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到了酒店,我喝了一點粥,才覺得舒服了一些,李威一直坐在我一旁,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我放下筷子,對他說道:“謝謝你幫我。”他沒有說話。“時間不早了,我想休息了。”他的一隻手放在椅子扶手上,食指輕輕地叩著,好像在想一個懸而未決的事情。忽然間,他站起身來,說道:“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再來看你。”我推辭道:“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你放心,我跟你談的是公事。”“我們的合約已經快到期了。我想,我已經很明確地向貴公司表達了我的想法,我們不會再和你們續約。”李威神色略凝重,說道:“我在同一層開了一間房,如果你有事情,可以直接打給我。你今天很虛弱,明天我們再談。”我從他的語氣中,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我點頭道:“好。”李威走後,我躺在床上,本來很疲憊,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覺。我反複想著高芸的一句話,“你早就是他們內定的副主任。”他們是誰?我能當上文藝部副主任這件事情,想來也有些太順利了。雖然有一些障礙,但是很輕易地就被我攻克。好像全世界就隻剩我一個人精明,其他人的智商全不在線。究竟是我太厲害,還是我太大意了呢?思來想去,我給那個狗仔打了一通電話。電話是通的,但是沒有人接。我的腦子很亂,理不清思路,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明天還要舉辦春會大Party,我隻能強迫自己入睡。我睡意朦朧,快要跌入夢鄉,忽然間,手機鈴聲大作,把我吵我了。我一看來電顯示,正是那個狗仔。“蘇總,我手機靜音,剛才沒有接著你的電話。你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我記得你上次跟我說過,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要告訴我。”他遲疑了,想不起來,說道:“不好意思,我最近事情太多,想不起你指的是哪件事情。”我提醒他:“你說關於小白……”他恍然大悟:“你說的是這件事情,”他頓了頓,整理好思路,“小白不是Gay吧?小樣裝得挺像的。”“他做我助理之前,在一家傳媒公司做宣傳,那時候就裝娘娘腔。你知道的,做一行,有時候同誌比較容易開展工作。他裝著裝著就成了習慣,一直都沒有變回來。”“這些我都清楚。隻是我一度懷疑,他由直變彎。這種事情在圈裡也不少見。”我否認道:“他應該沒有變。”他笑道:“肯定沒變彎,因為他都結婚生孩子了。”我“呼”一下坐起來,說道:“什麼?”“你彆激動。我前一段時間跟拍一個大明星,在一個酒店蹲了快一個月。他帶著老婆孩子出入那個酒店,正好被我拍到了。”“不可能。這麼大的事情,我不能不知道。”轉眼一想,我出國半年,也許有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於是問道:“那個孩子多大了?”“大概五歲的樣子。”五年前,我還在做我的第二個節目。小白每天跟著我東奔西跑,幾乎與我親密無間。如果那時候他結婚生子,即使不願意說出來,好歹會有一些端倪。難道是我忽略了?我努力想了半天,依舊沒有想出任何蛛絲馬跡。“我一會兒把照片傳給你,”他嘟囔著,“都過了好久,不知道底片還在不在。”我笑道:“明天一早我讓人把錢打到你的賬戶。”他“嗬嗬”笑道:“合作愉快。”“我想馬上看到照片。”“可以。”2不一會兒,我收到了所有的照片。照片上的那個女人三十左右,與小白算得上年齡相當。雖然容貌拍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看得出來,她長相很漂亮,而且身材很好。一共是三天內的照片,他們出入酒店數次。我發現一個細節,這個女人背了三個不同的包,其中兩個就是鉑金包,一個香奈兒,都是最新款。小白跟著我,雖然收入不錯,但是不足以如此消費奢侈品。這家酒店與我們文藝部是簽了合作協議的。如果是小白入住,應該會想辦法報銷。