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起西城,他一刻都不敢耽誤,一進大門,便碰見迎麵而來的羌靈。“少爺怎麼了?”羌靈追急地從旁邊問。紅沙背起他朝後宅的小彆院而去,對羌靈道:“去我的房間將桌上的藥裹拿來。”一進門,將西城放在床上,又急將門關上,提氣用內力為其梳理血脈,過了一炷香的時辰,他才收回秉持內力的雙手,他目光呆呆的看著羌靈放在桌上的藥裹。今日,他才真的感受到西城體內的鬱毒如何多,連他的內力也穿不透那些毒素。他就那樣一直靜靜的坐著,直到傍晚十分,羌靈端了飯菜進來。“這件事,就彆告訴中都王了,彆讓中都王擔心。”紅沙對羌靈道。羌靈明意的點了點頭,順便小小的恩了一聲,爾後,卻又言:“王子,謝謝你。”此時,紅沙才有機會抬頭真正細細地看一眼麵前的女子,眉目清秀,骨子裡卻透著一股不凡,又有接地氣的樸實,他說:“我們是兄弟,從小到大。”又將手放在西城的臉上,擦去那滾滾汗珠,“我們之間不言謝,不會恨。”末了,目光遊散到窗外漸漸暗淡的稠光上,“倘若真有一日,他出事了,我想不出自己會如何,如何活下去。”“你先下去吧!”他說完後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才顧及到身邊還有一個外人。飯菜他也沒有吃得下去,給西城喂完藥,一直坐在床邊到深夜,那一夜,他未睡,不願眠。直到三更時分,西城咳了兩聲,過了會才睜開眼,氣虛微聲問:“公主不知道吧!”“明明喜歡,卻硬要裝作不理不會,還重傷的情況下,在她麵前逞強。”紅沙擰乾毛巾,給他擦了擦臉,“恐怕公主還不明白你的這點心思。”“她若不明白,那才是最好的。”西城緩緩坐起,靠在牆上,“我們之間怎麼可能。”強抑的笑在臉上劃過。“有何不可,縱使這天下興亡,改朝換代,兒女情長也該是一個人的選擇,一個人,有什麼理由為了這世道,該去承受載德悖論。”“可我,不希望她背上背信棄義、大義滅親的千古罵名,況且,皇上已經開始對西府下手,而我爹怎麼也不會任由公主自陷其身。”麵對床邊的紅沙,他說。三更時分,放在平時,最為讓人困意,可此刻的紅沙卻沒有半分困倦,紅沙的眼神從西城身上挪開,準備離開時,西城叫住了他。紅沙隻是站住了,背身並未轉過來。“我知道你想問,你為什麼不問?”西城說。那背影持續了許久,才有個側影,“壓製住那黑紗女子功力的,不是公主,對吧!”西城本想說明知公主根本不會武功,怎麼可能,可他卻定定的答道:“恩。”他還在等紅沙問他下一個問題,可那個身影已經收回,一句“再睡會,天就亮了。”之後,出門去。三日後,鄒哲從皇城趕到鴛鴦城,帶公主回宮,公主這個時候耍起了小脾氣,怎麼也不願意走,什麼人哄都沒有用。聽說鄒哲與公主在宮裡有許多過不去的地方,所以這是他報私仇的機會,便以聖上口諭,讓人強行將公主拉走,西城趕來,一腳踢開那兩人,公主立即抱住西城,委屈的嘟囔著小嘴。西城緊緊將其護住。“彆怕!”說了甚多好話,公主就是不願回宮,鄒哲等不下去,再次命人強拉公主,西城拔刀對之,“誰敢來試試。”那侍衛一個個不敢再前,西城收刀,對公主說:“那我送你回去。”公主雖有不願,但這是最大回旋的餘地,便同意了。西城帶了西府的幾十侍衛,與禁軍一同護送公主。一路上,公主根本就坐不住,趴在車窗上,要騎馬,拗不過公主,西城便隻能教公主騎馬,公主坐不穩,他便隻能與公主同騎一匹馬。走到隊伍的最前時,公主忽然熟練的禦馬,西城還沒反應過來,駿馬已經奔馳出樹林,到了一片開闊的草地,那裡長滿了白色的小花。“原來你說不會騎馬,是玩我的。”