能看到不少人影。薔薇走了過去。夜已經很深。軍帳中似乎在召開軍事會議,賬外重重把守,很是森嚴,而且薔薇走近了才發現,那些竟然還不是遠征軍的士兵,每一個都很陌生,一看就知道是從軍務府來的。更讓薔薇氣憤的是,索圖不知什麼時候被那些士兵綁了起來。“公主……”薔薇一過去,索圖連忙喊了一聲,但緊接著就被身後兩名士兵重重地壓下肩膀,幾乎把他的腦袋抵在了地上,當著薔薇的麵。索圖掙紮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辦法。薔薇頓時憤怒起來。“怎麼回事?”她厲聲叱問。那兩名值守的士官互相看了看,才正式向薔薇行禮,但都沒有說話。“誰讓綁的?”薔薇的聲調又提高了幾分。“是……是忒瑞斯公爵。”一個說。“忒瑞斯?”薔薇臉色一沉。“是,索圖中尉擅自……公主,您不能進去,裡麵在召開軍事會議。”那名士官話說一半,眼見薔薇準備走向軍帳,忙一下攔在了薔薇麵前。這讓薔薇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這裡是遠征軍,薔薇作為遠征軍統帥,不知道什麼時候召開軍事會議也就算了,居然連會議都不允許參與。她有些咬牙切齒,怒視了那名士官一眼,然後當著對方的麵繼續走向軍帳。也奇怪,就這一眼,士官頓時不敢動了。薔薇快步走至賬前。賬中,燈光映出一個人的身影。“摩西中將將會護送你們至布萊恩,到達布萊恩後,多倫,你可以直接代表我向第六軍團下發指令,聯盟那個叫風的我並不信任,如果爆發戰爭,由你擔任臨時指揮,並把公主安全送回來……”薔薇推開門的時候,聽到一個人代替她正在向遠征軍的軍官們下發指令,而這個人,正是這些軍官們真正的上司:忒瑞斯。毫無疑問,薔薇打斷了忒瑞斯召開的這次會議。忒瑞斯止去自己的話,不由皺了皺眉。薔薇立在門外,麵無神情。“……就先這樣,散會。”忒瑞斯向軍官們說道,但全程注視的是薔薇。“是。”一群軍官紛紛低著腦袋,倒不是因為做錯了什麼事,而是背著名義上的統帥到另一位軍事長官這裡參加會議,還被發現了,這實在是有些尷尬。多倫最後一個出去,不禁悄悄回過頭看了一眼。他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薔薇。”忒瑞斯喊了薔薇的名字。她並沒有稱呼公主,因為她認識薔薇的時候薔薇也還不是公主,甚至如果後來沒有發生那麼多事的話……在忒瑞斯的眼中,從來就沒有把薔薇看成公主,而是一個孩子,自己的孩子。隻可惜,自從西麵爆發戰爭以後,她就很少待在底比斯,也很少再與自己的孩子見麵。薔薇也知道。薔薇並不敢頂撞自己的這位長輩,也不想。她深吸了一口氣,在聽明白忒瑞斯召開這次會議的部分內容後,也不打算再去計較剛才的抱怨了。她隻是問:“您為什麼要綁了索圖?”忒瑞斯正色起來,用她的兩個手指使勁敲了敲麵前的案台。關於瓦德加的情報隨便查查就能知道是索圖竊取並透露給薔薇的,這讓忒瑞斯私心裡一直對索圖有意見。“他是臣,臣就應該守規矩。他想竊聽軍事會議,所以我綁了他。”“……這,就是理由。”忒瑞斯極其嚴肅地說,“可是是我命令他來的!”薔薇抿著唇,意圖為索圖進行辯解。“就算是你的命令,他也是臣,也該守規矩。”但忒瑞斯依然嚴肅地說,帶著一些教誨的意味,“薔薇,我希望你明白,對你來說任何人都隻是臣。”“哼。”薔薇冷笑了一聲,看樣子並沒有聽進去。自從北安王隕落以來,她與忒瑞斯之間的談話就沒怎麼愉快過了。薔薇噘著嘴。忒瑞斯知道薔薇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也不急躁,隻能輕輕歎口氣。很久。兩個人都這樣沉默了很久。“薔薇,行軍路上很艱苦,把你那個侍女也帶上吧,軍中都是男人,需要一個人來照顧你。”忒瑞斯似乎不再是剛才那位氣勢逼人的輔政大臣,而轉變成了長輩的口吻,“打仗的時候,不懂的多問蠻王,切忌自己使性。你要記住,帶著大軍上路以後,你就不隻是你一個人了,你還肩負著每一個士兵的生命。”薔薇抬了抬眼。“我知道了。”她並沒有反駁,儘管聽起來還有一些怨氣。忒瑞斯抿著唇,終究還是說了出來:“我並不是在削你的權,那些軍官們我很明白,如果沒有我壓住他們,他們不一定會服從你。還有我也並不是不想讓你遠征建立功勳,而是,你真的太小了,你應該再學習幾年的……”“我知道。”薔薇打斷了忒瑞斯,但這一次語氣好了許多,“我都知道。”“……”忒瑞斯沒再說。她忽然感到很欣慰,臉上浮起了一些笑容。真摯的笑容。“父王的本意,是將王國交給您的。”薔薇想起北安王隕落時的情形,神色再度透出些淒苦,“而您卻交給了我。我不能讓您失望,也不能讓父王失望。”忒瑞斯搖了搖頭:“我隻願永遠追隨你的父親。”薔薇忍住淚。“如果……如果我不能回來的話,王國就拜托您了。”薔薇向忒瑞斯低下頭。忒瑞斯再次搖頭,直到薔薇抬起頭來時,她才說:“你知道我每次出征時你的父親都會對我說什麼嗎?他說,‘把他們帶回來,把所有人都帶回來’。現在,我也對你說一遍,把所有願意追隨你的人平安帶回來,還有,你自己。”薔薇對忒瑞斯鞠了一躬。她再次走出軍帳時,看到天上的月亮,那樣明朗。……黎明。夜色未消,隻有東邊一些漸漸被燒紅的雲彩,仿佛越來越黯淡,又仿佛即將帶來無限的光明。風有些涼,吹動著軍營中林立的旗幟,獵獵作響。遠征軍在進行最後的誓師。“士兵們!”薔薇一腳踏上高台,振臂高呼,進行戰前的動員。這注定是個不平靜的黎明,東邊將升未升的朝陽、西邊將消未消的落月,同時懸在天空的兩側,但更耀眼的卻是那熊熊燃燒的烈火,深深映在每一個人的眼中。無數新兵聚於台下,群情激昂,發出一句句高亢而洪亮的呼聲。“……我,薔薇,感謝你們一個月來的努力。”薔薇的聲音接近嘶竭,“王國因你們而驕傲,我亦因你們而驕傲。現在,驕傲的你們,是否願意隨我出征,是否願為先王不屈的英靈複仇?”“為了先王!”“為了公主!”士兵們的呐喊聲,如同衝破了夜空。“複仇!”“鐺!”一聲破鞘之響,薔薇毫不猶豫拔出了她的劍。在她麵前的,是一頭公牛,按照傳統,在誓師前將會宰殺一頭牛用於祭旗,當然,這頭牛已經被死死地綁住,隻需要奮力砍掉它的頭顱就行了。薔薇有那麼一瞬間的忐忑,畢竟她從沒有殺過生,更沒有見過血;但隻是一瞬間,她咬著牙,一劍下去,鮮血飛濺。薔薇的那麵旗幟上,一朵白色的薔薇花,頃刻間被染得通紅。“公主萬歲!”“王國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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