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衙門,已是亥時。卿風跟紀翠花正在簽押房,聊起鹽幫那麵的情況,也不知是否這麵說話的聲音太大,將房內的崔白亦從睡夢中擾醒。她抬頭看了看窗外,黑漆嘛唔的,也不知簽押房的那群人在作何?“雙兒!雙兒!”連喚數聲,睡地鋪的雙兒揉著眼睛,一見不是做夢,小姐確實睜著眼睛在喊,她嗖的站起身來,點亮燭台,“小姐何事?”“表哥回來了嗎?”雙兒搖搖頭,“應該沒,我吩咐了長孫,隻要公子回來就讓他前來說一聲,眼下已是亥時,都沒見他人影,想必是公子沒回。”還未回來,這表哥究竟乾什麼去了?崔白亦起身穿上衣裳,踱著小碎步,來到了簽押房。一進門,瞧著氣氛不對勁兒,她也沒說話,坐往一側,雙兒送來了熱茶跟點心。崔白亦拈了一塊糕點放入口中嚼了嚼,忽覺不是滋味,忍不住皺著眉頭看了看一旁的紀翠花和卿風,心說這兩人嘀咕個沒完?一直搗騰著,要命啊!正想說她倆幾句,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猛地轉過頭去,眼淚唰地一下,如泉湧。“表哥,你……”展言扶著上官夜步履蹣跚著走了進來。隻見他發絲淩亂,麵容蒼白,神容憔悴,劍衣黏糊糊的帶著一股濃鬱的腥氣。總算回來了,眼下累得,連喘氣都覺得費力。展言將他安頓在椅子上,立刻吩咐衙役,“快去請個大夫來!立刻!”一旁的衙役立刻帶著哦哦哦的表情奔了出去。“等等。”見兩人要走,上官夜出聲喊道。兩人循聲回頭。上官夜說:“小心毒煙。在鹽幫我未料燒毀近來出現的狗豆子,竟會釋放出瘴氣。”展言心下一驚,旋即點頭,出了簽押房去灶房吩咐陳嫂燒水。卿風蹙起眉心,神色複雜地看著上官夜,心下莫名地感到揪心,嘴裡剛吐出一個“你”,崔白亦就焦躁不安地衝了過去,聲音哽咽,“怎麼個情況,表哥為何會傷成這樣?”“我問你話呢?”撇過頭,她以犀然的目光看著卿風。卿風精神不振道:“我咋知道?你怎麼不問問他呢?”上官夜眼下如此無力,她才舍不得對著他一陣問東問西,矛頭自然對準卿風,“你裝什麼大瓣蒜啊?!你前腳一出府,表哥後腳就跟了去,若不是你平兒私下裡誘他,他會犯糊塗?”卿風徹底無語了。拜托,人家是去給他辦事!“你說話客氣點,一有事就跑來瞎搗騰招人嫌,你不矯情你會死嗎?好端端的人都被你逼成了潑婦。”早就看不慣她了,前些日子居然還在卿風藥裡下砒霜,紀翠花將壓在胸膛裡的一口怨氣,爆了出來。崔白亦驚詫了,心說我招惹誰了?“行了,彆吵了。”虛弱的喘息聲傳來,上官夜開了口,“白亦,你先回房歇著,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他們說。”崔白亦臉色僵住,“表哥!”“我不想重複方才的話。”皺起了眉頭,他瞳中透出了一絲不悅。崔白亦心下躊躇萬千,後而見他微闔了眼不再說話,這才舉步離開。直至她那抹幽怨的身影淡出眾人的視線,上官夜這才幽幽出聲,臉色有些憂鬱,“方才表妹的話語有些過分,你彆往……咳咳……”一口鮮血從他嘴裡嗆咳出來。他麵色頓時一片慘白。站在一側一直憋著沒說話的卿風,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你還是甭說話了……”旋即往前行了幾步,瞧了眼他胸膛上深入骨髓的傷口,她清澈的眸光裡浮起了一絲憂色。上官夜蹙著眉頭凝望著她,忽然驚覺,她怎麼越來越瘦了?一瞬間,他眸光變得幽深複雜,道:“冤家,你身體無礙吧?我一直不知楚懷竟是如此陰狠毒辣之人,善於養邪物,我居然讓你多次與他接觸……眼下見你比前些日子瘦了,也不知你身子?”卿風一下子頓住。這輕輕淺淺的一句話,叫她心底恍若拂起一陣輕風。她像傻了般張著嘴,目光也微微變了。他身受重傷,竟還憂心著她的身子。