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胡建林的回憶(1 / 1)

胡建林又是一夜沒睡,精神狀態憔悴到了極點,沒有了往日總經理的威風。他不停地在心裡問為什麼?他的計劃馬上就要成功了,結果卻在最不該出問題的地方出了問題。他後悔低估了陳夢瑩這個女人,一隻羊突然變成了一隻虎,給他當頭一擊,讓他無力反擊,她再也不是八年前對自己屈服的那個女人了。八年前胡建林還是個不名一文的司機,唯一特殊的是他是陳鬆的司機,陳鬆是遠鵬集團的董事長,是當地數一數二的頭麵人物。胡建林是個有夢想的人,他也一直很努力,能給陳鬆開車,在司機這個行當裡也算是貴族了。但這離他夢想中的生活還差很遠很遠,現實這道冷酷的牆把他擋在了夢想之外,他每天隻能握著方向盤,在彆人的指揮下東奔西走。胡建林每天拉著陳鬆出入高檔繁華的場所,可是這滿眼的繁華都與他無關,這使他的心更加不安分起來。有一天他突然覺得不管自己怎麼努力,也不可能過上夢想中的生活,巨大的失望過後,並沒有讓他甘於平淡。憤怒,嫉妒,這些毫無來由的情緒一起湧了上來,他的心開始慢慢扭曲,彆人有的自己憑什麼不能有?胡建林想到了綁架他的老板,隻要能從陳鬆身上拔下幾根毛,也可以讓他一輩子吃喝不愁了。這個大膽邪惡的想法讓胡建林激動不已,他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早點想到這個主意,白白浪費了那麼多時間。綁架陳鬆可不是想想那麼簡單的事,他每天外出都有保鏢跟著。但是胡建林有個得天獨厚的條件,每天都可以和陳鬆獨處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中。胡建林經過多天的精心謀劃,想到了一個綁架陳鬆的計劃,隻是這個計劃他一個人無法實施,還需要一個幫手。胡建林想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這個人名叫高鵬,他和高鵬是在一個朋友的生日聚會上認識的,並不是很熟。高鵬也是個司機,不過跟他這個司機沒法比,高鵬開的是廂式貨車,每天負責給超市配送貨物。胡建林選擇高鵬是有原因的,最主要的是他開的那輛廂式貨車是他計劃中必不可少的工具。其次高鵬是個遊手好閒、貪得無厭的人,比較容易拉他入夥。果然胡建林找到高鵬說了他的想法後,把高鵬樂得直蹦高,他一直做發財的美夢,就是沒有機會。高鵬在黑道上有幾個認識人,胡建林給了他筆錢,讓他想法搞把麻醉槍。幾天後高鵬把麻醉槍搞到手了,一切準備就緒,胡建林開始實施他的計劃。這天一早,胡建林像往常一樣,開車去接陳鬆上班,在一偏僻路段他和高鵬碰了個麵。胡建林又把計劃跟高鵬細述了一遍,叮囑他千萬不要出差錯,高鵬拍著胸脯保證絕對沒問題,然後把麻醉槍交給了胡建林。胡建林準時來到了陳鬆住的彆墅外,他表麵裝作鎮定,內心卻狂跳不已,隻要他的計劃成功了,就可以遠走他鄉,去過逍遙快活的日子了。此刻可謂萬事俱備,胡建林從座子底下摸出麻醉槍,他想先找一下感覺,沒想到槍栓剛拉到一半就拉不動了,扳機也卡住了。胡建林一下就急出了汗,他反複試了幾下,結果都是一樣,這是一把有毛病的槍。胡建林暗罵高鵬這個廢物太不靠譜了,還向他保證說這把槍他已經試過了,絕對沒問題。胡建林一時不知該怎麼辦了,這時陳鬆已經從彆墅裡走了出來,身邊跟著幾個保鏢。胡建林沒時間多想了,急忙下車幫陳鬆打開車門,陳鬆坐了進去,保鏢們上了另一輛車。兩台車和往常一樣朝公司駛去,胡建林有心放棄這次行動,可又是那麼的不甘心,他透過後視鏡看了看陳鬆,陳鬆今年六十多歲,已經是個半大老頭了。胡建林心一橫,做大事者不能瞻前顧後,不就是一把麻醉槍出了問題嗎,這沒什麼大不了的,隻要成功擺脫後麵的保鏢,對付陳鬆這個小老頭還不是小菜一碟!隨便用點強硬手段就可以讓他屈服,越有錢的人越惜命,胡建林決定繼續按原計劃行事。“小胡。”車子行駛到半路時,陳鬆坐在後麵突然喊了胡建林一聲,把他嚇了一跳,平時陳鬆在車上幾乎從不跟胡建林說話,大多數時候不是看文件,就是閉目養神。