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俱樂部前,任野對芮竹說了一句,“無論遇上什麼困難都可以來找我”,也不知道芮竹在憂心忡忡中是否把這句話放在了心上。舞台坍塌事故原因很快便查明,當時莊恒唯把舞台搭建任務交給了錢絮那個部門,錢絮憑著她的巧舌如簧成功說服部門經理采用了一家活好價廉的承包商。誰也沒有想到商包商的背後老板之一是林通。林通自從被風仰景掃地出門以後就開始與人合夥搞慶典布置設備租賃這些業務。通過錢絮的關係接了這個大單之後,林通倒也不是存心弄個大事故來一報舊恨,他隻不過想狠削上一筆,自然要比平日的工程更加偷工減料。舞台承受壓力有限,等到員工大合唱時由於過重便坍塌了。聽到與林通有關且事故一發生那家公司所有合夥人都跑路的消息,莊恒唯和芮竹的臉色變得更加陰鬱,這意味著他們沒辦法從承包商那兒拿到一丁半點的賠償,事故帶來的所有損失隻能由俱樂部一力承擔。這次事故帶來的連鎖效應是不小,但以俱樂部的財大氣粗,把這些損失內部消化了也應該不是件難事,至少風仰景的大多數員工是這樣認為的,所以發生這麼大的事他們並沒有恐慌。真正恐慌的隻有莊恒唯和芮竹以及知道底細的幾個大股東。風仰景走的是高端路線,“限奢令”在某種程度上影響了俱樂部的生意,之前莊仰景當家時利用電視台冠名廣告等高大上的宣傳來維持虛假繁榮,正如他本人的身體,麵上硬朗,底子卻是虛的,經不起折騰。莊家兄妹接手的這幾個月業績逐漸下滑,尤其馬上要到年底,有幾筆貸款即將到期,屆時若無力還貸,俱樂部樹大根已枯的真相便再也包不住了。關鍵時刻還好唐峰拋來了年會這根救命稻草,如能辦好此次年會,年底前再趁勝追擊接幾個其它集團的年終活動項目,那麼俱樂部這口氣便還能續上。芮竹在心裡把算盤打得劈裡啪啦響,沒想到一場舞台坍塌把她所有的希望都轟沒了。“搭建舞台這麼大的事你怎麼能放心交給底下人?你是不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追季心甜上了,才會放如此重大的錯誤?”芮竹脫口而出地責問莊恒唯。偌大的辦公室隻有兄妹二人,芮竹此話一說,房間內陷入死寂。越是脫口而出的話越能本質地反應一個人的內心。芮竹自己也沒想到會把季心甜扯進來,她曾下定決定無論哥哥喜歡誰,她都要張開雙手真誠地去擁抱對方。而今天早上與季心甜再重逢時,她也是表現得落落大方。可如今看起來她還是沒有解開與季心甜的心結。莊恒唯一句話也不說,房間裡的氣氛越來越窘迫,芮竹便借口去醫院探望唐峰,匆匆離開。芮竹趕到醫院的時候,已是晚上九點,還好是私人醫院,探病規矩比較寬鬆。病房裡,已經處理好腿上傷口正在掛消炎水的唐峰一刻沒閒著。部門總監們聚在他的病床邊開會,年會辦砸鍋了,必須馬上找方法補救,大家提了幾個不實在的建議皆被唐峰否決,最後他自己拍板還是發錢最實在,最能重新燃起員工士氣,於是定下這個月加發獎金,且年終獎金翻倍的大計劃。做老板的都如此豪氣了,經理們當然樂得順水推舟,隻是賬務總監還得儘職地提醒唐峰,這樣發錢比辦三日年會嘉年華的開銷還要大,經理們便紛紛要求讓事故責任方風仰景俱樂部來全數賠償,最起碼也該補足開銷差額,否則就把事情鬨大,徹底搞臭對方。雖然這樣有點趁人之危,但在商言商,要為自家企業爭取最大的利益。唐峰沒有當場表態,隻是說他心裡有數。部門經理們散去之後,芮竹才見到唐峰。