我手底下的人,有時候親戚朋友來了,會通過報銷省一筆錢,我通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給過他們一個福利,就是定了報銷的最高額,隻要不超過這個額度,年底找我簽字就可以。我立即給任曉萱發信息,讓她幫我去財務處查一下,小白這一段時間的報銷記錄。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一張一張看著那些照片。忽然間,我覺得這個女人依稀在哪裡見過,我放大了她的麵孔,更模糊,卻更熟悉,但是怎麼也想不起來。我的手機響了,是我媽打過來的。我斟酌了一下,把電話掛了。一會兒之後,我姐電話打過來了。她大嗓門問我:“你在哪兒呢?”“在酒店。”“我今天回家,媽把事情都告訴我了。”“爸怎麼樣?身體沒事吧。”我姐歎了口氣,說道:“你就彆管爸了。這事兒他做得不對。”我眼眶裡含著淚水,說道:“姐,我……我懷孕了。”我姐在那邊愣了半天,說道:“那……李海潮怎麼說?”“他跟我求婚了,我也答應了。”“那今天……”我姐的腦子飛速地轉著,忽然明白了什麼,說道,“原來今天就是圈套。我說呢,平白無故的,你要給爸媽什麼驚喜。”我還沒來及想,高芸是怎麼把我爸媽請到餐廳的。“是怎麼回事?”“就你一個朋友,說是受你之托,帶他們去做按摩,買衣服,吃大餐。這不是在餐廳的時候,正好碰到你和王阿姨嗎?”原來是這麼回事。我姐悻悻道:“肯定跟王阿姨也有關係。”肯定有關係,她平日裡總是以溫和示人,最後真有點無理取鬨,故意糾纏,果然引我發了脾氣。我姐又問道:“李海潮怎麼說?”“我沒有告訴他。”“也是。這麼多年,他媽在他心裡簡直就是完美女人的代表。就算說了,他隻能有兩種反應,第一是不相信,說不定還會埋怨你汙蔑他媽媽。第二是不敢相信,他媽媽竟是這麼虛偽的一個女人。”可是,我想的卻是不要傷害李海潮。王阿姨對我誠然有麵目可憎的地方,但是對待子女是無可挑剔的。李海潮在充滿愛的環境成長,沒有陰暗乖戾,溫暖而充滿正向的力量,這都是王阿姨的功勞。“姐,我現在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討厭王阿姨。對不起,我以前不理解你。”我姐沉默了片刻,說道:“其實想一想,她那麼想我也是理所當然。不過,我就納悶了,王阿姨自己養優處尊就得了,犯不著跟我過不去。她怎麼那麼痛恨那些想嫁給有錢人的女人呢?你說,一個高富帥跟我求婚……”她訕訕地笑了,說道:“當然了,你姐夫現在是差點。話說回來,哪個女人能拒絕?哪個女人不喜歡?這王阿姨是不是受過什麼刺激,怎麼總覺得彆人不懷好意呢。”我姐說的挺有道理,王阿姨對這種事情好像過於敏感。我姐冷不丁地說道:“你說,會不會李叔叔年輕的時候有過什麼風流韻事,把王阿姨給刺激了。”我趕緊打住:“不可能。他們那麼恩愛。那花房裡還養著好多花,都是李叔叔在世的時候,為王阿姨栽的。王阿姨寶貝得跟什麼似的。兩個人大大小小的紀念日,一年都有十多個,王阿姨到現在還會慶祝一下,就跟李叔叔在世時候一樣。”“也是。我不過瞎說。李叔叔對王阿姨那真的是寵到天上了。也許就因為這樣,她才那麼驕橫吧。”3跟姐姐聊天後,心情也變得舒暢了很多,最後也睡著了。第二天早上,我正在吃早餐,任曉萱的電話過來了。原來她昨天晚上便聯係好財務,一早上班便查了小白的報銷記錄。“清姐,楷哥最近沒有報銷任何東西。”小白全名叫白楷銘,因為做了製片人,節目也有一定的知名度,所以人們漸漸地開始叫他“楷哥”。據說是他不喜歡彆人叫他“銘哥”。我放下勺子,說道:“真的一筆都沒有嗎?”“最近三個月內都沒有。我還翻查了以前的記錄,好像以前隔三差五就有報銷。”如果小白流裡流氣,我會很放心,他本來就是猴精轉世。現在這麼嚴於律己,反倒讓我不安。任曉萱問道:“清姐,還有彆的事情嗎?”“晚上的Party準備得怎麼樣?”“一切就緒。我下午會再去會場檢查一遍。”“我囑咐你的事情,安排得怎麼樣?”“沒有問題。”我掛了電話,沒了胃口。小白的事情讓我憂心,他知道我的一切。他不是Gay,可是平常偽裝得太好,有時候我也有把他當做閨蜜的錯覺。我的軟肋,我的弱點,我私下裡的點點滴滴,我不敢說他全都了解,但是再沒有任何一個人比他清楚。如果他有了二心,我將是防不勝防。但是一轉眼,想起並肩作戰這些年,我待他不薄。我希望,他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我希望,是我多慮了。李威來敲房門,他還把RoomService(客房服務)叫到了我的房間。他叫的早餐很奇怪,蔬菜水果沙拉、吐司、煎蛋、熏肉、麵包、穀物牛奶、蔬菜鮮湯。