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紅門52號院(1 / 1)

1我來到紅門52號院門口,按響了李海潮家的門鈴。他家是一個具有兩百餘年曆史的四合院,很多文化名人做過他家的鄰居。李家在文化圈享有盛譽的就是李海潮的媽媽創辦的沙龍。每到沙龍時間,李家的朋友都會從四麵八方聚集到這個紅門大宅院裡。無論是窮到交不起房租的獨立電影導演,還是享譽全國的著名學者,都是李家的座上賓。我略等了片刻,小宋就來開門。小宋,是宋阿姨的侄女。宋阿姨在李家做了十幾年的飯,小宋繼承了宋阿姨的出色的手藝和淳樸的人品,所以宋阿姨回老家之後,就由小宋接替了她的工作。李家家風淳厚,與人係結善緣,與保姆相處也能親如一家人。小宋一看是我,高興地說道:“小清姐,海潮哥今天正好不上班。”我很認真地解釋道:“我是來拜訪阿姨和采薇的。不是來看望你海潮哥的。”“那還不是一樣。”我隻能投降。李家是官邸式的四合院,有前中後三個院落。前院原先建有一個穿堂,後改為寬闊的會客廳,李家沙龍一般就在這裡舉行。中院是主院,寬闊大氣的三間正房,東西各有富麗的廂房,請著名的設計師精心修繕過,門窗帶著現代的敞亮,而房前出簷下立著朱紅的大紅廊柱,又透露出濃濃的古樸韻味。後院建著一座玻璃花房。李叔叔在李海潮上大一時去世了,那一座玻璃花房是他去世前,為王阿姨修建的。我每次來李家,總帶著莫名的忐忑。敲開王阿姨書房的門之前,我整理了一下妝容,調試好笑容。王阿姨正在沙發裡坐著,興高采烈地聆聽采薇新的詩作。她一見到我,忙熱情地站起來,說道:“小清,你也來聽聽薇薇的新作。”我拘謹地坐下來。隻聽著薇薇念道:今夜,我終於可以勇敢地寫下我愛你我是躲在月光背後藍色的風當你抬頭仰望你看得到明月我看得到你我是留戀在湖麵上的倒影當你乘船遠行你的影子貼在了我的身上你看得到你自己卻看不到我你永遠都知道我的存在我是陽光是空氣是你的呼吸可是,親愛的你啊你總是忘記了我今夜,我終於勇敢地寫下我愛你親愛的你啊感覺到了拍打著臉頰的風了嗎感覺到了跳動在唇角的月光了嗎那是我愛你時為你獻上的吻今夜,我終於勇敢地寫下我愛你我愛你,在你看不見的世界這不過是一首很普通的詩,並無出色之處。但是王阿姨一臉崇拜地凝視采薇,仿佛她就是天才。采薇念罷,我和王阿姨熱烈地鼓掌。她生而殘疾,王阿姨幾乎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她。但是她並沒有成長為一個驕縱的女孩,反而是知書達禮的淑女,大有名門風範。王阿姨的眼睛濕潤了,拿著手絹擦著眼角,說道:“薇薇,你太棒了。”采薇不好意思地對我解釋道:“我昨天下午看了一個電影,晚上睡不著覺就寫了這首詩。”這時候小宋端著一杯茶和一小碟鬆餅過來。王阿姨為我介紹道:“這是你莫叔叔送的雨前鐵觀音,一直舍不得喝,今天特意招待你。這是我自己做的鬆餅,你嘗嘗。”我忙感激地道謝。在王阿姨溫柔地注視下,我品了一口茶,嘗了一塊點心。王阿姨一直靜靜地望著我,等著我的評價。我立馬讚歎道:“真的太好吃了。阿姨,謝謝你。”王阿姨這才滿意地收回一直投射在我身上的目光。我放下茶點,拿出從國外帶回來的禮物。我送給王阿姨的,是1965年版的原文《包法利夫人》。《包法利夫人》是她最喜歡的之一,她最初讀到的就是這一年的版本。我在舊書店裡淘了很久,才找到這本書。我送采薇的是一個純手工製作的美人魚。這是我從意大利一個小巷子裡淘來的。采薇最喜歡的就是《海的女兒》這篇童話。