唐峰拖著病腿領著芮竹去探望了一圈萬佳集團受傷的員工,唐峰當麵承諾會給傷員們滿意的補償,芮竹總覺得唐峰這些話是說給她聽的。單獨麵對唐峰的時候,他一言不發,似乎在等芮竹掀底牌。芮竹明知自己已無任何底牌,仍要做出一副手中還有不少好牌的樣子,她告訴唐峰一定要相信他們俱樂部處理此類突發事故的專業和誠意,不僅傷員們的賠償會妥善處理,萬佳集團此次年會的所有損失也都算在俱樂部頭上。話是這麼說,但芮竹知道如果此刻讓俱樂部交出這一大筆賠款,無異於釜底抽薪。芮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用態度換取時間,她作為負責人先把態度擺出來,穩住唐峰,然後再讓律師慢慢與對方商議賠償方案,隻要能拖過年底的還貸期限,便還有轉機。唐峰點點頭,對芮竹擺出來的姿態挺滿意。基於兩方之前合作上建立的信任,唐峰告訴芮竹賠償事宜就按照當初簽的合同讓雙方律師去處理吧,當下他更在乎的是儘快平息此事。芮竹向唐峰打包票已搞定了媒體,絕不會連累萬佳集團的形象受影響。“你處理危機的能力我還是很放心的。”唐峰再度回憶起最早和芮竹見麵時的情形。末了,唐峰又對芮竹說,“和你合作總是能給我意想不到的啟發。”芮竹沒想到在出了大紕漏後,唐峰仍如此信任她,不免有些感動。唐峰看出了芮竹的真誠,在商場上難能可貴的真情流露。唐峰讓芮竹不用惦記他的腿傷以及員工們的傷情,早點回去休息。芮竹走出病房,如釋重負下腿有些軟了,差點將護士推來的治療車撞翻。芮竹扭頭看病房,所幸唐峰正側過臉檢查自己的吊瓶,沒有看到她的狼狽樣。第二天一早到辦公室,芮竹先向莊恒唯道歉,把季心甜扯進來是她公私不分,又說起昨晚上和唐峰談出的好結果,外人尚且寬宏大量,兩兄妹哪有不和解的道理。再加上秘書來報昨天和今天一早各類媒體針對舞台坍塌都隻是零星報道,成不了氣候,這下芮竹和莊恒唯更踏實了,兩兄妹便想著今晚同父親和姑姑吃一頓中秋節團圓飯,讓長輩寬寬心。豈料快接近晚上黃金時間之時,電視台和網絡媒體突然萬箭齊發,像約好了一樣,舞台坍塌的新聞鋪天蓋地而來,連帶著坍塌那一刻的聳動視頻在網絡上震撼傳播,而且所有矛頭均指向風仰景俱樂部,偷工減料無異於草菅人命。正在家庭聚餐的莊恒唯和芮竹一收到風聲立刻草草結束這頓團圓飯,並找了理由送莊仰景去療養院休養一段時間,且命人抽掉房間內包括電視在內的一切資訊獲得渠道,務必對莊仰景保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負麵新聞一發不可收拾,動作如此整齊很明顯背後有人在搞鬼,是商業對手還是有什麼仇家?莊恒唯和芮竹連夜商量對策,莊雅靜堅持要留下來幫忙,在這種草木皆兵的時刻,也隻有親人能信得過。三人一夜未合眼,然而第二日的形勢卻更糟,他們想儘辦法壓新聞也壓不下來,越來越多的VIP客戶來詢問甚至銀行也來關切,他們疲於解釋和澄清,卻越解釋越不清。唐峰也打過電話給芮竹,語氣有些沉重,芮竹除了再三道歉彆的也說不出口了。這次唐峰算是顏麵掃地,受到了同行的群嘲,業內都說他本來想辦個裝逼的年會,卻裝逼不成被雷劈。最後就連常可望也為難地來告知芮竹,他那邊也頂不住了,滾雪球一樣的新聞把酒店這個協辦方也裹挾了進來,在總部以及手下那些蠢蠢欲動的部門經理的強壓下,他隻能選擇發通稿與俱樂部劃清界限,聲明朗耀酒店與此次坍塌事故毫無關係。一時之間,風仰景俱樂部四麵楚歌,恐怕等不到年底便要崩盤了。