這男人……果然是她的菜。卿風心下頓時湧起一陣無以言表的喜悅卻又夾雜了一絲憂傷。她憂他胸膛上的那個傷,“我身子無礙,許是近來天氣變化,胃口比平兒要差些。不過,是誰把你傷成這樣?”“董金虎。隻怪我太過麻痹大意,忘了他有火銃。”“這幾個人時辰裡,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何事?你為何放火做這般引人矚目的事?”上官夜思索俄而,聲息沉重,將在水潭下的所見,所做娓娓道來……?房內氣氛莫名壓抑。從灶房回來的展言,聽聞心下一駭,“蠱術可是禁忌啊,他們鹽幫膽子可真大。”豈不是!“你立即召集人手,前去鹽幫剿了他的老巢。”聽到這話,展言把衙門裡的精明人物在腦裡過了一遍,隨即領命離去。卿風見大夫還未來,不禁有點焦急,匆匆往外行去想看看對方是否迷了路。“那我呢?”紀翠花眨眼,見上官夜起身作勢要離去,忙出聲詢問。上官夜將目光看來,“留在衙門。”扔下這話,他離開簽押房回了內室,從櫃格裡取出一個黑檀木質盒。盒子緩緩打開,一絲幽冷的寒芒從裡麵閃出。盒內是一把純鐵製造的鏤空雕花扇。取出鐵扇,上官夜展開扇子,層層寒意自扇麵撲來。此鐵扇長十二寸,上麵圖案雕刻細膩,精致素雅。當個擺設煞是好看極了,可扇葉上那鋒利無比的刀片,看得人心裡發寒。合上扇子,他眼中閃過一絲冷蟄的寒芒,快速往鹽幫的方向去了。恰巧這時,卿風領著大夫從門外走來,不見上官夜的身影,她眼角凝著疑惑,忙出聲詢問翠花,“上官夜呢?”“不知道,可能去鹽幫了吧。”“什麼?”卿風腦袋嗡的一下,他這不是飛蛾撲火嗎?回頭看著大夫,忐忑不安的卿風有些急了,“給我點藥,快!快!快!”“什……什麼藥,給什麼藥啊?”大夫心中暗暗叫苦,冷汗直冒。他藥箱裡總共就帶著三種藥,伸腿瞪眼丸,快樂無敵丹,含笑半步癲,也不是什麼病都管治啊。懶得跟他叨叨,卿風從他肩上取過藥箱就往門外去。“卿風,一道吧。”紀翠花急忙追去,可話未說完,忽聽一陣拔刀聲,兩人神色一怔,回頭看去,隻見長孫薛翼取下案桌上的一把長劍,大喝一聲,“老子也豁出去了!”切——!他去給對方送人頭啊?!給了長孫薛翼一個大大的白眼,卿風和紀翠花像陣龍卷風消失的無影無蹤。來到奉天城,就好像進了屠宰廠,兩撥人死傷遍野,鹽幫那麵火光衝天,冷光射人,喊殺聲一片,嚇得膽小的村民渾身篩糠,紛紛卷鋪蓋逃命去。紀翠花和卿風對視一眼,心裡暗道:這玩笑開大了。隻見鹽幫的人就像饑餓的狼,一個個鬼頭鬼腦全撲向上官夜。上官夜沉著冷靜,捏住扇骨,翻動手腕,鐵扇跟著旋轉,每過一處血光四濺。展言在一側和叫玉羅的女子打得不分上下。展鵬也忙的不可開交和董金虎鬥智鬥勇。他腦子一轉,扔出煙霧彈,“熏死你這孫子。”“當當”幾聲,董金虎殺出重圍,被熏得淚流滿麵,“孫子,你他娘的太不地道了,這般熏你爺爺!”“你還敢說這話?”操起長劍,展鵬朝他衝了過去。看到這兒,卿風急忙朝上官夜走來,“大人。”上官夜側目,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你怎麼來了?”卿風說:“怕你有事,所以來助你一臂之力。”“快回去,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一腳踹飛奔來的人,目光一瞥卿風,上官夜忽見人群裡,不知幾時崔白亦竟手握鞭子正竄來竄去。這女人……上官夜臉色登時越來越難看,正想說什麼,展言被玉羅一掌打了過來。卿風一怔,展言幽怨,似覺被個女人一掌拍來麵上掛不住,嘴裡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道:“那蠱娘們兒真是厲害得很,出手狠毒又會施毒。”上官夜一皺眉,“你留下保護白亦跟她們。”展言無奈,他一個縣丞怎麼就成保鏢了?