我送小宋的是一個是一條鉑金手鏈。她屬馬,上麵有一個馬形的小吊墜,背後還刻著她名字的首字母。王阿姨很滿意我送她的禮物,說道:“上次我們去歐洲旅行,海潮幫我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她想起什麼,問小宋道,“怎麼不見海潮?”“海潮哥房門口貼著一張紙條,說是他昨晚加班到很晚,今天要睡到自然醒。”我問王阿姨,“海潮工作很忙嗎?”王阿姨習以為常地說道:“你還不知道他呀,肯定是彆人不想做的工作讓他幫忙。”小宋補充道:“小清姐,海潮哥在他們行裡可是非常受歡迎的人。有時候我路過他們單位,看到很多女同事都圍著他轉。”出了胡同,行不足1000米,就是李海潮工作的單位。這麼些年來,他一直保持著回家吃午飯的習慣。王阿姨的目光淡淡掃過我,我莫名有一絲緊張。她無奈地笑道:“他是個木頭人,不知道什麼是愛情。”采薇亦看了我一眼,說道:“媽,我哥可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人。”王阿姨驚奇道:“我家薇薇竟然知道什麼浪漫。是不是有心上人了?”采薇有些害羞,撒嬌道:“媽媽不許打趣我。”王阿姨笑著摸摸采薇的頭,她對采薇有著世界上最深的寵溺和寬容。2上午11點,莫叔叔來了。他是王阿姨多年好友。他身材高大,麵容清矍,穿著銀白色的唐裝,一雙老北京布鞋,根本看不出他是台灣人。莫叔叔舉手投足散發著一種不可言喻的清香,那是長期與茶為友的結果。王阿姨拿出她最近做的陶藝讓莫叔叔欣賞。我們都知道莫叔叔喜歡王阿姨,而王阿姨也喜歡和莫叔叔待在一起,所以我們都找理由避開了。我去找李海潮,心想,這個時間他應該醒了。他房間的窗簾已經拉開。我透過玻璃窗往裡一看,裡麵被褥整潔,空無一人。我進了李海潮的房間。他房間有一排書架,我隨手拿了一本書,忽然發現書架上多了很多英文原版的財經雜誌。有些還沒來及拆快遞包裝,是從國外郵過來的。我不禁納悶,李海潮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上進?我去了後院的玻璃花房。花房開辟有一方小小的休息地,擺放有竹桌和躺椅。王阿姨有時會來這裡看書、聽音樂。我走進花房,繞過一個花架,卻看到穿著運動衣的李海潮躺在藤椅上。他耳朵裡塞著耳機,閉著眼睛,不知道是養神,還是睡著了。陽光透過玻璃,以一種朦朧的光澤籠罩在他的身上,恍惚一瞬間,我覺得他非常的迷人。李海潮察覺到什麼似的,睜開眼睛,問道:“你怎麼來了?”我舉起手中的書,說道:“來這裡看書。”他摘掉耳機,懶懶地坐起來。我坐到他旁邊,仔細看著他,他臉色蒼白,額頭冒汗,似乎很疲憊。他突然看向我,問道:“你乾嗎老盯著我看?”我拿書撞了一下他的胳膊,說道:“我來做客,你反而到這裡躲清淨。上次叫你吃飯,你都沒來。你是不是躲著我?”“你都來家裡了,我還躲得了你嗎?”他伸伸懶腰,發出低沉的呻吟,說道,“我隻是覺得不舒服,渾身骨頭疼……”我摸摸他的額頭,說道:“你好像發燒了。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淩晨醒了一次,那時候就覺得不舒服。”我一聽急了,馬上說道:“不行,你得去看醫生。”說著就要拉他走,他卻一把將我拉回來,說道:“你先彆聲張。我媽今天有朋友要來。如果知道我生病,她肯定沒有心思與朋友聚會。”我無奈,說道:“我知道,你是天下第一大孝子。我去給你買藥。”“其實有一個很有效的方法。