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被侵害的夜(1 / 1)

前夫的前妻 吳曉潔 1702 字 4天前

任野開桔色超跑送芮竹回家。兩人一路無話。任野哼著爛大街的土HIGH歌,看似心情頗佳。芮竹側過身,將臉埋進與其心情同樣黑暗的夜色之中。跑車開上跨江大橋,時間已晚,橋上沒什麼車輛經過。涼風吹來,芮竹裹了裹衣領。任野轉頭看了一眼芮竹,猛然急刹車。而後他撲到她身上,解扣。“你要乾嘛?”芮竹奮力掙脫。任野表示他對芮竹這個屍體沒興趣,隻不過想替她扣好喪服。芮竹這才發現慌亂中衣衫不整竟不自知,忙推開任野,自己整理好衣服。任野又用手掐住芮竹的下巴,像牲口一樣檢查她的眼窩、嘴和牙口,動作粗暴,不容反抗。他不知在哪個舊書攤看了本歪書,過於放蕩的女人,必定嘴撅,牙黃,眼窩深陷。症狀尚不明顯,這是任野的診斷結論。“你有病啊!”芮竹推開任野的手。“你才有病!”要再這樣放浪下去,你很快就該有病了。任野對著芮竹翻白眼,說,“我才懶得管你有沒有病,我是擔心大望。還好他臨崖勒馬,沒有吃下你這啃了七年又老又乾巴的回頭草。任野說這話時,忍不住伸手撥了幾下芮竹的亂發,而後又拍了一下她的腦袋,你沒有羞恥心嗎,年紀一大把了,還學人家玩交友軟件約炮友?”芮竹再度解釋,這是網絡時代拓展交際圈的最新方式。“彆拉大旗,想男人了就直說,”任野說。芮竹不理解了,“憑什麼男人們就可以追求性解放,憑什麼你可以一天換一個床伴?”“因為你是女人。”“你這是自相矛盾。你一方麵要求女人守身如玉,另一方麵還到處搜尋一夜情對象。”“彆的女人可以,你不行,因為你是芮竹!”芮竹莫名有種感動。“我知道你在擔心我,我是成年人,懂得保護自己。”“誰他媽擔心你?”任野打開車門,將芮竹推了下去。“賤女人,滾下我的車!”芮竹摔倒在地,還沒恍過神,隻見任野重新發動車子,她喊,“大半夜的,橋上又打不到車,你丟下我一個人,不怕我被遇到壞人哪?”“正好,不用費勁去約炮了!”任野麵無表情地說,一邊大力踩油門。桔色跑車在芮竹麵前拐了個彎,朝後方飛馳而去。不多時,桔光徹底消失在黑夜中。芮竹想任野是不會回來了。她艱難地爬起身,朝前走。芮竹獨自走在跨江大橋上,卻發現這橋長得走不完。隔橋望去,沿江一線浪漫的夜燈在芮竹幽怨的心裡卻變成了一雙雙充滿嘲諷的眼。芮竹的腳疼得要命,於是脫了高跟鞋,打算揉揉腳再繼續走。後麵傳來車子呼嘯的聲音,芮竹往旁邊躲,那道桔光又閃在了芮竹眼前。任野坐在車上,撓撓頭,努了努嘴,沒說話,意思是讓芮竹上車。芮竹對著任野哼了一聲,不再理他,俯身把高跟鞋放平,準備穿上鞋趕緊走人。任野下車,衝到芮竹身邊,一把抓起她的高跟鞋,咻,直接丟進了江裡。任野忽閃著眼睛看著芮竹,心裡的OS是現在你除了上我的車還能咋的,難道還能光腳走回去嗎?芮竹瞪了任野兩秒,朝他的車走去。任野擺了一個得逞後的耍帥POSE,回過身卻發現芮竹已繞過他的跑車,居然真的光腳繼續向前走。任野跑上來,芮竹推開他。任野又跑上來,芮竹更用力地推開他。任野終於不跑上來了,芮竹終於可以一個人清靜地走這段路了,反正這些日子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獨行,眼前的路並不是最艱難的。沒想到這座橋有這麼長。啊,芮竹的光腳踩到了一塊碎石,硌得她生疼。任野突然就像隻鬼一樣從後麵竄出來,一把背起芮竹就走。這次芮竹沒有反抗,她今晚太累了。芮竹以為任野要把她背回到跑車那邊,沒想到他就這樣背著她直直地朝前走,似乎要一直這樣不停歇地走下去。今夜風乾物躁,任野的胸膛卻嘀嘀嗒嗒地落起了雨。“剛才我不是故意推你下車的。”“剛才我不是故意罵你的。”在任野說了十個“我不是故意”之後,芮竹答非所問地說了一句,“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任野沉默了,原來這雨不是為他落的。他抬頭看了看天,夜空一片明朗,也沒有要為他落雨的意思。半邊樓前的樹叢,任野把芮竹放了下來。任野胸前的襯衣已經濕了一大片,芮竹眼角還掛著淚珠。任野想到了大一的那一天。任野的手還來不及觸及芮竹的臉,她已經自己擦去了眼淚。“算了吧。”任野說。芮竹一臉迷茫。“既然已經離婚,就彆再和大望糾纏了。”任野近乎在懇求了。芮竹望著任野,任野同學不再嬉皮笑臉變得如此嚴肅,她一時還真不適應。任野所言是有道理的。但是她連任野變得嚴肅這件事都適應不了,她需要多久才能適應把常可望徹底抹去的生活?