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秘密(1 / 1)

立在窗前,看著那麵事態發展的上官夜麵色一僵。本來男歡女愛乃常事,更何況在這個女人不用裹足、可以出戶的朝代,雖說成親前可以自由戀愛、但不代表就能私定終身。崔姨父可是吏部天官。他倆之間身份地位如此懸殊。姨父能答應嗎?不過,這關他屁事!說不準表妹過兩天又喜歡上了彆人呢?收回目光,呷了一口茶剛放下,上官夜倏感手指一涼,似有一物擱在了掌中。他回頭看去,是卿風的手!她拽了拽他,聲音微弱,喊道:“上官夜。”上官夜嘴角一彎,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掛在唇邊。他心下欣慰,她終於從昏迷中轉醒,隻是那消瘦慘白的臉頰,令她像蒼老了一段年華,平白長了好幾歲似的。“肚子餓嗎?想吃點什麼?”卿風搖頭:“給我倒杯水吧。”“好。”來到桌前,斟茶時,上官夜忽然想起一個問題。方才偶爾聽她有咳嗽,也不知喉頭是否有痰,若灌水太急或太多,必會嗆死她。擰了擰眉,他立刻朝門外喊道:“長孫。”“公子。”長孫薛翼擦著鼻涕從門外走來。上官夜說:“去找個小勺來,順道看看灶房的粳米粥好了沒,好了一並取來。”長孫薛翼連連點頭,奔了出去。沒一會兒他拿著勺子和粥走了進來。上官夜接過來到榻前將卿風扶起,往她腰下塞了幾個繡花軟墊。她渾身軟乏無力,斜斜地靠著榻靠。他用小勺,一點一點地將水喂到她的嘴裡潤了喉,後而將粥端來時,卿風蹙眉,強咽了兩口粳米粥:“我飽了。”這食量……一種不祥襲上了上官夜的心頭。“再多吃幾口吧?”“那也得吃得下呀。”熱淚流下,卿風竟哭了起來。“我這病害,恐怕是再也好不了了,如今看什麼東西都成雙。”認識她這般久,從未見她如此傷感。上官夜將心中的擔憂都蹙在了眉間,心情複雜地將臉撇向一旁,正想說什麼,徒見卿風從懷中取出龍紋玉玨遞上。一雙純淨的大眼,傳達著她心中的等待,期盼著他能回應一下。上官夜被驚了一跳,繃緊的神經一緊再緊:“你怎麼還惦記著這事?”看著他俊秀高挺的鼻,卿風心下不住悲傷:“我怕死後沒有容身之所,會變成孤魂野鬼。”“彆瞎說,”他臉微微側了過來,眉目溫柔的樣子好動人,“你會沒事,會沒事的……”卿風心中情愫滋生,愈發難以淡定,所以她決定說一個謊。雖然她曾經說過無數次謊,但眼下這個,她想了想,應該會無比成功——“我也不想這麼離去,可是閻王要人三更死,又豈肯留人到五更?上官夜……”“嗯?”“我倒黴到這個程度,你就不能讓我開心一下嗎?我原想和你做一世夫妻,誰知命裡沒這造化,死後又無安身之所,就盼著去了鬼門關不被他人欺負,能被你們上官家的祖宗護著。”說著說著,卿風心裡一頓暴走,語聲哽咽。上官夜隱隱覺得有種要被這小丫頭騙的感覺。心下也躊躇萬千,死撐著不想點頭的念頭轟然倒塌,他收了她的龍紋玉玨。“你可是心甘情願收下?”見他點頭,卿風歡喜若狂,死灰般的眼睛陡然一亮,心下美得都快冒鼻涕泡了,眼中透著淡淡的羞澀和溫柔,“收了我的玉玨,你以後就是我夫君,我就是你的娘子。若我能度過此次難關,你可要等我,過了今年,待明年春暖花開時,我就能結發嫁給你,和你做一對團圓夫妻了。”上官夜喟然一笑,心裡那個怨念後悔啊!看她那個精神狀態,閻王是帶不走她了,也愈發覺得自己被這小丫頭騙子給算計了。“可我不喜歡你這種小丫頭。”