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鷹眼大BOSS來啦(1 / 1)

前夫的前妻 吳曉潔 2111 字 4天前

莊仰景到達風仰景的那一天,也就是高爾夫邀請賽開幕式的那一天,季心甜換上了她最美的服裝。芮竹還發現,俱樂部的其他女員工,不分年齡,不分職務,均盛裝打扮,除了她一人還穿著球童的運動服。草坪修剪工恨不得用顯微鏡檢視每一棵草,其他員工也恨不得用顯微鏡檢視自己工作上的瑕疵。每個人都希望莊仰景能看見自己,能讚許自己的工作。好勝心強的芮竹自然不甘人後。她將球道圖又背了一遍,也確信自己報碼數的技能更加嫻熟。但怎樣才能讓大BOSS見識到自己的特長呢?站在最後一排泯然眾球童之中的她,想來莊仰景就不會特彆留意。就連最前排光芒四射的季心甜,把臉都笑僵了,也沒有讓莊仰景在她麵前多停留一秒。芮竹伸長脖子,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莊仰景。氣場已不足以形容他——強冷氣流——他隨身帶著一股強冷氣流,所到之處,風凝雨凍。難怪從小和他生活在一起的莊恒唯,時常發抖,原來是冷出來的。此刻,跟在莊仰景身旁的莊恒唯,從表情上看與平時無異,一樣是冷著臉,但那交叉緊握在身前的雙手卻出賣了他。全場隻有芮竹知道他現在異常緊張,這種姿勢是為了防止自己發抖。芮竹特彆能理解莊恒唯,他的父親莊仰景讓她想起了她的母親唐月雲。唐月雲雖不是強冷氣流,卻是颶風,她若接近你,你的人和心皆一片狼藉。想到這裡,在莊仰景和莊恒唯走過球童隊伍時,芮竹用自己溫暖的手握了一下莊恒唯冰涼的手,莊恒唯感激地看了芮竹一眼。這個小細節誰也沒注意到,除了莊仰景鷹一樣的眼,他也像鷹一樣不動聲色。開幕式開始了,首先是由莊恒唯致開幕詞。按原定計劃,莊恒唯在台上致辭,季心甜則在最後一排用舞蹈替莊恒唯提詞。“尊敬的各位來賓,大家好,風仰景俱樂部迎來了……”前幾句頗為順利,雖然語速慢,停頓長,但這卻被認為莊恒唯繼承了莊氏特有的沉穩並壓得住場的風範。“不好!”芮竹心裡叫道。林通看到了在後排手舞足蹈的季心甜並走了過去,想阻止她。瞅準時機,芮竹衝到林通麵前,向他報告,有一個人在球員休息區鬼鬼祟祟的,不知在乾什麼。芮竹隻不過隨口一說,林通卻大驚失色,叮囑她不要告訴任何人,然後他就向球員休息區跑去了。芮竹見林通如此慌張,便跟了上去,探個究竟。球員休息區旁邊的灌木叢,林通正與一名戴黑色棒球帽的男子交頭接耳。“我都搞定了!”黑色棒球帽說。“有沒人看到你?”林通問。黑色棒球帽搖搖頭。林通麵露狡狠之色。出風頭?這次我要讓他栽跟頭!聽到這裡,芮竹猜測林通準是動了什麼手腳,好讓莊恒唯在最後的開球環節出醜。動了什麼手腳呢?球杆?球?球手?芮竹決定摸進球員休息區,檢查一番。休息區空蕩蕩,芮竹既沒看到球杆,也沒看到球,更沒看到球員。芮竹又拐進了後麵的更衣室。球帽,毛巾,水杯,還缺什麼?哦,球員。芮竹抬起頭,一名男球員正站在她麵前。他一麵整理球衣,一麵調侃她,“你應該早幾秒鐘進來,我已經穿好衣服了。”說完,笑了。他笑得很溫柔,芮竹知他並無惡意,但她仍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手足無措隻是芮竹的自我感覺,每一次她自以為的手足無措,其實不過是像竹竿一樣直直挺立,不似尷尬,倒像是在審視他人。男球員也以為芮竹此刻正在審視自己,便配合地擺出最佳姿態。既然如此,芮竹便老實不客氣地審視起他。眼前這名中年男球員,麥色肌膚,健康體魄,神情舉止大方超逸,擯除了芮竹對於中年男人的全部偏見,沒有狡儈、世故、俗陋、虛狂、行屍走肉之氣,隻有百經曆練後的灑脫,乘風破浪後的不羈。