難道被陳鬆發現了什麼?“董事長什麼事?”胡建林邊胡思亂想邊答道。“你下午去幫我辦件事。”聽陳鬆這麼說,胡建林放下心來:“好的董事長,什麼事?”一會我就把你辦了,還幫你辦事?胡建林口是心非,陳鬆還沒覺察到危險。“我女兒下午從國外回來,三點半的航班,我下午沒時間,你去幫我接一下。”“好的。”胡建林早就聽說陳鬆有個女兒,是他的獨生女,一直在國外念書。他曾不止一次想過,誰要是能娶了陳鬆的女兒那可就走了大運了,他也知道這種事自己隻能做做白日夢。陳鬆從隨身帶的包中拿出一張照片,遞給胡建林說道:“這就是我女兒,名叫陳夢瑩,這張照片你先拿著,到機場時方便接人。”胡建林接過照片看了一眼,上麵是一個二十多歲,打扮新潮的漂亮女孩,很有公主範。女孩的樣貌印入了胡建林的腦海,突然攪動了胡建林某根塵封已久的記憶神經!太像了!照片上的女孩跟胡建林記憶中的一個人幾乎一模一樣,隻是照片上的人更成熟一些。如果真是一個人的話,這也正常,畢竟已經過了近十年的時間了。對了,他記憶中的那個人也姓陳,剛才陳鬆說了他女兒的名字,因為胡建林的心思根本沒在這上麵,也沒注意聽。“董事長您家小姐叫什麼名字?我剛才沒聽清。”“我女兒叫陳夢瑩。”陳夢瑩三個字清清楚楚地傳入了胡建林的耳中,胡建林的熱血開始沸騰起來,每個汗毛孔似乎都在向外冒著熱氣。真的是她!天下竟有這麼巧的事,這麼多年過去了,竟然還有機會見到她,更主要的是她還是陳鬆的女兒!胡建林還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想了想問道:“董事長,陳小姐是不是在陵縣一中讀過高中?”“不錯,她是在陵縣讀過半年的書。”“哦,怪不得聽著這個名字熟悉呢。”“對了小胡,你的老家就是陵縣的,怎麼?你認識我女兒?”“我哪有那個福氣,隻是上學時聽過這個名字。”“那你們也算是同學了,看來我安排你接她是找對人了。”胡建林半天才平靜下來,他立刻做了決定,放棄綁架陳鬆的計劃,因為有一個更大的機遇擺到了他麵前。馬上就要到他跟高鵬約好動手的路口了,胡建林思考怎樣才能讓高鵬知道他取消行動的意圖呢?胡建林跟高鵬的計劃是,他到路口時,突然加速通過,跟後麵的保鏢拉開距離,高鵬借機從另一個方向駛出擋住保鏢的車,給胡建林逃離創造時間。到達路口時,胡建林放慢了車速,並閃了兩下大燈,他不敢做太大的動作,免得引起陳鬆或後麵保鏢的懷疑。可是高鵬並沒有看懂胡建林的意圖,還以為他在給自己發暗號呢。他埋伏在這裡已經多時了,滿腦子想的都是錢,看到胡建林的車過來後,一腳油門就衝了出去。到達路口後,高鵬才發覺胡建林並沒有按原計劃快速通過,眼看著就要跟他的車相撞了,高鵬急忙一打輪,將將避開了胡建林的車,卻跟後麵保鏢坐的車發生了剮蹭,車輛也失去了控製,衝上了路邊的人行道,把一個恰好經過的孕婦撞倒了。在彆人眼中這就是一場意外事故,陳鬆有一個重要的會要參加,就讓保鏢開車拉他先走了,留下胡建林處理後續事情。這正好給了胡建林機會,趁警察還沒趕到現場,他以受害者身份上前假裝找高鵬理論。高鵬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來,被他撞的那個孕婦,渾身是血,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眼見已經活不成了。高鵬見胡建林走到跟前,氣急敗壞地說道:“你他媽的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按計劃行事?”胡建林壓低聲音說道:“你還怨我,你給我的那把破槍有毛病,不能擊發。”“不可能,我親自試過,那把槍絕對沒問題。”胡建林向四周看了看,還好看熱鬨的人離得都很遠,聽不見他們在爭吵什麼。胡建林道:“現在爭這個還有意義嗎?還是商量一下眼下該怎麼辦吧。”“怎麼辦?主意是你出的,當然要由你負責了。”“你不要這麼蠢好不好,現在隻是一場意外車禍,如果你把我們的事說出去的,那罪過可就大了,彆忘了,人可是你撞死的。”高鵬一瞪眼說道:“怎麼著?聽你這意思,所有事都讓我一個人背?”