“我都沒嫌你老,你還嫌我小啊?”“我有很多壞習慣……”“沒事。往後相處,你那有損你魅力的壞習慣,就算爛在我肚子裡,我也不會傳出去,所以你放心。”上官夜徹底服了:“你為何會喜歡我?”卿風笑了笑:“因為你並非俗人。剛柔相濟,任俠儒雅,既有情致,又有膽識。長得更是好看極了,所以往後你我若是發生爭執,看著你那張頗有魅力的麵孔,怒氣自會消減不少。若是樣貌醜陋,那隻會火上澆油。你覺得呢?”她還真夠誠懇。貪色還不忘誇誇他。上官夜仿若一尊石像,陷入久久沉默之中。許久……“我看,我還是趁眼下尚未離開白馬縣,先給你準備一口棺吧。”說罷,他起身走了出去,慌亂忐忑地將背脊靠在牆麵,重重地歎出一口氣來。不知為何,他心下竟莫名地蹚過一種酸酸甜甜、似愁非愁、似喜非喜的感覺來。好奇怪,現在又開心地簡直要飄起來,是今兒服錯了藥丸嗎?可是,為何他又總覺得卿風這人很有魅力呢?這魅力來於何處,好像謎一樣。翌日。一聽卿風醒來,紀翠花就來了。坐在一側,她眼淚嘩嘩嘩直往外流。拈了一塊蘋果放入口中,卿風被她的哭聲逼毛了,轉過頭去看著她臉上那副竇娥喊冤的表情,忍不住說:“我不是還活著嗎?!”紀翠花苦著臉道:“我忽然想起了我爹啊。”一說起紀老爹,卿風心下忽然變得十分壓抑。雖說紀老爹不是她爹,但也算是半個爹了。因他常說卿風這丫頭一人不容易,平兒家裡吃肉都會叫翠花鏟一碗給她送過去。如今紀老爹死了,卿風心裡也很難過。伸手前去摟了摟紀翠花的肩,卿風掏出手絹給她擦拭眼淚:“我知道老爹的死令你很傷心很難過,但是老爹見你這樣,也會走得不安心。你不是還有虎子、我、展言、展鵬嗎?我們也是一家人啊,說好了做一輩子的兄弟姐妹,永不分開的。”“對啊,”從門外走來的展鵬說,“老爹駕鶴西去,但是我們還在,往後我們就是你的依靠,我們為你遮風避雨,一路陪著你……”卿風一見他,想起昨兒上官夜的話,隨口問了一下:“展鵬,這上官大人是否要離開白馬縣?”展鵬點頭,悠然坐下將她昏迷時所發生的事,一字不漏地告訴了她。她忽覺一盆冷水澆在頭上。心中惱火,暗暗算了算時間,頓時六神無主了。明日,他就要去京城。楚懷給他吃下的藥丸,到底是什麼呢?卿風暗暗思索,一閉眼,時間也就這麼過去了……到了夜裡,她回了一趟家,打算收拾一些衣物。茅屋內,正站立著一人。那人孤寂又陰鬱,神情總帶著一股淡淡落寞,眼波緩緩流轉打量周遭的一切,目光最後落在桌前牡丹紋樣的妝奩上。敞開的抽屜裡,放著她曾用過胭脂盒、螺子黛、珠花首飾紅木梳。也不知木梳有多久未清理,上麵竟殘留了許多發絲。他取過梳子,喉頭含著求而不得的苦澀滋味,小心翼翼將纏在梳齒上的發絲,一根一根理出用紅繩纏上,一圈一圈,緊緊相纏……就在此時,身後忽然飄來一股淡淡的藥草味兒麻痹了他的神經。緊接著,一撇人影從門外走了進來。那人一見他,心裡“咯噔”一下,瞪圓了眼睛:“你怎麼會在我家?”楚懷慢慢轉過身來,神情淡然地看著卿風。可是他的心,卻跳得非常激烈,好似一不小心,就會從胸腔躍出。他穩了穩心神,淡淡道:“回鹽幫正巧經過此地,所以進來看看。”這也巧得好離譜,回個家都能把他見,真是冤家。卿風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不知為何,至那日聽了他講的那個故事後,心中就一直絮繞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怪怪的。