俱樂部員工們的信心也開始動搖,要裁員要倒閉的謠言漸漸傳開。麵對這一切,芮竹他們是計無所出。他們唯一知道的便是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行動。然而他們在明,敵人在暗,應該說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現在隻能被動挨打。幾天之後,情況明晰起來,有一家名不見經傳的新公司正在跟俱樂部的一些小股東接觸,想收購他們手上的股權。這家新公司隱秘工作做的好,任野黑進對方的係統也查不出幕後真正老板是誰。但不管真正老板是誰,對方的目的已相當明確,就是想趁亂收購風仰景俱樂部。眼下真是到生死存亡的時刻,芮竹想立即揪出這個幕後黑手,來一場正麵對決,死也死得甘心些。莊雅靜和莊恒唯對視一眼,又雙雙看向芮竹,兩個人欲言又止。“不可能!”芮竹知道他們想說什麼,便主動說道,“不可能是常可望!”莊雅靜和莊恒唯分析,商業利為先,收購對誰最有利,誰就最有動機,顯然近水樓台地收購俱樂部,對朗耀酒店的利益最大。“如果是常可望他們酒店,他會明刀明槍地來。”芮竹替常可望辯護。而且常可望前些天鄭重地告訴過芮竹,酒店和俱樂部的合作關係不會變,雖然他得暫時劃清界限,但絕不會落井下石。莊雅靜讓芮竹清醒一點,商場如戰場,戰場無父子,更何況是情侶,而且常可望說白了也是打工的,也是身不由己,酒店若有收購計劃,他也不可能隨便把這商業機密透露給她。種種分析下來,常可望酒店的嫌疑最大。芮竹不想把力氣浪費在無謂的猜測上,無論背地裡的收購方是誰,迫在眉睫的是增強股東們的信心。最好的方法是馬上放出利好消息。三人合計了一下,把明年準備與一家體育用品公司聯合開發高爾夫周邊商品計劃提前,這家體育用品公司的老板與莊仰景是老相識,應該可以商量。正要與體育用品公司聯係,唐峰突然提出要跟芮竹見麵。壞了,倘若唐峰見勢不妙,提出要俱樂部立刻賠償年會損失,那就等於掐住了俱樂部的咽喉,因為俱樂部目前能調動的資金隻勉強夠與體育用品公司進行合作開發項目。真見了麵,唐峰非但沒提賠償,反而拋出了橄欖枝。萬佳集團在風仰景俱樂部附近有一間廢棄的廠房,想改建成高爾夫大賣場。萬佳集團主營速凍食品,近年生意越做越大,觸角也伸到了其它領域。高爾夫方麵風仰景最有話語權,唐峰便想與俱樂部合作,共同出資建一個全國最大規模的高爾夫賣場。芮竹深知唐峰此舉算是在雪中送炭,但這炭不好接,接不好會燒手的,她壓抑住內心的雀躍和緊張,隻說要召開董事會後再行答複。芮竹回去把這好消息一說,莊雅靜第一個同意。與體育用品公司的合作項目可以押後,一定要先抓住萬佳集團這個大靠山。莊恒唯卻竭力反對。按說唐峰完全可以獨立興建大賣場,等建好後再跟俱樂部對接也不遲,沒必要在前期就分俱樂部一杯羹。莊恒唯開始相信之前員工們傳的芮竹和唐峰的八卦消息,喪妻多年單身至今的唐峰八成是看上了芮竹。莊恒唯鏗鏘有力地說,“眼下是很困難,但還沒困難到要出賣我妹妹的地步!”芮竹哭笑不得,不知該感動還是感歎莊恒唯腦洞太大。“唐峰是個很直接的男人,他如果喜歡我,早就說了。”憑著長久以來對唐峰的了解,芮竹百分百肯定他對自己沒有半點男女間的意思,但莊恒唯就是不信。爭執不休中,常可望也拋來了橄欖枝,酒店與俱樂部可以提前簽定後兩年的深度合作項目。據說,這幾日他飛了一趟總部,好不容易才說服了分管老總。最近真是奇了怪了,壞事紮堆,這好事卻也一連串地來。