西城在這無人的草原上,緊抱住公主。公主笑的更大聲,那模樣就像這一望無際的小白花,是這世上最純的一片淨土,不帶絲毫俗塵,“沒想到吧!本公主可不是個花雕。”“嗬!你可說過,騙人是小狗。”西城打趣的說,緊抱著公主的腰,逗得公主笑個不停。他接過韁繩,馳馬快奔,放任在這草原上,他緊挨著公主,感覺到心口一陣陣的起伏,接而是臉開始發熱,一片燙辣辣。馬匹慢了下去,公主回頭見他滾紅的臉頰,笑道:“你怎麼還會臉紅啊!在我的印象裡,你可是個什麼事都不要臉的小混蛋。”話間,一不留神,西城就給滾下馬去了。公主更樂了,騎著馬獨自往前跑,西城拾起身,趕緊追了去。吹過一陣微風,西城跑過時帶落的花瓣便迎風而起,迎天飛開。在路上磨磨蹭蹭,過了三天才回到皇城。本想著將公主送到宮門口便可,誰知皇上竟得知了他也來了皇城,便差人強意留住。公主倒是很樂意,西城卻明白這其中凶險惡意有幾分,但在公主麵前,他卻未露半分擔憂。公主先回宮,他被皇上召到書房,問了許久的話,而書房門外,早已調來的重兵將這裡重重包圍。他進去的時候,是午後,出來的時候夜色已濃。那些重兵未見暗號,便都撤了。而站在禦書房門口的他,抹了一把臉,上手一片血跡。想想剛才那場麵,那皇帝,將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試著自己的心裡。他明白,自己稍有差池,死的不止自己,連累的還有整個西府,而皇上真正的目的,在他看來,不止是試探,應該是為了在自己身上找出一點差錯,以此為借口而發兵鴛鴦城。皇上將他留在宮中,派人在門口看守,他也逃不掉。送來的飯菜他也不敢吃,怕裡麵有毒。結果不多一會,又有人送來一盤水果,一個宮女,一個太監,西城仔細一看,竟是公主扮成了宮女。他剛要說話,公主就捂住他的嘴,讓他彆出聲,然後將一套衣服遞給他,他穿上後,扮成剛才小太監的模樣出去了。在較為安全的地方,公主急說:“你今晚必須離開宮裡。”他覺察到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公主揶揄不定,揪著手裡的手帕揉搓了很久才說:“有個宮女告訴我,我父王過了今晚便會殺了你,而且,還會虛造你刺殺他的理由,借口發兵鴛鴦城。”還要問些東西,公主卻將他推到一個房子裡,讓換了套仆人的衣服,連夜讓跟著一個送菜的出城。結果在城門口時,守城將士今晚查得格外嚴,眼看就要穿幫了,一人前來,對那守城道:“這菜農是本公指派的,難道連這也要查嗎?”守城兩難表情,但不願放過此車,那夜色中的人哼了一聲,守城之人甚為害怕,這時公主也來了,“什麼事,這裡好生熱鬨?”當場所有人參拜公主。“不過是我指派的菜車,他們便要搜上一搜,如此以後,臣日後在朝堂上還有何顏麵。”高思幽暗暗瞥到喬裝的西城,便道:“這幾個菜農本宮恰好也認識,你們且讓他們過去,有何事,本宮擔著。”兩人為一個菜車說情,說來也奇怪,但守城人念著公主的大駕,不敢再多言,放行過去。出了城門,幾乎無人察覺其中一菜農微微回頭看了一眼公主,夜色裡看不清麵孔,但那眼神是不舍,很多年後,西城才明白,這一彆,便像一場千裡的跋涉,沒有儘頭。高思幽見那菜車走遠,移駕離開,而剛剛為此說好話那人卻未出宮,直奔高拓寢宮。那淫君正摟著兩個歌女,身邊還徘徊了幾個,見此人,便紛紛讓其退下,“事情辦的怎麼樣了?”“已經按照聖上的意思,辦的妥當。”高拓眯起眼,嘴角抽動的一笑,“戚公啊戚公,你真是朕的好幫手。”再哈哈一大笑,讓周圍歌舞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