她轉過身,收拾了幾件衣裳,從妝奩內取走鳳紋玉玨,就往門外去。看著她的背影,楚懷目光中透著一股憂色。“你……”一陣微風拂來,帶來一絲愁緒繞在心尖。“……是想與上官夜一同前往京城?”卿風心下一怔,側過頭去。目光與他柔光繾綣的雙眼一觸,散下的幾縷青絲遮了她那張美貌的臉。楚懷稍稍愣了下神,躊躇著來到她的跟前,伸手挽起她的青絲,灼灼目光與她雙目相對。時光須臾間,彼此麵上,眼中,變換著的神色,被燭火照得通亮。卿風陷入前所未有的尷尬,避了他的目光,說:“我本就好動,若有人讓我老老實實在榻上躺著,比殺了我還要難受。”“可這京城路途遙遠,一路顛簸,你捱得住嗎?”卿風微微一笑,拂上眼角眉梢的那抹笑意,閒散又銳利:“你們是不會輕易讓我有個三長兩短的!不是嗎?”楚懷嘴角漸漸收緊,沒有答話,心底卻拂上了一層灰暗。卿風嗓音忽然變得低沉,緩緩地說:“我是你威逼上官夜的籌碼。我一旦死了,你救侯繼峰的這條路就會從此斷去。他秋後問斬,如今也就幾個月的時間,若你們另尋他路,不僅費時,也不見有眼下這般順利。當然,或許我現在對你們來說已毫無意義,畢竟你用我的命逼得上官夜服下了毒丸,他想活下去就得任由你們擺布。”她的話如一枚針,狠狠刺入楚懷的胸膛令他胸口一痛,麵色瞬間變得蒼白。沉重的氣息,回蕩在靜悄悄的室內。若不是今日展鵬告訴她,她也不知,董金虎的暗算竟讓她成了上官夜的恩人。這也讓楚懷他們鑽了這個空子。怔怔地看著她,楚懷心中壓抑的陰霾得不到釋放,眼裡情緒紛雜,起了淚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卿風唇邊那縷似有若無的笑漸漸收住,委婉地道了一句“恩公,你我就此彆過吧”,隨即轉身走了。楚懷喉頭那句,你不也在算計我嗎?從開始到現在,你一直都在算計我,我卻信了你,如今想來,那是多麼荒謬啊!杜卿風!杜卿風——!“轟隆”一聲,一道閃電劈來,白晃晃的光芒像把鋒利的劍,瞬間劃破了故作深沉的夜。明明已入夏,可一股子寒氣卻透骨而來,叫人如浸寒潭般。窗外雨潺潺,那雨聲,就像老天都在輕輕地泣訴。回到衙門,被雨淋得像個落湯雞的卿風剛入內院就撞上了上官夜。隻見他手中端著湯藥,看來的眼神著實怪異。他心下大為奇怪:“你這丫頭……怎麼一刻也不叫人省心……”“呢”還未從嘴裡溜出,他眼睛就盯著她手中的包袱打轉。“你……這是?”“陪你一同前往京城啊。”上官夜嚇了一跳,心說瘋了!瘋了!“簡直胡鬨。”“我也是怕楚懷會對你……”“他奈何不了我,你應該憂心著自己的身子。”“我老躺著,也會躺出病來啊……”話猶未儘,卿風腦袋忽然一陣嗡嗡作響。像她這類一旦下定決心,十頭牛也拉不回的人,跟她費上兩斤口沫都難以將她說服,唯有病魔從靈魂上將她的意誌消滅。她忍著一口胸膛欲出的血氣,直接倒了下去。閉眼的那一刻,她心下暗道倒黴,自己方才為何不走,要跟他嘀咕呢?!然而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很快,倉促的一眨眼就已是明天。窗外一束陽光灑來,酷熱的天氣,空氣中都浮蕩著一股濃重的濕氣。上官夜將一切安排下來,便默默無言地坐在簽押房喝茶。展鵬跟展言杵在一側。展言一聲歎息後,將手中的長劍擦得雪亮,道:“大人,不如就讓我隨你去。”