我看著這些菜色,忽然有一種想法,吃這些東西,應該胃裡會很舒服,不會吐。莫名的,胃口開了。李威把盤子一一擺在我的麵前,說道:“吃吧,專門讓人做的孕婦餐。”我先嘗試吃了點,果然好吃。李威坐我對麵,也拿起了筷子。我很喜歡吃,但是想到昨天吃得太快,導致最後全吐了,此刻隻能細嚼慢咽。李威不時提醒我:“彆光顧著吃,喝口湯。”我喝了一口湯,對著他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李威微微一愣,暗自歎了口氣,悶聲吃了一口飯。他放下筷子,說道:“沒想到我們還會有這麼溫馨的時刻,”他欲言又止,“我……我真的很後悔。”“都過去了。”“那個時候,其實我們真的很好。現在想想,誰心裡麵沒有個惦記的人呢。就像我,離開你之後,雖然遇到了不同的女孩子,心裡卻一直記得你,但是這不代表什麼。”他淒楚一笑,說道:“感同身受,才真正懂了你當時的心情。就像牽掛一個老朋友,很想知道你的狀況,又怕打擾你的生活,所以就一直默默地關注。尤其是我非常幸福的時刻,就特彆想祝福你,希望你能像我一樣幸福。”我受了感染,提起往事,終於不再激動,“其實我也有不好的地方。”李威搖頭,說道:“你做的很好,是我自己疑心病太重,”他無奈地笑了,“其實就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我哪裡比李海潮差,讓你那麼惦記著他。”“跟你在一起我很開心,我都已經做好跟你結婚的準備了。”李威呆了兩秒鐘,說道:“我跟嘉佳分開時,嘉佳告訴了我同樣的話。”“我……”一時之間,我竟然有些哽咽,“這些年我一直以受害者自居,好像是你害了我。其實在我和李海潮確定心意之前,與你在一起的時光,真的是我很幸福的時候。”“你能這麼說,我很感激。”“應該是我謝謝你。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把我照顧得很好,你把我保護得也很好。最近我經常這樣想,當初遇到的人幸虧是你。”我和李威相視一笑,紅了眼眶。不再紅著臉。早餐之後,李威告訴我一個重要消息,即使我決定與他續約,他也已經決定,不再跟文藝部有任何合作。原因是,他得到消息,文藝部賬麵混亂,有大筆資金去向不明。他剛剛上任不久,為謹慎起見,決定先撤走投資,另做打算。“你知道的,我是會計出身,對賬麵很敏感。合作之前,我都會詳儘地調查對方的財務狀況。也許個人風格不同,”我知道,他指的是陳建州,“我不追究最高的利益,而是長遠的利益。”陳建州與我的節目的合作,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是他們公司近兩年取得的最高廣告效益。如果不是李威接任,我會極力挽留這份合約。可是,幸虧是李威接任,在恰當的時間點,提醒我這麼重要的一件事情。這一段時間內,我所有的疑惑,慢慢地接近症結所在。4若不是這個時間點,李威告訴我文藝部有財務問題,根本不會引起我的重視。文藝部財務混亂的問題由來已久。有的劇組富得流油,賬麵真如流水一樣,每天錢都有可花的地方,但最後都不知道花到哪裡。也許做道具,一個燈就花掉幾十萬。有的劇組日子緊巴巴的,但是賬麵依舊是一筆糊塗賬。這有現實的原因,除了新聞欄目,很少有節目能夠長壽十幾年。大多的節目就像起一個灶,做一頓飯,大家夥吃好喝好,然後就散夥。工作人員流動大,節目製作流程可繁可簡,背後依托的製作公司有大有小,節目播出又受很多不確定因素的影響,所以劇組的帳真的很難算清楚。但是,如果有人利用這個做文章,分分鐘能要了我的前途。我意識到事情的嚴峻性,不能再坐以待斃。傍晚時分,我到達會場,經過一天的休整,我的精神已調整到最佳狀態。我是個遇強則強的人,已經嗅到危險的味道,反而更讓我興奮。為了避免穿高跟鞋,我特意中性西裝扮相,穿了一雙英倫平跟皮鞋,妝容卻很豔麗,故意呈現反差的效果,不會引起彆人的多疑。文藝部的工作人員漸漸入場,參加人員還有台裡中層以上領導,照例我都發了邀請函。他們可來可不來,但是大部分都到了。這種場合第一是為了聯絡感情,第二是為了交換情報,第三個原因貌似更重要一些,想看看我在台裡大領導眼裡的分量。按照慣例,一定會給台裡的大領導發邀請函,但是他們一般不會來參加。如果麵子十足的話,會出場半個小時,以示重視。大家濟濟一堂,歡聲笑語,好不熱鬨。我的目光落到剛剛退休的汪主任身上,他作為元老肯定會接到邀請。他一如從前,穿著樸素,與人憨憨地交談,不敢喝太多酒,與人捧杯之後,最多抿一口。