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要這樣做？”越桑渝看著在準備著夜探觀天塔的蕭既明，心裡是少見的沒底。“你是肯定不能和越無涯回萬瀾海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們在壽宴的時候趁亂逃走。”蕭既明早就想好了：“這次離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到這裡來，我必須在今晚先去把東西取了。”“不查簡純的身世了嗎？”越桑渝問。“沒時間了。那個小姑娘看上去人畜無害的，留她在罪城與流雲做伴吧。再說了，難道我還能逮著每個爍家人問‘你和人類生過一個孩子嗎’？”蕭既明顯然一開始就沒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大哥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就是帶走我們兩個，這個時候我們周圍不知道有多少雙看不見的眼睛。你要在這個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去觀天塔，隻怕不容易。”越桑渝提醒道。“不賭一賭怎麼知道不行呢？”蕭既明就算做沒把握的事情，看起來還是十分有自信。對於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越桑渝已經習慣了。他也知道這是最好的安排，隻是太過危險。於是越桑渝取出從罪城帶出來的藥丸吞下去一粒，對蕭既明道：“我和你一起去。 ”蕭既明連忙嫌棄地說：“你這隻病貓還是好好在這裡養著吧，去了也是拖後腿。”“隻有我能騙過越家人的眼線。”越桑渝堅持道。“放心吧，我要是被發現了，就把他們打暈，你去消除一下他們的記憶就好了。”蕭既明當然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但他不怎麼說，越桑渝是一定要和他一起去的。但他這樣說了也並沒有什麼作用，越桑渝還是堅持：“一起去。”“你聽不懂人話？”蕭既明神色一凝，平添了幾分壓迫感。可越桑渝倔強地直視著他的眼睛，大有不帶他去他也會跟去的決心。就在兩個人劍拔弩張，又要大吵一架的時候，外麵傳來了扣門聲，在寧靜的夜晚顯得有那麼一絲詭異。“誰？”蕭既明警惕地問。扣門人的聲音怯怯的，像是一個害羞的少女：“我是霖鈴公主的侍女，公主請二位去濤聲湖邊一會。”蕭既明與越桑渝對視一眼，越桑渝點了點頭。就在他們兩個不知道怎麼從明月閣出去的時候，爍霖鈴居然主動約他們去濤聲湖了。蕭既明和越桑渝到達濤聲湖時，爍霖鈴正坐在湖邊的漢白玉台階上百無聊賴地玩水，係在腰上的銀鈴隨著她的動作，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想不到這麼快就等到了你們，看樣子你們也是急著出來呀。”爍霖鈴背對著他們，卻能感知到他們的到來。“不知道霖鈴公主叫我們來，所謂何事？”越桑渝問。爍霖鈴抬頭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觀天塔：“你們不是正在發愁怎麼在越家眼線的監視下來到這觀天塔下嗎？”想法被爍霖鈴識破，越桑渝也沒有否認，隻是淡然道：“那你約我們來這裡，有什麼目的？”爍霖鈴笑了笑：“和越少主這樣的聰明人說話真的毫不費力，你其實早就看出來我的心不是向著海神的吧？”“公主的心難以琢磨，我不敢斷定你是站在哪一邊的。”越桑渝道。爍霖鈴眨了眨眼：“那越少主猜猜，我到底是站在那邊的。”