“芮竹,芮竹,是你嗎?”傳來季心甜的聲音。芮竹轉頭看到季心甜向她跑來,她再回過身,任野已經消失了,仿佛連同他剛才說的那番話一起消失了。剛才的一切就像是夢境。哇地一聲,季心甜嚎哭起來。把芮竹從恍神中拉回了現實。一個晚上季心甜都在半邊樓前焦急地等待芮竹歸來。芮竹手機也不接,肯定出事了,季心甜這麼想。季心甜望著眼前的芮竹,披頭散發,眼睛哭得紅腫,還光著腳。芮竹低頭看自己,蕾絲襯衫不知何時被撕裂了一塊,小腿也蹭破一片皮,鮮血滲了出來。真相已經很明擺著了,季心甜知道自己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芮竹對季心甜不理不睬,且對今晚見的男人和發生的事緘口不言。芮竹一個人為自己包紮傷口的時候,季心甜在哭;芮竹一個人將酒醉的莊雅靜背回樓上時,季心甜在哭;芮竹一個人清掃整理一樓公共區時,季心甜仍在哭。做完這一切,芮竹太累了,直挺挺地躺在沙發上,連閉眼睛的力氣也沒有。看到芮竹猶如一具無法瞑目的屍體,季心甜哭得更大聲了。芮竹終於受不了,跳起來朝季心甜吼道,“你除了給我哭喪,除了給我找麻煩,還有什麼用?你害我害得還不夠慘嗎?我的幸福毀在你手上了!”芮竹這些話其實都是在怨恨季心甜和常可望的關係,但在季心甜聽起來,芮竹是在承認她今晚受到了性侵害。“都怪我,對不起!”季心甜特彆悔恨,關於交友軟件的玩笑她真是開大了。“對不起有什麼用?事情都發生了。”“報警吧,我幫你報警!”“報什麼警,警察能管──”出軌兩個字還未說出口,芮竹已想到季心甜應該是誤會了,急忙奪下她的手機,不讓她報警。季心甜尊重受害人的意願,不報警。但她心仍不安,執意要補償芮竹。季心甜發誓,今後再也不跟芮竹做對,還甘願包攬半邊樓的公共衛生,並讓出衛生間的優先使用權。這些都是季心甜主動提出來的,芮竹豈有不笑納之理。也該輪到季心甜吃吃苦頭了。半邊樓裡的女王和女仆掉了個兒。芮竹伸手,季心甜遞上熱茶;芮竹抬腳,季心甜立馬拖地;芮竹打了個小嗬欠,季心甜便扶她回房安寢。睡到半夜,季心甜又把芮女王請了起來。芮竹問她要做什麼?“亡羊補牢。”季心甜答。長相甜美的季心甜自小被母親送去學跆拳道,故而她這隻小羊在遇上色狼時從未吃過虧。一晚上不睡,季心甜拉著芮竹瘋了似地練習跆拳道。隔天,季教練傳授予芮竹的跆拳道便派上了用場。下班後回家,芮竹用眼角餘光發現身後有另外一條被路燈拉長的人影。她快走幾步,那影子也隨之而快,她慢了下來,人影也變得慢悠悠。機警的芮竹拐進轉角,在那人影漸近時,她以迅雷之速來了一記漂亮的回旋踢。慘烈的叫聲劃破暗夜。那條人影還安穩地站著,而芮竹卻發出了哎喲哎喲哎喲的殺豬叫。原來,剛才的回旋踢被那人輕鬆躲過,但芮竹卻因沒做準備活動,又用力過猛,韌帶撕裂了。那條人影向芮竹撲去,她撲騰地掙紮起來。“彆動,是我。”芮竹終於消停了,問,“常可望,你沒事為什麼跟著我,還跟我一路?”這下,輪到常可望卡殼了,還好陰影中看不見他尷尬的臉色。情況沒法解釋啊……話說常可望今天終於和風仰景的大BOSS莊仰景談成了合作項目,這將是他職業生涯的重要節點,意味著他即將從中階躍級為高階,意味著他將成為朗耀集團本土成員中最年輕的高管,意味著他事業的前程將暢通無阻。今天實在是值得慶賀的日子,連向來淡定的常可望也免不了興奮,免不了要找人分享。自認為規劃狂人的芮竹過去一直數落常可望對人生毫無規劃,其實他是一個目標明確的人,隻是在沒有十足把握之前不說出來。想曹操曹操就到,走出俱樂部大門的常可望看見了前方下班回家的芮竹。常可望思索著如何才可以不帶炫耀其實就是炫耀地說出自己的好消息,大嘴巴任野又沒跟在身邊,怎麼開口呢?常可望這麼著就想了一路跟了一路。在芮竹的再三逼問下,常可望輕描淡寫地說他因為談成了一個大項目而升職在望。如果在離婚前,常可望一定會第一時間打電話給芮竹,自以為理智的芮竹也一定會在第一時間不分場合地一蹦三尺高。但是此刻,芮竹沒有一蹦三尺高,不是因為她韌帶撕裂了蹦躂不起來,而是因為她已經沒有一蹦三尺高的資格了。當男人不再能正大光明地向女人分享喜悅,當女人不再能正大光明地分享男人的喜悅,連空氣都要替他們可悲,連風都停了。男人和女人的影子,就這樣在無風的黑暗中靜默地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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