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越無涯(1 / 1)

罪城 鰻魚Tech 2156 字 3天前

越桑渝醒後得知越無涯要來的消息,也是和蕭既明一樣的反應:“他這個時候來實在太蹊蹺了,而且對你我都不是好事。”“他是你一母同胞的哥哥,想來也不可能對你怎麼樣。”蕭既明倒了杯熱水,將出來前仙族醫師調製的丹藥與水一起遞給越桑渝。越桑渝就著水喝下藥,起身披上外袍:“爍霖鈴昨夜在濤聲湖邊遇上了你,又利用濤聲湖下玄門機關配合歌聲傷了我。此人性格詭異且難以琢磨,表麵上看起來瘋瘋癲癲不理世事,和海神也不算親密,可我不敢保證她會不會把這件事告訴海神和大哥。”“說起這個來,昨夜你在下麵發生了什麼?而且你們越家作為鮫人後裔最擅常吟唱,怎麼會被彆族的吟唱傷了?”蕭既明拂住越桑渝有些不穩的身體,皺了皺眉,有點想把他按回床上。然而越桑渝借著蕭既明的力道穩住身形後,穿好了衣服,看樣子是鐵了心要去覲見:“爍霖鈴昨晚的歌聲並不是吟唱,而是混沌初開之前的遠古咒文,它和吟唱完全是兩個概念。這些咒文的年紀比你父親還大,在三界誕育生命之前便已經存在了,沒有人知道它們的來曆,創世以來也隻有爍霖鈴能解讀它們。這些咒文雖然神秘,但也許是爍霖鈴還未能完全參透,從前我來浩渺宮時與她對過陣,很輕易就能防住她。昨晚大概是因為我本來就有傷,加上她設計的機關大概與她的咒文相輔相成。濤聲湖底下的機關你比我更懂,晚上回來我把圖畫出來,至於那隻幻色魚……”蕭既明赤瞳中泛起一抹怒意,一把將越桑渝按住,打斷了他要說的話:“我聽白荇說了,這次覲見是個無關緊要的場麵,隻要你哥哥來後向海神賠個禮就可以了。你彆去了。”雖然平日裡越桑渝與蕭既明打鬥可以不落下風,可此時身負重傷,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反抗他,隻好對他說:“我受傷的原因不能讓大哥知道,所以不能讓他察覺我身上有傷。更何況我幾乎可以斷定,大哥突然來浩渺宮,與這裡突然沒收來客兵器為的是一件事情。我現在猜不出這件事是什麼,這次覲見說不定能得到線索。”蕭既明明白越桑渝這兩次傷都是為自己所受,強撐著去覲見也大多是為了自己的身份不被人發現。心中不是滋味,卻又說不出什麼能表達他心情的話來。沉默許久,蕭既明看著越桑渝的眼睛,低聲問:“你這又是何苦?”越桑渝沉默了一瞬,終是沒有說話。蕭既明拍拍他的肩:“以後彆再這樣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應付。”不料越桑渝抬眼看著蕭既明:“你難道沒有發現我很多時候都在利用你?”蕭既明認真思考了片刻,開口道:“有時候的確有這種感覺。作為補償,我們找個地方打一架,打完了還是兄弟。哦,我忘了你不能有朋友,更不能有異姓兄弟,那得打兩架。”“你不生氣?”越桑渝是少有的疑惑,蕭既明極其看重身邊人的忠誠,這樣的反應實在不是他的性格。蕭既明是毫不在意的樣子:“你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有目的,你也沒想隱瞞我,隻是覺得沒必要告訴我,說明這種目的一定不是帶著惡意的,你並不怕我發現。既然沒有惡意,又目標相近,為什麼不能欣然同路呢?”或許蕭既明是一個不允許彆人背叛,且心狠手辣的人。可他同樣也是一個自信的領袖,這種自信足可讓他寬容陽熾,原諒越桑渝。然而奇怪的是,越桑渝能算準蕭既明一定會放過陽熾,讓他將功補過,卻不確定他會不會原諒自己。蕭既明倚在床邊把玩著紗帳上的穗子,用慵懶的語調說:“我覺得你還是對我坦白一下你的目的比較好,你沒自己想的那麼強大,彆什麼都一個人扛著。”“謝謝你。”越桑渝輕聲說。蕭既明故作輕蔑地笑了一聲,轉過身去不看越桑渝。深知蕭既明是這樣看起來狷狂霸道,但彆人一提到他的好,他就會變得非常彆扭的性格。越桑渝也沒說什麼,扶住床沿起身對蕭既明說:“快點準備,已經要遲到了。對了,那隻魚是打開觀天塔的鑰匙。”