將凝視杯中茶葉起伏不定的目光抬起看著他,上官夜兩隻手緊緊交握:“人多不一定力量就大,不是我不信你們,隻是此事並非空穴來風,所以此次前行就我一人足矣……”“可是……”展言還想說,上官夜擺了擺手:“你是白馬縣的縣丞,倘若連你也離開,這麵一旦出事,誰來主持大局?更何況我離開後的第三日,展鵬還要護送白亦回京城。”聽完這番話,展言重重歎了一口氣,不再言語。這時,門外走來一名衙役:“上官大人,鹽幫的人已在門外。”上官夜略怔了下,點頭支走那人,卻並未動身。他好像在等一個人,又好像不是,手中緊緊握著一張契約,惆悵的目光遊移到了窗外。直到半個時辰之後,有衙役被董金虎逼得前來催他,並催得很起勁。上官夜這才擱下茶盞,起身朝門外走去。沒走幾步,忽聽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回首看去,卿風正立在太湖石前。陽光灑在她的身上,病懨懨的她,整個人仿佛透明般,風一吹就好像能飄起來。上官夜忐忑不安,莫名地心痛如絞。快步朝她走來,取下腰間的錢囊,他一臉愛惜的伸手拉過她的小手,將契約一並遞到她的手中,呆呆地凝視著她:“姑娘家舞刀弄劍不好,往後不要再做衙役,好好照顧自己。我走這期間,已吩咐長孫照顧你,你就留在衙門養傷,等傷好之後再回你的住所。”“好。”卿風嘴唇動了一下。“珍重!”轉過身,上官夜走了出去。看著他的背影,一股酸酸的感覺至心頭拂過。卿風衝著他的背影,一時口快,喊了聲:“夫君。”上官夜胸口一滯!耳邊隻聽她問:“你會回來嗎?”他不作言語,用心之巧,回眸一笑。卿風揣摩著,他那一笑是幾個意思呢?後而難以淡定道:“你會不會做背心棄義之事,扔下我不管啊?”他沒做回應,她扶著太湖石的手不安地動了動。“上官夜,我會等你的!”話音一落。時光,忽然像凝固了一般。上官夜挪動著的腳步變得異常緩慢。他心底湧過一種無法言喻的波瀾。“若我沒回來,你就找個婆家嫁了吧。”聽完這話,卿風瞠大了眼。立在回廊看著這麵的展鵬聳了聳肩,暗忖這就是傳說中的遺言吧?!他心裡暗喜,整了整一身紫黑色的團雲勁裝來到卿風跟前,嘴角噙著一縷微笑:“看哥今日這身酷不酷?很酷對不對!”有毛病啊?!白他一眼,卿風正轉身欲走,提著食盒的崔白亦倏然冒了出來。一見卿風,她神經變得極其敏感:“有傷在身不歇著,在外作何?對了,表哥呢?”“走了。”“哎呀,昨兒說好跟他做些點心路上好吃,怎麼走的時候也不說一聲呢?”崔白亦暗暗埋怨,心說得了,既然沒我什麼事,我還是回房睡個回籠覺吧。一轉身,目光瞥見簽押房的那人,她心下分外激動,將眼神斜了過來,試探著問卿風跟展鵬,“你倆吃過早膳沒?”展鵬心說,這人也忒缺心眼了!“表姑娘,眼下快接近午時了,還早膳呢——!”“嗬嗬嗬……”崔白亦掩唇一笑,“瞧我這記性,在灶房一忙碌都分不清時辰了。不過這麼多點心……現在到午膳還有一段時間,不如一起吃吃點心吧?”卿風跟展鵬瞪大眼,打了個愣神。崔白亦徑直去了簽押房。回頭看著她,卿風說:“這表姑娘……”“好殷勤,陰搓搓的!”“對。”“那點心……”“吃。不吃白不吃。”卿風腹中算盤打得劈啪作響,想趁此機會跟崔白亦搞好關係,從她口中多多了解上官夜,旋即來到簽押房,餘光一瞥桌麵,正好奇這些形態各異的糕點乃她親手所做,就見她拈了一塊如意糕遞到正在處理事務的展言跟前:“昨兒夜裡表哥說,三日後你兩兄弟其中一人會護送我回京,想必這人就是你。到時路上若我給你添了麻煩,還望你能多多包容。”