胡建林放緩語氣說道:“這恐怕是最好的處理方法了。”“呸!你想得美,是你把我拉進的火坑,現在出了事,你想置身事外,沒門!”“你先不要急,放心,我不會讓你白背這個黑鍋的,我會給你補償的。”“什麼補償?”“看情況你恐怕要進去蹲幾年了,隻要你在裡麵蹲一年我就給你一萬塊錢的補償。”高鵬白了胡建林一眼說道:“你進去蹲一年我給你兩萬。”“三萬!”“最少五萬,否則咱倆就一塊進去。”高鵬也明白目前的情況,這場車禍當意外交通事故來處理他的罪過會輕很多,跟胡建林弄個兩敗俱傷對誰都沒好處。胡建林道:“五萬就五萬,但你的嘴一定要把嚴了,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們之間的事,也不要說認識我。”“老子隻認識錢,到時要見不到錢,可彆怪我不客氣!”警察來後勘察了現場,對胡建林等目擊證人進行了詢問,最後認定這是一起交通事故,高鵬負全責。遠鵬集團的一輛車在事故中受到了剮蹭,警察問胡建林打算怎麼辦?胡建林說他做不了主,要給陳鬆打個電話,征求下意見。胡建林給陳鬆打通了電話,說肇事司機因為家裡有人得了急病,他著急回家,在經過路口時,注意力不集中,這才出了意外。陳鬆聽後很大度地讓胡建林把車開回來就行了,修車費用公司自行承擔,不用追究肇事司機的責任了。在這場車禍中,受到傷害最大的就是那個被撞孕婦的家人了,孕婦被撞後,連同她腹中的胎兒當場死亡。孕婦的丈夫得到消息趕到現場後,抱著妻子的屍體哭得死去活來,他幾番衝上去要和高鵬拚命,都被現場的警察給攔住了。看著這悲慘的場麵,胡建林難免不心生愧疚。孕婦的丈夫三十歲左右,臉上有一顆很大的痣,從那以後隻要胡建林看到臉上長痣的人,就會馬上想到這張悲痛憤怒的臉。這場車禍並沒有影響到胡建林的計劃,下午三點多他準時來到了機場。在接機口他老遠就看到了那張熟悉又略帶陌生的臉,陳夢瑩依舊高傲冷漠,她沒有認出胡建林,隻是把他當成了父親的一個普通司機。在回去的路上,胡建林不時地通過後視鏡看坐在後麵的陳夢瑩,而陳夢瑩一直低頭擺弄手機,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好像胡建林這個人不存在一樣。“陳小姐你好啊,聽說你在國外待了好幾年?”陳夢瑩瞪了胡建林一眼沒搭話,這個司機真討厭,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胡建林絲毫不在意,他早就知道陳夢瑩是什麼脾氣,這麼多年過去了,還真是一點沒變。胡建林不知趣地又說道:“陳小姐你出國這麼多年,曾經很多的老朋友都給忘了吧!”陳夢瑩終於注意起了胡建林,這個司機好像並不止討厭這麼簡單。“你誰啊?憑什麼這麼跟我說話?”胡建林微微一笑說道:“我是陳小姐在陵縣一中讀書時的老同學。”陵縣一中是個幾乎被陳夢瑩遺忘的地方,也是她最不願想起的地方。她多年前出國,目的就是想把這個地方徹底忘記,沒想到剛一回國就又聽到了這個被她刻意淡忘的地方。陳夢瑩這時才驚恐地發現,一些事情還深深地藏在她的記憶裡,恐怕這輩子都無法忘記。陳夢瑩很不高興,甚至有些憤怒,冷冷地問道:“你到底是誰?”“陳小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但我想你忘了誰也不會忘記滿天星吧?”陳夢瑩如墜入冰窟一般,渾身發冷,她終於認出了這個給她開車的男人,儘管他這些年變化很大,當年能讓她回憶的人就沒幾個,而能當麵跟她提起滿天星的恐怕隻有一個人。陳夢瑩怎麼也沒想到,她剛一回國就見到了她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陳夢瑩顫抖著聲音問道:“你想怎麼樣?”胡建林嘿嘿一笑說道:“不想怎麼樣,我隻希望陳小姐能遵守當年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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