越桑渝突然轉換的話題,蕭既明也能馬上接下去:“早就知道了,我沒那麼蠢。”海神每一百年舉行一次壽宴,壽宴前三天的聚會由海神妃在清晏殿舉行。帶著海神的兒女們與各族各家使者們吃頓飯,拉近彼此感情。每個來參加宴會的使者在本族中地位都不低,雖說是吃午飯,可在早晨太陽懸到觀天塔頂端的時候就要入場了。這多出來的時間供相好的家族增進感情,以及不熟的家族拉近關係。蕭既明與越桑渝到的時候,幾乎所有該到的家族都已經到了。神族有十六家族,在諸神之戰前都是神族諸侯國。萬物之父死後,現任天帝登上了蒼穹座,降諸侯國為家族,保留大多數領地,卻收回了很多權力。兩千年過去,當年稱霸海洋、陸地、森林的越家、荒家、靈家仍然是大家族,一些根基不穩家族在時間的衝擊下漸漸衰落,但他們的姓氏在神族中依然尊貴,在浩渺宮也能得到相應的尊重。越桑渝不是愛熱鬨的人,加上身體虛弱,就算他靈力深厚,足可讓所有人都看不出異樣,但此時與人周旋客套還是有些吃力。所以入了清晏殿便與蕭既明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坐了下來。“每次海神壽宴魔族不是都會派使者來賀壽嗎?怎麼現在還沒有見到魔族人?”坐定後,蕭既明環顧四周,卻不見魔族人的身影。“魔族是不會參加這種可有可無的聚會的,自諸神之戰後,爍天宇成為新天帝,魔族與神族幾乎平起平坐,來祝壽隻是給神族一個麵子。”越桑渝知道蕭既明在罪城這兩千年裡一直留意著神族的動向,隻是他連海神壽宴會有什麼人來都知道,想必是流雲告訴他的。就在這時,一名身著明黃色衣袍的人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和煦溫暖的笑意:“越少主,我可以坐在這裡嗎?”來參加宴會的大多數人都知道越桑渝性子孤僻,他們也對自己的身份有著天生的傲氣,自然不願意來這裡自討沒趣。所以這個人突然來搭話,連越桑渝都有些意外。但越桑渝還是保持著帶著疏離的禮貌:“荒少主隨意。”來者是荒家少主荒塵,無論家世與地位都不低於越桑渝。“聽說越少主去仙族采藥時新收了一名近侍,就是閣下吧?”荒塵用溫和親切的眼睛打量著蕭既明。“荒少主。”蕭既明學著神族的禮儀向荒塵抱了個拳。荒塵笑了笑,看上去格外可親:“我年少時也喜歡遊曆四方,六族中都有朋友。接觸的人多了,我便發現,世上雖沒有相同的人,可每族人身上都有其特有的氣質,比如仙族人的靈魂裡,都帶著一種遺世的感覺。恕我直言,閣下身上並不帶有那種氣質。”蕭既明看出荒塵語氣中暗藏的鋒刃,卻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那依荒少主看,我的氣質像哪族人?”“閣下似神似魔也似人,唯獨不像仙。”荒塵笑道。“這就對了,我雖出生仙族,母親卻是人類。又因仙族以水元素為尊,我一出生就是火元素,在仙族頗受排擠,也與荒少主一樣,年少時便遊曆四方,所以沾染了多族的氣質,卻獨獨不像仙族。”蕭既明每次瞎編都麵不改色,還帶著一貫的自信,足可把假話說到使人信服的程度。荒塵看上去真的信了:“如此便是我多心了。仙族排斥火元素不過是因為他們無法駕馭如此烈性的元素,神族卻以火元素為尊。畢竟神族是六族中最高貴的種族,是太陽之子,曾經的萬物之父與如今的爍家都是火元素,閣下在神族必定大有作為。”“借荒少主吉言。”蕭既明臉上是一貫的慵懶笑意。“還未請教閣下姓名。”“隨母親姓,蕭既明。”蕭既明回答。荒塵起身向越桑渝和蕭既明以神族禮儀抱拳:“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越少主,蕭兄,改日再聊。”“荒少主慢走。”越桑渝微微點頭。清晏殿二樓不同於底下的熱鬨,裝璜看似清雅,卻暗藏著高貴奢華。浮冰石隔音效果極好,隔絕下麵的喧囂之聲,隻有琵琶聲縈繞在在梁柱之間。這裡本是用來作為海神妃與海神子女休息議事的地方,隻是現在這些年輕的王子公主們大多跑去了樓下,尋找自己交好的彆族少主或者主君,留在這裡的隻有三個人。彈琵琶的是一名絕美的女子,氣質高華而沉靜,琵琶技藝精湛。身著青色衣裙,緞子一般的黑發上墜著一支藍寶石步搖。