展言一愣,抬眼看著她:“護送你回京的人……”“是我。”從門外走來的展鵬嘿嘿笑道,“若途中你添了麻煩,我忍忍就是。”什麼,竟是他?崔白亦幽怨之間,耳邊忽聽卿風喊:“表姑娘。”“嗯?”她打探消息,道:“你表哥平日裡喜歡吃什麼?”“表哥不挑食,隻要是好吃的都會嘗嘗。”“那他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呢?”將糕點塞到展言手中,崔白亦回道:“能歌善舞,琴棋書畫,烹飪女紅樣樣精通,並且賢良淑德,說起話來低聲細語。”這些卿風好像都不沾邊啊。心裡翻了個白眼,卿風緊繃著唇,看地片刻:“那……他以前的那個心上人呢?”有點臉紅的崔白亦,一門心思係在展言身上,沒聽見卿風的話,見他咬了一口如意糕,她心下歡喜,道:“糕點的味道怎樣?”卿風忽然不高興喊道:“表姑娘——!”崔白亦“啊”了一聲:“你說什麼?”腦中飛快追憶,又來一句,“你說蔡慕穎啊?”見卿風點頭,她道,“嫁人了。”“嫁人?他倆為何會勞燕分飛呢?我見上官夜來白馬縣那會兒,似乎還想著她。”卿風琢磨著問,愈發好奇上官夜的這段感情。崔白亦心裡急,想知展言如何評價她做的糕點,又不能冷落了卿風,畢竟崔白亦是個姑娘,有些話有些事不能顯得太露骨,往後很多事還要靠卿風,於是嘴裡“嗯嗯嗯”答道:“此事說來話長,若不是她表哥被人斬去命根,毀了這段姻緣,不然哪有你的份。”什麼?此話一出,一瞬的停頓,室內變得鴉崔無聲。卿風腦袋“嗡”的一聲,突然想到了什麼,嘴角抽動了一下:“你方才說什麼?”崔白亦說:“好事多磨唄。”“能說詳細點嗎?”“本來表哥跟蔡慕穎可謂是郎才女貌,相戀那會兒羨慕煞了眾人。隻可惜到了談婚論嫁……眼下算起來,應該是一年前,大公子蔡康民納妾那夜,被一個陌路女子斬去了命根。這蔡康民可是蔡家唯一的男丁,蔡家到了他這兒就斷了香火怎麼能行。蔡老將軍就想到,蔡慕穎嫁到上官家,婚後若生男丁就隨母姓,姨父自然不乾,蔡家就將蔡慕穎嫁了他人。”崔白亦的話,如冬日裡的一盆雪水,將卿風猛然澆醒。一年前……蔡家……她渾身一震,腦門呼呼冒著虛汗,愣神許久。往事。往事。像影子戲,至她腦中快速閃過。展言頗為好奇:“恕我直言,這麼大件事,我上次押送林泰壽前去京城好像都沒聽說過。”崔白亦一笑:“蔡家可是名門望族,這種丟臉的事怎會外揚?我告訴你們也是為解你們的好奇心,但千萬莫外傳,一不小心就沒了喘氣的嘴。”“那你還說?”“白馬縣離京城十萬八年裡呢!”聽到這兒,一旁逗鳥玩的展鵬忍不住插話:“表姑娘,那個陌路女子是誰呢,竟有如此大的膽量?”“這個我就不知曉,聽說一年前已死,但蹊蹺的是屍體尚未尋到,所以……具體怎麼個情況,我也不清楚,倒是蔡家到了今時今日都未罷休,仍有派人暗中搜尋。”話到這兒,卿風豁然起身,唬得眾人一跳。她的內心深處忽然感到怕,沒想一年前的那一刀,竟毀了一段姻緣。也不知當初的選擇是對是錯,並暗暗祈禱這個秘密最好爛到肚裡,也彆讓上官夜知曉。不然——他鐵定會掐死她的!見她木愣愣地杵著,崔白亦忍不住埋怨:“你乾嗎啊?”“我傷口作怪,先回房息著。你們繼續……”留下這話,卿風匆匆離去。她這一走,帶動時光,刷刷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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