芮竹當然認為常可望這也算雪中送炭,莊恒唯卻覺得此炭有毒,這是常可望酒店在收購風仰景前的虛晃一招。原本反對與唐峰合營的莊恒唯立馬倒向了他一邊。芮竹又提出大賣場這個項目需要的資金量比較大,以俱樂部目前的經營狀況一時籌不齊這筆錢。莊恒唯想了想,他手上的股權可以進行質押,補足資金缺口。最後三人投票,莊雅靜和莊恒唯二比一投了唐峰。芮竹權衡了一下,萬佳集團是這三家中最有實力的,與之合作對於俱樂部最有利,便也同意了。事不宜遲,這邊由莊恒唯出麵先拖著常可望,那邊讓芮竹去和唐峰簽合營意向。這幾天,任野時不時地會來看看芮竹,在她辦公室外坐坐。但芮竹太忙了,任野根本找不到同她單獨說話的機會。好幾次任野想衝過去拉著芮竹,一起逃離這些煩人的狗屁不通的生意,最終還是按捺下了衝動。剩餘的時間任野除了幫忙查查資料以外,便無事可做。任野自己也感覺與四周繁忙的氣氛不搭調,隻好先離開,離去的背影有一些寂寥。百忙中芮竹抬頭看了看任野消失於門口的背影,她的眼裡閃著一種說不出的光芒。甜品店裡,季心甜坐在莊恒唯常坐的那個座位上,也像他一樣望著街上的行人發呆。剛才來店裡買了一塊蛋糕的小情侶,此時正依偎在一輛小綿羊摩托車上互喂對方吃蛋糕,巴掌大的蛋糕怎麼也吃不完,看這架勢,不虐死這一街的單身狗,他倆是不甘心走的。好半天才有一位客人進店,季心甜側眼看去,竟是任野。“你今天怎麼會想到來我店裡?”季心甜有些意外。“因為我們兩個都是閒人。”任野說。“我不閒,我店裡的生意好得很。”任野沒有和季心甜抬杠下去,徑直走到櫃台內,挑了一款蛋糕,不客氣地吃起來。他選的是黑色圓型如黑珍珠一般的蛋糕,才嘗了一口,便吐了出來。任野罵道,“你要報複社會也不要往蛋糕裡投毒啊?”“你在海裡晃蕩一圈都變成土鱉了。那是我的創意蛋糕,你不懂。”“你這創意能上天了,一股子火箭炮的味道。”“有次做蛋糕,我不小心把一碗胡辣湯扣進了蛋糕模裡。”季心甜解釋創意的由來。任野又吃了一口胡辣蛋糕,繼續罵,“真難吃。”一邊罵一邊繼續往嘴裡送蛋糕。“難吃你還不停地吃?”季心甜沒好氣地說。“難吃卻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總比這些個司空見慣的妖豔賤貨好。”任野指著櫥窗內那些一看外表就甜得發膩的糕點說道,“你要感謝我,也隻有我買你這黑暗料理的賬。”“哼,我這款蛋糕,有個土豪隔三差五花高價來訂。”“你轉性啦,有個肯為你花冤枉錢的土豪還不趕快抓住?”任野打趣道。季心甜橫了任野一眼。任野坐到季心甜的對麵,換了一副柔和的口吻,問她,“你和莊恒唯,有戲嗎?”季心甜答,“那天事故後他們一家人對我的態度,你不也看到了。”“你這麼答,那就是有戲了。”“是不是IQ高的人思維都跟彆人不一樣,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以季心甜的個性,沒戲的男人哪還會在乎他家人的態度。”季心甜說,“他的家人,很特殊。”“撇開一切外力,單說這個男人,你對純情如初的小莊筒子,就沒有一點點心動嗎?”任野又問。任野問得如此認真,季心甜卻沉默了。任野討了個沒趣,正想起身,季心甜低聲說道,“我放下他了,你放下她了嗎?”任野怔愣了一下,說,“這是一個深奧的問題,連我這麼高智商的都回答不出來。”“你跟芮竹看起來特彆般配,曾經我是多麼發自內心地希望你們兩個能在一起。”