爍霖鈴坐在那女子對麵,百無聊賴地翻著一本泛黃的書冊。而中間的高位被珍珠簾幕遮住,隱約可以看見簾幕後的軟榻上雍容女子的身影,透著久居高位所養成的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荒家少主荒塵走到階前想簾幕後的女人行了一禮:“參見海神妃。”“免禮。”海神妃的聲音還很年輕,語氣中卻透著與年齡相符的滄桑。六族之中,隻有神族與魔族不會經曆衰老,成年後便一直保持年輕時的體貌,直到壽命耗儘時神形散於天地,像是從未存在過。爍霖鈴抬起頭來:“你問到了什麼?”“那人的母親是人類,父親是仙族。他隨母親姓,姓蕭。因為是火元素,不受仙族待見,才來了神族。”荒塵回答:“但此人靈力極其深厚,加上越少主在旁邊,我無法探知他的靈力是否屬於仙族。”“你們荒家靈力探知是三界一絕,連你也不能探到?”爍霖鈴話雖這樣說,卻像是早就預知了這個結果。“是的。”荒塵恭敬地回答:“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還請霖鈴公主儘早兌現承諾。”“聚會結束我就讓人把翻譯出來的土元素咒文送到你那裡,至於有沒有用,就看你的悟性了。”爍霖鈴看著手中的書笑了笑。荒塵滿意地行了一禮,便退下了。與此同時,彈琵琶的青衣女子手中琵琶也止了聲:“若是對桑渝新收的近侍好奇,何不直接問桑渝?”海神妃低笑一聲:“連你大哥都不信任這個小弟,本宮要如何相信他的話?這次連荒塵都探知不出他那個近侍的靈力所屬,本宮懷疑就是越桑渝搞的鬼,你們越家亂人心神的能力,也是一流的。”越家這一代有二子一女,其中二女兒越如霜很早就嫁給了海神太子。爍霖鈴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好像一個做了壞事還不為人知的小女孩。“你笑什麼?”越如霜疑惑地看著爍霖鈴。“沒什麼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一點事情,覺得現在越桑渝大概沒多餘的力氣幫他的近侍瞞天過海。荒塵探不出來,隻是他能力不夠而已。”爍霖鈴笑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本宮?”海神妃意識到了什麼。“是啊。”爍霖鈴大方地承認:“怎麼?幫你們查天極星的事情已經很耗我的心力了,還不準我有點小秘密呀?”顯然,爍霖鈴隱瞞了昨晚在濤聲湖發生的事情。“平日裡你再怎麼瘋癲任性本宮都不管,可這是關乎於爍家神族,乃至三界安危的事情,本宮希望你拿出一個公主該有的擔當。”海神妃的聲音裡帶著威壓。“有事公主,無事雜種,娘娘的心啊,就像這大海一樣深不可測呢。說起來,若非可疑的就是越桑渝的近侍,越少主必須避嫌,這查天極星的事情也輪不到我這個雜種吧?”爍霖鈴向海神妃露出一個乖巧的笑。“三公主,你失言了。”越如霜提醒。爍霖鈴不屑地笑了笑,掠過了這個話題:“你們要是覺得那個近侍可疑,大可下令把他殺了。你們不一直這樣嗎?寧殺錯不放過。”“霖鈴,注意你的用詞。海神壽宴,來的都是各族尊貴之人,這樣大的宴會上胡亂殺人,必定引起騷亂。”海神妃聲音裡已經含了怒意,隻是現在有求於爍霖鈴,隻能忍著。爍霖鈴突然大笑起來,仿佛看了出格外滑稽的戲劇,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累了,她才抬頭看向已經氣得微微發抖的海神妃:“說起來,你們為什麼這樣針對那個侍衛,難道因為他長得帥?”海神妃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你們都出生於諸神之戰後,沒有經曆過蒼茫之世。所以當然不知道,那個所謂侍衛的眼睛,多像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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