正想說不乾,卿風一瞥眼,“你還是去保護表姑娘吧。”隨即拔劍衝入了敵營。哪有這麼明目張膽欺負人的。也太為難他了。展言徹底鬱悶了。眼見崔白亦和董金虎打了起來,董金虎淩厲出掌,磅礴的掌力令弱小的崔白亦無可抵擋,整個身軀被震飛出去。展言立刻掠身而來,在半空攬住了她。崔白亦嚇得小心肝一下子竄到了嗓子眼,嘴裡直念阿彌陀佛時,忽覺腰間一緊,她偏頭看來的目光接觸展言的那一刹,天哪!天哪!她的靈魂被震懾了!心下猶如過電般一陣陣發酸,發軟。這男人……何時竟有這般魅力。為何以前在衙門未曾注意過他呢?他墨發飛揚,傲氣外露。美人尖的額頭麵相,有著一對若隱若現的梨渦。他劍眉杏目,鼻若懸膽,唇紅齒白,肌膚乃古銅色給了他一種男人的硬朗和瀟灑的味道。真是美的一塌糊塗。原來她的意誌力如此薄弱。瞬間就叫她忘了整日神魂顛倒思念著的那人究竟是誰了。展言低頭看來,見她跟個二傻子似的,忍不住喊道:“表姑娘?表姑娘?表姑娘——!”崔白亦悠悠回神,麵上染了幾朵羞雲。展言說:“你站我身後,儘量彆離我半步。”這好不霸道的話,給她心裡留下了一道不滅的溫柔印記。她低著頭不說話,緊跟在他身後,他就像一襲遮風擋雨的鬥篷。上官夜不能為她做的,展言此時此刻全做了,她心中的那一池靜漪,瞬間被他那充滿野性的魅力給點破。崔白亦內心翻江倒海,好生歡喜時,忽感背後一陣寒風襲來。她猛地回頭,一撇人影帶著一股殺氣,冷不防飛來。見此眼前情景,那人整顆心猛的一沉,沉悶地快與他慘白的衣服同色了。“公子。”董金虎小跑著走了過來,一臉沮喪道,“我們沒能守住地窖。”楚懷強自遏抑怒火縱聲狂笑,他早就料到了這一切不是嗎?杜卿風隻是上官夜安排的眼線,明知有詐,卻偏偏信了她張口就來的瞎話。終於,他忍不住幽怨:“上官夜——!”聽到這陣喊聲,卿風打了個愣神。後而側目看向楚懷朝上官夜殺去,神情恍惚間,被玉羅一腳踹得老遠。她嬌哼一聲,也不知是否被對方一腳踹中心脈,胸口一陣絞痛,一口赤紅的鮮血從口中吐出時,雙瞳一紅。玉羅麵色乍變,驚覺蠱母在她體內。“卿風——!”紀翠花一陣驚呼。上官夜瞥眼看來,目光與她一觸,他不禁一愣,猛眨了幾下眼。“大人。”一聽展鵬喊,他速即斂回心神,斜身躲開了楚懷刺來的長劍,退到一側喘息不止。眼下體力似乎已到極限,縱使善用鐵扇,也奈何不了楚懷了。楚懷勾唇一笑,瞥過目光,“玉羅,用毒蟲。”玉羅一點頭,泛著綠光的雙眼朝卿風瞥去。卿風一駭,欲要躲避,她手中暗器射來,卿風麵頰被鋒利的厲刃劃出一道小口,鮮血湧出,順著臉頰滾落,濺在了地麵。這奉天城的整塊地,猶如久旱逢甘雨,忽然輕輕地,莫名地起了一圈圈漣漪,延展開去。緊接著,陰森森的風呼呼吹來,吹得周遭樹影幢幢,發出古怪詭異的聲響,頭頂之上似有什麼聚集蠕動?玉羅從懷中取出一個蓮花小木鼎,用針刺破中指將鮮血滴入鼎中,來到卿風跟前接了她的血,與自己的血液融合,旋即提氣凝聚,木鼎霎時像有了魔力,鼎底黑煙繚繞成團行成漩渦,拖著木鼎懸在半空。鼎內飄出一種怪怪的香氣。令人見了一臉驚奇,正納悶那是何物?四周就一陣窸窣作響……接著一群群凶猛的紅毛獒呼嘯而來,分布四方,眼瞧著它們快衝入人群,眨眼間“轟”地一聲豁然炸開,體內黑糊糊的蟲子裹著一層黏糊糊的血液,如洪水爆發洶湧而來,密密麻麻,殺氣騰騰,令空氣渾濁蕩出一股作惡的腥臭味。這景象來的太過突然又頗為靈異,卿風被驚得腦袋“嗡”的一下!眾人嚇得手足酸軟,情緒猶如煮沸的水。“天啊……這這這是什麼……”隨著話語的落下,說話之人再也穩不住心下疊加的恐懼情緒,口吐白沫,直接栽倒下去一動也不動了。上官夜轉眸看來,心中驚駭至極,從袖內滑出兩枚煙霧彈,欲要朝烏壓壓一片的蟲子扔去之時,頭頂飛過一物落在蟲堆裡“砰”地一陣炸開,那聲音仿佛穿透雲層大地,空氣裡夾雜著嗆人的氣息向四周擴散開來。