以前我發燒的時候,奶奶就用這個方法給我退燒。”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方法。他嘴裡的奶奶就是我的奶奶,她是李海潮的專職保姆。我說道:“我去給你拿酒精。”“你知道哪裡有酒精嗎?”我頭也不回地道:“我鼻子下麵有一張嘴,我找不到,會問小宋。”我很愛我的奶奶,她是一個非常慈祥和善良的老人。可是我一直不願意李海潮在我麵前提起我的奶奶。王阿姨從小嬌生慣養,不會照顧小孩。她一直想找有良好教育背景的保姆。而我奶奶是機關幼兒園退休職工,有多年的育兒經驗。隻因為爸爸跟人下海做生意,欠了很多錢。奶奶逼不得已,隻好給人做保姆,貼補家用。就這樣,王阿姨找到了我的奶奶。我奶奶照顧李海潮到五歲。我們兩家人結下了深厚的情誼。後來,王阿姨有了采薇。采薇天生雙腿萎縮,無法走路。王阿姨和李叔叔為給采薇治病,無暇照顧李海潮。他們非常信任我奶奶,托我奶奶繼續照顧他。於是李海潮在我家附近入學,午飯和晚飯在我家解決,有時也會住在我家。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奶奶去世。奶奶去世時,李海潮為她披麻戴孝,就像親孫子一樣,哭得比任何一個人都傷心。不一會兒,我拿來了酒精。李海潮嫻熟地蘸著酒精擦自己的額頭、太陽穴和手心。我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看書,沒有一丁點幫忙的意思。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經常在一張床上睡午覺。我從小就認為他是我的家人,所以對他的性彆有些馬虎。可是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起,就把“男女有彆”這四個字貼在自己的額頭上,隻要我一抬頭就可以看到。李海潮笨拙地往後背擦酒精,像撓癢癢一樣彆扭。我放下書,問道:“要不要我幫忙?”他想了一下,說道:“算了。”我知道,我幫忙的話就要掀他的衣服,他很愛惜自己的肉體,尤其對我。“我不是小姑娘了,就算看到男人的裸體也不會大驚小怪。不過就是一個後背嘛,你乾嗎還害羞,”我開玩笑道,“要不然你看一下我的,這就公平了。”說著便要背過身去要掀衣服給他看。沒想到他沒有製止我,挑釁道:“你以為我不敢看?”我被激起了傲氣,嘴硬道:“好啊,就脫給你看。”我對著她,真正動手脫衣服。我慢慢地解開針織外套的紐扣,然後爽快地脫掉,可是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怎麼有些反常?突然我聽著小宋在身後說道:“小清姐,你是要乾什麼?”李海潮終於憋不住,捂著肚子倒在藤椅上“哈哈”大笑。小宋忍住笑,裝作很疑惑的樣子問我:“小清姐,你要對海潮哥做什麼?”我才知道,李海潮和出現在花房裡的小宋打了暗號,兩個人想要一起捉弄我。我又好氣又好笑,拿起衣服摔到李海潮身上,說道:“小宋,我暗戀你海潮哥已經很久了。以後不許這麼不識相,壞我和你海潮哥的好事。”小宋繼續貧,“那我走,你們倆繼續。”她終於憋不住笑倒了。3我在李家待了一整天,幫著采薇校對稿子。她是小有名氣的彩繪本作家。王阿姨和她的朋友們在會客廳聚會。他們溫和而熱情地談話,不時發出陣陣的笑聲。他們大都成功,不用為錢而愁,所以他們脫離紅塵很多年,身上都帶著旖旎懷舊與略許矯情。下午時分,王阿姨和朋友們有事出去了。小宋推著采薇上街曬太陽。