這時,集中了芮竹對中年男人全部偏見的林通跑了進來。“芮竹,男更衣室是你該來的地方嗎?就算你不把自己當女人,你也要考慮一下我們男人的心情!”林通對芮竹吼完,又點頭哈腰地朝那位男球員說,“大衛先生,抱歉打擾了。”大衛,原來他就是這次邀請賽的1號種子大衛。芮竹心想,果然名不虛傳。林通見芮竹仍愣在原地,便推了她一把。芮竹腿一軟,眼看撲倒在地。大衛搶上前一步,扶起芮竹。芮竹的手,被寬平繭厚的手覆著,她體會到了一種暖意,包裹著男性荷爾蒙的暖意。芮竹被林通拖出男更衣室時,她是麵帶桃花的。大衛給芮竹留下了好印象,芮竹樂觀地認為自己也給他留下了好印象。“芮竹,好好當你的球童,無關的事不歸你管,你也管不了,小心管出禍來!”林通丟下一句警告後匆匆離開。芮竹一邊琢磨林通的話一邊朝前走,心中充滿了疑惑。咚,芮竹絆到了什麼,又腿一軟,眼看撲倒在地。嗯,這次她是真的撲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芮竹鬱悶地抬頭看,是常可望!原來剛才常可望遠遠地看到芮竹走過來,便模仿英倫紳士擺了個眺望遠方的姿勢。哪知芮竹不看路被他絆倒,他要去扶卻又不夠眼疾手快,隻能由著她摔去了。趴在地上的芮竹不由地罵道,“你是不是男人?他都能接住我,你為什麼接不住?”“他是誰?”“真正的男人!”正要伸手去扶芮竹的常可望一聽這話,抽回了手,掉頭走了。“喂,你好歹扶我起來啊?”“去找真正的男人扶你吧。”發球台邊擠滿了觀眾,外加一隊體育記者,大家都在等待開幕式的壓軸表演——大衛開球。芮竹在人群中找到莊恒唯。他正想跟她分享開幕致辭如何如何成功,建立的自信如何讓他克服了人群恐懼症。芮竹一開口,澆滅了莊恒唯的全部熱情。“一會兒開球,你不能上場,必須由我來做大衛的球童!”芮竹著急地說。莊恒唯沒想到芮竹是這等愛出風頭之人,不免失望。但他想想這段時間她對於自己的幫助,便點頭同意,隻當還個人情。發球台上,芮竹細心檢查了草皮,球座,均無紕漏。掌聲響起,大衛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走向發球台。途中,莊仰景還特彆走上前同大衛握手。媒體閃光燈不斷。準備要開球了,粉絲們都相信大衛今天一定會開出一個破記錄的遠球,記者們也已長槍短炮地守候在前沿位置。個彆記者還爬到樹上,力求捕捉最佳畫麵。常可望和任野也湊在粉絲群中,聽到女粉絲的尖叫如雷貫耳,任野還被頭頂那個爬樹的記者的鞋給砸到了。隻不過常可望和任野追逐的對象不是什麼大衛小衛的,他倆隻在乎芮竹,常可望什麼心態不知道,反正任野是等著看芮竹出糗的。大衛在發球台站定,發現芮竹是他今天的球童,愣了一下,隨後又欣然一笑。自己果然給他留下了好印象,芮竹想。常可望沒有鷹眼,也能精準地捕捉到大衛的欣然一笑,他下意識地用手指抹了一下眉毛。大衛從自己的球包裡拿出常用的1號木杆。芮竹卻從她自己準備的球包裡拿出一支嶄新的1號木杆遞給大衛,堅持讓他用這支新球杆。大衛臉上的笑容漸失,似有不悅,但他仍然有教養地接過芮竹的球杆。大衛又拿出自己的高爾夫球,芮竹也從球包裡拿出一粒嶄新的球。這下大衛不樂意了,兩個人“固執己球”,僵持在那兒。大衛不客氣地黑下了臉。芮竹知道,不管此前他對自己是不是有好印象,到了現在也隻剩下壞印象。黑了臉的不僅是大衛,還有一旁並排站著的三個男人,莊仰景、莊恒唯和林通。莊恒唯後悔了,不該把機會讓給芮竹。他早該想到的,她就是這麼一個不分場合不分對象地堅持自我的人,說得好聽點是執著,說得不好聽就是犟驢。莊恒唯想過去勸解,他身旁的莊仰景已先行一步。