天地瞬間混為一色,街頭街尾狂風呼嘯,卷起一陣風沙在半空盤旋。砰——!震天雷再次飛來。整個白馬縣猛烈一晃,蟲子被炸得四分五裂,濺出一泡體液四麵飛射。“炸死你這幫孫子。”展鵬拿著震天雷罵道。雖有震天雷,但蟲子太多,炸死一堆又來一堆,如潮水般湧來湧去。展鵬手中的震天雷個數不多,他以為這麵用不上。早知他就該帶一箱的震天雷,炸死這些邪物。眼見蟲子又湧了前來,幾名衙卒被嚇得小便失禁,胯下一股熱氣。求生的欲望叫他們顧不得多想,拔腿就跑。蹬蹬蹬蹬蹬!“不要——!”上官夜的話語隨著那幾人撕心裂肺的慘叫一同響起。“啊啊啊啊啊啊……”一瞬間,他們渾身爬滿了蟲,被叮咬的滿地打滾。狂叫間,蟲子從他們的嘴巴爬了進去,他們劇烈掙紮著,下頜忽然錯位,麵部如鬼魅扭曲格外猙獰!這麵詭異可怖的場麵還未消化完,紀翠花那麵一聲驚呼,“爹——!”“走!快走!”滿臉鮮血的紀老爹頭發披散,七孔流血。此番情景看得眾人萎了身。一張張小臉全成了菜色。雙腿哆嗦著,挪都挪不動。“爹——!”紀翠花失聲驚呼,當場崩潰。“快帶翠花走——!”隨著這陣喊聲落下,黑壓壓的一片蟲子,已爬滿了他的身,通過眼耳口鼻,鑽入了他的體內。他表情極度痛苦,眼睛泛白,隻聽內臟忽然傳來一陣輕微地破裂的聲。轉眼間,鮮活的人已成一堆血淋淋的屍骨。卿風兩道眉毛糾結成了團,忽聽上官夜喊了一聲,“撤!”“太遲了。”楚懷冷笑,全方位展開反擊,招式百變萬化。卿風慌忙轉過頭去,疾風從眼前掠過,幾乎隻是一瞬間,四周儘是呼嘯而過的鋒銳劍影。一側的董金虎一腳踹開朝他發起攻擊的紀翠花,正想過去幫楚懷,卻瞧見遠處的卿風,隻見她蛾眉深蹙,神經緊繃,心係著交戰的上官夜。董金虎腦門登時一熱,心中生出了一絲詭秘的念頭,眉間的殺機也時隱時現。他悄無聲息地繞到她的身後。眼見露出疲態的上官夜連躲避楚懷的攻擊都愈發吃力,捂住胸口,急劇喘息著。卿風臉色驚變,欲要前去幫忙,怎料右腳剛往前一邁,身後的董金虎,卷出強勁的內勁貫向手掌,趁人不備一掌拍在了她的背上。卿風從未如此被動過,五臟六腑如遭雷擊,危急之際,身子如一道電光飛撲出去。還好她反應敏銳,途中淩空一旋撞開上官夜,借著這股力欲要穩住身形,卻被迎麵而來的長劍貫穿了胸腔。轟隆——!一道閃電劈下。周遭豁亮。眾人看得皆懵,似乎事情來得太過突然,反應不過來。上官夜一陣愕然,心口倏然揪緊,一雙似若桃花的眸子蒙上了叫人看不懂的神色。他該怎麼表達,看到她奮不顧身前來替他擋下這一劍,心中所受的震驚啊!楚懷看得心驚,渾身忽地一顫,眼底似掀起了一道驚濤駭浪,一顆心直往下沉,恍若跌入了萬丈深淵。一身凜冽的傲骨,也在一瞬間崩潰。“杜卿風——!”卿風胸口一陣窒息,隻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發黑,麵上血色漸漸儘褪。殷紅的鮮血,給腳下的泥土覆上了一層深深淺淺的暗影。兩人目光交融,思緒交錯間,楚懷眼底藏著一絲驚慌,倏地上前斬斷長劍,伸手攬住搖搖欲墜的她,情急之下,一聲令下“走”,隨即帶著卿風快速撤離,給空中留下一股濃烈的腥氣,惹來躲藏在地底最深的蟲子,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上官夜身子一僵,心裡像吹過一陣強勁的冷風,臉色驟然變得慘白,語氣異常凝重,“立刻、立刻派人搜查整個白馬縣。他們現在帶著杜卿風,應該逃不了多遠,無論用何種方法,都要將他們逼出來,決不能拖延時間,杜卿風在他身邊多待一刻,離閻王就越近!”“聽到了嗎?!”閉上眼,他沉沉呼吸,調整紛亂如麻的思緒道。眾人一陣驚惶失措,心中戚戚,歇斯底的抓起狂來,立刻朝楚懷離開的方向追去。
第24章 亂戰(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