我給李海潮熬了清粥。他剛量過體溫,燒已經退了。他邊喝粥邊說道:“幸好燒已經退了,要不然我明天還得請假。一請假,我就破功了。”“破什麼功?”“我五年前定下了一個目標。就是這五年之內,零事故、零投訴、零曠工,還剩半年的時間。我可不能因為生病就失敗了。”他從小就有奇奇怪怪的目標。彆人努力學習目標是全校第一,他的目標是保證60分。每次考試,他都精心計算著得分,每一門都剛剛60分。如果他一不小心考了61分,就會難過半天。彆人打籃球是為了練就一身好球技,他的目標隻是三分投籃。一直勤學苦練了三年時間,三分球幾乎百發百中。滿以為,他會就此罷手,沒想到他又開始新的目標,蒙著眼睛投三分球。於是勤學苦練很多年,這個目標依然還在努力中。我嘴上鄙夷他,但是我知道,考60分要比做全校第一要難得多,很多年隻堅持做一件事情比做很多事情更要難。總之,他為了為難自己不擇手段。我無語,又道:“彆人的五年計劃是做總經理,做行長,你倒好,是做一個勞模。要不要我到時候送你一麵錦旗?”他笑道:“再送我一個大搪瓷缸,上麵寫上‘特級勞模’。”我直搖頭,心裡感歎,要不是命好,攤上一個好出身,他在現代社會上就是屌絲一枚。等他吃完粥,我把裝著禮物的手袋送給他。手袋很小,他疑惑地問道:“你送我什麼禮物?”“自己打開看看就知道了。”他掏出禮物,是一個小方盒子。忽然間他的神情出現了停頓,又一次問我道:“你送我什麼禮物?”“自己打開看看就知道了。”他好像很緊張,我不禁有幾分莫名其妙。他怔了怔,打開盒子,裡麵是一枚戒指。我湊過去,佯裝深情地望著他,說道:“李海潮,娶我吧。”他手一抖,戒指差點掉了。我笑倒在藤椅上,拍著手說道:“你被嚇到了。哈哈,真的被嚇到了。你的樣子好好笑。”他才知道是我開玩笑,問道:“你為什麼要送我戒指?”“求婚啊。”他敲了一下我的腦袋,說道:“蘇婉清,你腦子沒問題吧。”等我笑夠了,我解釋道:“這是在倫敦一家有名的珠寶店買的。那家店裡的對戒不是賣給情侶的,而是賣給單身人士。有個很著名的傳說,說是買了這家店的戒指,更快就能找到對象。”我望了一眼他的健碩的胳膊,將戒指奪過來,說道:“你好像有對象了,這枚戒指應該用不著了。”他又搶過去,說道:“誰說用不著。”我眼睛放光:“你沒有談戀愛?”他一臉詫異:“誰說我談戀愛了?”我迷惑了,那天晚上,他明明默認了呀。我忽然一拍腦袋,隻怪那天喝多了酒,缺失判斷力。李海潮有一個習慣,就是不辯解,尤其遇到不想解釋的事情。得知他沒有戀愛,我有一絲喜悅,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那你要趕快努力了。”他把玩著戒指,看到戒指裡刻著兩個英文字母:YOU ARE,問道:“這兩個單詞後麵是什麼?”“是THE ONE。”“你怎麼知道?你也買了。”我不屑道:“我需要用戒指給自己帶來愛情嗎?我好歹也是個白富美好不好?”他語氣帶著幾分揶揄,說道:“是啊,是啊。”我不服氣道:“你說,從小到大,追求我的人是不是能排到胡同口去。咱們遠的不提,就提近的。大學裡,那個研究生的師兄,是不是每天跟我求婚?那個物理係的學霸,是不是愛我愛得死去活來?那個體育係肌肉男,不是因為我打架,還被拘留了好幾天嗎?我會沒有愛情。是姐不需要愛情。”我把大學裡的追求者都提了一遍,唯獨沒有提李威。他是我永不能提及的痛。似乎觸動了李海潮的回憶,他悵惘了片刻,然後把戒指收起來,撥亂我的頭發,說道:“你得趕快把自己嫁出去才行。”我撫平了我的發型,說道:“我肯定比你早。”