季心甜感慨地說下去,“兩把寶劍看著是很般配,但在一起卻會互相傷害,劍始終配的是劍鞘。”“也許劍願意改變呢?”任野像仿佛在自言自語。季心甜笑了一下,說,“你是不是覺得芮竹現在遇上的都是煩心事,你是不是很想帶她一走了之,去海闊天空?”“你要不要這麼一針見血?我們還能不能愉快地當朋友了?”任野有點無奈,他周圍竟是些聰明女人。“但他卻會陪著她一起解決問題,這就是你們兩個不同的地方。這麼多年陪著她一起走過風雨的始終是常可望。哪怕他曾經離開,最後也無可阻擋地回到她身邊,重新替她擋風遮雨。其他人,哪怕再飛蛾撲火,也融不進去的,最後隻會焚燒自己。”季心甜既像在對任野說,又像在對自己說。任野凝視望著季心甜,緩緩說道,“看來你真的放下他了。”任野起身準備離開,一輛他瞅著眼熟的黑色廂行車停在了店外。“除了你之外,這個世界上唯二欣賞胡辣蛋糕的人來了。”季心甜說。任野探頭瞥見黑色廂行車的車牌號,沒錯就是這輛車,他剛回來的那天在俱樂部後門看到的就是這輛車。他對自己撞到的那個從車上下來的清瘦黑衣人印象深刻,還有一個細節他現在也回想起來了,那天他離開時看到唐峰正走向這輛車。“你說的愛吃胡辣蛋糕的人不會是萬佳集團的老板唐峰吧?”任野問季心甜。季心甜搖搖頭,表示她也不清楚。她無意中做了這款胡辣蛋糕,壓根沒打算賣,隻是好玩把照片放上了網。可有一天卻接到了訂貨電話,指名要胡辣蛋糕。對方很神秘沒有透露個人信息,訂貨的是司機,每次從車上下來取蛋糕的也是司機,這位司機除了取蛋糕外一句廢話也沒有。但季心甜確定這輛車跟萬佳集團有關係,因為有一次對方讓她送上門,要求把蛋糕放在萬佳集團的前台。這次進店來取蛋糕的還是那位司機,一個表情呆板的年輕男人。“你一定要想辦法套出對方更多的信息,這很重要,也許能幫上芮竹!”任野說完,便轉身到角落陰影處背對大門站著。司機像往常一樣取了蛋糕便要走。季心甜拿捏好時間,很自然地搭訕道,“現在像你這麼愛吃甜點的男生不多了。”說這話時,季心甜的桃花眼向上挑著,露出恰到好處的嫵媚。這位天生一張僵屍臉的年輕司機竟然紅了臉。季心甜又接著說,“我最近想改進這款蛋糕的口味,你有什麼建議嗎?”年輕司機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向季心甜解釋吃這蛋糕的不是他,他隻是跑腿的。季心甜進一步央求司機介紹背後的真正主顧給她認識。年輕司機卻支支吾吾地說,“我……不能……這……你彆問了……我會挨罵的……”任野猛然想起前天無聊地點進萬佳集團員工內部網收集信息時曾經看過一個秒刪的貼子——唐峰家裡住著一個怪物。任野轉過頭,冷不丁問司機道,“蛋糕是給怪物吃的嗎?”年輕司機一聽怪物這個詞,嚇得魂飛魄散,提了蛋糕倉皇向外跑去。司機上了黑色廂形車後迅速駕車離開。任野跑出店外,想攔輛車去追,他回來後還來不及買新車。旁邊那對肉麻男女仍坐在摩托車上打情罵俏。越急越攔不到車,任野便擼下手上的金表換摩托車。好在那個肉麻男除了會跟女朋友膩歪之外,至少還識貨,懂得這名牌金表夠買一排這樣的摩托車,欣喜地答應了。任野恨恨地對那肉麻男吼了一句,“大男人騎什麼小綿羊,丟不丟人?”罵完,任野一腳跨上車,騎著小綿羊去追黑色廂形車了。任野把小綿羊騎成了重機,終於跟上了那輛神秘的黑車,一路跟到半山腰一座更為神秘的幽靜彆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