“我猜是你自己那邊。不然你不會在傷了我之後，又放任我拿走觀天塔的鑰匙。”越桑渝回答。爍霖鈴哈哈大笑：“我就說越少主是聰明人，這洞察人心的能力，當真有點嚇人呢。”“那你可以說出幫助我們的條件了嗎？”越桑渝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疏離，毫無談判時的咄咄逼人，更像是與認識但不熟之人的客套。爍霖鈴沒理越桑渝，而是看了一眼他身邊的蕭既明，起身緩步靠近，貼在蕭既明耳邊輕聲說：“你長得很像你父親。”這話雖是說給蕭既明聽的，越桑渝卻也清楚地聽到了。手下意識探向腰間，才反應過來他的滄溟在進入浩渺宮時便被收入了兵池。蕭既明故作鎮定，說的卻是實話：“其實在我的印象裡，我和父親長得一點都不像，那時候鄰居都懷疑我不是他親生的。”“你大概不像他在人間的樣子，可血脈是種很強大的東西。你與他原本的樣貌有五分相似，加上對應你血脈的天極星脫軌，幾乎可以讓人斷定你就是他的兒子。隻是我的父王太平日子過得久了，連最基本的直覺都退化了，什麼事情都要講究證據。”爍霖鈴笑得詭異：“我要是海神啊，一定直接把你抓起來挫骨揚灰。”“可你不是海神。”蕭既明笑得輕鬆慵懶，好像在他麵前的女子對他沒有任何威脅。爍霖鈴露出驚喜的神色：“哎呀，看樣子你這個在神界人人得而誅之的孽障也是個聰明人。有意思，我喜歡和聰明人合作。”“那便說說你的條件？”蕭既明用自帶威壓的赤瞳直視著爍霖鈴的眼睛。爍霖鈴貼在蕭既明胸口，明明是這樣曖昧的動作，卻沒有一點旖旎，更多的是針鋒相對的危險。“我讓你拿到你想要的東西……”爍霖鈴的聲音像是清晨的霧一般輕而朦朧：“你替我殺了海神。”蕭既明推開爍霖鈴，不解地問：“他是你父親。”“這世上不是所有男人都有資格當父親。”爍霖鈴眼底不經意間劃過一抹恨意。蕭既明看了一眼越桑渝，對爍霖鈴說：“我可以答應你，但現在不行。我現在還沒有對抗海神的實力，而且我急事必須去魔族。”“我當然知道，現在要你殺海神實在是癡人說夢，不過沒關係，我可以等。”爍霖鈴歎了口氣，好像十分可惜：“這筆買賣對我來說多少有些不劃算，但願你蕭城主能牢記自己的誓言，不要讓我失望才好。”蕭既明和越桑渝都沒有想到，爍霖鈴竟然知道蕭既明是罪城城主。雖說罪城在三界已經是著名傳說之一，可外人對它的了解僅限於知道那是一個包容罪人的地方，至於城主更是眾說紛紜，連性彆都沒有定論。爍霖鈴立刻就看出了兩個人的疑惑，卻沒有立刻回答：“等到這筆買賣兩清之日，我一定為蕭城主與越少主解答疑惑，現在就把它當成我的一個小秘密吧。”說著，爍霖鈴向蕭既明攤開手：“把鑰匙給我，我帶你們去密室。就算你拿著鑰匙，可沒有我的允許，無論是誰都有去無回。”爍霖鈴取了小魚形狀的鑰匙，就往觀天塔走去。然而越桑渝卻站在原地沒有動。“怎麼了？”蕭既明問。越桑渝將食指放在唇上，用眼神暗示他暗處有人。蕭既明會意，跟在爍霖鈴身後往觀天塔走去。與此同時，一根看不見的琴弦撥動，四周空氣扭曲了起來，不遠處的樹林中傳來了身體倒地的聲音。“走吧。”越桑渝平靜地向觀天塔走去。爍霖鈴鼓了下掌，用讚歎的語氣說：“都說越少主對音律的掌控登峰造極，今天我算是見識了。如果我沒猜錯，那是忘曲中的一個調子吧？那個人會在林子裡睡到明天早上，而且不會記得自己看到了什麼。”蕭既明已經熟知了越桑渝的能力，已經見怪不怪了，隻是問：“是什麼人？”“越家人，就是那六名侍從中的秋葉，他是越家最好的探子，幾乎不會失手。”越桑渝道。蕭既明將胳膊搭到越桑渝肩上，調笑道：“這麼厲害的人都逃不過少主您的魔爪？”越桑渝將他的手拍下去：“還是小心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