4晚飯後,我和李海潮在前院,一邊喝著紅酒,一邊聊天。我坐在木秋千上,他坐在屋簷下,背靠著大紅柱子。不知不覺,一瓶酒已經見底。天光淡影,夜色溫柔,許是喝了酒的關係,我們都沉醉了,聊著許久沒說的心裡話。我喝了一口紅酒,盯著酒杯裡輕輕晃動的紅酒,說道:“與其說我去進修,不如說是一場逃離,”我頓了頓,說道,“我討厭我工作的地方。”“我知道。”我搖搖頭,說道:“你不知道。我每天要和很多人說著很多的話,下屬,領導,客戶,記者,從踏進台裡的那一秒起,到我入睡前的那一秒止,這些人不停地出現在我的麵前、電話裡,甚至是我的夢裡。”“你大可以選擇你喜歡的工作。”我笑道:“海潮哥,我在那個地方工作了八年。我二字頭的歲月,都奉獻給了這個職業。現在讓我放棄?我不甘心,”頓了頓,我接著說道,“我的靈魂閉上了眼睛,讓我不知道自己喜歡的是什麼。”我歪過腦袋,看到李海潮的頭發在風中溫柔地飄動。他隻是在那裡靜靜坐著,表情淡然,目光柔和,像一座山一樣的沉靜。我心裡劃過一絲嫉妒。他永遠在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卻從未被生活拋棄過。我放下酒杯,仰起頭,盯著霧漆漆的夜空沉思。“當年我做小導演,被打發到西藏一個山裡拍故事片。那裡有一種杉樹有四十多米高,攝像不敢上樹,我就拿一個DV,用一條麻繩把自己送到了樹上。我工作起來,總是很拚命。可是後來,接連一個月,我都會從噩夢中驚醒。夢到我正從那棵樹上摔下來了。“後來我想做節目,自己去拉讚助。因為沒什麼名氣,彆人都不把我當回事。因為年輕漂亮,遇到過不懷好意的人。有一次,我終於約到很重要的客戶,結果遇到堵車,我穿著高跟鞋,冒著大太陽,跑過堵車的路段。結果還是遲到了,被人家羞辱了一番。“電視台人多關係雜,又是個名利場,所以爾虞我詐是常事。新人想要出頭,特彆難。我被人算計過,出賣過,也因為天真,栽過大跟頭。總算熬就了一身錚錚鐵骨,刀槍不入。”我閉上眼睛,發出一絲微弱的歎息,“我現在的成績幾乎是拿命換來的。怎麼會輕言放棄?”“你那時候雖然辛苦,但是很開心。”我想起來,那時候我天南地北出差,又經常處在沒有信號的地方,所以經常用DV給李海潮製作視頻信。路過郵局,就把記憶卡寄回去給他。“是啊。那時候我還想著,要得個國際大獎。”“你有那個潛質。”我有些懷疑,“是嗎?”李海潮仰頭喝光杯子裡的紅酒,說道:“傻丫頭,你很有才華。”我笑了,開心極了。“你彆亂叫我傻丫頭,會讓我愛上你的。”他沒有說話,隻是那樣坐著。忽然,他轉過頭,鄭重地問我:“你敢不敢認為,我真的愛你?”我戲謔道:“敢啊,怎麼不敢。你敢愛,我就敢認。”他發現我在說玩笑話,淡淡一笑,說道:“你贏了。”我站起身來,準備回家。李海潮把手伸向我,示意我將他拽起來。我一隻手竟然拽不動他,他故意往下沉著身子。我隻好用雙手,他也暗暗用力,我們像拔河一樣較起勁來。他反手抓住我的手,猛然一使勁,我一下撲倒在他身上。我們的腦袋重重磕到一起。我的腳碰到了紅酒瓶,瓶子“骨碌碌”向遠處滾去。我揉著頭,問道:“李海潮,你乾什麼?”我故意忽略,被他抱在懷裡這個事實。李海潮也揉著我的頭,一副教訓我的語氣,“我是想告訴你,不要把我當成你競爭的目標。一點意義都沒有。”我打著哈哈:“多麼痛的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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