他為了避嫌,也因為上次我沒有回電話,隻冷淡地與我點頭而過。我的目光又落到影視頻道的李總監身上。他依舊嚴肅寡言,喝兩口酒,便忍不住躲到吸煙區去抽煙。還有人事部的張玉蓉張姐,她最近一直健身,身材見好。她穿了一身旗袍,逢人便展示她瘦身的效果。這三個人都是助我當上副主任的關鍵人物,到底是誰設圈套害我?我問任曉萱:“我讓你準備的事情怎麼樣?”任曉萱從一旁的自助餐桌上拿起一杯酒,在我耳邊說道:“這個杯子和其他杯子,看起來沒有什麼兩樣。但是高腳這裡有一朵玫瑰花。裡麵倒的是特質飲料,味道有點像酒。我們在會場提供了十幾種酒,就算有人喝到,也不會在意。您需要喝酒的時候,隻需要找這種杯子就可以。”我點點頭,問道:“你不好奇嗎?我為什麼不喝酒?”任曉萱麵無表情,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我懷孕了。”要屬下與你交心,適當的真誠必不可少,尤其讓她知道你的秘密,表示對她的信任。任曉萱神色微微一動,說道:“我會再囑咐酒保一遍,讓他小心,千萬不能出錯。”5我在人群中看到了小白。他現在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鏡,頭發光光地梳在腦後,手裡握著香檳酒,帶著輕佻的客氣與人們攀談。他不再是以前的娘娘腔小白,而是受人尊敬的楷哥。他看到我了,給了我一個飛吻。我揮動五指,算是與他打過招呼。他似乎為難地指著旁邊的人,意在告訴我,他一時抽不開身。我微笑著點頭,忽然心念一動,終於找到突破口。我問任曉萱:“台長最終確定來嗎?”“剛剛台長的助理聯係我,台長讓他準備好西裝,看樣子會來參加。”“人們都等著看呢。”“我再去確認一下。”任曉萱急匆匆地離開,不一會兒之後,她走了過來,在我耳邊說道:“已經確定台長會來參加。”我看看時間,說道:“這裡離台裡不遠,徒步也就二十分鐘。台長不會待太久,你告訴主持人,台長落座之後,先表演一個開場舞,之後就演那個相聲。”今天表演的所有節目,都是我們工作人員自己排練的。要給台長表演的相聲,名字叫做《說說我們的“女魔頭”蘇婉清》,主要拿我做笑料,當然是明抑實褒,順帶還會拍拍大領導的馬屁。這種歡樂的氣氛下,大領導們最喜歡看這種節目。我已經計算清楚。台長入場之後,到落座之前,會與大家寒暄談笑大約五分鐘時間。開場舞有五分鐘,相聲說得精彩的話,能拖十多分鐘。相聲聽完了,台長肯定不好意思馬上就走,還會再看一個節目。撐半個小時綽綽有餘。這對於我來說,就是天大的麵子。每個地方,總會有很多見風使舵的人,見此情形,他們會認清楚方向的。我看到攝影師正在調鏡頭,於是問任曉萱:“攝像師都是自己人嗎?”這樣的聚會肯定會錄像,也會對外發布一部分視頻,但都是無傷大雅的部分。任曉萱回答道:“你叮囑過,怕拍的東西泄露出去,所以我用的都是跟了你很多年的攝像師。”我點點頭,有了主意。我想起另一件事情,對她說:“今天晚上,我交給你一個任務。”我看著剛抽完煙的李總監,說道:“今天晚上你幫我盯著李總監。他今天與誰接觸,說了什麼話,你幫我記下來。”我補充道:“他為人高傲,平時沉默寡言,今天接觸的人不會很多。應該很好記。”任曉萱遲疑了一下,說道:“恐怕李總監認識我。”“認識你?”任曉萱看看左右,似乎不方便說。我看看時間,還來得及。於是,我們進了貴賓間。任曉萱知道時間緊急,快速地向我道來:“我剛進來的時候,經常被人拉去乾活。”這我知道。作為新人,她過於普通,又故意不與人爭鋒,在人多事雜的電視台,肯定會被人隨意使喚。我還曾經試探過她,想看看她會不會向我告狀。“我去過兩次影視頻道。第一次,給他們做事做到很晚,那一層樓基本都已經沒人了。我等電梯的時候,聽到有人邊走邊打電話。因為聽到‘汪主任’三個字,所以我留心聽了一下,而且還提到了你的名字。”“你具體聽到什麼?”“他們說得很隱晦,而且聲音很低,好像跟錢有關係。後來那個人跟我一起等電梯。我才知道講電話的人就是李總監。”“你為什麼認為,李總監認識你?”任曉萱頓了頓,說道:“我第二次又被派去乾活,李總監路過辦公室,看到我之後,便教訓了主編幾句。我手裡的活還沒有乾完,主編就讓我回去。我走的時候,聽到主編罵使喚我的人,以後用人長點心,怎麼蘇婉清的人也敢用。”“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我剛入職五天。”那個時候,連文藝部的人都會忽略任曉萱的存在。李總監竟會特彆留意我的人。我冷笑一聲,這件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