莊仰景走到僵持不下的球員和球童之間。他將一粒高爾夫球遞給大衛,並告之這是他人生第一個一杆進洞的球,希望能為他的開球帶來好運。大衛接過球,表示榮幸之至,他一定爭取將球開到300碼以上。芮竹看到那粒球,立刻望向林通,發現林通正衝著她笑,奸計得逞的笑。芮竹明白了,林通真正動了手腳的,正是莊仰景的這顆球。太狡猾了!芮竹知道已為時過晚,她不可能要求更換莊仰景的球,她自己被換下,大BOSS的幸運球也不可能被換下。芮竹從大衛手上拿過這粒幸運球,細細端詳。“難道你對我的球也有置疑嗎?”莊仰景不滿地問。芮竹陪笑臉,說:“我從來沒見過一杆進洞的球,我這人運氣不好,想摸一摸,沾沾喜氣。”這粒球表麵完好,估計是內層受損了。芮竹把球放在手上掂了掂,忽然想起了她不久前接待的一位客人。那位客人對著一粒球歎了一口氣,說,可惜,這是一粒歪心球。芮竹準備替那位客人換球,客人卻說不用。他向她解釋,歪心球雖然容易側旋,容易打飛,但隻要用P杆就能有效避免這種情況。芮竹幾乎可以確定這就是一粒歪心球,被那歪心的林通破壞了球心。如果大衛用這粒球開球,以他專業球手的強大力量,這粒球極有可能被打偏到觀眾台上,那就出大醜了,對大衛對邀請賽對俱樂部都將是致命的打擊。全場均在焦急等待,芮竹卻還望著球想心事。大衛和莊仰景的臉色越發不好看。麵前的這兩個男人,是芮竹最想令他們留下好印象的兩個人,可她知道,自己在他們心裡已是徹底的壞印象。但是芮竹接下來不得不說出令他們印象更壞的話來。大衛先生,請換這支P杆開球!芮竹將一支P杆遞給大衛,態度堅決。芮竹的古怪行為令舉座嘩然,也讓大衛氣憤異常。連初學者都知道,開球理應用1號杆。大衛對芮竹說,“你乾脆拿根推杆給我算了?我是要開球,不是要開玩笑。我是一名專業球員!”麵對大衛的怒斥,芮竹反而挺起胸膛,擲地有聲地說:“您是專業的高爾夫球員,我也是專業的高爾夫球童。一名專業的高爾夫球員,專業的首要表現,是在球場上信任他的球童!”任野用胳膊捅了捅常可望,意思是說,“你看,你這前妻到哪兒也改不了犟脾氣。”常可望將目光從芮竹挪到了大衛身上。全場肅靜,都在等待大衛的反應。最終,大衛無聲地接過芮竹手上的P杆,用這支杆開了球。他平穩地打了一個高拋球,中等距離。記者們隨便拍了幾張照便離去,觀眾們也象征性地鼓了幾道掌,歡呼聲鮮少。芮竹卻一個人在那兒歡呼,“186碼!P杆中難得的好成績!恭喜您,大衛先生!”大衛還以為芮竹在諷刺他,哼了一聲,掉頭便走。雖然場麵冷清,但芮竹還是滿足了,至少避免了一場危機。芮竹噓了一口氣,這時,她才看到樹下的常可望和任野。任野朝芮竹豎起了大拇指,又隨即將大拇指朝下。芮竹比較關心的是常可望的反應,他卻看著另外一個方向。芮竹順著常可望的視線望去,不遠處莊仰景一麵看著她一麵向莊恒唯下達什麼命令,芮竹意識到自己的危機要來了。原本,莊仰景要求立刻開除芮竹,但莊恒唯多番替她求情,最後改為留任觀察,但必須嚴懲。莊恒唯其實也不太想替芮竹求情,這次她搶了自己的機會不好好表現,還累及自己這個上司連帶挨罵,一想到這裡,他恨不得馬上踢走芮竹。但礙於季心甜的懇求,再加上芮竹這個女人活得也確實悲慘,離了婚,無錢無依靠,想想還是再給她一次機會。雖然芮竹有著不可理喻的好勝心和功利心,但不得不說她是他所見過的最勤奮最勇往直前的球童。莊恒唯親口告之芮竹,她可以繼續留在風仰景了。芮竹並沒有太興奮,似乎覺得順理成章。莊恒唯隱隱感覺,留下芮竹,會是他在風仰景工作以來所做的最錯誤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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